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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飞升的她成了全员白月光 第285章 我们都不是工具人

    重启进度从一百掉到零。

    与此同时,时见枢发现自己的身体在缩水,他无法以现有的认知判断正在发生的事情,直到谢源大叫了声,“不对啊,世界线要融合了!”

    “什么?”百里凝难得失态,语气崩溃,“这不是我们变成小孩的理由吧?!”

    曲存瑶立刻低头,看见自己光洁的掌心,又惊又喜。

    是的,在场没人可以逃脱缩水的命运。

    尤其是时见枢,那张冷冰冰的娃娃脸愈发稚嫩,常年凌厉的神态淡去许多,与曲存瑶印象中的那人相去甚远,反差感拉满。

    她笑到一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世界线融合带来的后果。

    金乌同样对此很不解,不过它知道,“等到世界融合,你们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世界上只会有一个曲存瑶!”曲存瑶的眼睛越来越亮,这代表她错过的从前都可以挽回,再也不是痴人说梦。

    沈迹是沈迹,她是她,没有十年前十年后之说,更没有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谈话间,属于平行世界的记忆如雪花般涌进几人脑内。

    吸收全部记忆的迟莲觉得这是好事,“虽然年龄变小了,经验还在啊。”

    有了十年经验,他们修炼的速度只会比以前更快,个人上限亦然如此。

    “至于金乌提到的重来。”

    时见枢道:“我想,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他冷静地同曲存瑶分析,比起世界树先前举的例子,这一定是最好的结局。“完全可以对外界宣称,我们经历了同一个幻境。”

    不等曲存瑶表态,她的耳畔传来迟莲游移不定地呼喊,“江雪隐,你…”

    所有人都在变小,只有江雪隐不是。

    从脚到头,她的身体愈来愈单薄,终于像被阳光融化的冰块,慢慢透明,成为春天缺失的一角。

    按理来说,正常人经此一遭脸色多少有些变化,可江雪隐很镇定,一点惊慌都没有。

    她白皙的脸全程挂着恬淡的笑意,比修士操纵的傀儡更像完美的人类。

    消失,对江雪隐来说,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释怀。

    “怎么会这样?”曲存瑶难以置信地望着江雪隐,只是融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让江雪隐消失?

    “除非…”

    江雪隐…雪隐。

    时见枢默默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忽然愣住,名字早已注定了她的结局。

    “原来如此。”他接上同期断断续续的话,“你的灵魂不属于修真界,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时候,谢源终于大彻大悟了,他的脸色扭曲了几番,说出众所周知的事实,“江雪隐就是沈轻轻!”

    “哈?”

    这个揣测太过惊人。

    曲存瑶结结实实地愣住,以至于她怀疑自己的听力都不肯相信事实,“沈轻轻和江雪隐两个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

    迟莲若有所思,“但她俩都拥有同一个身份啊。”

    其次,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两人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场合出现。

    无论是沈轻轻,还是江雪隐,均是沈迹亲口承认的家人。

    江雪隐完全不意外他们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再探究得仔细点,她不过是沈轻轻意识的折射,沈轻轻才是主体,但这些话没必要说了。

    “再见。”

    江雪隐微微一笑,身形于暴雪疾风中透明,随后对大家挥了挥手,“拜托了,帮我照顾好她。”

    都要离开了还念着沈迹么?

    曲存瑶抿了抿唇,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江雪隐消失又出现,恍若一场轻盈的梦,但所有人都清楚,这绝不是梦。

    “还有一件事。”

    时见枢颇不适应地活动他的短胳膊短腿,“沈迹,什么时候回来呢?”

    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少年含蓄地欲言又止。

    有两个名字他没念出来。

    盛玺和黎极星。

    耗费许多力量的世界树再度陷入沉睡,金乌颇有兔死狐悲之感,戚戚然地落在树干上,“再等会儿,等世界线完全融合。”

    闻言,少年眉头微拧。

    怎样才算完全?

    他的记忆连同丢失的情感都回来了,这还不够吗。

    然而金乌答:“不够。”

    它唤起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君锦织。”

    君锦织依言抬眸,不知为何,他的表情怎么瞧怎么无奈。

    这次轮到云挽歌震惊,她对自家大师兄口不择言,“你俩何时勾结上的?”

    君锦织不语,一味沉思。

    曲存瑶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了,她眯起眸子,质问他:“你和盛玺到底是什么关系?”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看不出来。”

    纸终究包不住火,尤其是世界融合后,他所谓秘密的记忆无所遁形。君锦织长叹一声,“如你们所见,盛玺的确非人。”

    果然。

    曲存瑶呼吸一窒,“我就知道…”她攥紧拳头,想起盛玺用影子替死之事,那时候他会不会很痛?

    然,这还不算完,少年平静地扔下重磅消息。

    这位在故事里早早退场的人物沉默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秘境产生的幻觉。”

    “盛玺是灵族。”

    “传闻里绝迹许久的灵族?”曲存瑶觉得灵族很陌生,但她记得精灵之森,那是模拟赛的场地。

    “是啊。”君锦织轻嗤一声,“这么说来,百里瞬真是个人物,无论是世界树还是灵族,都让他发现了。”

    “…”

    与银月城主沾亲带故的百里凝面色一囧,不说话了。

    “世人尽知灵族不死不灭,与世长存,却不知道,灵族永远无法拥有妖兽般坚实的躯壳,更无法如人修拥有宝贵的灵魂。”

    “那他为什么…”曲存瑶想问时见枢怎么做到的,他怎么能拥有实体?

    “是我与他做了交易。”

    说起往事,君锦织的声音变得很轻,“当时我快死了,他在幻境里救了我。”

    过命的恩情,足以让君锦织为他安排全新的身份。

    至于盛玺怎么得来的身体,便涉及到他的家族传承与秘术,这个不便细说,君锦织跳过。

    “任凭外界如何天崩地裂,灵族的意识永远不死不灭,同样的,受过的伤也永远不会复原。”

    “再回灵州时,盛玺的旧疾已日积月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尤其是拥有实体的灵族,死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果了。”

    “这些…”时见枢垂了眼帘,神色晦暗难辨,“他从未和我们提过。”

    曲存瑶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对方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生气的同时又感到难过:“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商量,也从来不曾解释。”

    莫非一意孤行,背负骂名才是他所愿么?

    然,君锦织扯了扯唇,挤出苍白的笑容,“不是他不想,是无法说。”

    “你们不会以为,他是主动将身份告诉我的吧?”

    时见枢猛地抬头,目光灼灼,“此话何意?”

    讲到这里,君锦织默了默,“让盛玺活着最好的办法,其实应该否认他的存在。”

    “灵族一族一代只一人。”

    他摇头感叹,“灵族实在强悍,不死不灭,却又是一旦说破身份就会消失的脆弱存在。”

    真相竟是如此?

    曲存瑶与时见枢相视,她彻底失了言语,不知该感慨命运弄人,还是责怪自己粗心大意。

    君锦织都看得出来,为什么她不行?

    “你方才说了许多,不会影响到他么?”时见枢纠结地开口。

    也许他欠盛玺一个道歉。

    君锦织神情淡淡,这些他早就想到了。

    “这是盛玺一手引导的结果,和沈轻轻一样,他布了很久的局。”

    世界融合后,灵族的禁锢再无法控制盛玺的去向。

    “有沈迹在,有你们在,想必盛玺迟早能够融入人类世界。”

    “等等。”曲存瑶扶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她的眸光如微波起伏不定,“你是说,我们的梦境都是由盛玺创造的?”

    “是的。”

    君锦织微微侧身,“灵族强在一个灵字,编制幻境是他们最擅长的本事,但他本人从不做梦。”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区区幻境夺去半条命,成为盛玺计划出逃的一环。

    事已至此,时见枢完全明白了,盛玺和黎极星早料到了结局。

    一个以身破循环,使枯木逢春。

    一个暗中引导,曲意逢迎,使众人重获新生。

    “那么,沈轻轻呢?”

    时见枢很想知道,沈轻轻在这环环相扣的关节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这个问题君锦织无法解答,因此金乌开口了:“她的气息不属于这里。”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场游戏,你们就是被操控的棋子,沈轻轻却是被命运选中的、执掌游戏走向的天选之子。”

    说到天选之子,在场几位的脸色均是精彩纷呈,或者说,难堪。

    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别人眼里竟然一文不值。

    神兽四宗的镇派弟子,世人瞻仰的联赛冠军,远超凡人优越的天资,到头来,竟然只是被人左右的提线木偶?!

    实话实说,除了舒宴,但凡有点骨气的修士都忍不下这口气,百里凝亦然,他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说辞。

    金乌道:“想来,异世之人的动摇,才是真正的变数罢。”

    “是么?”时见枢向前一步,于世界树旁站定,“为何妄自菲薄?”

    少年清冷的眸子透出几分凉薄。

    “沈轻轻的功劳固然功不可没。”

    “黎极星无数次的献祭循环,东野曜临终前的自我觉醒,百里凝与云挽歌以命相搏的勇气,盛玺隐忍不发蛰伏作局,还有沈迹…”

    他紧紧握拳,每念出一人的名字,手指便向下曲折一根,“这些,都能轻易予你全盘否定么?”

    金乌哑口无言。

    时见枢所言自然非它所想,它从未设身处地为他们考虑过,否则也不会漏了一个百里瞬。

    何为妄自菲薄,这就是妄自菲薄。

    “没人能否定我们,即便你是神鸟,也不行。”

    今时今日的局面仅靠一人之力绝无可能,时见枢不允许它无视众人的付出。

    “是我想差了。”

    百里凝打成死结的眉头倏然松开,拍上他的肩,“你说的没错。”

    “就算真的是游戏,”谢源苦笑一声,“那又如何?”

    “事在人为,至少我问心无愧,我所做的全部皆出于我本心。”

    无论玩家如何洞悉一切剧情,终究只是旁观者。

    “没错,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才不是什么工具人!”曲存瑶叉腰,张牙舞爪地反驳:“我看这鸟也该回炉重造了!”

    “说得在理。”迟莲忍不住笑起来,对她竖起大拇指,“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奇迹。”

    却见谢源嗫嚅了几句,结结巴巴地开口:“不对,是,是…沈、沈迹!”

    “沈迹还没回来,你胡说什么…”曲存瑶僵硬地转动脖颈,看见时见枢陡然泛红的眼圈时。

    意识到不对,她微微愣住,然后扭头。

    仿佛只是一瞬而过,隆冬的光景已成过去时,冰雪消融,大地回暖。

    穿过这片翻飞的蒲公英海,十五岁的沈迹站在他们的对面。

    风掀起她的发丝,轻盈的蒲公英落在发顶,少女笑意盈盈,容颜青涩,和从前一模一样。

    沈迹张开双臂,“我们回来了。”

    这里的‘我们’,概括了三个人。

    黎极星,盛玺,还有沈迹自己。

    “!!!”

    曲存瑶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圆,她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语泪先流。

    这一刻,他们都等得太久了。

    如飞鸟般,曲存瑶奔向她的山,她的海。

    窥见这一幕,时见枢忍不住弯唇,他像真正成熟的大人那样,不疾不徐地走向沈迹他们。

    当他开口,察觉到声音不对,为时已晚。少年尾调的泣音像极了房檐底下坠着的雨珠,尚未落地,便已凝结成霜。

    沈迹与她的小伙伴都愣了愣。

    盛玺故作大度,冲他挤眉弄眼,“哎呀,想哭就哭吧,舍不得我是人之常情。”

    时见枢:“。”

    他咬牙切齿:“别逼我今天动手嗷。”

    黎极星依旧沉默寡言,他的视线永远落在沈迹背后,习惯了看他们打闹。

    “哥。”雪狼低声唤他:“这次你回家吗?”

    又是这个问题。

    少年定了定神,那双湛蓝的眸子澄澈分明,如同天空的延展。

    黎极星迟疑不决,“应该,可以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