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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回风 第二十五章 无风无雨

    “王府内有通往城外的密道,你跟我来。”月影起身开了一条小缝,在门外张望了一番,此时所有追捕者都将目光放在王府外,家丁丫鬟们早已逃了个精光,所以门外安全的很。

    “跟着我。”月影撂下这句话就窜了出去,一点都不像方从昏迷中转醒过来的人,她动作敏捷迅速,朝着书房跑去,木回风不疑有他,提起鸣霜刀就追了上去。

    木回风跟着月影钻进书房的书桌下,看着月影轻车熟架地撬开一块地砖,按下嵌在砖块内壁上隐藏的机关。机关刚触发,书桌外就传来一声响动,似是有人推开了一扇门。一直警惕着的木回风立马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刚待拔出,却被月影拦了下来。

    “没事,是机关触发的声音。”木回风钻出桌外,果然不见人,只有书桌后的书架伴随着机关嘎吱嘎吱的响动,缓缓地向两边移开,显露出一条足以供两人并肩通行的隧道。她们走到隧道入口处向内张望,黑漆漆的,像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它已经干涸了吗?尚不明确。

    木回风掏出从杂物间顺出来的火折子,照亮三米见方的一块空间,虽然隧道的尽头依然是一片静默的黑,但她们起码看得清彼此,背靠背一起前行,起码不用耗费心神做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防御。

    狭长的隧道里,有着充满光明的一方小小天地,两个女孩带着它不断前行。

    约半个时辰后,她们终于从黑暗中脱出,没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但确实可以稍微的放松一下了。隧道连接着的是符户城外的一个山洞,因为洞口隐蔽又被人刻意栽种植被遮挡,所以无人发觉此间山洞的秘密,也正好给木回风和月影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城外,木回风和月影借着郡主的名头借走了村外农户家的两匹好马,并在农户家的米缸里留下了相应的银钱,连夜策马回到了南唐边境。

    “回风,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呢?”月影背靠着古树仰头追随星空,“我突然有些不明白了,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选择。”

    木回风察觉月影的神色有些怪异,明明月影就站在身旁,却仍然觉得十分遥远,好似下一秒就会飞走了一样。她急忙抓起月影的手,反手握紧,她的两条眉头紧锁,担忧地望向月影:“不要去深思,这种问题多想不好!”

    “存在即真理,事实就是你已经活着了,如果你一直停在原地妄想相通了这个问题才愿意前进,那么你只会越来越迷茫,因为你只有一个点的视角,而答案在范围内的几率太小。”

    木回风追着月影的目光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月光,“林琅,跟着我去到处去逛一逛吧,当你体验到快乐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之所以能获得此间心情就是因为你还活着。人有一死是个既定的结局,在结局到来之前,我们去品尝活着的滋味吧。”那时月光倒映入她的眼睛,映有一个弯弯的月影。

    繁星拱月,残月比满月更显圆满。在木回风看着月亮的时候,月影早已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少女,她似乎比之前更剔透了,闪亮亮的眼睛里涌动着希冀的星光。

    “回风,我把血脉之力还给你吧。”不知不觉间,月影说出了这句话。凭着一腔热血说出口的话,并没有带来后悔的感觉,反而从心底里升起了等待多年的释然。

    “嗯?你愿意了?”木回风有些差异,但没有在面上表露出来,“你要清楚,新鸿国肯定会追杀你的,没有了血脉之力,你无法自保。”

    面前的女孩竟然还有心情关心她,她自己不也是被追杀着吗?月影看着木回风想着。

    “不用担心,我”话还没说完,两行鼻血从月影的脸上挂了下来,月影不在意地用袖口擦去血迹,继续说:“回风,其实我没想到我能全身而退的,所以我在行动之前就服了三日嬉,它能将我的内力提升三个境界,三日,内息散,人尽亡。”

    “就没有解药吗?”木回风抓起月影的手臂翻过来为她探脉。

    “没有,回风,这是公平的,我这三日的内力是可能是别人几十年都无法炼得的。”月影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

    “不,这一点都不公平,你自己都受到了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你现在却拿公平来宽慰我?”探脉无果的木回风气得甩开月影的手臂去摸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泪。

    月影轻笑着擦着木回风断线的眼泪,轻飘飘地说着:“回风,你要知道,公平分天道、他人和自我,天地公平从不动摇,我们得先守住自我的公平才能有资格去左右他人的公平。否则你和他们又有什么两样呢?”

    “回风,再见。”说完这句话,月影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靠着大树一点一点地倒了下去,那张清丽的脸庞之上,再没有了生机。

    木回风感受到体内血脉的新生,伴随着月影的死亡,就没有那么多大喜大悲了。

    她背着月影走入山林深处,一夜间走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了一处幽静的密林,耳边都是风穿竹叶的萧萧声,不远处的河流也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木回风环顾了一下四周,回头和肩上的月影商量似地说:“就这里吧,它们能陪你说说话。”说着就把月影轻轻放下,拔出鸣霜挖起了土来。

    好友林琅之墓,在现做的木牌上刻字,插于小土堆前,静默良久,满耳都是风声水声竹叶声,似是欢迎新朋友的到来,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虽然木回风早已不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多。从选址到挖坑到填埋到刻碑祭拜,这整个过程她都十分平静,只流了一滴眼泪。

    “房子都是我帮你盖的,不介意我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吧?”木回风抚了抚面前静默的墓碑,和着衣物,入睡。唯有山间的风不眠不休地刮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