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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焚骨 第107章 乞君怜

    “过去这些种种,于我早已不能痛痒,之所以在此刻说出,是想告诉公子,我是个怎样的人,对情爱有怎样理解,想你从深了解我。”

    “你,想怎样?”脸始终躲向一边的宿屿喉间颤抖。

    他其实正哽咽。

    ——她将自己的过去当寻常故事,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讲给一个不甚熟悉的男人——她的新欢听。

    然,她何曾会想,所谓新欢,恰是那故事中人。

    作为故事中人,每听她说一句话,他的脑海里即刻便浮现彼时相关情景。

    那些柳影花阴的美好景象从眼前一篇篇翻过,他竟于此时才知,当年明媚娇艳的她的背后居然还有那样多心事。

    情丝甫一萌芽,大概都逃不过自迷,自锢,自陷吧!

    他如此,她亦如此。

    说起从前的苏诫,云渡完全是不带一丝恨的,能听出的,只是叹惋。

    许是那份情意在她心里仍旧可贵,不舍将之与后来变故同论;

    许是有了新欢的缘故,过去就真的成了过去。

    可叹他这个新旧并存的人,来来回回都在自己设下的牢笼自我折磨,任她煎烤。

    百感交集中,他能口气地稳稳讲出清晰一句话,全是努力抑止情绪不被看破的结果。

    “因即缘,果即分,你说你当时没顾上去想如此因果,可终究是你成就的这因果……”

    边说话,云渡另一只手缓缓也握上男人的手,双手将他润玉般大手紧紧包裹。

    炙热情意凝转为心尖尖上流动的血液,化作万千热流,奔赴掌心。

    通过无遮无掩的肌肤相连,让彼此的温度交融,让他感受她的坚定真诚。

    宿屿的手却只是想蜷握,想抽离。

    奈何此时此刻的他,犹像被狼踩住尾巴的狐狸,纵从前有百般面孔,眼下只会瑟瑟发抖。

    云渡接着道:“所以池慕想问公子,你种下的因如今结成了果,你该当如何处置?”

    “砰砰砰”,宿屿心如闪雷。

    她明目张胆,出口直白,究竟是要怎样?

    想她未及笄就怪会媚人犯错,牵手、亲吻、一咕咚扑进他怀里懒洋洋小憩、摸他喉结、描他面容轮廓……

    若非他守住了最后一丝防线,他早被诱进她美丽的陷阱,吃干抹净。

    再有冬月宫宴上,她对皇上一勾一引,轻轻松松便将其蛊得五迷三道,御人功力可想。

    更有化身苏府表小姐之时,那情真意切爱恨分明的一番重修旧好的说辞。

    哪一处不说明,她不折不扣就是只披了兔子皮毛的狐狸精?

    所以……

    今夜她坠湖,急不可待进他屋子,泡他洗过的水都是……阴谋!

    攻略他的阴谋!

    思及此,宿屿抱着一堆衣裳的手不禁用力握住,揉进软滑衣料。

    帮她拿衣裳?

    回来稀里糊涂即走入了她精心划算的圈套!

    把戏还挺周全!

    疯癫的苏指挥难缠,诡计多端的云侍使就不难缠?

    “有事你先放开我再说。”宿屿在她攥紧的掌心使力转了转,倏然挣脱。

    背过身去,道:“我知道,你一来竹月深就做了我身边人,栖叶又经常没正经拿你我玩笑,你委屈是应该的。”

    “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这些事,才让你今夜主动向我提出了要求。”

    “你放心,我不会置之不管的,自月前你向我说明了心意,我就已经在打算给你名分之事了。”

    “只是最近事情属实有点多,我暂时还没想到具体的处理办法。这样,你先随苏诫去南方,回来我给你肯定的答复,将我们之间的事做完整的安排,好不好?”

    云渡看着他躲避的清瘦的背影,心中郁郁:“你确定吗?”

    “我缘何诓你?”

    “我问,你已经确定我们的关系了吗?要给我名分的事。”

    “自然。你有异议?”

    “用嘴确定?”

    云渡走近他。

    他即时却再度拉开距离。

    云渡举起的想摸上他背的手停顿半空,进退不是。

    桃花唇瓣嘟得老长。

    眼中烈焰熊熊,甚想捶他。

    宿屿神思一转:“那……我写契约书给你?”

    “呵呵,公子,你多大的人了,你都没有谈情说爱过么?谁告诉的你,与身心相许之人确立关系要靠一纸契约来达成?”

    宿屿闻言,心头一跳,腿脚遽然簌簌打颤。

    她……真要那样?!

    此事,如何使得?!

    焦灼间,云渡道:“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是什么死守礼教的人,我从的唯有我这颗血肉真心。”

    “我已然是爱上你了的,既是我爱上的人,我必要将我之所有赠与他,让他切实感受我情之深。”

    “公子都已许我名分了,就表示愿与我结发共枕,难道还想对我保留吗?”

    撩拨她的时候没觉得,反一被撩拨,宿屿胸膛下那颗乱跳的心就没安生过,。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了,早些去歇着。”宿屿反手将衣服递来。

    “哗”,云渡将他手里衣物一把打落,“有情人坦诚相见。穿什么?不穿。”

    宿屿收回手,蜷起的指节微微抖索。

    他慌乱无措,又做不到对她凶厉。

    沉吟须臾,稍作色道:“池慕,别胡闹了,你是想明日起不来吗?”

    “公子今夜若能让我明日起不来……也行。”云渡声色幽婉。

    噌……噌……噌……

    幂帘之下,一张俊逸脸庞火红火红:“你……哪里学的这些不正经的话!我是说……仔细着凉了你。”

    “我十二三岁便懂情爱为何物,十三四岁即谙夫妻相好秘术,相处之道。男欢女爱,乃生生不息根本,哪里不正经了?”

    “公子掌下的北埗,不正习的此类相关?倒是公子,你在假正经什么?我这般姿色在你眼里就那么平淡,就那么挑不起你一丝欲望?”

    “与你真是没法说,我先出去,你随意。”手往虚无里一摸索,提步就走。

    “站住!”云渡忽然厉声,“你什么意思?”

    “你在百步距离中向我走出九十九步,挡在我面前,让我看不见别的人,只看得见你。”

    “你暗诱我心悦你,如今我看懂了你的心思,鼓足勇气要结束这剩下的一步距离,从此与你不分你我,你何故退缩?”

    “我没有暗诱你。”宿屿辩驳,“我对你好……只是……我就想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