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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 第56章 梅妃

    朝中颇有声名的玉面郎君谢择弈,娶了桑侍郎府上那位,百无一用的嫡次女,此事也算稀奇,毕竟如今的望京士族子弟,娶妻当娶贤。

    不管桑家这位嫡次女,姿容如何惊艳,谢五郎娶她为妻室,都一点好处没有,深宫之中的福公公,自是不需要娶妻的,但显然也有闻此等轶事。

    福公公道:“陛下口谕,只宣你一人前来。”

    谢择弈平淡地回道:“是吗?我来得匆忙,恐怕没注意,既已君命有违,烦请福公公回禀陛下,待我替他办完最后一桩案子,再将我革职查办、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福公公不由得冷笑几声。

    “呵呵,谢少卿还真是和往常一样呢,奴才一定会替你转告陛下,处置如何,全凭陛下。”

    谢择弈拱手:“多谢公公。”

    福公公侧身让开一条道。

    “谢少卿请吧。”

    谢择弈领着桑觅,沿着蜿蜒小道,继续往比丘尼们所居的寺庙那边走。

    桑觅只觉得他们说话好奇怪。

    她完全听不懂。

    但跟着谢择弈,貌似就可以了。

    七拐八拐,两人从岛中寺庙的侧门,入了主寺,过大院时,看到了一队严阵以待的披甲禁军,周围没见到任何一个在外走动的比丘尼,整个寺庙,气氛静谧到不同寻常。

    领头的陌生小公公,带着他们到了一处靠水的偏僻阁楼前,穿过几道门,尽头是一间朴素的房间。

    房间一侧,是点着好几盏灯火的佛龛。

    镀金的佛像,面容庄严沉静。

    一张蒲团旁,躺着一个已没了生息的素衣妇人。

    妇人衣着寻常,不像是寺庙中的比丘尼。

    倒下时,发髻遮住了半边脸。

    桑觅想,这就是尸体了。

    谢择弈上前半步,还未来得及蹲下,身后的小公公便出声打断了他:“陛下口谕,不得尸检。”

    与此同时,半开的木门外,传来了刺耳的拔刀声。

    显然,已得了旨意,倘若有人敢冒犯这具尸体,他们就要上来把谢择弈砍了。

    小公公欠身说道:“娘娘贵体,还望谢少卿,不要触碰,此乃陛下之意。”

    谢择弈倒也没什么太大表情。

    他沉默一瞬,随即对着地上的死人,一本正经地躬身行礼:“下官参见梅妃娘娘。”

    桑觅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查案远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礼毕,谢择弈转头看向桑觅,意有所指地对她说:“觅儿,拜见一下梅妃娘娘,她现在,有点不太方便,你且上前去,帮她整理一下仪容。”

    桑觅愣了愣,倏然回过了意。

    这地上死的是个娘娘。

    是皇帝的妾。

    所以不让谢择弈验尸。

    但桑觅是官妇,是女子。

    她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行了礼,回头去看谢择弈,得了回应后,便低下身,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拨开了掩在死者脸上的一把发髻。

    一旁的小公公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

    桑觅好奇地瞧着那个死去的妇人。

    妇人面白如纸,躯体尚有余温,但观五官,年轻时俨然是个风华绝代的佳人,饶是现在,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人。

    站在桑觅身后的谢择弈略显担忧。

    “觅儿别怕,她不会伤害你。”

    “……”

    桑觅不知道该回什么。

    谢择弈问:“还有体息吗?”

    桑觅伸出手指,戳了戳尸体的脸,呆呆地回着:“快凉了。”

    谢择弈对自己需要让她帮忙的行为,有些惭愧:“扶她起来看看。”

    “噢。”

    桑觅应着,把没了生息的妇人扶了起来。

    手掌触碰到她后脑勺时,沾到了一手的血。

    但桑觅浑然不觉,还是扶着那具身躯,靠在了房间中的一处小台边上,摆弄完这一切,她整个右手都沾满了湿漉漉的血迹。

    桑觅站了起来,对黏糊糊的手有点不耐烦。

    正要往自己裙子上擦,谢择弈便上前来。

    他取了一块手帕,替她擦手。

    “没事吧?”

    桑觅摇头,只道:“她脑袋破了。”

    谢择弈帮她擦拭手上湿漉漉的血迹,眉心微微皱了皱:“血好凉。”

    桑觅此时,才有所感知。

    恍恍然点了点头:“嗯,好冰……”

    她摸到的血是冰的。

    这一点其实很古怪。

    而且也有点太多了。

    都不像是人脑袋里能流出来的血了。

    谢择弈暗暗思索片刻,对一边的小公公说道:“劳烦公公,取温水来。”

    小公公有所迟疑,但还是命人端来了一盆水。

    桑觅就着冒着浅浅热气的铜盆洗了洗手。

    而后,草率地往自己裙子上抹了抹。

    谢择弈默默看着,将带血的手帕顺手扔进了铜盆里,不知不觉间,已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房间里的状况。

    桑觅好奇地跟着他观察四周。

    “她是谁啊?”

    谢择弈来到一扇小窗前,将阖上的窗推开。

    冷风迅速灌了进来。

    眼前,是空荡荡的低矮围栏。

    围栏后,便是浸在白雾中的雾湖。

    谢择弈对着看不真切的窗外,回道:“是梅妃,陛下曾经的妃子。”

    桑觅接话:“皇帝的小妾?”

    谢择弈关上了窗:“你得小声点,我没那么多头可以给陛下砍。”

    桑觅只觉得他在开玩笑,可面上又没太多表情,有种因为担心她,有意说这种话的意思。

    她暗暗扁了扁嘴。

    “你这声音也不小。”

    “那我也小声点。”

    “皇帝的妃子,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以说吗?”

    桑觅不太确定,他们是否能议论这些。

    谢择弈斟酌了一番,倒也没避讳隐瞒。

    “据闻,这位梅妃,出身书香清流,虽是陛下的妃子,却未必是心甘情愿困于后宫之人,入宫承君恩后,与陛下多有不睦,其父兄亡故后不久,便出宫礼佛祈福,久居湖中寺了。寺庙不肯为她剃度,陛下心中也一直记挂着,每年都来探望,这诸多旧事,你爹说不定更清楚。”

    桑觅垂眸:“我爹不会跟我说这些。”

    听他这么一说,桑觅大约也明白了一些。

    这个死掉的女人,是皇帝老头得不到的女人。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

    越是得不到,便越记挂。

    碧珠就常常为话本子里的各种得不到,偷偷摸摸哭得稀里哗啦,碧珠还说,这就是情爱。

    桑觅只觉得很无聊。

    她向来,不爱去思考这些。

    桑觅问:“梅妃娘娘,现在是被人暗害了吗?”

    谢择弈引她去看窗棂上的一个破洞。

    “眼下看,似乎是这样。”

    某个东西,从窗棂那边射了进来。

    扎进了梅妃的脑袋。

    梅妃脑袋受到致命伤,窗棂所对的位置,正好是佛龛前的草蒲团,梅妃死前,大概,正对着佛像祈福。更何况,这么冷的天,窗棂破洞,即日就会补上。

    不过,窗棂那边,是望不到边的雾湖。

    凶手,或许,埋伏在窗棂下那条小廊上,用某种东西,杀害了梅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