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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朔方 第31章 术业有专攻

    就这样东忙西忙,乱糟糟过了三天日子,鲁大匠来找李俊:“少将军,教场和马场都改造好了。”

    嚯,李俊一听,立马拉着鲁大匠往外走:“快带我去看看!”

    来到花园门口,原来的匾额早已摘走交给老秦叔,花园门的样式一改之前的精致小巧,改为竖直无横梁的宽阔样式,上联处挂着木匾写着“朔方军”三个大字,下联处的木匾依尺寸写了“镇北营”。

    李俊满意点头,不错不错!

    进入教场,李俊顿感豁然开朗。除了只在教场西侧留了一个高台,其他皆已夷为平地,甚是开阔平整。

    再往里走,进入马场。

    只几天不见,竟然宽敞了好多,怕是两三倍都不止。更难得的是,竟然在马场一端立了好多木桩,一看便知道是为栓马用的。

    “鲁师傅有心了!”李俊郑重抱拳行礼。

    鲁大匠坚辞不敢受礼:“还要多谢少将军如此信重我等贱民!”

    至此,镇北营新军的操练,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俊叫上鲁大匠回到大院,又派铁军和大个儿去府衙找贺鲁将军。现在万事已具备,只等贺鲁将军的战马和教头入场了。

    铁军和大个儿已经很好地适应了校尉亲卫的身份,到了府衙也就算是挂过号的人物了。李俊但凡有需要跑腿儿的事情,多半都交待给二人去办了。

    大家都要尽快适应新的角色和分工了。

    接下来,李俊要和鲁大匠谈一谈有关五个大院施工改造的问题了。

    李俊把高低铺的草图拿出来,铺在炕几上让鲁大匠看。

    鲁大匠再一次让李俊见识到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看着草图目不转睛,鲁大匠不住地啧啧称奇:“好一个精妙的床铺!”

    看鲁大匠已然心里有数了,李俊把自己的构思,尽可能详细地讲给对方。

    接下来的营舍改造将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对现有房屋加以改造,整合规划现有空间,以扩出新的铺位;另一部分则是利用现有空地和过道院墙,重新修建新的房舍。

    对现有房屋的改造,其实很难有太大的成效。毕竟改造是一码事,现在住人也是一码事。空屋子自然随便折腾,但有人住着的屋子就不一样了。

    而且,后续要为五个大院能容纳下五百人住宿做打算,这足足比现有大院的居住人口翻了一番还多,光靠建土炕是绝对不够的。

    所以李俊提议:所有新建的房舍,里面全部摆放高低铺,每个屋子至少能保证容纳下十六个人。而原有大炕的房屋,全部拆掉连锅灶,用大炕顶满空间,居住人数从现在最多住七人扩为至少能住十个人。

    李俊计算过,只有这样改造,才能保证五个大院安置下五百人居住。

    鲁大匠静静听李俊讲完,默默沉思着,不时会皱一下眉头,明显是考量和计算着什么。

    良久,鲁大匠问道:“如此一来,房舍内的取暖作何安排?”

    李俊告诉鲁大匠,他已有过这方面的考量。

    比如说连锅灶改为大炕,其实只是取消了烧水煮饭的功能,再把锅灶整体拉长,只留下一个送柴和取灰的碳口即可。

    鲁大匠听后又是一阵思索,然后点了点头,貌似可行!

    李俊接着说新建的房舍,大炕自然是不能起了,那就在不摆床铺的靠墙处,建个壁炉出来,把烟从屋顶排走。

    接着大致比划了一下何为壁炉,把鲁大匠听了个津津有味。

    其实,唐朝时北方气候温润,冬季远不如后世寒冷。再加上这个时代的生活条件所限,人们普遍比后世耐寒。更何况经过李俊的规划,一间小屋里挤进去十几号人,而人天然就是发热体。所以综上所述,解决冬季的取暖问题只是尽力为之,虽说不上可有可无,但也属实不用着上纲上线。

    鲁大匠反复思考论证,对李俊提出的办法进行了适当取舍和改良,终于在心里拟出个施工的章程,便和李俊告了辞,回去布置人手了。

    鲁大匠的意思是,趁着天还没冷,先利用空地把新房先盖好。泥瓦匠负责起新房,木匠着手打造高低铺和门窗,两队人手齐头并进,早日把新房舍完工。

    然后,在新房舍里使劲儿烧几天壁炉,把屋里的潮气排干了,镇北营众人先挪到新房舍住几天,工匠们再腾出手来,集中改造原有房舍。

    原房舍大炕的改造,主要是泥瓦匠干活,那么在这个同期,就能把大量的木匠调往大库干活。

    无论是大库改马棚,还是大库改营房,亦或是大库改粮库和武库,基本都是木匠的活为主。

    而泥瓦匠在改造完土炕以后,再去大库查漏补缺,把该补的活补上,这样就能保证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把所有项目全部完工了。

    李俊听完鲁大匠的安排,越发坚信找对了人。

    正在二人商讨出个结果的时候,铁军和大个儿从府衙回来了。

    他们告诉李俊,贺鲁将军会安排人手,明天一早把二十匹战马和一应配套物资送到马场。

    至于操练队伍的教头,说只要提前一天打个招呼即可。

    李俊再派出铁军和大个儿二人,通知全营,于次日上午巳时到马场集合。

    翌日清晨,巳时。

    有过之前的经验,大伙这次全部都按时抵达了马场,并按照新的编组,骑兵队和步战队等,全都各自归队。

    上次来的时候,马场里站二百人显得满满堂堂。这次再来,二百人站在场地中间,四周竟还显得空旷。

    现在首先解决第一号紧迫的问题,组队。

    虽然上次李俊在马场已经把队伍重新打乱,选出来新的队正和伙长,把队员也都各自分到了新队伍里去了。

    但当天的编组也只是权宜之计。

    说权益之计的原因有二:

    第一,当天的首要任务是去开庆功宴,所以当天的分组,更多靠伙长自行挑选队员,以方便伙长列队,去酒楼吃饭的秩序也就不会乱了。

    第二,骑兵队和刀牌队是新军建设的重中之重,但是当天只是选出了骑兵队和刀牌队的队正和伙长。而骑兵和刀牌手当然要择优录取,剩下的再分配到其他步战队里。所以到目前为止,骑兵队和刀牌队相当于有将无兵。

    这也正是为什么,李俊这几天没有调整大家的住处,让各大院还是依照之前的办法继续操练,原因就在这里。

    所以从今天现场整队的效果来看,显然有些人已经忘了自己是隶属于哪个队哪个伙的了。

    更搞笑的是,有些人连自己已经是伙长的事儿都忘了。

    这些怨不得众人,正所谓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上头的人做事没个章法,下面的人办事自然也就混乱,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今天第一个任务就是:选兵!

    李俊站在台上,向大家详细说明挑选骑兵和刀牌手的流程和标准。

    然后,宣布最重要的待遇问题。

    第一,骑兵比步兵的军饷上浮两成,刀牌手比步兵的军饷上浮一成。

    第二,骑兵一年分冬夏两季军装,每季军装各发两套,每季另发两套训练装;刀牌手一年分冬夏两季军装,每季军装各发一套,每季另发两套训练装;普通步兵只分一套夏季军装,另发冬夏两季的训练装各一套。

    第三,骑兵和刀牌手自明日起一日三餐,除和步兵相同的早晚餐外,中午再加一餐,餐食为大饼、面馍和咸菜。

    全场哗然。

    大家都知道,骑兵和刀牌手待遇高,即便放在朔方大军里也是这个规矩,甚至骑兵和刀牌手的军饷远高于步兵,这在朝廷早有定例。

    只是,少年们过去都睡在一个大炕上,相互之间身份地位本没什么差别,所谓的伙长和队正也不过就是个称谓罢了。

    镇北新军成立,大家也都明白,总有一天大家都将会各奔前程。有的人命硬运气好,或许就能混出个名堂做个将军;有的人命歹,空有一身好功夫,可能刚一上战场就被流矢给射死了;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碌碌无为,终老就是个混吃等死;再有倒霉的,断了胳膊少了腿,别说军功战利了,后半辈子怎么过都说不好。

    现在,当大家听到骑兵和刀牌手的待遇,那多出来的一成两成的军饷都是狗屁,气就气在人家的吃穿标准高过寻常步兵太多!

    但其实军队给骑兵和刀牌手多发衣物是有原因的,因为常年骑马、举盾、持槊,剧烈的动作和高对抗性训练对衣物的磨损很大,适当多给发些衣物也是正常,只要你这支军队有足够的银两就行,反正朝廷只发一套,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包括餐食,这个时代的军队,除非行军打仗,否则大体上都是一日两餐的待遇。而骑兵和刀牌手体力消耗远超普通步兵,所以给这两个军种多加一餐,自然也是军中的惯例。

    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也有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还有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更有话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总之,不管为了啥,咱也要拼着去当骑兵,再不然就当个刀牌手!

    不然当初为什么李俊会去求贺鲁将军,让他们队的伙伴都能升入骑兵营?如果只是想当个步军的正兵,等他们年纪够了自然就可以升入正兵营了,何必搭进去天大的功劳去求人?

    那,为什么,骑兵和刀牌手的待遇要高于普通步兵呢?都是上战场打仗拼命,难道将军们不知道,何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心吗?

    他们不怕将士们说不公平吗?

    说起来,这是这个时代战争形态带来的必然结果。

    以实战下的两军对垒来举例。

    骑兵,作为这个时代唯一的快速打击手段,每逢开战,必将冲锋在前,担负起冲锋陷阵的作用,可谓是军队的利箭。

    既然是利箭,一旦射出去便无法回头,就要与中军大部队脱离,有时还要孤军千里深入敌后作战。

    那么自然而然的,骑兵发挥的作用也是异乎寻常的重要,数千年来总有悍将在大军中杀个几进几出,于乱军中取敌人首级,甚至一战斩首敌酋擒贼先擒王,这些可以极大地改变战争的结局。这些,都要靠骑兵。

    凡事都有两面,骑兵队立奇功,是光鲜的一面。

    骑兵突入敌军,稍有不慎便会被敌人合围,乱战中被射死被捅死被砍死甚至摔下马被踩死的,不计其数。所以自古以来一旦骑兵陷入包围,能把主将护住突出重围便是万幸的结局了。

    所以相对于骑兵光鲜的正面形象来说,牺牲重,是常人不会注意到的背面。

    如果说骑兵是两军对垒之矛,那么陌刀兵或刀牌手,就是两军对垒的盾了。

    当然,李俊现在的实力,只够养活一支刀牌队,还上升不到陌刀队的高度。当然,假如一支军队干脆没有陌刀兵,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唐的陌刀兵,士卒凶悍,左手持大盾,右手持陌刀,站在全军步兵战阵的最前方,负责抗住敌人骑兵、弓箭、强弩的轮番攻击。一待稳住阵脚,便要扔掉大盾,列阵挥舞陌刀,强行破开敌军战阵。

    陌刀兵的大盾远重于普通步兵的刀牌,陌刀兵的陌刀更远重于普通步兵的长刀。

    大唐军中最雄壮的陌刀兵,一刀砍下去,能把草原骑兵的战马一劈两半,能把高原重甲的武士一刀毙命。

    但陌刀兵一旦发起进攻,就会沦为毫无防护的靶子,虽摧枯拉朽,但也死伤惨重。

    非大战轻易不折损陌刀兵。

    李俊镇北营新立,虽也可以取巧,突出重点打造轻步兵战法,但若遇上几倍于自己的强敌,或碰到大队的骑兵冲阵,有刀牌手在,或是扭转战局的奇兵。

    所以,或许成为一个骑兵和刀牌手,要承受的风险远大于一个普通的步兵,但,照样抵不住每个少年迫切加入的热情。

    这大概出自于男人对战争的憧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