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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 第86章 紫玉?紫玉也被我杀了

    桑觅的动作顿住。

    她回头去看,只见谢择弈面无血色,眼眸幽深,全无光彩,好不容易休整更换的干净衣裳,此时又沾满了血污。

    他的腰腹已被柳叶形银刃刺破。

    正往下滴着血。

    迎上那双漆黑黯然的眼眸,桑觅一阵茫然。

    她停了停,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瑟瑟发抖的伙夫,战战兢兢。

    “妖怪……妖、妖怪……有妖怪……”

    他哆哆嗦嗦地来回念叨。

    腿脚动了动,似是想跑,却没有足够的胆量。

    桑觅听着哆嗦声,幽幽回神。

    她再度看向惊恐不已的伙夫,又抬起了手。

    伙夫微张着嘴,身体抽搐了一下。

    绿色的胆汁不可抑制地吐了出来。

    “呃。”

    他低呕着,猛地瘫倒了下去。

    竟活生生,被吓死了。

    桑觅微微蹙眉。

    “觅儿——”

    她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唤声。

    桑觅回头。

    谢择弈闭上了眼睛,躯体沉沉地栽倒在血泊中。

    ——

    驿站燃起了大火。

    黑夜中,火光簌簌地摇动着。

    风中隐隐约约夹杂着燃烧的噼啪声。

    几根老竹竿,被桑觅绑在了一起。

    她将谢择弈拖到了上来,拽拉着往幽黑的山林深处去。

    桑觅本可以背着他走的,可他太高了,只得如此拖着。

    天仍很黑。

    不晓得到了什么时辰。

    桑觅寻了一个隐蔽的小洞窟,将谢择弈扛了进去。

    他还活着,有人要杀他,她只能先把他藏起来。

    诚然,桑觅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对她来说,搞不清楚的事情可太多了。

    哪天,她搞得清楚才奇怪哩。

    索性,便也不去想了。

    桑觅用指甲割开了自己的手臂,像是挖出手骨一般,取出了一把叶片状的刀。

    手臂上的开口很快愈合,血肉像能够自己生长一样,长了回去。

    她划拉开谢择弈的衣服,粗糙地给他检查伤势,取出刺进血肉里的暗器。

    桑觅弄得一手血,却没什么表情。

    只是,她觉得脑袋里乱糟糟。

    她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兴许,她该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全部被杀掉。

    又兴许,她该早点出手,救下这些人。

    然而救下这些人,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会把她当成妖怪。

    他们容不得妖怪。

    阿爹、阿娘也容不得妖怪。

    桑觅不懂,做妖怪和做人,有何分别。

    上辈子的她,活在一个与眼下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没有妖怪,也没有人。

    亦或者该说,大家都是妖怪,也都是人。

    反正,每天大家都在杀来杀去,互相掠夺。

    桑觅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很会杀人。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辈子的桑觅,还不晓得自己到底算什么。

    ——

    谢择弈被身上的伤口疼醒了。

    他睁开眼,是一阵飘摇的火光,不大不小的洞窟里,柴堆正在燃烧,浑浑噩噩间,他见到桑觅正拿着一把模样古怪的刀对着自己。

    神情恍惚的谢择弈瞬间清醒了。

    “你、你连我也……”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气息越说越微弱。

    桑觅没有理会他,像是在对待某种待宰的鸡鸭鱼,眼神专注,但并没有多余的感情。

    轻微的哐当声响起。

    桑觅将一块形状扭曲的暗器丢在了地上。

    谢择弈靠着冰凉的石壁,呼吸略显艰难,一时间,疼得又快要背过气去。

    桑觅处理完伤口,起身出去了。

    谢择弈望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他何尝不知,她与他所想不同呢?

    但为什么,会是这种不同?

    谢择弈犹如遭到了老天爷的戏耍,几近崩溃。

    他的脑中乱成一团,诸多不得其解之事,全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非得要杀他不得。

    他不知道那个白玉无瑕的觅儿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说服现在的自己。

    苍天,何故要如此戏弄他?

    谢择弈艰难地吐出半口气,缓慢动了动,循着一些痛感,低头去看自己身上那些被粗糙处理过的伤口,伤口被撕烂的布料简单地包扎着,透过粗糙的包扎,可以看见裹在布料中的绿色糊状物。

    似是古怪的草叶被嚼碎了一般。

    草叶汁浸着包扎的布,浅淡的幽香混杂着血腥味,隐隐约约缓解着他的疼痛感。

    谢择弈颓然斜靠着,一时思绪万千。

    洞窟外,踩断树枝的声音传来。

    脚步声渐近。

    桑觅回来了。

    她捧着一个切开的竹筒,竹筒中盛着清水。

    桑觅将碗口大小的竹筒递到谢择弈面前。

    摇曳的火堆光芒下,她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纯澈、无辜。

    谢择弈怔怔地看着她。

    不知该作何反应。

    桑觅捧着碗口大小的半截竹筒,又靠近了些:“喏,喝水。”

    谢择弈抿了抿苍白干燥的薄唇。

    原来,她没想杀了他……

    可眼下,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思及此,谢择弈很快又回过神来,清醒了大半,他看着面前的清水,带着几分固执与倔强,开口道:“你怎么、怎么可以……”

    桑觅捧着水,垂眸道:“他们要杀你,他们是坏人。”

    听到这番话,谢择弈下意识的,心下动容,然而很快,又心口一堵,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纠结与困顿:“我、我并非说人杀不得,可你、你怎么能……”

    谢择弈如今难受极了。

    他的觅儿、他的觅儿……

    她怎么可以手段如此残暴?

    砍了人家的头,还要抽脊骨。

    人已断气,她还去挖心。

    她甚至还要扯死人的肠子去勒死另外的人!

    回想起此前种种,谢择弈对着面前的清水,只觉得心情烦闷,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柳元良之死的疑点,如今已是昭然若揭。

    谢择弈不敢去看桑觅。

    他别开脸,眼眸泛红。

    “所以,当真是你,杀了柳元良?”

    桑觅仍然捧着竹节小碗。

    她幽幽回道:“我讨厌他。”

    未承认,在那场屠杀之后,却与承认无异。

    谢择弈真希望,她的回答是没有。

    他只觉得胸口压着一股气血,提不上来。

    自顾自地挣扎了好一会儿,谢择弈一脸的痛心疾首:“我固然知晓,他非良善之辈,但是……唉……你、你……何至于……至于……”

    何至于直接杀了他呢!

    桑觅呆呆愣愣的,抬眼看向他:“紫玉?紫玉也被我杀了,就埋在我后院的花圃里。”

    此言一出,谢择弈目瞪口呆。

    “你、你——!!!”

    他无力地靠着石壁,咳嗽着。

    猛地吐出了一口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