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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白天审案,我在夜里杀人 第159章 急信

    三月初旬,春时未尽。

    梧桐院的几棵老树,绿意一日比一日浓。

    谢家的日子一如既往。

    谢锦泱隔两日便会上桑觅这边来问好,同她一起聊话本集子里的女儿心事打发时间。

    早膳后,谢锦泱照例来看桑觅。

    彼时的桑觅正装模作样地练着自己的绣功,简短的问安之后,谢锦泱便坐在她近前,幽幽地说起了话。

    “真是可怕,旭林院的裁衣嬷嬷被砸死在了假山里头,脑袋上开了大口子,听说黏糊糊的东西流了一脸,瞧见尸体的丫鬟们都吓坏了,我刚过来时,嫂嫂院子里的屋中,那些下人们似乎也在议论此事,可得让仁叔好好提点提点她们,少胡说八道,免得吓坏了嫂嫂……”

    桑觅低着头绣花,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专心致志的模样,一声不吭——日前,她杀了个跛脚的婆子,一时半刻没找到藏尸处,只好放进了假山里,哪里想得到,那个破假山第二天就塌了。

    为什么要杀那个老婆子来着?

    桑觅手中的动作停了停,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婆子是谢兴旭的乳娘,往她的衣裳里藏了好几根绣花针,扎到了她的屁股。

    谢锦泱心有余悸地说完。

    转头看向了桑觅身边,剥着栗子的谢择弈。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谢择弈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我以为哥哥今日有要事忙……”

    谢锦泱一时心虚。

    在她看来,此时的谢择弈有股没来由的怨气。

    他视线自埋头绣花的桑觅身上扫过,瞥向谢锦泱:“你都说家里死了人,我怕觅儿受到惊吓,多陪陪她有什么不对?”

    桑觅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迟疑片刻后轻轻放下了手中没绣完的鸡爪图样:“那个死人,怎么样了?”

    谢锦泱观望着谢择弈的神情,缩了缩脖子:“今早已经处理好了,衙门里来人跑了一趟,他们拿了银子,记了个不慎摔死便走了,顺便了解了一下上回兴旭从兄的事,对此也留了一份文书……”

    桑觅正襟危坐地听着。

    莫名像是个正在接受审问的犯人。

    谢锦泱试探性地看了谢择弈一眼,继续说道:“仁叔说,若有凶手也不该让衙门的人来查,事情既在谢家发生,一切便都该以家事论,这也是棋徽哥哥的意思。”

    谢择弈沉默不言,憋着自己的不痛快。

    谢锦泱犹犹豫豫的,问道:“哥哥,这事儿真的不用再查吗?”

    谢择弈沉着脸,继续剥栗子:“没什么好查的,一个老婢死了便死了,我没空去查这种事情。”

    “棋徽哥哥,你这也……”

    谢锦泱有些意外。

    谢择弈打断了她:“你对我有意见?”

    “没,小妹不敢。”谢锦泱连连摇头,“只是仁叔他们都说,哥哥在京里,领的是司掌刑狱之官身,对于杀人犯凶之案,事无巨细都要亲查,我还以为,哥哥打发了衙门的人,是打算自行处理,没想到哥哥今日只是在家剥栗子。”

    谢择弈理直气壮道:“我查了这么多年的杀人案,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

    谢锦泱无从回话。

    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正自疑惑,谢择弈端起面前的小玉碟,将剥好的几颗栗子重重地放到了桑觅面前。

    桑觅一阵汗颜。

    对着几颗散发着甜香的栗子无所适从。

    她伸手小心地拿起了一颗,正准备往自己嘴里塞时,忽然停住,最后犹犹豫豫地递到了谢择弈面前。

    谢择弈张嘴去接,脸色时好时坏,看不出来喜怒,从妹谢锦泱眼见情况不太对劲,赶忙起身告辞了。

    待谢锦泱一走,无人说话。

    偌大的房间顿时显得空空荡荡。

    “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桑觅凑近谢择弈,小声地说着话。

    “没有。”谢择弈很快接话,继而面露无奈,满含认真,“若有人要伤害你、待你不好,你都可以告诉我。”

    桑觅轻声说道:“我告诉你了。”

    拙劣的掩藏,何尝不是在告诉他呢?

    她黯然垂眸,低声解释起来:“我其实没有故意藏起来,我本打算告诉你的,但那个山塌了,把她的头砸破了……我真的打算,马上就告诉你的……”

    她也没有故意让她脑袋开花……

    她现在下手都非常温柔……

    桑觅支支吾吾说了半天。

    最终,艰难地憋出了几个字。

    “你相信我嘛……”

    此话一出,谢择弈整颗心便倏然一软。

    他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贪心不足,自己早已深知她本性纯良,如今又何苦这么为难她呢?

    “我永远相信觅儿的为人,我只是希望觅儿能明白,很多事情,我可以为你去做,别总是一味冲动行事。”

    桑觅压下心头惭愧,应了一声。

    “嗯。”

    谢择弈展露笑颜。

    他用手背轻轻推了推装着栗子的小碟。

    “再吃一颗。”

    桑觅取了第二颗栗子,往他嘴边递过去。

    笨拙的动作间,面染微妙的酡红。

    ……

    “五爷,谢总管来了。”

    外堂传来小厮通禀的声音。

    不多时,谢仁被召进来。

    进到屋中,一贯衣冠齐整的中年男子恭身行礼,肃然道:“五爷,有急信到。”

    说急信,却未见信函。谢择弈有所会意,简单知会桑觅两句后,起身离开。

    桑觅对此并不关心,最近几日裕彭城谢家收到的急信还不少,一封又一封,几兄弟间各种消息互通往来,就没断过。

    对他们谢家人来说,好像屁大点事都叫急事。

    说起来,她好像都没收到过望京那边来的回信?大约是走驿站送信太远了些,不像他们谢家家大业大,养了自己的快马信使。

    桑觅调整一番心情,独自一人留在屋中,很快将藏起来的那双靴子找了出来,穿好银丝线,继续绣起了尚未完工的图样。靴子上,模样有点像鸡爪的鸳鸯,总算快绣好了,这双靴子,即将大功告成。

    碧珠说,送别人东西要偷偷摸摸的。

    这样才叫惊喜。

    所以,桑觅现在要偷偷摸摸地做靴子。

    最后一针落下,她蹩脚地收了个尾。

    恍然惊觉,还未到午膳时间。

    桑觅捧着做好的靴子,把碧珠叫了过来。

    “我做完了。”

    她捧着靴子给碧珠看。

    “你看,怎么样?”

    碧珠弯腰凑近,仔细检查了一番。

    “小姐你要听真话吗?”

    桑觅将靴子抱回怀里,别开脸:“如果是不好听的话,你就别说了,我不想听。”

    “好看的,我说真的!”碧珠咧嘴笑道,“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小姐你亲自做的,姑爷他保准喜欢!”

    碧珠一面说着话,一面去找翻找可用的方形锦盒,帮着桑觅将靴子摆正,装在盒子里,回想起自家小姐很久以前,还在纳鞋底的笨拙模样,亲眼见证一切的碧珠不禁喜笑颜开:“奴婢帮小姐收好,然后小姐再送给他!奴婢保证啊,一点儿也不声张,给谢大人一个大大大大大惊喜!”

    桑觅不知道,谢择弈是不是真的会高兴,也不太懂什么叫惊喜,但碧珠开心的模样,不像是假的,她好像真的在为她高兴。

    她心头不由得一阵发软,乐呵地笑起来。

    碧珠将锦盒推到桑觅面前,对着纯真浅笑的脸蛋,竟不自觉地脸红了一下——不愧是自家永远美而不自知的小姐,笑起来,连她这种女子都能迷住。

    桑觅将手肘搭在锦盒上,恍恍惚惚地望向窗边,思绪飘摇,桑大人给的家是家,有人陪伴的地方也可以是家,眼下的世界没有可怕的怪东西,她也可以不做怪东西,桑觅只是桑觅而已。

    谢择弈虽然总是生气……

    但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

    梧桐院、书房。

    谢择弈静默端坐着。

    面前是一封从封死木盒中取出来的信。

    信笺一旁,是一本手抄书,和拆碎的长形木盒。

    ——友棋徽亲启,调查民间抄本《长生要术》之事,已有眉目。有江湖术士传言,数百年生一长生花,入药可得长生不老,民间杂籍繁多,却谁也不曾见过所谓的长生花,你寄给我看的《长生要术》抄本,是为杂籍上卷,《长生要术》还有一册下卷,两卷多有矛盾之处,盖自诩修道的江湖术士坑蒙拐骗所编纂,下卷说,此长生花并不长在山上,而是长在人身上——人生花,是为妖人,食妖心,可得长生不老,入半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