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城 第72章 双子（一）
源城沅南，晨钟一响，督府大院的门一敞，陆陆续续就有人拜访。
“左书|记，督君可在事务室啊？”
“督君去神殿礼拜了，下官为大人预约午后一时如何？”
“甚好甚好……”
能不甚好吗，平日里督君忙得午前几乎不见人影，午后一时可是头名见君啊！那士官沾沾自喜离去，十几分钟过去又是一人前来拜访。
“左书|记，十万火急，督君在事务室吗？”
“督君去拜访弗拉霍斯爵爷了，下官为大人预约午后四时如何？”
“哎呀已经排这么晚了……哎哎就这个点，别取消！”
能不晚吗？沅南晚钟五时就响，短短一小时进言哪里够，罢了罢了，能见着就不错了！那士官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自责“来晚了”，忿忿离去。
之后陆陆续续地拜访，都被这位左书|记给拒之门外了。
临近正午，一只喙足赤红的机械鸟合翅落在了信梁上。它不似其他机械鸟一般会因无人处理而鸟鸣展翅，露出些声响来引起收件人的注意，它只双足抓紧信梁，稳稳挺立着，耐心地等待着收件人的到来。
事务室外间，一位留着墨色长卷发的女子端坐在书架前的矮沙发上，听声后，机械右臂支在软垫上将自己撑起，随即用机械左臂理了理胸前的花边衣领，又拍平墨绿色过膝背心裙的裙尾，而后缓缓走向窗边，将那只特别的机械鸟捧至手心。
她观察了一番那机械鸟的构造，不过三两秒就果断地拔下了鸟喙，看见了那里面的“锁”。她走到暗处掀起裙摆，打开机械右腿外侧的一处仓口，将多功能开锁工具取出，开锁后，迅速将鸟腹里的密文展开。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以她现在的意识反应来说。时间不多，她将那密文重新沿着卷痕卷好放入鸟腹，将那机械鸟恢复原貌后，又掀开机械左臂腕上的仓口，将一只讯蝇取了出来，录完讯息后立马放出窗外。
约莫只用了三五分钟，她紧张地捧着那机械鸟穿过书架，稳步走至内室，却是见那事务室的主人半撸|着袖子，一副半遮面金属面具被他弃在桌案旁，人一动不动地倒在了满是文卷的桌案上。
男人精壮的手臂抱在一团，脑袋俯趴在双臂间，宽厚的肩膀因呼吸而上下浮动，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看样子明显是睡了有一会儿了。她到底是觉得虚惊一场的，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来，只直愣愣地走过去，敲了敲桌案：“督君，急报！”
半阖眼的尹佐被这声吓得猛地抬起头，右手一下子捂住左半脸的烧伤，骂了句脏话。呼吸逐渐平稳后，双眼观察着四周，见来的是自己的书|记官后，似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左霖啊……”
回过神，又看到了她手上那只喙足赤红的机械鸟，不得已提起了些精神：“拆，念。”
尹佐还是同往常一样信任左霖。她早知机械鸟的解法，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一番后，才将那赤红足一并，旋转两圈后连同鸟腿一起拔了出来。
她仔细一看，只有鸟右腿的腿根做成了符合锁的钥匙，且这一拔，这机械鸟下腹直接破了个洞，是用不了第二次的了——还好刚才自己用的是开锁工具。而后她又将赤红的鸟喙一拔，鸟嘴便露出了锁，用那钥匙一开，鸟腹便再次打开了。
“拉普拉斯因私藏赫斯珀利亚皇子，不日戴罪入都。”
再次睡梦惊醒，尹佐疑道：“什么？！”
左霖再次复述：“拉普拉斯因私藏赫斯珀利亚皇子……”
“不是，怎么就……”尹佐愣在桌前半晌，随后抢过那密文一展再阅后，终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揉了揉酸胀的左肩：“……这算什么？”
把司黎艾送到疫城，废了思尔德、博赫丹、和一众被赫斯珀利亚抛弃的海贼，最后这臭女人只落了个私藏皇子的罪名？
说好的通敌罪呢？他打了这么久疫城海域的算盘，这下次全白费了。
不对，哪来的赫斯珀利亚皇子呢？
这些问题犹如鱼饵投入湖中时溅起的水花，诱了鱼也惊了鱼。尹佐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视线不经意挪动间对上了左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视野逐渐宽阔时又见那一侧垂过花边领口，一侧贴于后背的墨色长卷发。
他曾闻过那发的味道，是浓郁却不腻人的茉莉花香，是公务后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更是情|事后令人眷眷不忘的味道。念及此，正在思考的大脑宕机了片刻，舌尖不由自主地滑过牙床。他解开两枚扣子，伸出右手，对左霖勾了勾食指：“过来。”
左霖极有眼色地走至尹佐身前，后撤一步挺身跪在他的椅前：“主人。”
这声唤得尹佐心尖一动，迫切地用行动证明他十足地喜爱她这么唤自己。他环住左霖的肩膀，低头将自己埋进她的发里，深深一吸，似见茉莉花在花园里顿时盛放一般，香气扑鼻。
她的双臂冰冷如霜，身体却暖如骄阳，依在她胸口处时甚至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尹佐并非没有怀疑过左霖斯特克人的身份，可她确确实实会因为缺少斯特克晶源而停止活动，肩后的两处圆形排气口也会定时排出蒸汽。
她原来的主人，不，应当说将她视为自己亲妹妹的左霈曾解释过，那是因为她的结构同其他女斯特克人不同。女斯特克人的制造者为了保证祂们的外表形象，将充能及存放运作源能的入口从脑部转移至了背部，而左霖不仅依靠背部的源能支持运作，还依靠着一枚极高纯度的斯特克晶源制作的心脏。
大人能听到心跳声，是因为那枚晶源心脏在运作而已。左霈为掩饰左霖的身份，如是说道。
即使左霖感受不到疼痛，尹佐也不想剖她的“心脏”一观。他本就因色起意抢了自己属下看作妹妹的斯特克人，若是因此与属下产生更大的嫌隙就不好了，且女斯特克人停产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
“主人是因密文闷闷不乐吗？”
左霖的声音切断了他对那段不堪回首往事的回忆。她十分知趣地提高了手部的温度，让那手的温度跟普通人在夏季的温度相似，而后隔着尹佐轻薄地衬衣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背。
尹佐微微松开双臂，细细瞧着她那与行动表现完全不符的冷淡面庞。她的眉目确实与左霈有几处相像，一张薄情唇更似一比一刻画般，令人见了就生出一股莫名的征服欲。他不由得心想，这斯特克人为何能用关心的语气说话做事，却做不到展露关心的表情呢？
半晌，他还是禁不住心底的渴求，吻了左霖。
命令道：“低头。”
……
“左书|记，督君可在事务室啊？”
“督君去神殿礼拜了，下官为大人预约午后一时如何？”
“甚好甚好……”
能不甚好吗，平日里督君忙得午前几乎不见人影，午后一时可是头名见君啊！那士官沾沾自喜离去，十几分钟过去又是一人前来拜访。
“左书|记，十万火急，督君在事务室吗？”
“督君去拜访弗拉霍斯爵爷了，下官为大人预约午后四时如何？”
“哎呀已经排这么晚了……哎哎就这个点，别取消！”
能不晚吗？沅南晚钟五时就响，短短一小时进言哪里够，罢了罢了，能见着就不错了！那士官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自责“来晚了”，忿忿离去。
之后陆陆续续地拜访，都被这位左书|记给拒之门外了。
临近正午，一只喙足赤红的机械鸟合翅落在了信梁上。它不似其他机械鸟一般会因无人处理而鸟鸣展翅，露出些声响来引起收件人的注意，它只双足抓紧信梁，稳稳挺立着，耐心地等待着收件人的到来。
事务室外间，一位留着墨色长卷发的女子端坐在书架前的矮沙发上，听声后，机械右臂支在软垫上将自己撑起，随即用机械左臂理了理胸前的花边衣领，又拍平墨绿色过膝背心裙的裙尾，而后缓缓走向窗边，将那只特别的机械鸟捧至手心。
她观察了一番那机械鸟的构造，不过三两秒就果断地拔下了鸟喙，看见了那里面的“锁”。她走到暗处掀起裙摆，打开机械右腿外侧的一处仓口，将多功能开锁工具取出，开锁后，迅速将鸟腹里的密文展开。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以她现在的意识反应来说。时间不多，她将那密文重新沿着卷痕卷好放入鸟腹，将那机械鸟恢复原貌后，又掀开机械左臂腕上的仓口，将一只讯蝇取了出来，录完讯息后立马放出窗外。
约莫只用了三五分钟，她紧张地捧着那机械鸟穿过书架，稳步走至内室，却是见那事务室的主人半撸|着袖子，一副半遮面金属面具被他弃在桌案旁，人一动不动地倒在了满是文卷的桌案上。
男人精壮的手臂抱在一团，脑袋俯趴在双臂间，宽厚的肩膀因呼吸而上下浮动，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看样子明显是睡了有一会儿了。她到底是觉得虚惊一场的，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来，只直愣愣地走过去，敲了敲桌案：“督君，急报！”
半阖眼的尹佐被这声吓得猛地抬起头，右手一下子捂住左半脸的烧伤，骂了句脏话。呼吸逐渐平稳后，双眼观察着四周，见来的是自己的书|记官后，似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左霖啊……”
回过神，又看到了她手上那只喙足赤红的机械鸟，不得已提起了些精神：“拆，念。”
尹佐还是同往常一样信任左霖。她早知机械鸟的解法，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观察了一番后，才将那赤红足一并，旋转两圈后连同鸟腿一起拔了出来。
她仔细一看，只有鸟右腿的腿根做成了符合锁的钥匙，且这一拔，这机械鸟下腹直接破了个洞，是用不了第二次的了——还好刚才自己用的是开锁工具。而后她又将赤红的鸟喙一拔，鸟嘴便露出了锁，用那钥匙一开，鸟腹便再次打开了。
“拉普拉斯因私藏赫斯珀利亚皇子，不日戴罪入都。”
再次睡梦惊醒，尹佐疑道：“什么？！”
左霖再次复述：“拉普拉斯因私藏赫斯珀利亚皇子……”
“不是，怎么就……”尹佐愣在桌前半晌，随后抢过那密文一展再阅后，终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揉了揉酸胀的左肩：“……这算什么？”
把司黎艾送到疫城，废了思尔德、博赫丹、和一众被赫斯珀利亚抛弃的海贼，最后这臭女人只落了个私藏皇子的罪名？
说好的通敌罪呢？他打了这么久疫城海域的算盘，这下次全白费了。
不对，哪来的赫斯珀利亚皇子呢？
这些问题犹如鱼饵投入湖中时溅起的水花，诱了鱼也惊了鱼。尹佐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视线不经意挪动间对上了左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视野逐渐宽阔时又见那一侧垂过花边领口，一侧贴于后背的墨色长卷发。
他曾闻过那发的味道，是浓郁却不腻人的茉莉花香，是公务后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更是情|事后令人眷眷不忘的味道。念及此，正在思考的大脑宕机了片刻，舌尖不由自主地滑过牙床。他解开两枚扣子，伸出右手，对左霖勾了勾食指：“过来。”
左霖极有眼色地走至尹佐身前，后撤一步挺身跪在他的椅前：“主人。”
这声唤得尹佐心尖一动，迫切地用行动证明他十足地喜爱她这么唤自己。他环住左霖的肩膀，低头将自己埋进她的发里，深深一吸，似见茉莉花在花园里顿时盛放一般，香气扑鼻。
她的双臂冰冷如霜，身体却暖如骄阳，依在她胸口处时甚至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尹佐并非没有怀疑过左霖斯特克人的身份，可她确确实实会因为缺少斯特克晶源而停止活动，肩后的两处圆形排气口也会定时排出蒸汽。
她原来的主人，不，应当说将她视为自己亲妹妹的左霈曾解释过，那是因为她的结构同其他女斯特克人不同。女斯特克人的制造者为了保证祂们的外表形象，将充能及存放运作源能的入口从脑部转移至了背部，而左霖不仅依靠背部的源能支持运作，还依靠着一枚极高纯度的斯特克晶源制作的心脏。
大人能听到心跳声，是因为那枚晶源心脏在运作而已。左霈为掩饰左霖的身份，如是说道。
即使左霖感受不到疼痛，尹佐也不想剖她的“心脏”一观。他本就因色起意抢了自己属下看作妹妹的斯特克人，若是因此与属下产生更大的嫌隙就不好了，且女斯特克人停产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
“主人是因密文闷闷不乐吗？”
左霖的声音切断了他对那段不堪回首往事的回忆。她十分知趣地提高了手部的温度，让那手的温度跟普通人在夏季的温度相似，而后隔着尹佐轻薄地衬衣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背。
尹佐微微松开双臂，细细瞧着她那与行动表现完全不符的冷淡面庞。她的眉目确实与左霈有几处相像，一张薄情唇更似一比一刻画般，令人见了就生出一股莫名的征服欲。他不由得心想，这斯特克人为何能用关心的语气说话做事，却做不到展露关心的表情呢？
半晌，他还是禁不住心底的渴求，吻了左霖。
命令道：“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