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野神明 番外：栖野神明－10
22.
原来不止周栖野，就连在陈遂行的眼里，陈遂意也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锋芒毕露的妹妹，势不可挡的天才。
这是陈遂行心中的等式。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神话她，才会在失去那一刻如此难以置信。
“挽留的话，陈遂意会听吗？”
周栖野在看过属于她的一张又一张奖状，观摩过属于她的一份又一份荣誉后，曾如此问过陈遂行。
陈遂行当时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翻材料。
因为周栖野的话，他停了好一会，才抬头，目光缓缓落在照片里脖子上挂着很多块奖牌，笑容却不以为然的年少陈遂意身上。
妹妹永远是第一名。
妹妹永远出类拔萃。
妹妹，永远走在同龄人前面。
所以，妹妹绝对自信、永不回头。
沉默良久，陈遂行才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材料，轻声回道：“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也许会吧。
谁知道呢。
毕竟——
没人能料到无坚不摧的陈遂意会碎掉。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未来注定走在绚烂的花路，所以至始至终，大家都只是信赖地目送她的背影，眷恋、或不舍。
所以最终，无人挽留。
23.
时间的确是良药。
周栖野心中名叫陈遂意的伤疤好像逐渐结了痂。
不再提起她的名字便开始哭泣，被锁在柜子最深处的拍立得合照又重新放在了他的枕头下。
因为陈遂意身边鲜活的他们，周栖野好像活过来了。
活过来以后，关于她的记忆反而愈发地清楚了。
“周栖野，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一定都要好好的。”
“好好准备高考，京北大学见。”
“我在京北等你，很期待你穿着那双鞋跑向我的那一天。”
字字句句，她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
到了最后，他才发现，他与陈遂意之间曾有过很多个暧昧的许诺，两人却不约而同，只字不提喜欢。
周栖野很多次会想起她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眼睛。
温柔的底色，是流淌的爱意。
她从未提过，却无声胜有声。
所以说到底，到最后，是周栖野欠她一句——
我喜欢你。
陈遂意，周栖野喜欢你。
周栖野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你还能听到吗？
24.
陈遂意要他好好的。
于是周栖野，咬着牙、流着泪，在痛苦与绝望中重生。
她救了他，不是为了让他闭着眼在黑暗中沉沦。
他知道的。
他一直知道的。
越了解她是什么样子，越明白她希望他成为什么样子。
骄傲的、肆意的、嚣张的，像风一样的少年。
那是神明所期待的。
周栖野必须全力以赴。
破釜沉舟的决心加不可一世的天赋，组成了势不可挡的周栖野。
从校队里脱颖而出，再到杀出省队，最后强势冲进国家队。
周栖野只用半年的时间写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神话。
天才少年周栖野在沉寂了大半年后终于被人看见。
原来，容貌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他往前跑着，疯狂而又决绝的，蓬勃而又昂扬的，重新活成了真正的周栖野。
季时宴原以为自己会嫉妒这样耀眼的周栖野，毕竟他是真的恨过周栖野。
可是，当周栖野即将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的消息传入耳里时，季时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立马看那天的机票。
哪怕机票的价格那么昂贵，精打细算的季时宴仍然毫不犹豫地点下了购买。
机票购买成功的界面出现时，一直以来郁结在心的季时宴突然就释怀了。
与其说季时宴恨周栖野，不如说，季时宴真的很想念陈遂意。
想念寄托到周栖野身上，遗憾与痛苦落到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变错成了恨意。
可是。
隔着遥远的距离，眯着眼注视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率先冲过终点线，在现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中，在身旁的黑头发黄皮肤女生声嘶力竭的“周栖野”中，季时宴终于落下了那颗早该落下的泪。
镜头对准那个横空出世的少年。
解说不可思议地惊叹——
这是寂寂无名的黄种少年首次亮相，却强势打破世界纪录、打破了欧美长期对男子100米的垄断，在男子短跑的历史上，永远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栖野！”
在那一刻，这个世界都空了，只剩下了这一个人的名字。
在他的名字之下，是此起彼伏的抽泣。
季时宴回头，看到与自己隔了三排的江清欢目不转睛地盯着终点线的方向，表情明明那么平静，甚至唇角还勾起了淡淡的弧度，眼泪却止不住地从她清明的眸中划落，一行接一行地，掩入颈窝。
她没有看到回头的季时宴。
季时宴却看到她无声地张口说了什么。
明明周围一片喧闹声，他却清楚地看懂了她的声音。
“陈遂意。”
在那一刹那，刻意控制的眼泪彻底汹涌。
向来冷静自持的季时宴头一次在镜头下哭得狼狈不堪。
周栖野做到了。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奇迹的。
你说对吗？
陈遂意。
25.
率先冲过线的那一秒，周栖野突然想起了鹿南的那场大雨，还有那双恣意燃烧的眼睛。
那时她站在终点的地方等他。
那时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侵略性。
那时，陈遂意陪在周栖野身边，笑着对他说，恭喜你，周栖野，你赢了。
镜头对准周栖野的瞬间，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跪在跑道上的周栖野低头亲吻他曾无数次跨越的红色，然后抬头，望向那个冰冷的摄像头，企图透过它，望向十五岁的那个她。
望向她。
滔天的喜悦在那一刻变成了巨大的悲伤。
所有人都以为周栖野喜极而泣，只有周栖野知道，自己是在真实地哭泣。
世界冠军周栖野，对着镜头，狼狈而又颤抖地把话问出了口。
“你看到了吗？”
陈遂意。
你还能看到吗？
26.
陈遂意十八岁那年，周栖野送了她一份礼物。
当时江清欢反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给她，他腼腆地摇头。
十八岁的周栖野在想什么呢？
“小野，该去领奖了。”
二十岁的周栖野听到教练兴奋地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藏起了那枚小小的戒指。
“想什么呢？”没得到周栖野的回应，教练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招呼他快往前走。
包在拳头里的戒指咯得周栖野的手生疼，但是他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符合当下奥运冠军的人设。
“教练，我马上来。”
在周栖野拉好背包的拉链，抬步走向所有荣誉的正中央时，他终于还是戴上了藏了两年的戒指。
十八岁的周栖野在想什么呢？
那时的他在想，把情侣对戒的女士款给她，是那么露骨的表白。
她会说什么呢？
她会接受吗？
如果她不答应，周栖野还能再说点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太过害怕，也许是因为太过羞涩，他才会不停地躲避江清欢的话，执意要她帮他转达。
一次的犹豫，是永远的离别。
他再也听不到陈遂意的答案。
那是十八岁的周栖野小心而又局促的少年心事。
而现如今，二十岁的周栖野，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望向人潮拥挤的那方，他只想得起十八岁曾经做过最幸福的那个梦。
梦里，他顺利考上了大学，进入了国家队，参加奥运会，跑出了金牌。
现如今，美梦成真，他本该欣喜若狂。
可是站在领奖台上的周栖野，冲昏了头的喜悦散去之后，他望着乌压压的人群，听着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他却只感到一阵绝望的无力与空虚。
梦只真了一半。
梦里的他，笃定茫茫人海里，有爸爸妈妈，有陈遂意，有他的好朋友，还有真心地希望他好的所有人。
可是，此时此刻，泪流满面的周栖野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为他欢呼的人群。
他不敢再看，是因为他知道——
二十岁的周栖野实现了十八岁的梦想。
可惜，在无数个为他欢呼的陌生人里，再也没有爸爸，更没有陈遂意。
原来不止周栖野，就连在陈遂行的眼里，陈遂意也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锋芒毕露的妹妹，势不可挡的天才。
这是陈遂行心中的等式。
也许正是因为太过神话她，才会在失去那一刻如此难以置信。
“挽留的话，陈遂意会听吗？”
周栖野在看过属于她的一张又一张奖状，观摩过属于她的一份又一份荣誉后，曾如此问过陈遂行。
陈遂行当时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翻材料。
因为周栖野的话，他停了好一会，才抬头，目光缓缓落在照片里脖子上挂着很多块奖牌，笑容却不以为然的年少陈遂意身上。
妹妹永远是第一名。
妹妹永远出类拔萃。
妹妹，永远走在同龄人前面。
所以，妹妹绝对自信、永不回头。
沉默良久，陈遂行才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材料，轻声回道：“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也许会吧。
谁知道呢。
毕竟——
没人能料到无坚不摧的陈遂意会碎掉。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未来注定走在绚烂的花路，所以至始至终，大家都只是信赖地目送她的背影，眷恋、或不舍。
所以最终，无人挽留。
23.
时间的确是良药。
周栖野心中名叫陈遂意的伤疤好像逐渐结了痂。
不再提起她的名字便开始哭泣，被锁在柜子最深处的拍立得合照又重新放在了他的枕头下。
因为陈遂意身边鲜活的他们，周栖野好像活过来了。
活过来以后，关于她的记忆反而愈发地清楚了。
“周栖野，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一定都要好好的。”
“好好准备高考，京北大学见。”
“我在京北等你，很期待你穿着那双鞋跑向我的那一天。”
字字句句，她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
到了最后，他才发现，他与陈遂意之间曾有过很多个暧昧的许诺，两人却不约而同，只字不提喜欢。
周栖野很多次会想起她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眼睛。
温柔的底色，是流淌的爱意。
她从未提过，却无声胜有声。
所以说到底，到最后，是周栖野欠她一句——
我喜欢你。
陈遂意，周栖野喜欢你。
周栖野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你还能听到吗？
24.
陈遂意要他好好的。
于是周栖野，咬着牙、流着泪，在痛苦与绝望中重生。
她救了他，不是为了让他闭着眼在黑暗中沉沦。
他知道的。
他一直知道的。
越了解她是什么样子，越明白她希望他成为什么样子。
骄傲的、肆意的、嚣张的，像风一样的少年。
那是神明所期待的。
周栖野必须全力以赴。
破釜沉舟的决心加不可一世的天赋，组成了势不可挡的周栖野。
从校队里脱颖而出，再到杀出省队，最后强势冲进国家队。
周栖野只用半年的时间写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神话。
天才少年周栖野在沉寂了大半年后终于被人看见。
原来，容貌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他往前跑着，疯狂而又决绝的，蓬勃而又昂扬的，重新活成了真正的周栖野。
季时宴原以为自己会嫉妒这样耀眼的周栖野，毕竟他是真的恨过周栖野。
可是，当周栖野即将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的消息传入耳里时，季时宴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立马看那天的机票。
哪怕机票的价格那么昂贵，精打细算的季时宴仍然毫不犹豫地点下了购买。
机票购买成功的界面出现时，一直以来郁结在心的季时宴突然就释怀了。
与其说季时宴恨周栖野，不如说，季时宴真的很想念陈遂意。
想念寄托到周栖野身上，遗憾与痛苦落到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变错成了恨意。
可是。
隔着遥远的距离，眯着眼注视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率先冲过终点线，在现场震耳欲聋的惊呼声中，在身旁的黑头发黄皮肤女生声嘶力竭的“周栖野”中，季时宴终于落下了那颗早该落下的泪。
镜头对准那个横空出世的少年。
解说不可思议地惊叹——
这是寂寂无名的黄种少年首次亮相，却强势打破世界纪录、打破了欧美长期对男子100米的垄断，在男子短跑的历史上，永远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栖野！”
在那一刻，这个世界都空了，只剩下了这一个人的名字。
在他的名字之下，是此起彼伏的抽泣。
季时宴回头，看到与自己隔了三排的江清欢目不转睛地盯着终点线的方向，表情明明那么平静，甚至唇角还勾起了淡淡的弧度，眼泪却止不住地从她清明的眸中划落，一行接一行地，掩入颈窝。
她没有看到回头的季时宴。
季时宴却看到她无声地张口说了什么。
明明周围一片喧闹声，他却清楚地看懂了她的声音。
“陈遂意。”
在那一刹那，刻意控制的眼泪彻底汹涌。
向来冷静自持的季时宴头一次在镜头下哭得狼狈不堪。
周栖野做到了。
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奇迹的。
你说对吗？
陈遂意。
25.
率先冲过线的那一秒，周栖野突然想起了鹿南的那场大雨，还有那双恣意燃烧的眼睛。
那时她站在终点的地方等他。
那时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侵略性。
那时，陈遂意陪在周栖野身边，笑着对他说，恭喜你，周栖野，你赢了。
镜头对准周栖野的瞬间，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跪在跑道上的周栖野低头亲吻他曾无数次跨越的红色，然后抬头，望向那个冰冷的摄像头，企图透过它，望向十五岁的那个她。
望向她。
滔天的喜悦在那一刻变成了巨大的悲伤。
所有人都以为周栖野喜极而泣，只有周栖野知道，自己是在真实地哭泣。
世界冠军周栖野，对着镜头，狼狈而又颤抖地把话问出了口。
“你看到了吗？”
陈遂意。
你还能看到吗？
26.
陈遂意十八岁那年，周栖野送了她一份礼物。
当时江清欢反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给她，他腼腆地摇头。
十八岁的周栖野在想什么呢？
“小野，该去领奖了。”
二十岁的周栖野听到教练兴奋地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藏起了那枚小小的戒指。
“想什么呢？”没得到周栖野的回应，教练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招呼他快往前走。
包在拳头里的戒指咯得周栖野的手生疼，但是他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符合当下奥运冠军的人设。
“教练，我马上来。”
在周栖野拉好背包的拉链，抬步走向所有荣誉的正中央时，他终于还是戴上了藏了两年的戒指。
十八岁的周栖野在想什么呢？
那时的他在想，把情侣对戒的女士款给她，是那么露骨的表白。
她会说什么呢？
她会接受吗？
如果她不答应，周栖野还能再说点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太过害怕，也许是因为太过羞涩，他才会不停地躲避江清欢的话，执意要她帮他转达。
一次的犹豫，是永远的离别。
他再也听不到陈遂意的答案。
那是十八岁的周栖野小心而又局促的少年心事。
而现如今，二十岁的周栖野，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望向人潮拥挤的那方，他只想得起十八岁曾经做过最幸福的那个梦。
梦里，他顺利考上了大学，进入了国家队，参加奥运会，跑出了金牌。
现如今，美梦成真，他本该欣喜若狂。
可是站在领奖台上的周栖野，冲昏了头的喜悦散去之后，他望着乌压压的人群，听着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他却只感到一阵绝望的无力与空虚。
梦只真了一半。
梦里的他，笃定茫茫人海里，有爸爸妈妈，有陈遂意，有他的好朋友，还有真心地希望他好的所有人。
可是，此时此刻，泪流满面的周栖野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为他欢呼的人群。
他不敢再看，是因为他知道——
二十岁的周栖野实现了十八岁的梦想。
可惜，在无数个为他欢呼的陌生人里，再也没有爸爸，更没有陈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