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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疯癫太子后,我今年三岁半啦 第16章 子不教父之过

    崔诩盯着她的神色,轻笑一声。

    小东西拒绝得很真诚。

    但三岁半的小孩,岂会对“心悦”、“长相厮守”之类的词毫无疑虑?

    仿佛一听便懂字里蕴含的意思。

    外头那几个四五岁的小孩,除了玩泥巴,可什么都不懂。

    他点了点她冻的通红的鼻尖,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可爱,悠然说:“有孤的地方就是阿辞的家。”

    窦章辞拂掉他的手,揉了下发痒的鼻头,“才不是,有阿娘的地方才是阿辞的家。”

    他可太执着了,骗小孩骗得不遗余力。

    微微抬头注视他,她接着俏声教育:“我和太子哥哥不是一个家,太子哥哥的阿娘在宫里,你要自己回去找你的阿娘。”

    说多了都是心累,执拗的小太子很难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他。

    如是知道,她先改改也行。

    真真是两辈子加一起,也没这么耐心哄过谁。

    窦章辞见他听得没什么反应,末了才轻动了眉梢,不由胯着背,嘟起小嘴,一副泄气的样子。

    只是她自己都没发现,胆子已大了许多。

    不知是因幼童的感官迟钝,还是更敏感的缘故,昨日见他,她还怕得发抖,只经一日一夜相处,似已知晓他不会当真伤害自己。

    她再和他待在一起,不但没想逃,甚至有了无意识的信任。

    比如她揉完痒痒的鼻子,又顺手将小肉掌塞回他手心。

    崔诩喜欢她对自己的亲昵,轻轻摩挲着小肉手,唇边浅浅的笑骤然加深。

    声音亦如春风含笑。

    “拜过堂,入过洞房,叫过夫君,怎么不算是一个家?莫非阿辞回趟娘家就想弃了夫君么,这与始乱终弃的司马相如有何区别?”

    崔诩搓着她的小手掌,轻轻哈口气,将她要滑下去的小脚丫拢住,委委屈屈说:“为夫可写不出《白头吟》来博卿卿回心转意。”

    他话落,银丝炭在镂花盆里窜起了明火。

    她想,一定是火焰烧起来,温度太高的缘故,所以她脸在发热,耳根也在发痒。

    不由一阵恼怒。

    太子殿下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这是小孩子能讲的话吗?!

    耳朵都要脏了!

    ……

    午膳边,当朝首辅窦玄从衙署出来便被家丁截住。

    家丁满脸焦急,附耳说了半晌,才将家中之事交代清楚。

    窦首辅脸上儒雅的笑容消失了。

    花白的胡子一抖,周正的脸拉得老长,转身就往宫城去。

    家丁连忙喊了声:“大人!夫人还等您吃饭呢!”

    窦玄头也没回。

    “饱了。”

    气饱了。

    昨日他在御书房堵着皇帝,皇帝将他一同糊弄回去。

    他本着君为臣纲的原则,给皇帝留着一丝脸面,左右是小孩子玩闹,有皇帝皇后看护,也不打紧。

    谁知,昨夜皇帝皇后根本没管事,让他的宝贝小孙女,孤男寡女的与太子在东宫,在同一张榻上歇了一夜!

    窦玄捶了两下胸口给自己救急。

    这且放在一边,他是着实想不到,今天太子殿下还敢蹬鼻子上脸!

    趁着窦家男子不在家,跑去窦家大闹一场。

    现在全城都在传,他小孙女和太子殿下天生一对,且皇帝皇后已经指了婚。

    窦玄两眼一黑,递腰牌时险些没拿稳掉地上。

    他小孙女才几岁?

    这些人也不怕下地狱被拔舌头!

    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乾和殿,窦玄谢绝小黄门的搀扶。

    他怒火中烧,不能因皇家任何好意而消磨掉半点,他今天必须保持战斗力,豁出去把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乾和殿中。

    皇帝崔衍方正与大将军杨普威、户部尚书张益等人商议年前军饷发放之事,骤听老师求见,怔了下。

    正因为对老师的来意心里有数,所以不免心虚。

    完全不想见。

    但老师是吏部主官,又是先皇留给他的肱骨之臣,不好怠慢,便叫人领去稍间暂候。

    窦玄足候了两个时辰。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两个时辰流过去,喝了三四盏菊花茶。

    窦玄心底那腔怒火,像被大雨浇过的野火,垂死挣扎几下,在消散的边缘“噗噗”跳动着。

    他坐不住了,正打算提头去闯御书房。

    皇帝理着袖口慢悠悠进来。

    “老师还未用膳吧?来人,叫御膳房给老师做些吃食来!”

    “……”

    窦玄装了满肚子水,如厕了三趟,皇上可算想起他没吃饭了。

    真是受宠若惊呢。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窦玄兜头就拜,目光如炬:“皇上!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皇上您不管管太子,老臣就要管管您了!”

    皇帝闻言,手心一跳,优雅从容碎了一地。

    二十几年前的痛,猝不及防地朝他袭来,他赶忙上前搀人。

    心里大骂,逆子,害人不浅。

    他的老师窦玄,至今仍保留有一柄先皇亲手削的戒尺。

    皇帝心有戚戚,藏起一抹讪讪然,装蒜道:“老师这是哪里话,那小子又做了什么混账事,惹您大动肝火?”

    窦玄没打算一直跪着。

    他早年为护皇帝伤过腿,皇帝登基后特意开恩,非重大庆典,都可免他跪拜礼。

    今天这一出,不过是逼皇帝表态罢了。

    他就着皇帝搀扶半立起,却听皇帝装蒜,眼皮一垂,膝盖再度向下,皇帝却搀得死死的。

    皇帝处壮年,窦玄处老年,两人暗自较劲,一番僵持,根本跪不下去。

    又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身边的近侍王悯都去了窦府。

    皇帝能不知道他儿子干了什么混账事?还搁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真当他老糊涂了?

    他窦玄,一生端正严明,居然教出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弟子!

    “皇上何必糊弄老臣,昨夜阿辞宿在东宫,今日太子挟持我家阿辞大闹窦宅,此刻还在老臣家里赖着不肯走,老臣一家的名声都霍霍没了,皇上您当真不管?”

    “您若不管,老臣今日就去找先帝评评理!”

    窦玄拗不过,直起身,拂开皇帝的手,躬身一揖。

    无所畏惧的眼,四下一逡,找到一根顶梁的柱子,大步走过去。

    皇帝吓了一跳,忙在身后拉住。

    得,惹不起。

    “老师!朕没说不管呐!”

    窦玄一挥手,傲然瞥过脸,“如此,皇上赶紧把太子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