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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包肉,花棉袄,带着火车回东北 第60章 老虎的眼泪

    项大诚和项海河两父子被逗得嘎嘎乐。

    别人不清楚,项大诚这个大队长一年中总要主动或被动地去几次知青点,也进过他们的伙房,对知青的做饭水平可不敢恭维,大部分比孩他妈都不如。

    “我就纳闷了,你们那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挑不出几个能做饭的,不会就跟咱大队的人学学呗,这都多少年了,看你这样,饭包都没吃过,人隔壁解放大队的赵知青厨艺就练出来了,连锅包肉都做得像模像样,溜肉段做得也好,快赶上大厨水平了。”

    可能是风气使然,红旗大队的知青格外抱团,但也更加封闭排外。

    项大诚先前提过几次意见,跟村里人多交流,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全被当成了耳旁风,渐渐就不说了。

    几年过去了,知青点快独立成一国了。

    金熠张开血盆大口,咬了口手里的大饭包,立即抬头,双眼睛晶晶亮,好吃!

    项海澜回他得意一笑,让你们固步自封,错过了多少东北美食。

    饭包的精华在土豆泥和鸡蛋酱,给米饭附以糯性和鲜度,脆香的花生米,辣椒圈,酸豆角,大葱是点缀,白菜叶则是特色,微微带甜的大白菜中和了粘糯饭包馅的咸,让口感更加清新。

    最适合在秋老虎肆虐的中午吃大饭包。

    金熠从小教养在,张着血盆大口吃饭包也看不出狰狞,吃的速度还不慢,一个下肚,看向项海澜。

    项海澜会意,赶紧又给他卷了一个,吃肉没有,饭包管够。

    大家专心对付手里的饭包,只有项海澜因为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

    项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有啥说啥,对家人这些天的动态,她再清楚不过。

    项大诚最忙,统管上到水利工程规划,下到自留地纠纷,间或还要跟偷奸耍滑,磨洋工不干活的大懒蛋子们斗智斗勇,一天下来口水都说干了。要是有微信步数,保管是每天不下于三万步的忙碌。

    王春花则专心喂猪,不是在割草,就是在割草的路上,最近大队母猪产房传喜讯,喜获十二头小猪仔,把她高兴坏了。

    三哥海河不爱上学,就爱种地,做木匠活,边吃饭包边抱怨,上面不道德,好好的地不让种水稻,非种春小麦,害他吃饭包都吃不尽兴。

    三嫂最近对染布的热情有增无减,让俩儿子把地里最后一批天天儿全部摘回家,把三哥的劳保手套全都染成了粉色。最近准备对白布下手,要赶在秋收前,把她娘家妹妹结婚要穿的衣服染成艳粉色。

    至于俩小孩,7岁的爱国掉了一颗门牙,成了说哈漏风的小豁牙,掉的牙舍不得扔,跟她要了个粉盒装起来。跟火车里收集脚皮那位的爱好有一拼。

    公社定期会给村里的周大夫发塔糖,小爱民吃了塔糖,昨天好一顿哭,被自己拉出的蛔虫吓坏了。

    项海澜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东北农家,平凡且和乐美满,当然也有闹心事,比如父母从不在她面前提大哥,心里的疙瘩短时间内下不去。

    会有什么事呢?内部矛盾可能性不大,外因呢?

    项海澜把目光对准了原主相中的外人。

    金熠早就发现项海澜在走神,两人视线在饭桌上交汇。

    又来了,虎斑猫的眼神。

    饭后,不等他去老房子干活,项海澜果然找上来,递给他一杯水,示意他喝掉。

    小金不疑有他,仰头就干了,“什么东西,这么苦?”

    “耗子药。”

    金熠:“……”前两天他刚用完的调侃,还能被还回来?

    “祛火的,对你身体好。”其实是肠虫清兑的水。

    爱民吃塔糖提醒了她,现在杀虫剂没有普及,有机农家肥虫卵很多,生吃白菜叶其实不安全,春秋两季最好各吃一次打虫药。

    吃了现代打虫药,虫卵基本都在肠道消化了,看不出成虫,她就不告诉他喝的是什么。同样办法,可以在家人身上再用一次。

    她也没瞎给他吃药,昨天爱民吓哭时,她问过这位今年吃没吃过药,回说没吃。

    虎斑猫进步了,提要求前先贿赂对方一番。虽然对方不知道她贿赂的一杯苦水是个啥。

    项海澜把金熠拖到小溪边,拉他坐到用来砌桥的石板上。

    “小金同志啊……”弯起大眼,小项同志托起了长音。

    “打住,好好说话。”小金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瘆得慌。

    “我想问问你,最近生活上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我遇到的野猪比人多,要我讲讲奇怪的野猪吗?”

    大可不必。

    提到野猪,项海澜可有话说,“你别抓,野猪肉我一点不爱吃,又干又柴,又腥又臊。”

    这玩意虽然现在还不是二级保护动物,但也让人没有吃的欲望,家猪好吃,是因为在小猪仔时就被骟了,野猪天生天养,哪有人去骟它们。最爱洗泥汤澡,浑身都是寄生虫,打虫药未必对付得了。

    “你想多了,你爱吃我也不会抓。”

    金熠被某人的厚脸皮打败,野猪成群结队,他只有两个拳头,只能做到驱赶,逮猪就算了。

    “真没遇到奇怪的人和事?”项海澜不甘心地又重复一遍。

    “你最奇怪,我那天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小金翻起了旧账。

    “我有说不出口的理由,”项海澜团了拳头给金熠作了个揖,目光恳切地道,“能告诉你我肯定说。”

    金熠盯着项海澜的眼睛审视了良久,该怎么形容这双狡黠的慧目呢?

    小兴安岭有数不尽的松脂球,也许几千万年后,有松脂会入地化石变成琥珀。金熠曾听过世的老猎人管琥珀叫“老虎的眼泪”。

    用老虎的眼泪来形容项海澜的棕色眼眸,既怪诞又有趣。

    而项海澜给他的印象就是怪诞。

    荒诞,古怪,离奇,就是因为这份与众不同,他才会鬼迷心窍,答应她离经叛道的提议。

    怪诞的人是不是总在追求其他怪诞的人和事当养料?

    提到怪诞,金熠想到戴向晴,跟项海澜不一样,戴向晴在他看来顶多算是奇怪。

    得不到金熠的回答,项海澜已经转过身,低头寻觅扁平的小石头拿来打水漂。

    “苹果是哪年成立的?”小金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项海澜捏石头的指尖瞬间泛白。

    调整好表情,项海澜啼笑皆非地转头问道:“这是什么奇怪问题?你个病句先生,苹果跟成立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是戴向晴问的我,她说她能做预知梦。”

    项海澜:!

    既然说了,金熠就全部说开,“她做梦梦到我死了。”

    项海澜:!!

    “她还会相面,说你有五个男人。”

    项海澜:??

    “她说她有预感,红旗大队会出大事。”

    项海澜:“……”这个我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