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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僧袍 借来95

    借来95

    20171124增珊

    室踱来踱去,

    开门,关门,蹲下,起身,导演六神无主了。

    掏手机,拨键,按取消,丢下电话,蹲下抱头。他不知道怎么弄好。

    撑不住了,坐不住了,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拉抽屉,翻出合同来,条款突入眼帘,白纸黑字,像救命稻草,他如饥如渴。

    在订合同或者签字时,没逐条或者仔细看,

    在张和尚来过之后,才感到它的存在,而且挺有分量。看完之后,吃惊不小,出了一身汗,脊梁骨冒冷气,连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有点后悔,后悔不该那样对待张和尚,不该拒绝张和尚的一片好心好意,说实话,平心而论,张和尚还是不错的,至少没钱老板那么坏。不看僧面看佛面。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撂下合同,拿手机,给张和尚打电话。拿去,放下,还是抹不开。

    说好听一点,脸皮薄,

    说难听一点,破罐子破摔。

    转身,倒立,他想静下来。

    给脸偏不要,准备了台阶偏不下,他开始自责。

    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想起诉我,如果起诉,那怎么办。他想。

    落地,起身,上前一步,趴下,他做俯卧撑。一,二,三,五十,一下子做了二个五十,中途休息十几分钟。

    起身,扯毛巾擦汗,拉椅子坐下,他陷入思考。即使破罐子破摔,也要摔得漂亮一点。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也是破罐子破摔,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也是破罐子破摔,因为补过的就不是全新。与全新比,肯定得打折扣。

    何去何从,得拿个主意,他想。

    伸手,取手机,拨打张和尚电话,

    呜,呜,还是没接。

    丢下电话,起身,上前一步,来到窗前,转身,蹲下,趴下,他没起来。

    翻身,仰面朝天,他仿佛看到穿法袍的法官。

    噌,弹起来,在房间打转,热锅上的蚂蚁。

    叮铃铃,电话响了。

    他不敢接。

    叮铃铃。接近它,靠近它,还是不敢接。

    叮铃铃。吓了一跳,他拿去手机。

    电话是张和尚打来的。

    导演接张和尚电话之后,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出门,来到停车场,钻进汽车,发动引擎,上路,汽车疾驰。

    来到寺庙停车场,下车,噌,上大殿,进门,拉椅子坐下。他闭目养神。

    叮铃铃,电话响了。

    他接电话。

    喂,导演,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你说。

    服装跟不上。

    服装怎么啦?

    全停了。

    能不能具体一点,什么叫全面停了。

    除了已经交付的一部分之外,没有交付的全部停止生产了。

    你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现场有的先用先拍,

    这样啊,这,恐怕要和统筹一起研究,看看能不能调剂安排。只能尽量。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谢谢。

    你在哪里?

    啪,挂了。

    起身,导演离开大殿。

    不远处,张和尚杵在汽车旁边,连门都没有关。

    电话响了,是钱老板打来的,张和尚没有接。钻进汽车,发动引擎。嗖,上路,像离弦之箭,他来到宾馆。

    散了的人,三三两两,捏在一起,谈何容易,像和面团。

    老面孔,新面孔,磨合期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像锅盖碰马勺。

    即使都有心理准备,也不能不发钱,换句话说,不发钱不干活。剧组成员都是这个态度。

    摄制组就是一个临时组织,大家心知肚明。

    摄制组重新聚拢来,像复婚。像重组家庭一样。

    和他一起来的是公司的财务,他让会计把后备箱里的钱拿出来,发给大伙。

    噌,上楼,来到房间。

    发钱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之前发钱都是打到每个人的卡上,按合同规定,到期就给。即使拖延也不过二天,

    即使拖也不至于不稳定。

    现在,才聚拢来,一点不稳定。谣言四起,人心惶惶。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须果断处理,他决定发工资,以稳定大局。

    只要钱发到大家手里,大家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谣言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张纸灿烂的笑脸,像一个个红太阳。

    下午开工,马不停蹄。

    他离开宾馆。

    汽车疾驰,他陷入思考。

    并不是生气而不接导演电话,而是事情得分轻重缓急,先来后到。他没有打算起诉,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样做。不这样做的原因同样也是因为时间顺序,打官司相当于破顺序,破顺序相当于养成一个坏习惯。都知道打官司需要时间,都知道要和法官周旋,无论无理有理,无论原告被告,都要化时间,俗话说,衙门八字开,没钱别进来,谁吃饱了没事,天天往衙门跑啊,那些法官,还有律师,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巴不得天天有官司呢,三天不开张,他们就闷得慌。不过,也不可能三天不开张,换句话说,自改开以来,各种官司是与日俱增。其中以经济纠纷为主。

    在办公室试音呢。没有牛耕田,只能狗代劳了,他硬着头皮干了。

    这些设备都是租的,要支付昂贵的租金,剧组散了,设备躺在他的办公室,他心急如焚啊。撂下插头,直起腰来,发现撂桌子上手机有信号,抓起一看,是导演找他。

    摄制组重新开工,张和尚却轻松不起来。

    除了天天盯现场,忙前忙后,忙这忙那,还要盯导演组,摄影,制片。

    为了餐厅,他操碎了心,跑细了腿,为了大家有可口的饭菜,跑遍了金陵的所有的餐厅,在金陵的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一家价廉物美的餐厅,是学校食堂,对外服务。都知道金陵高档餐厅有的是,菜肴味道顶呱呱的也是比比皆是,

    即使顶呱呱也不入他的法眼,因为价格也顶呱呱。唯独这餐厅,物廉价美,因为在学校内,于是,

    和餐厅订了合同,他就匆匆离开

    事情都顺顺利利的解决了。

    但是,钱老板,导演内心的疙瘩没有解决。

    光阴荏苒,时间如梭。即使过了一段,也不见好转。

    即使不见好转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只有不出幺蛾子,他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组织成员之间的精诚团结不是凭空而来,而是需要粘合剂,他就是粘合剂。

    粘合剂的粘合力的大小源自于上大学化缘承包食堂出家还俗娶妻生子离婚等经历。像范德华力源自于氢键结构等。

    冰,硬得很,

    水,柔软。

    气,烫。

    为什么?

    因为范德华力发生变化。换句话说,范德华力是存在的。

    其他液体像水一样,也能够找到范德华力存在的证据。

    组织成员之间的范德华力是不是个人魅力?

    如果是的话,

    那么张和尚的个人魅力还不够大。

    钱老板不給面子,

    导演也不给面子。

    他想。

    哐当,前面追尾了,他回过神来。

    有车子掉头,他也跟着掉头,操小路,拐弯,来到海洋公司楼下停车场,熄火,他没有下车,坐在汽车里发楞。

    海洋公司的钱老板不愉快不甘心,不过,即使不甘心也没挂嘴上。也在跑前跑后,也全心全意在干。似乎都稳定了。

    钱老板在催服装,因为服装道具有点跟不上,其实,这个事情怪不得人家服装厂,之前,是摄制组通知人家服装厂停下来的,现在跟不上了,不能怪人家。急也没有用。做才有用。这几天,钱老板天天蹲在服装厂,吃住都在,盯着工厂老板,像催命鬼一样。他着急,但是服装厂老板不急,不但不急,而且有落井下石之嫌。

    钱老板做不了主,得问张和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意思是给服装厂加钱,还美其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张和尚也不知可否,

    钱老板天天催电话,说服装厂老板又提要求了,除了涨价之外,还要先付货款。让张和尚打款。

    张和尚不打,因为钱老板有钱。

    既然钱老板有钱,那为什么还要逼张和尚打款呢。说来话长,得从他们之间的协议说起,钱老板和张和尚所签订的协议里有这么一条规定,称之为交替付款,什么是交替付款呢,所谓交替付款指的是钱老板联系的供货或者提供服务的单位,由张和尚付钱,同样,张和尚联系的单位的服务或者商品,由钱老板付钱。服装厂是钱老板联系的,所以款子应该从张和尚的账户里划出。

    摄制组马不停蹄运转,完成拍摄任务过半,钱老板也支付了好几百万。

    他心理跟明镜似的。

    开门,下车,噌,上楼,他没有去海洋公司办公室。

    原路返回,他回到停车场,钻进汽车,点火,松手刹,他离开停车场。

    来到公司会计部,他欲言又止。

    会计告诉他资金吃紧,不说后期制作要花钱,不说发行费用,就说从现在到杀青吧,虽然没有大项目支付,但是都是现款现货。没有多少任务了,但是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后面越困难了。

    会计说,账面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明细显示,还有十几万,缺口应该在100万左右。

    他离开会计部,

    来到大雄宝殿,雄伟壮丽大雄宝殿庄严肃穆。大师不在,张和尚犹疑了片刻,转身拉拉一把椅子坐下,陷入沉思。

    摄制组催要服装道具,服装厂不发货,账面上的钱是活命钱,捉襟见肘。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不发工资,演职人员马上就会有意见,人心惶惶,剧组会散。不给服装厂汇款,服装不能到位。张和尚的头都大了。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工作,为了工资才走到一起。说散就散,非常脆弱。他相信不怀疑。

    到那里去筹款呢,借钱,背了一身债,那一点不自在了,与初衷不符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背债。他左右为难了。

    想听听大师的意见,于是来到大殿。

    不知道大师去那里了。即使找到大师也没有结果。因为大师没有钱,

    问也白问。因为弟弟,

    妻子没有钱,何况是前妻呢。

    只有一个人有钱,那个人就是钱老板。不过,不好张嘴,因为说好了合作,共同投资,共担风险,人家已经出了一半的投资了,再让人家出,说不过去啊。没有钱的人,想出而心有余力不足,有钱的人却不能出,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他想。

    怎么办?他急。

    急,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急中生智另当别论。

    想解决问题须冷静,一般而言,先冷静,再想辙。

    房间非常安静,连针掉地下都听得见,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了,

    起身,他离开房间。

    出去转转,碰碰运气。来到停车场,拉门,钻进汽车,他没有点火。

    呜,电话响了,他没有接。

    一次没回金陵,一直在服装厂,像被粘在那里似的,他在躲避什么。公司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来处理呢,他却全然不顾。一门心思扑在剧组服装厂宾馆和现场,不但不回公司,而且搞了空城计,公司的人都被派出去了,公司等于瘫痪了,之前,他是主心骨,屁大的事都向他汇报,好像没有他地球就不转似的,他也习惯了这种早请示晚上汇报的模式,他和下属相当于演员和演员手里拽着的木偶,扯才动,不扯不动,他好发号施令,下属非常被动,像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拨一下动一下的。现在,他不在公司,员工就没主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业务停顿了,像不走字的钟表。公司瘫痪,像断了脊梁的癞皮狗。他似乎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于是索性不闻不问,也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什么时候发工资。员工陆陆续续离开了,除了进组的之外。到昨天止,只剩下一个保安了,保安是他表弟的外甥,一个死心塌地的人。他天天去公司上班,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他的头发油光锃亮,连苍蝇飞过都打滑。站在门口,纹丝不动,像一尊雕塑或者大神。衣着光鲜亮丽,裤子蛮挺括的,尤其那皮鞋,铮亮铮亮的。小伙子蛮精神的,整个公司都是他说了算。不仅仅要站岗,而且还要管办公室财务室业务室,要跑银行,因为偶尔有点尾款什么的,隔三差五,进进出出。他从来不问表叔哥什么时候回来,表叔的意思,他心领神会,表叔的苦衷,他知道。表叔的承诺,他记住了。

    本来就是一个皮包公司,在兴旺发达时,也有过十几个员工,在和张和尚合作的时候,员工已经少了几个,事实上,员工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心协力。

    海洋公司员工越来越少,资金却不少,公司实力还是可以的。钱老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和张和尚合作,他图什么,拿出几百万做投资,难道为买一个爱国主义,

    事实上,不是这样的,投资的目的为了赚钱。在服装厂,天天干二件事情,一边催服装厂老板发货,一边给张和尚打电话催款。

    手机显示有十个未接电话的话,那么九个是钱老板的,九个电话只有一个事情,就是催款。张和尚都让他催怕了。

    呜,手机又响了,连看都不看,。

    下车,锁门,来到大雄宝殿,张和尚乐了,因为发现大师了。

    一见到他,劈头盖脸就问:张和尚,你怎么不接电话。

    尴尬,笑着说:我以为是钱老板呢。你找我啊,刚才我来过了,你不在。我正要找你呢,这个钱老板天天催款,我哪有钱给他。不给钱,服装厂不发货。

    大师问:服装道具没有发过来。

    张和尚说:目前还在发,钱老板蹲在服装厂呢。

    点点头,射出焦虑的光芒,说:钱老板恐怕也有压力啊,服装厂老板苦苦相逼嘛。

    张和尚说:钱老板投资款全部到账了,我还缺100多万呢,怎么办。

    大师说:老是不接电话也不是办法啊。就目前看,你们两家都下水了,换句话说,都上了这条贼船了,既然这样,木已成舟,只能风雨同舟了。对你来说,身家性命都扑上去了,对钱老板来说,投资都下去了。不可能停下来,那是停不下来的。急也是可以理解的。服装厂那边,他会想办法的。你一门心思扑在这边吧,抓紧拍摄,早日杀青。

    点点头,说:他肯定火冒三丈了。

    大师说:你就忍一忍吧,即使他骂你几句,也得忍着。

    嗯。

    张和尚离开房间。

    一个星期之后,拍摄任务全部完成。

    杀青那天,张和尚的公司的账上进了一笔巨款,那是大师的俗家弟子捐的。这样一来,张和尚的投资款也算是全部到账了。钱老板张和尚和一堆酒瓶在一起,在餐厅聚餐时,钱老板喝高了。张和尚悄悄地溜了。制片人,导演演员,推杯换盏,喝着呢。

    吃完这顿杀青饭,大家就各奔东西了。导演除外,因为导演还有后期要做。事实上,即使到杀青也远没有结束,因为电影是一门剪辑艺术,后期制作包括剪辑是非常重要的,其重要性不亚于拍摄,拍摄只仅仅相当于取得许许多多的原材料而已,这些原材料相当于盖楼房的钢筋水泥,剪辑工作相当于建筑施工,即使房子盖好了也是毛坯房,此外还有包括装修在内的许多工序呢,电影的渲染相当于房屋的装修,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