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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焚骨 第245章 惧真相

    用脚将面前一片残叶迅速扫开,整理出一片空地。

    树林下没多少积雪,一些落叶也还是干燥的,她搂了些堆在空地中间,取火折子吹亮。

    火焰“嘭”一下燃起,焰苗悠悠。

    火舌瞬间把密林下一圈昏暗舔舐干净。

    云渡立即执火靠近枯叶堆,惹燃。

    一片叶子缓缓燃烧开,很快便惹着旁边一堆,火焰“呼呼”高涨了片刻,云渡又抱了更多的叶子续上。

    烧了一堆热烘烘的灰烬,把周遭空气都烤暖了之后,她麻利折下些枯枝架到火焰上。

    未掉落的枯枝比地下的干脆,易燃,更适合火势不是很烈的时候焚烧。

    之后,她又拾了一大抱地上的枯枝放到火前备用。

    “公子,你把衣服脱了烤吧。你伤到哪儿了?”边说着,云渡上手帮气息紊乱的男子宽衣。

    苏诫展开双臂,由她代劳。

    红亮火光照映,周围都是亮堂堂的,她却似乎不敢往男人面容上看。

    一味地低着头,扯松他腰间一件又一件的衣带,转到后面把他衣服扒下来。

    让他湿冷的身体得到火气的烘烤,驱散寒意。

    “被那家伙一脚踢在胸口,受了些内伤。三五天就能好,你别担心。”苏诫眼皮耷拉,虚弱道。

    他想凝神调息,可是心一直静不下来。

    他悬着心一直等,等她拨开他脸上湿粘的头发,自己揭开他的真面目。

    可她竟然好像不好奇他了,从始至终一直有意避开他的容貌不看,行为也很拘谨。

    “那个……公子……你……你的下裳也是湿的,要……要脱吗?”云渡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指着他腰下,羞赧问。

    苏诫看着她坚定不斜视的亮晶晶的侧眸,神思一转:“你扶我起来。”

    “哦。好。”云渡在侧搀起他。

    举止正经,目光正直。

    就是心里不免还是浮现一丝丝臆念——他衣服全是湿哒哒的,不知要烤多久才能干,那他岂非要精赤许久!

    她该怎么面对他?

    地方就这么大,她眼睛该往哪里放?

    她能坚持一会儿不看,真的能保证一直不看?

    万一没留意呢。

    虽然她已经对他放肆过了,可时间已过去将近一年,环境、思想也有了些变化,光是能见到他就已经够心慌意乱的了,再多看点什么她可不敢想。

    且眼下最为难的不是久别重逢后的生疏,而是他摘去了幂篱,他与她之间没有了遮蔽。

    如若相识之初就是坦面相对的情况,心意相许之后即便分开了很久,再重逢也只会出现短暂的悸动,很快就会相熟如常。

    然而,他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啊!

    她只是想着他能对她摘下幂篱,就算生命中一场隆重的盛典了,他突然的坦荡……全方位的坦荡着实教她无所适从。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有情爱关系的两个人之间,有一点遮蔽时会不由自主地对对方产生一些身体上的幻想,促发心里无尽的探索欲。

    突然一下失去了那道遮蔽,内心却莫名地惶恐起来。

    对未知的惶恐。

    哪怕只是一张脸。

    何况,当前情况不只是一张未知的脸的问题,亦不是一副未知的男身的问题。

    而是他身份的问题。

    ——他容颜不老;身量还会变大变小;体质会变强变弱;连声音这些都会变……

    她熟悉而又未完全熟悉的他如此,她的心绪怎会不山崩海啸?

    她要如何接受这一切想所未想?

    要如何像从前一样爱恋他?

    “帮我解。”苏诫淡淡道。

    口气听似平稳,实则心里慌燥不已。

    “哦……哦。”云渡机械地应了声,转到他面前,帮他把裤带解了,侧开视线慢慢褪下。

    靴子、袜子一并都扒下来。

    转过身,她提刀砍下一些生树枝,削利了插到篝火旁,把公子的衣衫鞋袜全搭上去炕。

    云渡把身上湿了一半的槿紫色的锦料外搭脱下,放火上烤了烤,把水汽烘干,递给公子:

    “地上脏乱,穿上再坐下吧。”

    苏诫看着丁零当啷的自己,确实不太雅观,随接过披上,坐回树根下。

    看见云渡始终背对自己,苏诫感觉脑子有点混乱。

    心想她不是一直都想看宿屿是何长相么,此刻他这般的“坦荡”,她却为何连看都不看一眼?

    怕他的样子不符合预期?

    那确实是不符合。

    爱过、恨过、纠结过的苏诫怎么能与温柔清冷的,救了她性命的公子比呢!

    她哪里会知道,他其实才是那个真正害怕的人。

    真是不敢想象,她若看到心心念念的公子就是避之躲之的苏诫会是怎样反应!!!

    “你为什么不看我?”许久,苏诫忍不住了,望着她亭亭玉立的项背,问道。

    苏诫在与银发人追逐期间,在树林里被他从后猛力一脚踹在背上,刚逃开,没多会儿即被他倏影赶超,又一脚踹在胸前,直接将他踹飞出树林。

    正是方才云渡看到的那一幕。

    对方功力深厚,两脚没把他踹死,其实已经脚下留情了。

    被银发人追杀的过程中,苏诫产生过一些错觉,他觉得那人没有要将他就地诛杀的意思,倒像是在试探他,跟他玩一场猫戏鼠的游戏。

    否则,凭他卓绝功力,他恐怕不能再他手下跑那么久。

    尽管如此,他还是受了重伤。

    这似乎也是那神秘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倘若方才云渡没有及时出现,护住他,那人应该是要在他身上某处再补上一剑。

    不会让他即刻丧命的那种。

    前后受袭,他现在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热辣辣的疼。

    不但说话不顺畅,连走路都有点费劲。

    他这要死不活的气息,都不指望云渡能听出他的声音是苏诫了。

    云渡的确是听不出。

    她侧对篝火而站,牵开宽大的裙边靠近火气烘烤。

    听见问话,装没听见。

    抖了抖脏兮兮湿漉漉的衣裙,她故作自然地道:

    “哦,对了,我记得公子早时也是披了件裘的,是放在你方才休息的地方了是吗?我看此处离那里应该不远,我去拿来,刚好也把我挂在树上的那件拿来。”

    “——将将听见有打斗声,我就想到可能是你遇到了麻烦,呵呵,穿厚的不方便。”

    “你在此等着,我去去就来。”

    “有什么事你喊一声。”

    说着,云渡把苏诫的棍刀放到他身旁:“刀我放这儿咯。”

    急忙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