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大郎别怕,我有挂 > 第70章 “韩刘”之辨

大郎别怕,我有挂 第70章 “韩刘”之辨

    言罢,武松目光侧首望向李珙,抱拳道:“李兄,多有得罪,且请小心!”

    李珙也神色凝重,颌首应道:“武松兄弟,得罪了!”

    声落之际,他身形陡然拔起,恰似苍鹰扑食,毫无迟滞,手中那六十斤的长刀裹挟着呼呼风声,裹挟千钧之力,以“力劈华山”之势迅猛朝着武松劈去,刀光霍霍,恰似一道白练当空斩落。

    武松面庞上毫无惧色,脚底稳稳生根,手中哨棒顺势一个横扫,恰似乌龙摆尾。

    刹那间,“嘣”的一声巨响,如洪钟鸣响,两件兵器狠狠相撞。

    火星四溅中,李珙只觉一股雄浑劲道顺着刀柄直透手臂,震得臂膀一阵酸麻,心底暗自惊叹这武松年少却有这般惊人力道。

    不过,李珙对自身武艺向来自信。他年方二十,比武松还长了四岁,也是个天赋卓绝之人。

    早年间,他一心扑在习文之上,在家乡地界可是声名赫赫,乡试、府试接连闯关,皆取得亮眼佳绩,众人皆赞其才学出众、前途无量。

    奈何命运弄人,会试两场下来,均铩羽而归,仕途折戟。

    一番思忖后,他毅然改弦更张,弃文从武,自此在武学之道上潜心钻研、刻苦磨砺,倒也练出了一身不凡的本事。

    擂台上,时间推移,两人打斗的回合越来越多。李珙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砸在擂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越发真切地察觉到武松武艺比自己厉害,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既精巧细腻,又带着雄浑强大的力量。

    可李珙心有不甘,咬着牙,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手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劈砍,刀风呼啸得越发厉害,就像猛虎在怒吼,反而越打越勇猛,那气势仿佛要把天地劈开。

    武松起初想着能快速结束战斗,没料到李珙意志这般坚韧,如同蒲苇一般,不管风雨如何肆虐,反倒更加强韧。

    这激起了武松的兴致,他双脚猛地蹬地,在擂台上踏出浅浅脚印,手中哨棒快速抡动,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模糊影子,好似银龙飞舞,全力与李珙对抗。

    眨眼间,六七十回合过去了,两人身影快得成了模糊一片,只能听到兵器相交的声响。

    就在这时,武松大吼一声,声音洪亮如钟,浑身力量汇聚到哨棒一端,用力向上一挑,好似蛟龙跃海。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李珙手中长刀再也握不住,被高高挑飞,在空中连着翻了几圈,“哐啷”掉到地上。尘埃落定,武松收棒而立,抱拳向着李珙说道:“李兄,献丑了”。

    此时的李珙尚未回过神来,听到武松的话,这才当即回神,随即说道:“武小兄弟武艺高强,看来是为兄坐井观天了。”言罢,满脸皆是苦涩。

    “李大哥,您可千万别妄自菲薄,你的武艺已经很强了!不瞒你说,我早年武艺稀松平常,实在拿不出手,幸得机缘巧合,拜在周侗周老前辈门下,承蒙恩师悉心教导,武艺这才渐有长进。要是李大哥不嫌弃,往后咱多切磋切磋,互学互鉴”?

    李珙闻武松所言,脸色渐复如常:自己好歹年长些,不过输了场比试罢了,怎能在个十多岁的后生面前这般垂头丧气?又非头遭尝败绩。想当年埋头习文,两度会试折戟,不也都咬牙挺过来了?

    然后看向武松,开口说道:“那往后还望武松兄弟多多指教了。”

    头名与第二名已然尘埃落定,紧接着,武学博士便将此次武试的前二十名名单递到了武直手上。

    在兵法谋略考核处,武学博士已遴选出10篇上乘策论。他趋步至武植跟前,拱手禀道:“武大人,卑职已选出此次考核最出色的10篇策论,只是其中两篇优劣难分,卑职实难判定榜首归属,还望大人拨冗审阅。”

    武植闻言,接过策论,翻看那两篇难分伯仲之作,果不其然,正是韩世忠与刘光世所写。

    武植查阅之后,从这两篇兵法策论中洞悉了两人的用兵谋略。韩世忠有勇有谋,善于排兵布阵、主动出击,可充任攻城之将。而刘光世则谨小慎微,用兵偏向保守,适合作为守城之将。

    比对这两篇策论,实在难分高低优劣。念及此处,武直侧身,对身旁武学博士吩咐道:“你速去把韩世忠与刘光世叫来,本官要当面考校考校他们。”

    下方,众多武院学子听闻武直要当面考校刘光世和韩世忠,顿时来了兴趣,纷纷望向高台,侧耳倾听。

    片刻之后,韩世忠和刘光世在武学博士的引领下走向高台,来到武植身前。二人躬身行礼,向武植拜见。武植抬头观瞧,只见这两人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

    其中韩世忠身材高大,肤色呈古铜色,壮硕的身形犹如自己的弟弟武松不相上下。而刘光世则身材较为矮小一些,面容白皙,眼中透露出谨慎持重之色。

    “你们二人的策论,本官已然查阅,皆为上佳之作。但仅依据策论所写内容,着实难以判别优劣,所以本官才召你们前来,亲自考校一番。”武直说完,双目凝视着两人。

    韩世忠和刘光世听闻武直之言,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一丝紧张与期待。随后二人齐声应道:“全凭大人吩咐。”

    “好,你二人皆是国子街武业中的出类拔萃之辈,将来定然都会成为军中将领。那我便考考你们,将士按理应当服从命令,可为何孙子兵法中会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武直言罢,将目光投向两人。

    两人听后,低头沉思了片刻。刘光世乃是将门之后,自幼便熟读兵书,因而对于《孙子兵法》并不陌生。而韩世忠却是平民出身,从小无人教导,全靠自己钻研。

    刘光世上前一步,拱手向武直抱拳说道:禀武大人,学生认为,战争之道千变万化,兵法最讲究变化。将士身为朝廷的手足,服从固然必要,然而身处战场,切不可墨守成规。朝廷远在千里之外,难免对战场变化有所疏漏。将士需有独立决断之能,以取胜为要。不过,当兵如同做人,欲速则不达,不论战场变化何等艰难困苦,都务必依循法则行事。毕竟战争并非一人之事,而是关乎众人的生死、朝廷的兴亡,断不能让一人的意志左右整个大局。”

    说完,他扭头看向旁边的韩世忠,脸上面带得意之色。

    旁边的韩世忠此时开口说道:“禀大人,学生却有不同的见解。战场犹如官场,行事必须当机立断,片刻也不能耽搁。该变的时候就得变,容不得半分人情或者一丝犹豫,否则时机一旦错过,天机丧失,那便无法挽回了。”

    韩世忠话音刚落,刘光世便道:“朝廷大事非同寻常。但凡大事必有其法则,不可轻易越雷池半步,即便是常事也要循序渐进,不可妄图一步登天,否则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刘兄,你这话可就偏颇了!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此乃战场决胜之要诀啊,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若一味畏首畏尾,进二退一,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必然会与绝佳战机失之交臂,陷自身于被动之境,又怎能践行这风火山林的兵法精要,克敌制胜呢?”韩世忠反驳道。

    瞧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武直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停止这场辩论。两人见武直如此动作,当即停止争辩,躬身恭立在两侧。

    “你们俩皆为可造之材,各自所言皆具道理。但当下,我大宋王朝武备松弛,周边各国对咱们虎视眈眈,我方稍显疲弱之势。咱们身为将领之人,身负强军之使命,此事刻不容缓。”

    而后武植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通过我阅览你们俩的策论以及刚刚的辩论,能够察觉出你们二人称得上是一攻一守,恰如内圣外王之道。所谓“内圣外王”,就军中而言,“内圣”即修品德、正军心、凝士气,令将士上下齐心。“外王”则是显军威于四方,强化战力,精研战术,不管是山川险要还是平原旷野,都能够从容应对。

    “希望你们俩相互学习,往后练兵,既要磨砺心智,亦要钻研实战之法,令大宋军旗所至之处,敌寇胆寒,山河永固,使百姓安居乐业,方不辜负为将之职责,不辜负朝廷所托。”

    韩世忠、刘光世听得双目有神,齐声说道:“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必当铭记于心,竭力践行。”

    武植点点头,继而看向刘光世:“你如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恰如初升的朝阳,理应朝气蓬勃、心怀壮志,恰似那‘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如今正是你施展拳脚、建功立业的绝佳时机,胆子不妨放大些。”

    望向韩世忠:“行事果敢本是将才风范,可过刚易折,锋芒太露易惹祸端。战场局势诡谲,每一步抉择恰似‘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需慎之又慎。果敢之余,多几分思量,稳扎稳打,方能长久驰骋沙场,建功不殆。”

    说完,武植看着两人道:“对于这次的考核,你们俩就并列第一。希望你们在龙卫右厢军中充分发挥自己的练兵之才。”随后便让他们下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