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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为和离后我会青灯古佛,谁知 第18章 大雪吃锅子

    第18章 大雪吃锅子

    不得不说时间过起来是极快的。

    就在苏虞的嫁衣顺利由一匹布变成一件衣裳时,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早上,苏虞拿着猪鬃毛牙刷蹲在天井边刷牙,眼皮突然一凉,她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子,抬头看了看,空中洋洋洒洒,飘下了鹅毛大的雪花。

    刷了牙,去老太太和老太爷屋里陪二老一起吃朝食。

    厨娘新包的小馄饨,卡着点儿煮的,苏虞到二老屋里时,热腾腾的小馄饨刚好上桌。汤底是用鸡骨、猪骨和羊骨熬的高汤,撇去了浮沫和油脂,只剩高汤的鲜美。

    碗底再撒点紫菜和小虾皮,加了馄饨和热汤后,再撒一把香葱,那滋味,都快把人香迷糊了。

    苏虞连吃了两大碗,然后陪着老爷子老太太一边烤火,一边看屋外的雪景。吴氏处理完家里的琐事,也过来和公婆女儿一起烤火。

    苏虞还让厨娘准备了一些花生、板栗和芋头,埋在火塘边烤着,一边烤一边吃,时不时也给老太爷老太太还有吴氏投喂两颗。

    一上午,四个人的嘴巴就没停过。吃了一肚子杂货,正儿八经的午饭是吃不下了。

    苏虞便让厨娘切了颗菘菜,拿高汤煮了,菘菜煮得糊烂烂的,蔬菜特有的鲜甜融到荤汤里,味道清淡又鲜美。大冬天地喝上一碗,从嘴巴一路暖到肠胃。吃完,再回屋睡个午觉,这一天儿别提多舒服了。

    家里几个仆人吃的也是蔬菜汤,不过他们煮菜就没有高汤可用。白水煮白菜,好在厨娘放的油水多。小娘子特意嘱咐的,加了足足一大勺的荤油。

    看着简单,但是菜里有油有盐,这味道就错不了。

    每人一大碗饭,再盖一勺蔬菜油汤,呼啦下去吃个撑肠拄腹,这日子也美了。

    像他们这样的下人,所求的无非就是个吃饱穿暖,不受欺凌。每月再能拿上一二钱的月钱送回家里养儿养女,就很好了。

    午睡醒来,继续烤火。

    雪越下越大,原来是鹅毛大雪,现在大得像棉絮,地上也是厚厚一层雪花。童心一起,苏虞就忍不住跑出去堆了个雪人。

    老太爷乐呵呵地,也不出门遛鸟了,就在屋里看孙女儿堆雪人。

    抬头看了眼天上棉絮大小的雪花,眼里又露出一丝忧虑。这才小雪节气,按理说是没什么雪的,就算有,也是小雪,落地即化。

    但看这雪,比往年大雪时期的都大。如果马上停了还好,不停,怕有雪灾。

    罢了,他一个颐养天年的老头子,想这么多做什么。

    这种民生大事,自有官家老爷们操心。

    老太爷想着,转过头便对大儿媳道:“今天下雪,适合吃锅子。让厨房多备些肉菜,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炉吃锅子。”

    “行,我再让厨娘调两个酱。”吴氏笑着应下来,然后去吩咐厨娘,让她多备些蔬菜肉片。

    老太太也道:“这天冷得很,炒菜上桌没多久就冷了,吃得肠胃嗖嗖凉。还是吃锅子方便,一边煮一边吃,也不怕冷。”

    说着,又喊在院子里玩雪的孙女:“娇娇儿,这雪玩会儿就算了,快进来烤烤火,别惹了寒气。”姑娘家,最怕寒气入体。对身体不好,对生育也不好。

    “行。”苏虞笑着应了声,把她找来做雪人眼睛的石头按到雪人脸上,身子后退端详了下,嗯,还是挺可爱的。

    这才拍了拍手上的雪花,进了屋。

    手冻得通红的,但一点也不冷。刚开始冷,现在倒是觉得灼热。

    将至酉时,苏慎的马车到家。没多久,苏明时也领着三个小的回来了。几人到家的时辰比平时要早,看样子是因为下雪,宫里及学堂怕官员们(学子)路上出意外,提早放人了。

    冰天雪地里走一遭,即便有油伞遮着,脸和手还是冻得通红。老太太忙将小七抱到身边烤火:“快烤烤火,冻坏了吧。”

    苏明致摇头,反倒觉得下雪很有趣:“一点也不冷。”

    “下午时,我们丙班的学子们还在学堂院子里打了雪仗。”丙班,就是学前班,里头的孩子才初初学认字,夫子们管教没那么严。

    吴氏给丈夫倒了杯热茶,然后吩咐厨娘上菜,很快汤底和肉菜就端了上来。

    汤底本就是温热的,烧红的炭火一加热,很快便沸腾了。老太爷夹了片兔肉,放进锅里,涮了涮,其他人也朝着自己看中的菜下手。

    吃锅子嘛,自己涮才是精华。

    不过这时节还真没什么菜吃。桌上连肉加菜,满打满算还不足十样。

    兔肉、猪肉、羊肉切片各一盘,然后便是一篮菘菜、一篮韭菜、一篮菠菜,外加一盘萝卜片、一盘山药片。

    嗯,苏虞爱吃的海鲜,是一样也没有。

    另一边,皇宫里,皇帝也在吃锅子。

    那桌上的菜可比苏家多多了,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圈里养的、山里跑的、天上飞的、湖里捕的、海里游的,那是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便是那冬日难得一见的蔬菜,也有十多个菜碟。

    除了肉菜,还有各式清口解腻的汤水。

    皇帝见大长公主的筷子碰都不碰那些肉类,只往那几碟子蔬菜上夹,便道:“这些蔬菜都是皇庄送来的,拿温泉水养着,冬日吃着倒也爽口。皇姐喜欢,回头让御膳房挑几筐好的送到大长公主府去。”

    大长公主闻言,笑了笑:“那就多谢官家了。”

    “大冬天的,我还就好这一口。也难为官家把我喜好放心上。”

    皇帝笑了笑:“皇姐和我客气什么。”

    孝懿纯皇后难产而亡,大长公主和皇帝一母同胞,比他大了十岁。姐弟俩在皇宫里相依为命,皇帝可以说是大长公主一手带大的,两人说是姐弟,和母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自是不和皇帝客气的。”大长公主说着,拿公筷夹了片鹿肉,涮了涮,放到了皇帝面前的菜碟里。

    见皇帝眉眼间都是倦色,又劝道:“官家专注于国事,也得多注意身体才是。”

    听冯进忠说皇帝这段时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这一场雪,钦天监早有预测,言:雪大,恐有雪灾。

    对百姓而言,冬天是很危险的,天寒地冻就意味着挨饿受冻。寻常年份,都会有百姓因为缺衣少食而死亡。

    若是遇到雪灾,没有官府干预,放任自如,这一场雪还不知道会夺走多少百姓的生命。

    皇帝从得知将有雪灾发生后,便让翰林院加班加点根据往年的经验整理出一份切实可行的雪灾应急措施,呈报上来。

    接着又让人快马加鞭通知各州府县,让府衙提醒百姓多备柴火取暖,安排人手修整、加固百姓屋梁,以免雪大压垮屋顶造成人员伤亡。

    并设立临时御寒署,为没有房屋的乞丐、屋破难修的百姓亦或者无力准备御寒的百姓提供取暖场地。

    下雪后,需安排人手清扫道路,保持道路通畅,方便救援物资的运输、救治伤员以及信息流通。

    三要安排衙役在城区、乡下不间断巡逻、视察,提醒百姓及时清扫房顶积雪,及时救治因房屋倒塌被困的百姓。

    四则需要准备救灾物资——食物、药品以及御寒的衣物、柴火等。

    最最重要的是要做好善后工作,一旦有百姓伤亡,官府必须督促百姓妥善处理尸体,不能胡乱陈放,更不能随便掩埋,以免尸体腐败,污染水源,引发瘟疫,造成更大的灾难。

    皇帝扭头看向殿外的大雪,该做的都吩咐下去了,只希望底下这群人别给他闹幺蛾子,不然他不介意如那群文人骂的那样再做一回屠夫暴君。

    大长公主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魂儿又跑到朝事上去了。

    如果是平时,她也就识趣地撤了。

    不过大长公主今天来是有正事儿,所以她没走,而是盛了一碗雪梨汤,往皇帝面前放了放,道:“冬日气燥,淑妃熬的雪梨汤最是清润补肺,官家就算不喜,多少也喝两口?”

    皇帝素来不爱这些甜津津的汤汤水水,不过大长公主的面子要给,于是端起汤碗象征性地喝了两口。

    大长公主接着道:“我听皇后说,官家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进过后宫?”

    “皇姐,这些时日国事繁忙——”皇帝话没说完,就被大长公主严肃打断了,“官家,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国事,是大事。”

    大长公主接着道:“官家已近而立,膝下却只有三子。大皇子体弱,听淑妃说前些日子才刚病了一场。二皇子倒是健康,但也不过三岁稚龄。三皇子更不必说了,还未满周岁。”

    大长公主说着,压低了声音道,“官家当以成宗皇帝为诫才是。”这话她本不该说的,毕竟她和皇帝都是成宗无嗣的既得利益者。

    但……有些话,她不说,就没人敢和皇帝说了。

    对于一个普通宗室或者官宦人家来说,家里有两三个儿子差不多就可以了。

    但对皇室而言,三个皇子的数量远远不够。

    成宗皇帝为何过继先帝?

    还不是因为成宗绝嗣。

    但成宗皇帝年轻时,能想得到他到老了,会连一个继承人都择不出来吗?

    要知道成宗皇帝早期,后宫怀孕生子的妃嫔也不少。

    只是他独宠当时的陈贵妃,纵得她为所欲为,把皇帝后宫当成臣子私院般折腾。后宫妃嫔怀一个落一个,就是勉强生下来了,也难以活过周岁。

    后来陈贵妃因病去世,成宗皇帝年纪也大了,再加上年轻时纵欲过度,想生都生不了,如此才不得不选择了先帝为嗣子继承大统。

    当今陛下倒不是成宗那般昏聩,也没有独宠哪个妃嫔,但皇帝子嗣凋零,总是一大隐患。

    现在小孩夭折率高,万一这三个皇子有点什么意外,难不成要让皇帝过继那几个异母兄弟们的子嗣继承大统吗?

    如果是那样,大长公主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

    “皇姐,我心里有数。”皇帝沉声道。

    这段时日已经有大臣上书选秀。

    按理说皇帝登基次年就该选秀,但当时内忧外患,国库空虚,皇帝便以要为大行皇帝守孝为由取消了选秀,时过三年,也该充盈后宫了。

    后宫仅有三个皇子,对于皇室而言,确实不够。

    “既然官家心里有数,那我就不多说了。”提一嘴就可以了,大长公主也不能盯着要皇帝宠幸后宫。那就有点不识趣,讨人嫌了。

    皇帝将近而立,御极都已三年,不再是幼年那个追在她身后喊阿姐的孩童。她身为大熙的长公主,皇帝胞姐,该提的意见可以提,但不能没丢了分寸和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