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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她多钓点鱼怎么了 第115章 头筹之争(超长1章)

    “公主回来了!”

    “公主猎回来的巨蟒真大!”

    “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行了行了!都让让,别挤在这处,公主落水受了凉,不能站在这风口里……”

    宋炳文提戟挡开众人,一手虚揽着魏福音,不让任何人凑近——包括同她一道回来并且据说救了她的裴衡。

    魏谦从帐篷里冲出来,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紧紧盯着女人稍显狼狈的小脸,一步一步朝她迈去。

    “阿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魏谦稳住心神,克制住将人揽进怀里的冲动,用目光代替指尖,描摹她的寸寸眉眼。

    最后,走至近前,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将她一把拉近,狠狠箍进怀里,粗重的鼻息浅浅喷在她细嫩的脖颈间,动作里是毫不遮掩的占有欲。

    夏诗筠被婢女扶着从王帐里走出来,入眼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她的圣上贪恋又霸道地埋头在魏福音的发间,紧紧抱着女人不放手,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而周围或远或近、驻足静默的男人们,神色各异。

    离二人挨得最近的宋炳文,抱臂立在一侧的裴衡,还未来得及下马的夏烨,以及最远处紧紧盯着这里的魏辞……

    每个人的脸色都谈不上好看。

    最难看的是宋炳文,他紧握长戟的手垂在身侧,却越攥越紧,骨节也跟着僵白了几寸。

    夏诗筠一瘸一拐走近,脸上展露无懈可击的笑颜。

    “圣上走得这样快,也不等等臣妾…臣妾说中了吧?长公主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归来。”

    魏谦这才猛地放开怀中的女人,及时和她拉开距离。

    对上夏诗筠的脸,有一瞬间心虚。

    “筠儿说的没错,阿音不仅好好地回来了,还猎得一头巨蟒,真乃我大成皇室的骄傲。”

    姗姗来迟的靖忠侯领着女儿已经把那盘在笼中巨蟒细细端详了一番,此时从人群里站出来,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亢奋。

    “圣上,古有云,巨蟒,潜龙也。长公主今日猎得巨蟒,这是吉兆啊!龙乃天子,又预示着冥冥之中有圣上庇佑,才保公主平安归来!老臣以为,长公主能得此彩头,乃天时地利人和使然,这样的天选之人,放眼整个中原的贵女也无人能出其右啊。”

    魏福音:“……”

    宋清柔和宋炳文也怀疑自己老子中了什么邪,从来不是爱溜须拍马之人,怎么眼下这一番抢白,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魏谦却十分受用,赞许地看着老侯爷。

    “靖忠侯的话甚得朕心,赏!不仅你要赏,你的长子宋炳文找回公主有功,也重重有赏!”

    靖忠侯眉开眼笑,心中更加有了胜算。

    开玩笑?他可是把所有注都押在长公主这一组了,公主若是拿不了头筹,他这局要把底裤都输掉。

    好在有了这头巨蟒,即便夏二小姐那组有猛虎坐镇,怕是也不虚了。

    怕什么来什么。

    夏书音拨开人群飞奔过来,眼尾带着红痕,扑进裴衡的怀里。

    “阿衡!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魏福音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她对夏书音吧,是真的厌恶到了极点。

    可是这样讨厌的人,倒是把一颗真心都放在阿衡身上,她眼底的紧张和担心不是假的,从这一层上,魏福音对她恨不起来。

    裴衡的脸上是一以贯之的疏冷,一手抵开怀中的女人,淡淡“嗯”了一声。

    夏书音也不介意,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就朝魏谦开口。

    “圣上,如今人都齐了,虽是迟了些,可是秋猎的名次到底该做出个裁定,还请圣上命人盘点猎物,决出今年秋猎的头筹。”

    靖忠侯抚着胡须笑,“还有什么好盘点的?长公主猎得的巨蟒是史无前例的珍稀猎物,换了旁的人,便是把甲乙丙丁四个猎圈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得一头。光凭这头巨蟒,老夫以为,胜负已分。”

    夏书音嗤笑,“若说狩猎难度,蟒蛇与猛虎相比,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吧?何况……谁又知道这蟒蛇究竟是不是长公主制服的?”

    夏书音抱着求证的态度,偏头将目光在裴衡和魏福音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裴衡掀起眸子凉凉扫她,适时地开口——

    “公主下了第一刀,正中那巨蟒的眼睛。”

    夏书音一噎。

    裴衡加重了“第一刀”三字,仿佛暗点她白天在林中与魏福音抢猎物,放出的第一箭。

    不讲武德归不讲武德。

    但这是秋猎的规矩。

    第一箭是谁的,猎物就是谁的。

    夏书音恼恨地瞪了裴衡一眼,心中仍旧不服,周围众人却已经发出连绵不绝的叹服声。

    “长公主反应真快!”

    “好胆魄!临危不乱,还能有这样的准头,这匹巨蟒合该是公主的囊中之物!”

    “公主掉下山崖,机缘巧合进了岩洞,方才遇上这巨蟒,一举击杀之,此般皆是缘法,天命不可违拗,公主因祸得福,头筹无与争锋!”

    夏书音气得声音都尖利了几分,“怎可如此不公!斑斓猛虎难道不是稀有猎物?何况这猛虎是谁人都能猎得的?即便有这个命碰上,也未必有胆量猎杀,我也是差点在它手下折了命的!”

    “好了,别吵了!”

    魏谦拧着眉,拍了拍夏书音的肩膀,“这次的头筹,就算长公主这一组的,朕另外许你们这组旁的赏赐,不会亏待了你……”

    魏谦话说的有商有量,眼中却俱是警告。

    夏书音紧咬着下唇,仍是一脸不服气,突然听到魏福音轻笑了一声。

    “皇兄不必这般为难,论及公平公正,阿音的确不该得这头筹。”

    魏谦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却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示意她说下去。

    “阿音以为,今年的秋猎,三组队伍角逐胜负,搭档二人该为一体,若有走失未归的,只余一人回来的,那便不能算有效成绩。眼下早就过了盘点时间,论理来说,只有宋小姐和言之公子那一组完成了秋猎任务……”

    “荒谬!你和阿衡已经回来了,凭什么我们的成绩不能作数?!我辛辛苦苦猎得的猛虎,凭什么要将头筹拱手相让!”

    “夏二小姐慎言。”

    一道凉薄的声音响起。

    魏辞从暗处走进热闹的人群,手臂被太医重新包扎过,掖在斗篷里,看起来同往常金尊玉贵的模样别无二致。

    只是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

    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众人,视线只盯着一处,直到魏福音看过来,才堪堪掠开目光。

    “夏二小姐勇武过人,可是若真要论起来,这猛虎是怎么得的,怕是要贻笑大方。”

    “你!”

    夏书音被戳了痛处,脸色越发难看。

    夏诗筠适时地拢上魏谦的手臂,“圣上,臣妾以为,公主方才言之有理,虽让出了头筹,却避免了无谓之争,更添气度不凡的盛名,皇家秋猎已经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此番局面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何必为了一个头筹的虚名抢的不可开交?”

    魏福音意外地看了夏诗筠一眼。

    一天未见,倒像是开窍了似的。

    这番话说进了魏谦的心坎,他反手握住夏诗筠的手,欣慰又赞许地点头。

    “就这么裁定吧,今年的头筹由宋家小姐这组摘下,朕许你们二人各一个愿望,作为头筹的奖励。”

    宋清柔站在她父亲身侧,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惊得手足无措,好在沈言之反应迅速,拉住她的手从人群里走出来,跪在地上谢恩。

    “臣\/臣女谢过圣上恩典!”

    夏书音来不及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就这么明明白白被安排了,想到自己的孤立无援,心中憋着一团怒火,转头就看到裴衡难得柔和的目光和魏福音浅浅交错了一瞬。

    她呆立了片刻,心中又惊又怒。

    她方才怎么忽略了这一层!

    这二人在崖底一起被找到……难道说,裴衡是专程去救她的?!

    可是他们明明已经决裂,裴衡对她的事情向来漠不关心,自她回朝以来,她是亲眼看着他们如何相处的!

    阿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何时这么温柔过?

    夏书音魂不守舍,没心思再计较什么头筹的归属,心底浓浓涌动的危机感一触即发,让她嫉妒得快疯了!

    靖忠侯站在原地,一时间心中也五味杂陈,又喜又悲,不知道脸上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女儿拿了头筹,大喜……

    他的银钱血本无归,大悲……

    最后他只能痛心疾首地看向魏福音,后者被老侯爷复杂的目光弄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

    宋炳文及时迎上来。

    终于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公主可是乏了?”

    这声儿不轻不重,刚好被魏谦听到的程度。

    于是魏谦立刻做出了反应。

    “阿音,今日坠崖受了惊吓,身上可有伤着?快别站在外头吹风,回营帐让太医瞧瞧,另配几副安神药,好好休息,明日不急着回宫,朕也会多留一日。”

    秋猎有十余天,除了头两天最重要的射猎比赛,另有其他骑射玩乐的项目。

    王室和要臣一般在第三日启程返回皇城,余下的那些命妇千金、王孙公子则会留在营地,抱着不同的社交目的,参加大大小小的骑射游戏,举办各种临时起意的帐中酒会。

    听到魏谦要再留一日,围在人群外侧的守备们顿感压力山大。

    他们一整个晚上淌着冰凉刺骨的潭水找寻长公主,眼下天都快蒙蒙亮了,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又要严阵以待,值守猎场。

    守备们心中叫苦连天,脸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满,恭恭敬敬地目送人群散开,各自回到帐中。

    有守备等待多时,也不见魏辞抬步,终于忍不住提醒。

    “世子殿下,外头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帐吧。”

    魏辞定眼瞧着魏福音被一行人簇拥离开的背影,一步也没挪动。

    夜风钻进斗篷,将布料吹得鼓作一团。

    如他的心,被某种饱胀的情绪瞬间填满。

    裴衡方才已经翻身上马离去,突然又折回来,扔给他一瓶药。

    “止血用的。”

    魏辞浅笑,掂了掂手里的瓶子,抬头打量他,神情染上几分疏冷。

    “你们在岩洞里,发生了什么?”

    “烤火,猎蛇。”

    “可是她今晚回来后,眼睛里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机。”

    魏辞看向远方逐渐亮起的一抹天光,自顾自地低语,仿佛不是在同裴衡说话。

    “你看错了。”

    裴衡扔下四个字,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魏辞敛下唇边的笑意,眸光染上几分认真。

    “之前同你说的,更正一下:我要她。”

    裴衡手中动作轻顿,冷笑,“你不是一直在行动吗?”

    孔雀开屏的事情没少做,以为旁人是瞎的?

    “这次是认真的。”

    “随你。驾!”

    裴衡不再看他,冷着脸挥动马鞭,身影没入黑夜。

    -

    魏福音补了一觉,睡到了下午太阳几乎落山。

    没人敢打扰她。

    宋炳文来她帐外三趟,最后直接找了把藤椅,坐在外头看夕阳。

    流萤提着茶壶过来给他续水,他终于忍不住,拉住她。

    “流萤,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唤你主子起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大好秋色,不能白费了……”

    他主要是担心她闷在帐篷里睡太久,醒来容易偏头痛。

    流萤捂着嘴笑,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进了帐内,尝试着准备叫醒主子。

    却见魏福音已经坐在镜前梳妆。

    小蝶朝她招手,“快来,今日不用做骑射装扮,轮到你上场了,还是按照你们中原的妆发给公主妆点吧。”

    流萤立刻上去接手。

    她早就手痒痒了,公主死里逃生,因祸得福,今日又要领赏,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务必要使公主惊艳出场,方显旗开得胜之姿。

    于是,半个时辰后,魏福音从帐中出来,宋炳文再次语无伦次,双眼发直,脸红到了耳根。

    “走啊,不是说要带我出去逛逛。”

    宋炳文愣了一秒,连连点头。

    “好,好,你想去哪儿?我们去看蹴鞠比赛?还是你想去人少些的地方?”

    魏福音一身精致华丽又衬肤色的琥珀温罗金鸾绣袍,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未觉自己美得多么惊心动魄,倒是被满头的珠翠坠得脖子发酸,眉尖若蹙,更添宜喜宜嗔的娇憨媚态。

    “随便,你先过来扶着我,我现在头脑昏沉,走路不稳,这发髻好重,本宫好不适应……”

    宋炳文目光扫过她一开一阖的娇嫩红唇,耳尖霎时红得滴血,低下头朝她走了两步,恍惚间突然眼前横了个人影,将他严严实实地挡住。

    仔细一看,魏辞已经紧紧牵住女人的手,三步并两步,不由分说重新将她拉回了帐中。

    宋炳文气得跳脚,连‘世子’也不唤了。

    “魏辞!你疯了你!?”

    魏辞回头,冷眼扫他,“别跟进来,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