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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纳妾我休弃,驸马造反我称帝 第160章 棘手

    自新岁起,元谌频频设宴,宴请跟着自己一道出逃的几个臣子、门人和太原、肆州、平城,以及其他各地投奔而来的人士。

    原本的长乐王府官员如今成了小朝廷的官员,元谌在飞速建立一个正常的朝廷,綦英娥跟着替他打理宴饮,甚至一度出面,与蠕蠕使者有了沟通。

    高深冷眼瞧着这局面,竟很有些欣欣向荣之态。

    他思量再三,在被外派回肆州的时候通过旧时手段给鹿偈送了一封信。

    鹿偈收到之后神色肃穆,找到了万无禁。

    “元谌想要和蠕蠕、宇文鸿联手,先解决我们驻扎北地平乱的中军,收复北边的城池,再与的洛阳对抗。”

    万无禁对鹿偈的消息来源有些好奇,但既然是能让鹿偈主动说出来的,定然不会有假。

    “宇文鸿不会归顺他的,如今他们麾下只有綦伯行的兵马,穆氏那点人算不得什么,只要綦伯行一直在,宇文鸿就一定不会与他们合作。”

    万无禁神秘一笑,扇着扇子,等着鹿偈主动询问。

    鹿偈现在不惯着他这毛病,也不说话,自顾自看着沙盘舆图,思考下一步该向哪里进军。

    半晌,万无禁憋不住了,“当年綦伯行协助朝廷平乱的时候,与鲜于文茂狭路相逢,俘虏了数万降兵,假称要放人,转头便将数万人全部坑杀,无一活口,宇文鸿的哥哥就在那数万人之中。”

    鹿偈皱眉,“我倒是知道,当初我杀了贺宝荣,招安了独孤允,他曾经告诉我,跑掉的宇文鸿很有血性,是个极有魄力的人物,可利益当前,他不是和綦氏合作,而是归顺元谌呢?”

    “若我是他,我不会归顺元谌,势力强大的时候,我只会另扶持元氏宗室子弟称帝,自己做另一个綦伯行,而不是和綦伯行争夺对皇帝的控制权,他是个会权衡的聪明人。”万无禁说着,起身走到沙盘旁边。

    “可情况依旧不乐观,”鹿偈神情严肃,“若我是蠕蠕,也会选择和元谌合作,只要我们一退,北地归于元谌势力之中,对蠕蠕族群是好事,他们肯定想要一个愿意退让合作的国君,而不是将他们赶回沙漠的国君。”

    “没错,我们要担心的是蠕蠕跟元谌合作,蠕蠕与我们所驻扎的边境相近,若蠕蠕来犯,我们与其对峙之际,綦氏带兵,我们将腹背受敌。”

    万无禁被她的肃穆神情感染,也开始觉得有些棘手。

    当北地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难保宇文鸿不会趁乱插一手。

    他思量再三,“鹿都督想如何办?”

    鹿偈转头看向万无禁,“北边本就乱,不是一日乱的,要是我,我会在乱起来的时候,给陛下去信,趁乱端了他们的太原朝廷,杀了元谌。”

    “很好。”万无禁十分欣慰,“我就说陛下将你放在我的军营里,一定是看中了我们臭味相投!''阴阴''相惜。”

    鹿偈没听明白,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那就劳烦军师写信给平城与广阳王了,我还要操练兵马,给陛下密报,还有,我还是比较欣赏广阳王的磊落。”

    万无禁深深叹息,这一本正经的话语才最伤人。

    洛阳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朝廷内外都是气象一新。

    元葳蕤与崔松萝忙着革新冶铁炼金的新技术,督管女学的事落到了刘文君的头上。

    碍于世俗眼光,女学只能另辟学馆,不少博士也并不乐意进入女学教书,外界并不看好女学,议论纷纷,只说除了世家女子,哪会有平民人家会送女子读书,便是进去读书,也不过是为了更好嫁人罢了。

    情况颇为棘手,刘文君想了又想,光有女学到底不行,入乡学、通过考试逐层免除学费、田地的赋税与家人的劳役兵役,这是基础,若是考不中的,也得有出路才行。

    崔松萝每天灰头土脸地从士曹部钻研营造技巧的屋子里出来,另一边刘文君也焦头烂额地从经学博士的府邸里拜访出来。

    元葳蕤瞧着这俩日渐发黑的眼圈,日渐减少体积的发髻,长叹了一口气,招呼她们上范阳王府用饭。

    崔松萝整个人趴在长案上,气若游丝,“我要!实验室!更大的实验室!让周清融也来,我就不信了!锅炉还能再炸!”

    元葳蕤指示侍从给崔松萝净面擦手,敷衍了一句,“要是周天师在锅炉会炸得更厉害吧,这事儿不急,陛下鼓励钻研,经费不少,你慢慢来。”

    崔松萝被人扶着擦脸,一圈两圈,元葳蕤也不再管她了,转头看着即便颓丧也依旧坐得笔直端庄的人。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准允宫中宫女入学,有教无类,由我做主,给每学期校考的名单前十宴请褒奖,且张榜公布,京中贵女,自然会蜂拥而至。”

    “可这样,”刘文君蹙眉,并不认同,“这样一来,入学的目的就变了。”

    那将只为权势,而不是为了真的做学问。

    “即便现在对这些贵女来说,读书不过是为了认识更多的贵族,读书好还能入我范阳王的眼,但日后,当有第一批女学出来的女子做官,她们读书的目的从那一刻起,才会变化。”

    元葳蕤很明白权贵世家究竟追逐的是什么,唯有当他们真的认识到女儿的价值的时候,才会予以让步。

    如今她就给这群学生更多的价值与筹码。

    刘文君思量再三,功利又如何,至少成事了。

    “至于经学博士,不必游说,那些人不是说如果经学博士之中有女子,就立刻辞官,羞与为伍吗?我举荐两个从前侍奉太后的女官,再加上你看好的经学博士,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抗旨不遵,立刻辞呈。”

    元葳蕤说这话的时候姿态昂然,眼波流转之间即便语调轻慢也尽显天潢贵胄的气魄,“你猜得到任用的人,他舍不舍得辞?”

    刘文君醍醐灌顶,含笑叉手行礼,“臣猜,他们不舍得。”

    国子监的五经博士就那么几个,筛选严格,许多人挤破头连助教都混不上,如今国子监另辟女学馆,五经博士虽然另请,却也实实在在是国子监的博士,职位与地位都等同,真的会有文人这般有“风骨”,辞官不做吗?

    “至于女子博士,臣已有人选,倒是不劳殿下费心。”刘文君面上的灰败一扫而光,“我曾在宫中多年,并非不认识有真才学的女子。”

    “这更好了。”元葳蕤并未进一步干涉,“你办事向来稳妥。”

    “我还有个主意!”崔松萝猛然举手,吓得一旁端着水盆的侍从颤了颤。

    “便是做个账房先生也使得啊,我商会里专门经营胭脂水粉和成衣的店铺我想做成全女店铺!我回头就告诉底下人这么多,我早就烦那群男人杵在女的中间,平白坏了店铺氛围!”

    “其他的,做个小吏,管事,门人,甚至开私塾,男人落第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啊!”

    “之后还有更多的机会的!”

    元葳蕤看着崔松萝整个人跟雨后春笋一般,展着腰一节一节拔地而起,终于像是舒坦了一般,彻底直起了腰,看起来又重整旗鼓,奋发向上了,看得人都像是跟着有了盼头。

    两人吃完一顿饭,纷纷告辞,第二日又精神百倍地干起了活。

    元煊很快批示了那份国子监新晋博士的名单,被选入的经学博士并未有任何不满,便是第一日见到了自己的女性同僚,也没有不屑与之同席,只是老老实实地备课教书。

    没有一人公开说过一点抱怨之语,像是从来没有传出过绝不成为女子的经学博士的话语一般。

    女学刚成立,竟有一大批贵女报名,其中还有一位宗室贵女,贵为光城县公主。

    这委实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光城县主恭敬行了学生礼仪,问道,“敢问老师,女学也有骑射课吗?”

    刘文君含笑,“这个自然,会有师傅教你们弓马。”

    “如此最好了。”她仰着头,年轻光洁的脸上显出一份向往,“那,是从北斗军里选的吗?”

    新帝登基,将从前蓄养的数千女兵划入中军之中,并命名为北斗军。

    《五斗经》中,北斗为阴,属水,元煊令女兵营为北斗军,下化七军,各领千人。

    “自然,这学期请的是破军的幢主,不止教导骑射,也会教些武术。”

    光城县主眼睛亮了些,“那再好不过。”

    “县主喜骑射?”刘文君倒也没觉得意外,先太后就十分赏识骑射极好的贵女,贵族女子喜欢骑射也不意外。

    “不,我骑射不好,十分想学。”光城县主不好意思地垂头,“从前我们在金墉城的佛寺静修,我曾经遇上一个人,她说,樊笼已破,新规当立,她想要有更多的女子成为我们,我想,这新秩序里,该有我们的一席之地,所以我们来了。”

    她身形是有些瘦弱的,似乎是长期养成的,可如今瞧着气色红润,显然是吃饱了饭的精神面貌,也不曾像从前贵女那样,用腰带勒出细腰,在春色里,她穿着有些宽大却十分舒适的胡服,眉目闪着希冀的光。

    这着实叫刘文君意外了。

    听起来,倒像是陛下或者松萝动员人时候会说的话,十分耳熟。

    但不论如何,这开了个好头。

    下面的女学进展却远没有这么顺利,女学同属乡学,京中尚有富贵商贾之家送贵女入学,到了州郡里头,人数就少多了。

    刘文君想了想,到底还是向元煊提议,“不若再出些鼓励政策?”

    元煊难得觉得刘文君没那么稳重了,“不必如此急于求成,终有一日,学堂不必分列两个课室,只以成绩划分,今朝有十人,明日或许就有五十,最后总会与男子席位同等,最后甚至超过男子,从前朝邓女君以来,许久没有男女一同入学了,如今才不过刚开始,急什么?”

    刘文君看着笃定的君王,一时也觉得好笑,在改进学制这件事上,她是真的有些过于在意了,“是臣着急了,我总想要快些,再快些,不叫旁人觉得,陛下只是提拔我们几个女官,还是特例而已。”

    “流言是一时的,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来证明,”元煊难得看刘文君有些后知后觉地窘迫,“我知道你的志向,让学识知识不再只是贵族男子的专属品,你放心,来日方长。”

    刘文君趁势提起另一件请求,“臣之所以心急,是想要修书,想让更多的女子参与到修书之中,重新校勘诸子百家文献典籍,甚至另书新的校注,从前的糟粕在女子读书的时候,就该去除了,否则,如何教化天下女子呢?”

    元煊欣慰地看着她,她也早有此意,“你可以着手选人先行出几版校注,这事儿我准了,叫松萝给你批款。”

    门外传来了侯官求见的通报声。

    “陛下,朔州来信,北地将乱。”

    元煊刚刚还松快准备调笑几句的心瞬息之间稳定下来,重新成为渊渟岳峙的君王。

    她抬手,接过明合呈上的信件,飞速打开看了一眼。

    “召中书舍人拟旨,告知凉州太仆安慧,今年夏日,朕要一批战马,一批足够与蠕蠕和綦氏部落相匹的战马。”

    平息数月的战意在她心底重新点燃,熊熊烈烈,迅速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