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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老枪 第47章 咄咄逼人

    “东野,我没兴趣和你讨论这些,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力,你?了,淌成一滩,哈哈哈……我今天过来,受浅仓先生之托,让你为帝国办一件事,听说你和柳明楼白金梅私交甚笃,我希望你能说服他们:认清当前形势,不要做帝国绊脚石,没有人能阻挡帝国横扫亚欧的步伐!我们的耐心是极其有限的!”小野正雄把拳头伸向天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好像不隶属于你们株式会社,也没有义务听你差遣!”

    “帝国利益高于一切: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以帝国利益为重,你生为侨民,更加不能例外,大和民族的精神战旗,永远高高飘扬,如果帝国需要,你必须无条件服从!天皇万岁!你知道吗?这条金矿主脉,不在云龙山,在裂凉山,而裂凉山非在我们租赁之地,这可是你表弟德田俊声勘探出来的,他向我们推荐了你,在中国,你积累了很好的人脉资源,这也是帝国的财富,德田君已经在158计划书中,详尽向大本营推荐了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帝国重托!”

    “他没有通过我,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你的骨灰,你的灵魂都是大和民族的,为圣战贡献你的一切吧!天皇万岁!圣战万岁!为大东亚共荣而战吧!我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命令你!帝国利益高于一切!哈哈哈……”象狼嚎一样,他一边手足舞蹈,一边将一块靠在墙上,还未来得及悬挂的匾额,飞起一脚,“去你的‘华佗再世’!”把玻璃踢得粉粉带碎。

    柳明楼站在二楼,看着对面株式会社,这几天象走马灯似地人进人出,并且非常频繁,这让他心存不安,隐约感到这其中将有大事要发生,但究竟是什么事?他还把握不住,尤其是云龙山上的人,出入株式会社频率过高,是不是他们在酝酿什么阴谋?尽管他和胡万城交谈过彼此看法,想不到形势是这样急转直下,日本人要动手了?阳光明媚照在身上,他却哆嗦着感到颤栗,这是怎么啦?是他太敏感了?胡师长的军队到底有没有布置好?他担着心,万一让日本人打个措手不及,将怎么收场?

    黄天佑从侧楼走过来:“柳主任,白县长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谁的?不会是汪天培的吧?”

    “极有可能,如今他可是省长面前大红人!”

    “又是日本人的事?”

    “他一向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裂凉山如果再出租给日本人,云龙煤矿必然遭受灭顶之灾,日本人地蛆一样,到处乱拱,他们究竟在哪里找到什么了?难道说那里真有金矿?”

    “极有可能!据我所知:你们家不是和大学者陈文康关系甚笃吗?”

    “说什么呢?他是我远二寸的大舅!我能在龙泽占一席之地,全因他!”

    “好了!走,听听这位省政府的秘书长有何赐教?”

    两个人快步走进白俊青的办公室。

    “明楼,来听听这位大权在握的汪大秘书长是怎么说的吧?”白俊青坐那儿,把茶杯拿下,任凭温热的气烟缭绕,目光中透着蔑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帮狗杂种出卖国家利益,自己却赚得盆满钵满!”他将吸了半截的烟拧捻在烟灰缸里。

    柳明楼坐下,拿起搁在桌上的听筒:“喂,你好!我是龙泽县的柳明楼,请问:秘书长大人,有何指教?”

    黄天佑还在那里站着。

    “黄科长坐吧,等柳主任这个电话打完,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听白峻青这么说,他只好坐下。

    电话那头传来:“柳主任哪,据我所知:裂凉山就是个废山,除了长些树木,恐怕也是百无一用,既然日本人对那块地方如此感兴趣,你们就可以租赁给他们,你可以在租金上多打琢磨,你们县财政并不宽裕,也可以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灵活搞一些创收嘛,日本人要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好了!”

    第16章:

    1

    “恐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他们就不想从山中挖出点什么?”

    “那种荒山野岭上能有什么?能挖出金子?我看除了陈文康,还没有人能证实那堆怪石嶙峋下有金矿,万一没有呢?日本人在东北折腾这么多年,也没看找出什么来,我看这样吧,可以在租石上提高20%,也可以让他们知难而退!”

    “万一挖出来呢?”

    “柳主任,不要固执己见,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制造出摩擦?战事一触即发,何必为了一块破地,和他们较劲?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是礼仪之邦……”

    “挡得住他们船坚炮利吗?九一八的教训还不深刻吗?”

    “行啦行啦,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了事,由你全权负责!”

    “嘟,嘟嘟!”

    “喂,喂!怎么挂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明楼啊,这就是我们的官场,土地是我们中国的,凭什么要租赁给他们?你听听他这投降论调!”

    “你看怎么办?”

    “这样死磕硬扛着也不是个事,我已经通知了胡师长,桑局长,为了不走被字运,我们要防患于未然,以防日本人突然袭击,哝,说曹操,曹操到,胡师长,坐下来,谈谈目前局势?”

    胡万城一抱拳:“各位好,我是一名军人,依我说:准备好,枪上膛,刀出鞘,惹毛了我,就打他狗日的,九一八就是前车之鉴,没啥好说的,他们也吃人饭拉人屎,一刀砍下去,手起刀落,脑袋一样滚落多远,怕他们个球!”

    “胡师长说得好,既然这样决定了,等桑局长来,我们一起分一下工!”

    “你就说吧!”桑泊年自己进来,坐下,“年岁大了,腿脚慢一些,可不耽误事!”他把斯大林式大烟斗,吸得火星直冒。

    “我们主要在外围,利用有利地势,设防布控,这城里治安,就靠你们警察了!”胡万城说,“我观察一下,目前在我们龙泽县主要防范的地方是云龙山、裂凉山,城里的除了株式会社,就是城东的黑龙会,日本浪人主要集中区,看好这两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确保万无一失!”

    “胡师长说得没错,只是我们警力有限,实在难以为继!”桑泊年这样说,“为了填补这个漏洞,不少阿猫阿狗全招进来,关键时刻,全尿裤子。”

    “我看可以将牢里那些人拉出来,集中训练!增加力量!省得吃闲饭。”

    “万万不可,这里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偷地痞,湖河帮的,共产党,还有我们之中犯过罪行的,更多的是嫌疑犯,身份难以甄别,这帮人混在一起,很难管理!哪天上头眼一翻,这个罪责,我可承担不起,里头有不少刺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桑泊年知道这些人良莠不齐。

    “湖河帮的老三柴东进不在吗?可把这些人交给他统帅,狱外,可以派人通知湖河帮,让斩一风给他递个话!”

    “柳主任,你的确是智多星,柴东进平时就是牢头,这样一来,又有一部分警察可以撤下来,就这么办!”桑泊年有了兴趣,并信心满满,“他们隶属于警局,又是单独组织,我看就叫警局护卫队!”

    “使不得,柴东进进局子,只是个障眼法,忽悠日本人权冝之计。”

    “这事就这样,至于县内外纵横捭阖的事,就有劳柳主任和黄科长,眼下你们就到省城去,黄科长,找一下你舅舅陈文康,他弟子众多,且在省政府说话有分量,请他代为周旋,我们不至于落人口实!能扛就扛,扛不过去就拖,拖一天是一天,真要交起手来,日本人未必占到便宜!”

    “白县长坐镇县城,在下一盘大棋,未雨绸缪!”

    “形势逼人,没办法,想想日本,蕞尔小国,搁过去,顶多算我们的一个番邦,一个附属国,和过去琉球国差不多,现如今居然如此明目张胆,这不是蚍蜉撼大树吗?正是我们的麻痹大意,才让他们一次次钻了空子,因为过去退缩与忍让,让这帮鳖孙子,有机可乘,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守口如瓶!”白俊青一抱拳,“我谢谢各位,希望大家能同仇敌忾,各司其职!”

    陈文康从汽车上下来,腋下夹本书,还没到六十岁,头发却早已白了,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这时正是中午饭时间,太阳晃人眼,门卫打开大门,“先生回来了?”

    “嗯!你不关门,还站着干什么?”

    “先生,家里来了客人,夫人正在招呼他们!”

    “噢?又是立法院那帮老学究?”边说边穿过花园往里走。

    “不是!好像从龙泽县那边过来的!”

    “好,你忙吧!”

    柳明楼正在喝茶,抬头看见陈文康,用脚碰碰东张西望的黄天佑,“黄科长,是他吗?”

    “正是!”黄天佑站起来,“舅舅好!”

    “噢,天佑,这位是……?”说着,拾级而上,“夫人,你忙吧,通知厨房,多备几个菜,天佑,你一走好几年,怎么这又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来了?你父亲还好吗?”

    “舅舅,这位是龙泽县柳明楼主任!”

    “噢,噢,都坐,我想起来了,你是白县长的乘龙快婿,是不是?”

    “是!是!”

    夫人移步出屋,“各位先坐,我去厨房看一下!”

    “好的!”柳明楼回一声。

    “明楼,你们找我不会是私事吧?”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东西,“白县长不够朋友,这是干什么?我们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走时你们带走,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干什么?”

    “教授,不值钱的,都是些俗物,不值一提!”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不要让我难堪嘛,说吧,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柳明楼和黄天佑对望一眼,“教授,是这样的,昨天省秘书长汪天培,给我们县上打个电话,让我们把裂凉山租赁给日本人,在此之前,日不落株式会社的浅仓次郎和他的助手小野正雄以及县政府旁边的东洋药铺的东野太郎,分别到过我家和县府,提出过这样的要求,被我断然拒绝,现在他们又搬出了汪大秘书长,至于后面,还会有谁出来当说客,还不好说!”

    “这帮强盗不会死心的,他们一定是发现了那条金脉,比狗鼻子都灵,裂凉山我实地勘探边,也曾提交过国防部,可那帮大佬不以为然,你们的意思是……?”

    “你看能不能帮助我们引见一下省主席或你代我们面见一下,把我们的意思,现呈钱主席,或者是省上其他领导。”柳明楼从包里拿出信函,递给陈文康。

    陈文康接过去看一下,“好!写得好!我从字里行间,看到了你们的风骨!嗯!有点意思,看来你们的思想是清晰的,中日一战不可避免,如果中国人都像你们这样,就没有九一八了,形势不容乐观呀,黄天荡所在的学生联合会,早已积极行动起来,前天他们有四五个学生,因张贴标语口号,被王魁元的省党部抓走,我们正在设法营救!他们不比警察,有些难度,民众的抗日热情是高涨的,我已经托我的学生,正在极力营救,我想就快有消息了!”

    “学生爱国有什么错?”黄天佑慷慨激昂,“天荡没在其中吧?”

    “差那么一点点,不说他了,中饭后,我就过去,能不能完成你们的夙愿,还很难说!因为省主席正在南京开会,什么时候回来,尚且不知,不过,你要有耐心,省上现在主要是胡达主事,可以碰碰运气,这时间上,不能一蹴而就,天佑,你可以到神大去看看天荡!”

    “那庄显生呢?

    ”身体不好,萌生退意!”

    “有劳舅舅!”

    “你个臭小子,跟我还这么循规蹈矩?于公于私,我都责无旁贷,裂凉山的确是有矿藏的,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日本人就是从石头缝中嗅到什么味了!”

    中午时分,他们一行三人,坐着汽车,来到神汉路,在一处住所考究的地方,司机停下车,他们三人同时从不同方向下了车。

    “好气派哟!”黄天佑发出这样慨叹。

    “请通禀一声,就说陈文康求见!”

    两个门卫,提溜着枪,“请稍等!”,跑着进去,只一小会儿,就折了回来,“教授,有请!我们老爷在书房恭候各位!”

    “谢谢!”三个人就这样小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