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沧寒 第114章 新与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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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银序走出乘寄派地牢,一阵厮杀声响彻云霄,原来是丁梳棉带着一众墨山弟子在围攻贾南塔和已被她炼成尸人的谢琅琛。
还没看清局势,薛银序脑子里嗡得一声发出剧烈地疼痛,晕倒在地,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如面地的怀中,被喂了些饭,渐渐好转起来。
此处已在丛渊之外,早已离开了乘寄派的范围。
航霆院的事情结束后,众人纷纷猜测盟主会被贾南塔带向何处,
萧玉弓觉得贾南塔曾使用过乘寄派的毒药紫云飞霜,这种毒药乃是乘寄派禁术,非一般弟子可以使用,那她必然出身于乘寄派,那她很有可能会将盟主带到那里。由于墨山距离丛渊较近,于是就由山如面和丁梳棉带着墨山弟子去寻找,其余人等则分头行动。
山如面和丁梳棉来到丛渊,果然发现贾南塔躲在黑石城,秦月心尚且年幼不会引起怀疑,于是她假扮成乘寄派弟子混进黑石城,查清楚了薛银序被关在最下层的地牢内。
她小心来到贾南塔的房间,找到了藏在枕头下面的钥匙,不料却被可贾南塔发觉,好在山如面和丁梳棉等墨山弟子及时出现,拦住了贾南塔,秦月心趁着空当赶忙拿着钥匙打开了薛银序牢房的门。
乘寄派中的人虽然忌惮她,但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更何况墨山的名头实在不小,没有人愿意因此得罪她们,贾南塔寡不敌众只好带着谢琅琛逃之夭夭。
薛银序突然晕倒,众人不知是何缘由。她没有提起沈灵运,只是说自己得了寒毒,众人都担心她的安危,“盟主,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堪草书院找艾淡竹姐姐看一看。”
一行人路过裕京,薛银序提议去张锡乾的墓看一看。
在月华山上,墓地还是老样子,也没有更多的人去祭拜他,此处也不算很隐蔽,看来内心深处愿意缅怀他的武人其实并不多,薛银序心中有些怅然。
她打开当初她和卫郎一起埋下的盒子,里面的两套红色新婚华服和那本《梅花乱心针秘诀》完好无损,依然静静躺在里面。
早在航霆院之时,温荷华奇怪的举动就令薛银序产生了疑问,她想起当初和卫郎在此祭拜张锡乾并看到了这本秘籍,卫沧寒并不以为意,他认为其中的功法与自身所习完全相悖,故而重新放回墓中。
在回堪草书院的路上,薛银序向山如面提起此事,山如面用手比划着,薛银序领会了她的意思,故而来到这里一探究竟。
山如面翻开秘籍,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其中的文字确实与落落经之中的长生诀大相径庭,薛银序见状有些失望,但山如面决定带回去好好再钻研一番。
回到堪草书院,薛银序被山如面废寝忘食,整日对着那本贾天梅留下的秘籍逐字逐句分解,毫无收获,就在她想要放弃之时,终于发现问题不是出在这本秘籍,而是出在《落落经》这本经书。
除了长生诀这几个大字以外,全书竟然没有一句话是通透的,山如面本以为是经书深奥之由,但是把字挑肥拣瘦摘下来,重新融合在一起,竟然与《梅花乱心针秘诀》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谌慕华博才多学,也是个写文章的好手,山如面找她来帮忙,果然发现了规律。
而重新拼凑起来的《长生诀》也印证了这一点,原来程秋游历天下之时,和青霄派“玉蘅仙子”钱苇结为挚交。并同青霄派的广武君、丘严子一起,四人共同编写了这一套叫做《天海潮生卷》的绝世武功秘籍。
奈何编写完成之后,广武君、丘严子与二人产生争执,认为程秋所带来的功法太过诡异,并且影响人的身体构造,担心全部练成之后对人身有极其不利的效果,甚至无法逆转,于是将其赶出青霄。但钱苇并不认同这一点,她觉得练武之人首先要有善心,只要控制好就不会造成危害,她念及和程秋的友情,不忍心程秋独自离去,与广武、丘严产生激烈交锋,这也是青霄派三宗分裂之始。
《天海潮生卷》的四卷秘籍在交锋过程中被彻底分开,钱苇便将《长生诀》带走,剩下的《天魔音》被广武赠送给了镇墟派的乐宗大师牙粼,另外两卷则被春深、茅旷偷走带往茶山。
后来钱苇和程秋在墨山开辟新宗,但好景不长,程秋在火融一族的兴亡之路上越走越深,钱苇深恶痛绝,但也不想因此伤害了友情,于是化名文歆入了佛门,远走瀚溟,才来到云初岛,建了那座仙祚斋。而那本《长生诀》,她每句只剪后半句,并将每个字隔开打散,嵌入了那本《落落经》之中,剩下的前半句被程秋倒放拼起来,后来被贾天梅将她新悟出来的乱心梅花针写入其中,故而卫沧寒当初觉得此功会大相径庭,导致他放弃研习此功。
山如面又拿出他从温荷华的衣服里找到的另外三卷秘籍,至此《天海潮生卷》四卷:《天魔音》《沧海集》《长生诀》《往生赋》全部集齐,并将之装订完好。
为了通俗易懂,薛银序又和山如面、谌慕华一起重新整理文字,在老卷的基础上重新誊抄,并由薛银序执笔新增图示,是为《新卷》。
薛银序想把《旧卷》还给山如面,但山如面却不接受,她对薛银序写道:不喜欢这种极其重要的物什放在身上的感觉。
况且她也不想再回到空舆派,没有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至于武功,她也没有很高的追求,能够自保就以满足。
薛银序不勉强她,山如面虽是自己剃发出家,没有受到戒律,算不得真的出家人。但她的内心却淡泊名利,处事低调,不求飞速腾达,薛银序很是敬重,只好将《旧卷》置于铁盒,放于藏书楼隐蔽处。
至于《新卷》,她想给柳爷,可柳心泄追了那道人而去,一直杳无音讯,也不知他的魔障如何了,或者还没消除了魔障,就走火入魔,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自航霆院的事过去之后,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大事,月青鹜的天滥会还有贾光也老实了许多,不知是否也与范约的消失有所关系。盛兼依然悬在西固山,令天滥会有梗在喉,商会之间怨声载道,天滥会乱事一麻袋,自身是目不暇接,却也无可奈何。
薛银序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能够陪一陪孩子们,除了新编了《天海潮生卷》,她也有了时间将所见所闻绘成画册,时间一晃,两年已过,这两年之中,卫沧寒的两个孩子也都学会了走路,说话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缀雪台也在应谨五年年初完工,可萧玉弓和谌慕华成了亲,两个人如胶似漆,薛银序也舍不得离开堪草书院,故而碎盟依然还留在书院里,谌慕华早已习惯了这些,也没出言赶人。
薛银序却清楚,碎盟迟早要搬去缀雪台,因为书院始终是清雅之地,不能被江湖琐事打搅。等孩子再大些,可以识字念书了,打算就带着碎盟彻底离开堪草书院,让孩子们专心在此好好念书。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柳心泄是彻底没了消息。
石溯也在艾淡竹的治疗下可以重新用手持刀。功力虽不能恢复受伤之前,石溯已然很是感激,在温荷华死后,他便成了茶山派掌门,他正是与碎盟歃血为盟的那一天,令狐咏荇将埋在关隐山的关隐刀挖了出来送给了他,当作入盟的信物。
岑滋也长成一个清秀少年,由于他将温荷华扔掉的召窟重新找回,并翻修如新,召窟是镇墟派宝物,于是他被推举为镇墟派新掌门,并代领碎盟南阁。
偌大的宗门不能一日无主。
欲成为掌门,自然要得到镇墟派长老的认可,除了翻修古琴这等技艺,岑滋的性情更像是一位乐人,沉稳不惊,不似柳心泄那般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岑滋得柳心泄真传,虽然心智尚未成熟,但武功已经能够居于镇墟派上层,加上极高的悟性,镇墟派的长老们很是喜欢他。薛银序亦对其推崇备至,岑滋若为掌门,镇墟派便可与碎盟继续联系在一起。
最为关键的是,他乃琴魔柳心泄的关门弟子,柳心泄虽未现身,却也并未殒命。若是安排一个他不中意的人来接替他担任掌门,引得他心生不悦,恐将引发又一场劫难。而镇墟派的长老们之所以胆敢如此行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柳心泄曾向他们言明,由于他树敌众多,且早年有意探寻空舆派,说不准哪一日便会遭遇不测,身首异处。倘若两年内无法寻得他的踪迹,他们便可另立掌门。
掌门授予仪式是在应谨五年的冬至进行,这一年的冬至比去年更晚,这也是新落成的缀雪台第一次在盟众面前亮相。
寒冬来临之前,缀雪台终在鹿星泽拔地而起,缀雪台成四方状,皆为白色大理石筑成,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团雪堆。
台座之上乃一五层楼阁,也是砖石筑成,这些石材天然白色,泛着青头,是柴家从弦荆城内的陨石坑采集而来,为了建造缀雪台,薛豫和柴蔚可谓煞费苦心,动了不少心思。
缀雪台的落成也引来了皇宫内的一位大人物,辰妃姜绳念带着皇帝谕旨亲口宣读,封薛银序为三品诰命夫人。
“皇上让我为此册封想个尊号出来,我一直没有什么主意,如今这缀雪台初成,冰清玉洁,巍峨雄魄,不如就叫做“缀雪夫人”如何?”姜绳念出身绳州大族姜氏,黄池书院出身,书香门第,名门之女,才华横溢,博览群书,出口成章。张融除了倾慕她的才华亦是为了拉拢绳州的文人集团。除此之外,初岛水军统领高瀛葵之女高钰被封成贤贵;算州裴氏,名臣裴缔的长孙女裴思思封乐妃;宫中的掌灯才人菅佳颖被封济妃。加上之前封的兴赫皇后戚宵许和瑞妃万俟真,张融一口气又纳了四个妃子,在这件事上与其父张临大不相同。
薛银序欣然接受,这件殊荣,是她能够为薛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也不枉这些年她给父亲乃至衍阳公薛衡带来的麻烦。
此次册封已故罪臣之妻史无前例,在以往唯有五品以上官员之妻方能获此殊荣。此亦为向外传递一讯号,抒浪台已然与朝廷分道扬镳,卫沧寒之案,朝廷亦不会再遣任何人彻查,自此盖棺定论。虽此事看似草草收场,然此亦彻底表明皇帝乃至整个朝廷已站于薛银序这一侧。
紧接着便是岑滋的掌门授予仪式,但很快就结束了。岑滋成为一门之长,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年和他一起玩的孩子们,程霭、年霓、还有三常。不知道是何原因,他来到堪草书院后对众人只道是生玄大师突遇不测,便在元应寺住持三慧的建议下还了俗。由于他和程霭感情最深,便一直留在了堪草书院。
岑滋在这一帮孩子里年纪最大,也最沉稳,他对年霓十分照顾,对她的好感一直藏在心里,未予以表露,何况年霓一直跟在薛银序身侧,不离不弃,岑滋没有接近的机会,虽然自薛银序第一次认识年霓时五年已经过去,而年霓也还不到八岁,对于男女之事仍然很懵懂,一口一个岑滋哥哥的叫着,怀着十分之敬意。
皇甫云散年纪最小,也是刚学会走路,只是还不太稳,需要大人跟在旁边照顾。此前在换衣服时,薛银序发现皇甫恢雨藏在他身上的那张《圳葛海图》,她不知皇甫恢雨的用意,只好替云散收着,想着等他长大了些,懂了些事情后,就还给他。
这两年,皇甫恢雨一直未有来堪草书院看望过他,薛银序曾经给他写过几封信,说尽了皇甫云散的事情,只要他病了、学会了走路,会叫一声盟主姑姑,薛银序都会写信告知皇甫恢雨,皇甫恢雨起初也有回信,言辞之中略表欣慰,薛银序便想让他来看自己的孩子,如果他很忙的话,也可以将皇甫云散送到他身边,但皇甫恢雨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这个问题,久而久之,薛银序也不再频繁向他啰嗦,二人的来信也渐渐少了许多。
大业的邢国公府行事比皇甫恢雨更为周全,频繁送来衣食所需。因薛银序获封三品夫人,皇甫珏不敢有丝毫怠慢,来信措辞亦是格外严谨。他时常关切云散的状况,常遣人前来探视。然而,皇甫珏行事颇为谨慎,虽有心接皇甫云散回府居住,但因送皇甫云散去堪草书院是皇甫恢雨之意,他作为隔辈之亲也不便多言。且不敢让府中之人在堪草书院久留,唯恐引起薛银序和谌慕华的不满与猜疑。每每仅是遣人将物品送达,见皇甫云散安然无恙后,便匆匆离去。起初,薛银序亦感颇为诧异,以为皇甫珏亦对这孩子不甚关心,后来从那些人口中探得缘由,方知其用心良苦。
皇甫恢雨本是想借缀雪台落成去看一看云散,但因一件急迫的事情绊住了脚。
赵晴怀孕了。
赵骥大为震惊,执意令两人迅速成婚,以免影响他女儿赵晴的名节。
事已至此,抒浪台前后两年也没对外做出什么大事,只是将少陈令的执令人赵晴换成了聂蓝,赵晴从此退居幕后,也不用在皇甫恢雨面前与她父亲分庭抗礼,少了许多麻烦。
还没看清局势,薛银序脑子里嗡得一声发出剧烈地疼痛,晕倒在地,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山如面地的怀中,被喂了些饭,渐渐好转起来。
此处已在丛渊之外,早已离开了乘寄派的范围。
航霆院的事情结束后,众人纷纷猜测盟主会被贾南塔带向何处,
萧玉弓觉得贾南塔曾使用过乘寄派的毒药紫云飞霜,这种毒药乃是乘寄派禁术,非一般弟子可以使用,那她必然出身于乘寄派,那她很有可能会将盟主带到那里。由于墨山距离丛渊较近,于是就由山如面和丁梳棉带着墨山弟子去寻找,其余人等则分头行动。
山如面和丁梳棉来到丛渊,果然发现贾南塔躲在黑石城,秦月心尚且年幼不会引起怀疑,于是她假扮成乘寄派弟子混进黑石城,查清楚了薛银序被关在最下层的地牢内。
她小心来到贾南塔的房间,找到了藏在枕头下面的钥匙,不料却被可贾南塔发觉,好在山如面和丁梳棉等墨山弟子及时出现,拦住了贾南塔,秦月心趁着空当赶忙拿着钥匙打开了薛银序牢房的门。
乘寄派中的人虽然忌惮她,但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更何况墨山的名头实在不小,没有人愿意因此得罪她们,贾南塔寡不敌众只好带着谢琅琛逃之夭夭。
薛银序突然晕倒,众人不知是何缘由。她没有提起沈灵运,只是说自己得了寒毒,众人都担心她的安危,“盟主,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堪草书院找艾淡竹姐姐看一看。”
一行人路过裕京,薛银序提议去张锡乾的墓看一看。
在月华山上,墓地还是老样子,也没有更多的人去祭拜他,此处也不算很隐蔽,看来内心深处愿意缅怀他的武人其实并不多,薛银序心中有些怅然。
她打开当初她和卫郎一起埋下的盒子,里面的两套红色新婚华服和那本《梅花乱心针秘诀》完好无损,依然静静躺在里面。
早在航霆院之时,温荷华奇怪的举动就令薛银序产生了疑问,她想起当初和卫郎在此祭拜张锡乾并看到了这本秘籍,卫沧寒并不以为意,他认为其中的功法与自身所习完全相悖,故而重新放回墓中。
在回堪草书院的路上,薛银序向山如面提起此事,山如面用手比划着,薛银序领会了她的意思,故而来到这里一探究竟。
山如面翻开秘籍,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其中的文字确实与落落经之中的长生诀大相径庭,薛银序见状有些失望,但山如面决定带回去好好再钻研一番。
回到堪草书院,薛银序被山如面废寝忘食,整日对着那本贾天梅留下的秘籍逐字逐句分解,毫无收获,就在她想要放弃之时,终于发现问题不是出在这本秘籍,而是出在《落落经》这本经书。
除了长生诀这几个大字以外,全书竟然没有一句话是通透的,山如面本以为是经书深奥之由,但是把字挑肥拣瘦摘下来,重新融合在一起,竟然与《梅花乱心针秘诀》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谌慕华博才多学,也是个写文章的好手,山如面找她来帮忙,果然发现了规律。
而重新拼凑起来的《长生诀》也印证了这一点,原来程秋游历天下之时,和青霄派“玉蘅仙子”钱苇结为挚交。并同青霄派的广武君、丘严子一起,四人共同编写了这一套叫做《天海潮生卷》的绝世武功秘籍。
奈何编写完成之后,广武君、丘严子与二人产生争执,认为程秋所带来的功法太过诡异,并且影响人的身体构造,担心全部练成之后对人身有极其不利的效果,甚至无法逆转,于是将其赶出青霄。但钱苇并不认同这一点,她觉得练武之人首先要有善心,只要控制好就不会造成危害,她念及和程秋的友情,不忍心程秋独自离去,与广武、丘严产生激烈交锋,这也是青霄派三宗分裂之始。
《天海潮生卷》的四卷秘籍在交锋过程中被彻底分开,钱苇便将《长生诀》带走,剩下的《天魔音》被广武赠送给了镇墟派的乐宗大师牙粼,另外两卷则被春深、茅旷偷走带往茶山。
后来钱苇和程秋在墨山开辟新宗,但好景不长,程秋在火融一族的兴亡之路上越走越深,钱苇深恶痛绝,但也不想因此伤害了友情,于是化名文歆入了佛门,远走瀚溟,才来到云初岛,建了那座仙祚斋。而那本《长生诀》,她每句只剪后半句,并将每个字隔开打散,嵌入了那本《落落经》之中,剩下的前半句被程秋倒放拼起来,后来被贾天梅将她新悟出来的乱心梅花针写入其中,故而卫沧寒当初觉得此功会大相径庭,导致他放弃研习此功。
山如面又拿出他从温荷华的衣服里找到的另外三卷秘籍,至此《天海潮生卷》四卷:《天魔音》《沧海集》《长生诀》《往生赋》全部集齐,并将之装订完好。
为了通俗易懂,薛银序又和山如面、谌慕华一起重新整理文字,在老卷的基础上重新誊抄,并由薛银序执笔新增图示,是为《新卷》。
薛银序想把《旧卷》还给山如面,但山如面却不接受,她对薛银序写道:不喜欢这种极其重要的物什放在身上的感觉。
况且她也不想再回到空舆派,没有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至于武功,她也没有很高的追求,能够自保就以满足。
薛银序不勉强她,山如面虽是自己剃发出家,没有受到戒律,算不得真的出家人。但她的内心却淡泊名利,处事低调,不求飞速腾达,薛银序很是敬重,只好将《旧卷》置于铁盒,放于藏书楼隐蔽处。
至于《新卷》,她想给柳爷,可柳心泄追了那道人而去,一直杳无音讯,也不知他的魔障如何了,或者还没消除了魔障,就走火入魔,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自航霆院的事过去之后,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大事,月青鹜的天滥会还有贾光也老实了许多,不知是否也与范约的消失有所关系。盛兼依然悬在西固山,令天滥会有梗在喉,商会之间怨声载道,天滥会乱事一麻袋,自身是目不暇接,却也无可奈何。
薛银序终于有了充足的时间能够陪一陪孩子们,除了新编了《天海潮生卷》,她也有了时间将所见所闻绘成画册,时间一晃,两年已过,这两年之中,卫沧寒的两个孩子也都学会了走路,说话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缀雪台也在应谨五年年初完工,可萧玉弓和谌慕华成了亲,两个人如胶似漆,薛银序也舍不得离开堪草书院,故而碎盟依然还留在书院里,谌慕华早已习惯了这些,也没出言赶人。
薛银序却清楚,碎盟迟早要搬去缀雪台,因为书院始终是清雅之地,不能被江湖琐事打搅。等孩子再大些,可以识字念书了,打算就带着碎盟彻底离开堪草书院,让孩子们专心在此好好念书。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柳心泄是彻底没了消息。
石溯也在艾淡竹的治疗下可以重新用手持刀。功力虽不能恢复受伤之前,石溯已然很是感激,在温荷华死后,他便成了茶山派掌门,他正是与碎盟歃血为盟的那一天,令狐咏荇将埋在关隐山的关隐刀挖了出来送给了他,当作入盟的信物。
岑滋也长成一个清秀少年,由于他将温荷华扔掉的召窟重新找回,并翻修如新,召窟是镇墟派宝物,于是他被推举为镇墟派新掌门,并代领碎盟南阁。
偌大的宗门不能一日无主。
欲成为掌门,自然要得到镇墟派长老的认可,除了翻修古琴这等技艺,岑滋的性情更像是一位乐人,沉稳不惊,不似柳心泄那般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岑滋得柳心泄真传,虽然心智尚未成熟,但武功已经能够居于镇墟派上层,加上极高的悟性,镇墟派的长老们很是喜欢他。薛银序亦对其推崇备至,岑滋若为掌门,镇墟派便可与碎盟继续联系在一起。
最为关键的是,他乃琴魔柳心泄的关门弟子,柳心泄虽未现身,却也并未殒命。若是安排一个他不中意的人来接替他担任掌门,引得他心生不悦,恐将引发又一场劫难。而镇墟派的长老们之所以胆敢如此行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柳心泄曾向他们言明,由于他树敌众多,且早年有意探寻空舆派,说不准哪一日便会遭遇不测,身首异处。倘若两年内无法寻得他的踪迹,他们便可另立掌门。
掌门授予仪式是在应谨五年的冬至进行,这一年的冬至比去年更晚,这也是新落成的缀雪台第一次在盟众面前亮相。
寒冬来临之前,缀雪台终在鹿星泽拔地而起,缀雪台成四方状,皆为白色大理石筑成,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团雪堆。
台座之上乃一五层楼阁,也是砖石筑成,这些石材天然白色,泛着青头,是柴家从弦荆城内的陨石坑采集而来,为了建造缀雪台,薛豫和柴蔚可谓煞费苦心,动了不少心思。
缀雪台的落成也引来了皇宫内的一位大人物,辰妃姜绳念带着皇帝谕旨亲口宣读,封薛银序为三品诰命夫人。
“皇上让我为此册封想个尊号出来,我一直没有什么主意,如今这缀雪台初成,冰清玉洁,巍峨雄魄,不如就叫做“缀雪夫人”如何?”姜绳念出身绳州大族姜氏,黄池书院出身,书香门第,名门之女,才华横溢,博览群书,出口成章。张融除了倾慕她的才华亦是为了拉拢绳州的文人集团。除此之外,初岛水军统领高瀛葵之女高钰被封成贤贵;算州裴氏,名臣裴缔的长孙女裴思思封乐妃;宫中的掌灯才人菅佳颖被封济妃。加上之前封的兴赫皇后戚宵许和瑞妃万俟真,张融一口气又纳了四个妃子,在这件事上与其父张临大不相同。
薛银序欣然接受,这件殊荣,是她能够为薛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也不枉这些年她给父亲乃至衍阳公薛衡带来的麻烦。
此次册封已故罪臣之妻史无前例,在以往唯有五品以上官员之妻方能获此殊荣。此亦为向外传递一讯号,抒浪台已然与朝廷分道扬镳,卫沧寒之案,朝廷亦不会再遣任何人彻查,自此盖棺定论。虽此事看似草草收场,然此亦彻底表明皇帝乃至整个朝廷已站于薛银序这一侧。
紧接着便是岑滋的掌门授予仪式,但很快就结束了。岑滋成为一门之长,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年和他一起玩的孩子们,程霭、年霓、还有三常。不知道是何原因,他来到堪草书院后对众人只道是生玄大师突遇不测,便在元应寺住持三慧的建议下还了俗。由于他和程霭感情最深,便一直留在了堪草书院。
岑滋在这一帮孩子里年纪最大,也最沉稳,他对年霓十分照顾,对她的好感一直藏在心里,未予以表露,何况年霓一直跟在薛银序身侧,不离不弃,岑滋没有接近的机会,虽然自薛银序第一次认识年霓时五年已经过去,而年霓也还不到八岁,对于男女之事仍然很懵懂,一口一个岑滋哥哥的叫着,怀着十分之敬意。
皇甫云散年纪最小,也是刚学会走路,只是还不太稳,需要大人跟在旁边照顾。此前在换衣服时,薛银序发现皇甫恢雨藏在他身上的那张《圳葛海图》,她不知皇甫恢雨的用意,只好替云散收着,想着等他长大了些,懂了些事情后,就还给他。
这两年,皇甫恢雨一直未有来堪草书院看望过他,薛银序曾经给他写过几封信,说尽了皇甫云散的事情,只要他病了、学会了走路,会叫一声盟主姑姑,薛银序都会写信告知皇甫恢雨,皇甫恢雨起初也有回信,言辞之中略表欣慰,薛银序便想让他来看自己的孩子,如果他很忙的话,也可以将皇甫云散送到他身边,但皇甫恢雨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这个问题,久而久之,薛银序也不再频繁向他啰嗦,二人的来信也渐渐少了许多。
大业的邢国公府行事比皇甫恢雨更为周全,频繁送来衣食所需。因薛银序获封三品夫人,皇甫珏不敢有丝毫怠慢,来信措辞亦是格外严谨。他时常关切云散的状况,常遣人前来探视。然而,皇甫珏行事颇为谨慎,虽有心接皇甫云散回府居住,但因送皇甫云散去堪草书院是皇甫恢雨之意,他作为隔辈之亲也不便多言。且不敢让府中之人在堪草书院久留,唯恐引起薛银序和谌慕华的不满与猜疑。每每仅是遣人将物品送达,见皇甫云散安然无恙后,便匆匆离去。起初,薛银序亦感颇为诧异,以为皇甫珏亦对这孩子不甚关心,后来从那些人口中探得缘由,方知其用心良苦。
皇甫恢雨本是想借缀雪台落成去看一看云散,但因一件急迫的事情绊住了脚。
赵晴怀孕了。
赵骥大为震惊,执意令两人迅速成婚,以免影响他女儿赵晴的名节。
事已至此,抒浪台前后两年也没对外做出什么大事,只是将少陈令的执令人赵晴换成了聂蓝,赵晴从此退居幕后,也不用在皇甫恢雨面前与她父亲分庭抗礼,少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