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心者说 第21章 地脉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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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是纪小芒和云瑾对于这里的第二印象。
越往上攀爬，离地面就越高，植被理应更加稀少。但此处恰恰相反，盘山的石阶两侧，树木越发葱茏，后面更是遮天蔽日，整条路上光线晦暗。
各种生物也都有着说不上来的违和感：长着鹿角的蝴蝶，背着龟壳的熊，树上的啄木鸟发出阵阵虎吼……各种不知名的花卉长相奇特，就连深谙此道的云瑾都叫不上来。
二人战战兢兢地走到石阶的尽头，视野忽然开阔，一处缓台显现出来。
缓台之上有屋有院，三间房屋盖得十分齐整，像模像样。
而院落则没那么讲究，是由怪石和木料搭建而成。怪石上面长满青苔，不少木料已经朽烂不堪，似乎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院落上方仍是枝繁叶茂，形成了院落的穹顶，在叶片的缝隙，有点点阳光洒落在地上。
院内空无一人，就连之前见到的那些怪异生物也一只都没有。
云瑾沿着院落到处查看，纪小芒也向相反方向走去。当走到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像面前，他停下脚步。
这块石头与围起院落的那些不同：它浑然天成，上面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却像一只栩栩如生的异兽，眼睛凸出，尖牙利爪。但是只在用余光查看时才会出现异兽形态，等他定睛望去，又仿佛只是一块寻常石头。
它的头部好像是后来安上去的，与躯干之间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
纪小芒上手摩挲，石像一点也不冰凉，反而温润亲肤。正待仔细研究一番，却不慎将兽首碰落地面，竟摔得粉碎。一道青黄光芒自其中飞起，在少年周身环绕一圈，便向远处飞去了。
院落内本就十分静谧，这一摔仿似平地惊雷，二人吓得不轻。云瑾回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撞开房门，向纪小芒方向扑去，她连忙出声提醒：“小芒哥哥小心！”
纪小芒背对来人，虽听得云瑾示警，但那人身法超绝，瞬间便揪住少年领口，将他举向半空。
少年双足离开地面，兀自乱蹬乱踹。他双手紧紧抓住将自己牢牢钳制的大手，艰难地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蓝袄红裤，双手枯瘦无比，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青红婆婆手下留情，我们是奉康伯所托，专门来此地找您的！”云瑾连忙跑到跟前，拜倒在地。
老妇人手上劲力减弱了几分，慢慢将少年放回地面。
“是那个老树精吗？多年不见，他可还安好？”青红将手松开，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少女。
纪小芒喘息了几口，方才缓过神来。这老妇人速度极快，又兼力大无穷，自己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一招制服。
“拜见青红婆婆。康伯身体无恙，我们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求。”纪小芒深鞠一躬，将头上的发簪取下，向青红出示。
青红扫了发簪一眼，她面色冷峻，并未因他们提起旧识而稍有缓和：“谁让你们到处乱动的？”
老妇一边斥责，一边五指箕张，向地面上的兽首残骸缓慢旋转。那些粉碎的石屑顿时感受到呼应，纷纷组合成原样，飞回她的手中。
把兽首装回原位，青红回过身来，深喘了两口气，显然是余怒未消：“老身百年前费尽千辛万苦，方才抓到这一只麒麟。如今你毛手毛脚，将它元魂放走，拿什么来赔？”
纪小芒惭愧不已，虽是无心之失，但造成了人家的损失也是不争的事实。眼下尚且有求于人，这青红婆婆看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只能认打认罚。
“青红婆婆，实在抱歉，此事的确是我冒失了，我愿受责罚！”少年双膝跪下，态度诚恳。
“事已至此，责罚你还有什么用，且稍后再议吧！”青红见两人诚惶诚恐，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激动了，语气不再那么严厉，“你们来找老身有何事？”
“这位是康伯的孙女，云瑾。她自幼地魂受损，希望您能施以援手，帮她塑魂。”纪小芒抬头说道。
青红将手放在云瑾头上，指尖灵气氤氲。云瑾紧闭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嗯，的确如你所说。地魂主体质，一旦受损，便难以化形。”青红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小姑娘，你现在不宜长久化形，否则可能前功尽弃。”
云瑾大惊失色：“婆婆，我这些天来极少化形，除了在清水林过了一个日夜，其他时候均不曾超过一个时辰。”
“那倒无妨。老树精做的很好，你的地魂现在已经恢复了八九成，足可以像现在这样随意自由。但是若要接续剩下的一两成，恐怕有些棘手。”青红陷入了沉思，她苦心孤诣，精研魂魄之道已有数百年，但专攻方向并非塑魂，而是换魂，“塑魂术下篇老身只看过一遍，如今孤本散轶，不知还能记起多少来。”
见二人神情沮丧，青红不由得出言鼓励：“虽说如此，也并非毫无办法。老身精通换魂之术，给小姑娘换个地魂还不是手到擒来？”
二人大喜过望，忙问如何施为。
青红带领两人来到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长溜木架，上面摆满了杯杯罐罐，皆贴有符纸。
纪小芒挨近查看，上面有虎豹熊罴犀兕雀鸟等诸般名称，想来其中所封俱是不同生物的魂魄。林林总总，成千上万。他不由得暗想，上山时遇到的那些奇怪生物，说不定都是青红婆婆所制造的实验品。
“看上哪个了，随便挑。”青红伸手向木架方向一挥，豪横洒脱。
云瑾也来到木架旁边，很快便看花了眼。
“小芒哥哥，你说应该选个什么样的？”云瑾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莫衷一是。
“我也不知道呀。”纪小芒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一节，便回身向青红问道，“青红婆婆，如果换魂，那云瑾先前的地魂如何处置？”
“既然有损，那还留着干什么，自然是弃之不用了。”青红答道。
虽然纪小芒对魂魄之术一窍不通，但他总觉得魂魄乃是天成之物，人为将其置换的举动大为不妥。
“如果换做是这苍鹰之魂，对云瑾会有什么影响？”纪小芒打算刨根问底。
“影响么？”青红背负双手，淡淡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影响，无非是不能再变成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
云瑾双手护在心口，吃了一惊，她对现在的化形很满意，还不想变成其他的模样。
“长相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青红见少女萌生退意，不屑一顾，“你这个情况如果不尽快处置，别说化形，连活下去都不容易。难道还惦记着跟这个人类小子长相厮守吗？”
二人面上一红。一路上长途跋涉，二人亲密无间克服了不少困难，虽然常常相互逗趣，却从未有过逾矩的念头。此刻突然听闻青红婆婆语意直白，顿时觉得心中慌乱，无地自容。
饶是纪小芒脸皮厚些，此刻也是吞吞吐吐：“青红婆婆，我们……不是……”
“是不是又不干我事，你们快点决定。”青红颇不耐烦，将少年打断，“老身是看在老树精的面子上才会对你们如此客气。换做他人，早打下山去了。”
青红婆婆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二人十分不适应。
纪小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先前失手打碎兽首，放跑了麒麟元魂，惹得她不高兴。又看到云瑾六神无主，似乎很不愿意接受换魂的方案，心下已有计较。
“青红婆婆，麒麟元魂之事我愿一力承担。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方案，可以保留云瑾原本的魂魄不失？”纪小芒恳求道。
“不换魂，就只有设法继续塑魂。”青红婆婆虽然脾气古怪，但只要谈话涉及技术领域，她便如数家珍，“我依稀记得几样关键材料，如果找得到，还有试一试的必要。”
“是些什么东西？”见事有转机，纪小芒云瑾二人相视一笑，同声问道。
“天地人三魂，无论何者受创，所需材料都是一样的，分别是天生仙玉、地脉之根和内丹。三者对应天地人，塑的是哪一魂，那么对应的材料便要增加。”青红指着云瑾，“小姑娘伤了地魂，那么地脉之根便需要更多。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这些东西要去何处寻找？”纪小芒问道。
“仙玉和内丹我这里都有，你们只需要找到地脉之根即可。此物虽然稀有，但很多名山大川都能找得到，说不定紫云山上也有。只是我很少研习相关的内容，所以没有留意储备。”青红略一思索，回答道。
“这地脉之根长得什么样子？”纪小芒又问。
“地脉之根，顾名思义是一种根系。在它上面生长着一种植物，名为杜衡。”青红略一停顿，看向云瑾。
“杜衡根系丛生，但向下不过数寸，其叶片深绿色，阔心形。此物随处可见，哪里稀有了？”云瑾熟知百草，当即指出疑点。
青红面露欣慰之色，她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但老师所说的地脉之根，并不是杜衡，而是在它下面数丈深的地方，或许会有。”
数丈深？或许有？
纪小芒和云瑾顿时觉得这个任务并不轻松。
越往上攀爬，离地面就越高，植被理应更加稀少。但此处恰恰相反，盘山的石阶两侧，树木越发葱茏，后面更是遮天蔽日，整条路上光线晦暗。
各种生物也都有着说不上来的违和感：长着鹿角的蝴蝶，背着龟壳的熊，树上的啄木鸟发出阵阵虎吼……各种不知名的花卉长相奇特，就连深谙此道的云瑾都叫不上来。
二人战战兢兢地走到石阶的尽头，视野忽然开阔，一处缓台显现出来。
缓台之上有屋有院，三间房屋盖得十分齐整，像模像样。
而院落则没那么讲究，是由怪石和木料搭建而成。怪石上面长满青苔，不少木料已经朽烂不堪，似乎许久没有人打理了。
院落上方仍是枝繁叶茂，形成了院落的穹顶，在叶片的缝隙，有点点阳光洒落在地上。
院内空无一人，就连之前见到的那些怪异生物也一只都没有。
云瑾沿着院落到处查看，纪小芒也向相反方向走去。当走到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像面前，他停下脚步。
这块石头与围起院落的那些不同：它浑然天成，上面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却像一只栩栩如生的异兽，眼睛凸出，尖牙利爪。但是只在用余光查看时才会出现异兽形态，等他定睛望去，又仿佛只是一块寻常石头。
它的头部好像是后来安上去的，与躯干之间有一条不易察觉的缝隙。
纪小芒上手摩挲，石像一点也不冰凉，反而温润亲肤。正待仔细研究一番，却不慎将兽首碰落地面，竟摔得粉碎。一道青黄光芒自其中飞起，在少年周身环绕一圈，便向远处飞去了。
院落内本就十分静谧，这一摔仿似平地惊雷，二人吓得不轻。云瑾回头看去，只见一道身影撞开房门，向纪小芒方向扑去，她连忙出声提醒：“小芒哥哥小心！”
纪小芒背对来人，虽听得云瑾示警，但那人身法超绝，瞬间便揪住少年领口，将他举向半空。
少年双足离开地面，兀自乱蹬乱踹。他双手紧紧抓住将自己牢牢钳制的大手，艰难地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蓝袄红裤，双手枯瘦无比，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
“青红婆婆手下留情，我们是奉康伯所托，专门来此地找您的！”云瑾连忙跑到跟前，拜倒在地。
老妇人手上劲力减弱了几分，慢慢将少年放回地面。
“是那个老树精吗？多年不见，他可还安好？”青红将手松开，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少女。
纪小芒喘息了几口，方才缓过神来。这老妇人速度极快，又兼力大无穷，自己根本来不及防备，便被一招制服。
“拜见青红婆婆。康伯身体无恙，我们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求。”纪小芒深鞠一躬，将头上的发簪取下，向青红出示。
青红扫了发簪一眼，她面色冷峻，并未因他们提起旧识而稍有缓和：“谁让你们到处乱动的？”
老妇一边斥责，一边五指箕张，向地面上的兽首残骸缓慢旋转。那些粉碎的石屑顿时感受到呼应，纷纷组合成原样，飞回她的手中。
把兽首装回原位，青红回过身来，深喘了两口气，显然是余怒未消：“老身百年前费尽千辛万苦，方才抓到这一只麒麟。如今你毛手毛脚，将它元魂放走，拿什么来赔？”
纪小芒惭愧不已，虽是无心之失，但造成了人家的损失也是不争的事实。眼下尚且有求于人，这青红婆婆看样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只能认打认罚。
“青红婆婆，实在抱歉，此事的确是我冒失了，我愿受责罚！”少年双膝跪下，态度诚恳。
“事已至此，责罚你还有什么用，且稍后再议吧！”青红见两人诚惶诚恐，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激动了，语气不再那么严厉，“你们来找老身有何事？”
“这位是康伯的孙女，云瑾。她自幼地魂受损，希望您能施以援手，帮她塑魂。”纪小芒抬头说道。
青红将手放在云瑾头上，指尖灵气氤氲。云瑾紧闭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嗯，的确如你所说。地魂主体质，一旦受损，便难以化形。”青红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小姑娘，你现在不宜长久化形，否则可能前功尽弃。”
云瑾大惊失色：“婆婆，我这些天来极少化形，除了在清水林过了一个日夜，其他时候均不曾超过一个时辰。”
“那倒无妨。老树精做的很好，你的地魂现在已经恢复了八九成，足可以像现在这样随意自由。但是若要接续剩下的一两成，恐怕有些棘手。”青红陷入了沉思，她苦心孤诣，精研魂魄之道已有数百年，但专攻方向并非塑魂，而是换魂，“塑魂术下篇老身只看过一遍，如今孤本散轶，不知还能记起多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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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芒挨近查看，上面有虎豹熊罴犀兕雀鸟等诸般名称，想来其中所封俱是不同生物的魂魄。林林总总，成千上万。他不由得暗想，上山时遇到的那些奇怪生物，说不定都是青红婆婆所制造的实验品。
“看上哪个了，随便挑。”青红伸手向木架方向一挥，豪横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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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呀。”纪小芒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一节，便回身向青红问道，“青红婆婆，如果换魂，那云瑾先前的地魂如何处置？”
“既然有损，那还留着干什么，自然是弃之不用了。”青红答道。
虽然纪小芒对魂魄之术一窍不通，但他总觉得魂魄乃是天成之物，人为将其置换的举动大为不妥。
“如果换做是这苍鹰之魂，对云瑾会有什么影响？”纪小芒打算刨根问底。
“影响么？”青红背负双手，淡淡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影响，无非是不能再变成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
云瑾双手护在心口，吃了一惊，她对现在的化形很满意，还不想变成其他的模样。
“长相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青红见少女萌生退意，不屑一顾，“你这个情况如果不尽快处置，别说化形，连活下去都不容易。难道还惦记着跟这个人类小子长相厮守吗？”
二人面上一红。一路上长途跋涉，二人亲密无间克服了不少困难，虽然常常相互逗趣，却从未有过逾矩的念头。此刻突然听闻青红婆婆语意直白，顿时觉得心中慌乱，无地自容。
饶是纪小芒脸皮厚些，此刻也是吞吞吐吐：“青红婆婆，我们……不是……”
“是不是又不干我事，你们快点决定。”青红颇不耐烦，将少年打断，“老身是看在老树精的面子上才会对你们如此客气。换做他人，早打下山去了。”
青红婆婆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二人十分不适应。
纪小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先前失手打碎兽首，放跑了麒麟元魂，惹得她不高兴。又看到云瑾六神无主，似乎很不愿意接受换魂的方案，心下已有计较。
“青红婆婆，麒麟元魂之事我愿一力承担。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方案，可以保留云瑾原本的魂魄不失？”纪小芒恳求道。
“不换魂，就只有设法继续塑魂。”青红婆婆虽然脾气古怪，但只要谈话涉及技术领域，她便如数家珍，“我依稀记得几样关键材料，如果找得到，还有试一试的必要。”
“是些什么东西？”见事有转机，纪小芒云瑾二人相视一笑，同声问道。
“天地人三魂，无论何者受创，所需材料都是一样的，分别是天生仙玉、地脉之根和内丹。三者对应天地人，塑的是哪一魂，那么对应的材料便要增加。”青红指着云瑾，“小姑娘伤了地魂，那么地脉之根便需要更多。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这些东西要去何处寻找？”纪小芒问道。
“仙玉和内丹我这里都有，你们只需要找到地脉之根即可。此物虽然稀有，但很多名山大川都能找得到，说不定紫云山上也有。只是我很少研习相关的内容，所以没有留意储备。”青红略一思索，回答道。
“这地脉之根长得什么样子？”纪小芒又问。
“地脉之根，顾名思义是一种根系。在它上面生长着一种植物，名为杜衡。”青红略一停顿，看向云瑾。
“杜衡根系丛生，但向下不过数寸，其叶片深绿色，阔心形。此物随处可见，哪里稀有了？”云瑾熟知百草，当即指出疑点。
青红面露欣慰之色，她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但老师所说的地脉之根，并不是杜衡，而是在它下面数丈深的地方，或许会有。”
数丈深？或许有？
纪小芒和云瑾顿时觉得这个任务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