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录 第69章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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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茗家里不实行公筷制，亦非分餐制，艾利尔有些不适应。
不过好在她筷子用得熟练，总没有落个夹不起菜干吃白米饭的下场。
森茗家的白米饭是冀州那边产的，品质自然不必多说，若是单吃也未尝不可，稍稍花心思打理一下还可以作为一份小甜品。
“抱歉我攻击了你们，你们还好心留我吃饭……”
艾利尔怯生生地说着。
森茗用尾巴拍拍坐在他旁边的艾利尔的脑袋，说：
“无妨，人多吃饭热闹。”
风箫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很热切地说：
“是啊，是啊，而且是我有错在先，还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呢。”
“啥事吃完再说也，你们这一句抱歉，那一句抱歉也，气氛好差也。”
霞玉不满这种氛围，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硬的菜，应当开开心心地吃。
“谢，谢谢。”
艾利尔夹了一块带着油津津的皮的鸭肉，森茗切得大小适中，可以一口吃掉，艾利尔扶了扶眼镜，将这吸满啤酒醇香的鸭肉放入了口中。
这鸭肉经历了冰水浸泡，大火快炒以及长时间的炖煮，肉质完全没有平常鸭肉那一丝丝分裂的感觉。同时，各种调料的滋味早就浸透了肉块，而加入的啤酒更是激发出了就连鸭肉自己都不知道的鲜美。
对于艾利尔的口腔来说，这块鸭肉就是一位重磅的嘉宾，她需要疯狂的分泌津液才能够好好迎接这位贵客。
艾利尔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饭。
艾利尔好不容易舍得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风箫和森茗在看自己。
似乎她脸皮很薄，所以很容易上脸，几乎是一瞬间地，艾利尔的脸颊就红得可爱。
“怎，怎么了……”
艾利尔弱弱地问道。
森茗心情很好，有人肯定自己的厨艺的感觉着实不错，于是他说：
“看你吃得香，我这个主厨看得也很香。”
艾利尔慌慌张张地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不敢说话。
桌子上有三道菜，这道啤酒鸭她知道是什么，毕竟鸭头好好地摆在那里，旁边那道也很明显，是盘绿叶蔬菜，但是剩下的一盘菜她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见其他人都有在吃，她默默地夹了一小撮白色的和萝卜丝一样的东西放进了口中。
那白色的东西很脆，有一丝的辣，有一丝的甜，还有一丝油脂的香气。
“这，这是曼德拉草？”
咀嚼了一会儿，艾利尔显得有些震惊。
风箫不知道曼德拉草是个什么东西，但森茗却笑着说：
“你吃出来了？因为你是大秦人嘛，我觉得用用曼德拉草这样的大秦特产会很好。”
“可，可它是名贵的素材啊，怎么就拿来做菜了……”
艾利尔没想到自己一口吃下去的居然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她有些想要将它们吐出来。
“珍贵也不见得，不过挺好吃的对吧。”
森茗说得很无所谓，艾利尔望着森茗，眼睛睁得老大。
风箫默默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味道很对，森茗就是会把天材地宝说是无用之物，艾利尔的脸就是曾经自己的脸，不过现在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真可怕。
“这只是两年生的曼德拉草，不打紧，吃得开心最好。”
“可是现在哪里还能够种得出来啊……”
艾利尔小声嘀咕着，因为世界缺少灵气的缘故，曼德拉草已经是很难种植了。
森茗却能够很好的种出来，不过现在他的果园没有种曼德拉草，即使酆都灵气足够，也还是有必要轮作的，就比如现在就有一块田地种的是滋养土地的玲珑五叶草。
与其看其他人夹走这曼德拉草做成的菜，不如自己多吃一些，于是艾利尔一口气吃了很多。曼德拉草究竟不是白萝卜，因此吃多了没有胀气一类的烦恼，可喜可贺。
艾利尔意外的发现自己挺喜欢吃那盘和曼德拉草一起炒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碎，这些肉碎似乎是从不同地方取下来的，口感很多样，有脆脆的、嫩嫩的、韧韧的还有滑滑的，并且十分下饭。
“那些是鸭子的内脏一类的，心啊肝啊肠子什么的。”
森茗见艾利尔每次吃的时候都要观察夹中的肉的形状，所以很容易看出来她在疑惑什么。
大秦那边并不是很会吃内脏，腥味太重，虽说森茗喜欢腥味，但是也只限于一点点，他今天炒制的内脏就只是故意带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血味。
“内脏啊……挺好吃的……”
艾利尔隐隐有些担心，不是担心内脏会吃坏肚子，而是担心自己居然觉得里面的腥味很好，她有些下意识地握紧了筷子。
四个人都是能吃的，一顿饭过后，餐桌上就只剩下一堆鸭骨头了，就连啤酒鸭里的汤汁也被四个人分着浇在饭中拌了吃。
风箫去冰箱里拿出了一大壶甘草汁，能够消食解腻，自然也是森茗用一些“不甚名贵”的药材做的。
虽然是从冰箱中拿出来，但其实这甘草汁是热的，是外边纹了倒反天地法阵的杯子的功劳，对于这杯子来说，冰箱其实是一个保温箱。
寒冷的深秋喝点甜甜的热茶很能够抚慰身心，艾利尔的表情一下子就瘫软下来，再没有了之前的忧思与局促。
“能否听听你找奥斯的原因吗？”
森茗终于是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上。
“奥斯？之前的那只吸血鬼吗？”
风箫没想到能再一次听到那吸血鬼的名字。
艾利尔双手抱着散发出温暖热量的玻璃杯，说道：
“我之前失态并非是因为卡布特坏了，而是因为我读了里面奥斯写下的消息。”
“方便透露吗？”
艾利尔点点头，说：
“奥斯在里面说他消失这么久是因为被九州的人关押，若不是大阵破损，至今也不见天日。”
艾利尔抬头看向森茗，继续说：
“他不是出来了吗？可为什么还在靖妖司里面？”
没必要对艾利尔隐瞒什么，森茗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
“越狱、吸食一整栋单元楼凡人的血、袭击靖妖司官员三罪并罚，所以又得关上不少时日。”
艾利尔盯着森茗的眼睛看了一会，突然又觉得害臊，又急忙把眼神别开，她又问：
“他不是九州的，应当遣送回大秦才是，他最初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创立邪教，害人无数，因此被捕，若是你想要将他带回去必须要等整件越狱案件完结才行，他现在算是一个污点证人。”
见艾利尔不再说话，森茗问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是吸血鬼子爵，而你不过是一个凡人。”
“艾利尔不是魔法少女吗？”
风箫有些惊讶，因为艾利尔似乎和奥斯很熟识的样子，而这吸血鬼关在青眼山大阵中的时日非常的长久，在此期间凡人都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了。
“魔法少女？真有那种东西也？”
霞玉刚刚还在耍手机，立马就被风箫的疑问吸引了注意。
“我，我是魔女，不是魔法少女。”
艾利尔现在才发现无论怎么澄清，这群人都把自己当做了魔法少女，可哪有活了这么久的魔法少女呢？叫魔法祖宗都够了。
艾利尔于是不再管这些，还是继续解答：
“奥斯是我的外甥，我的妹妹和他父亲相爱生下的他。”
“所以他是半吸血鬼？”
艾利尔点点头后继续说：
“而我确实和森茗说得一样是凡人，不过是和司掌最小之血肉的精灵签订了契约享有不尽的寿命而已。”
“最小之血肉是什么也？”
“就是细胞，白细胞红细胞什么的。”
霞玉听了森茗的解释还是什么也不懂。
艾利尔看了森茗一眼又说：
“有一段时间大秦狩猎吸血鬼的风潮大盛，人类之中出了很多杰出的吸血鬼猎人，为了让奥斯活下去我们就将他送出了大秦。”
“因此来了九州？”
艾利尔点点头，说：
“我们一家其实都对坐拥广袤大地的九州感兴趣，因此就将他送到这边来……不曾想他居然如此能够惹祸。”
艾利尔微微鞠躬，对着众人道歉。
“无妨，事情都解决了，不过你若是要见见奥斯，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去。”
艾利尔拜谢了森茗。
|
没有休息多久，森茗就带着风箫和艾利尔来了靖妖司。
大家似乎都出去办案了，只有一些后勤人员在处理文书工作。
森茗先进了审讯室将奥斯从锁妖录之中放出来，随后才让艾利尔进入。
奥斯见艾利尔不免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说：
“姑姑，救救我啊，关在里面好难受。”
艾利尔见奥斯瘦削的脸，一看就是受了苦的，但转念一想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于是说：
“谁让你要干坏事的？你妈如果现在还在定要狠狠地修理你。”
艾利尔对奥斯不会那么胆怯，森茗发现她的褐色头发似乎有几道粉色的发丝夹杂在其中。
“我没有啊，冤枉的！”
“你传邪教还说没有？从哪里学来的？”
“不是邪教啊，我只是想要把大秦的教义分享给他们，有一部分九州人接受我们的教义，于是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组织，我还挺自豪的，可是后面居然和道教的那群人起了争执，我完全没有想到最终会演变成一场大战，我完全是被胁迫的啊！”
奥斯见了家中长辈故意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森茗觉得两个大秦来的用不地道的九州话交流很有意思，而大秦的教义和九州的教义相互碰撞也很有意思。
他们必须要用九州话来交流，否则就会视为正在密谋，就算森茗懂大秦话也一样。
“那你这一次呢？居然吸了一整栋楼的凡人的血，你都多大了，鲜血狂乱还不能够抑制吗？”
这下奥斯不说话了，他的确没有抑制住自己的鲜血狂乱，他虽然想以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吸过血，不适应才没有控制住为由推脱，但见了自己姑姑那变多的粉色短发就没想再开口了，只是心中嘀咕着姑姑和自己半斤八两。
森茗也看出了艾利尔的不对劲，于是安抚道：
“艾利尔你也不用太担心奥斯，只要我们的越狱案子结束，就可以放你外甥回去的。”
“真的可以回大秦了？不用躲吸血鬼猎人了？”
奥斯有些欣喜，不禁将腰挺直了一些。
经由森茗的一阵安抚，艾利尔的头发变回了原来的褐色，她叹了一口气，说：
“确实不用躲吸血鬼猎人了，因为吸血鬼都被杀得差不多了，没有生意吸血鬼猎人也就都不干了。”
奥斯吃惊得张开了嘴巴，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说：
“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他也没有躲过。”
一阵沉默，气氛变得很沉重，就和艾利尔再次将云雾唤出来一样。
“你也不要去想着复仇什么的，毕竟很久了，那些吸血鬼猎人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了几代了。”
“可我怎么能接受啊。”
“这也没有办法，只能怪你爸不够厉害，保护不了自己，不过他至少保护了你。”
又是一阵沉默，风箫咬着自己的嘴唇，森茗大概能猜到这姑娘在想着什么。
之后两人又聊了聊一些琐事，这探监的时间就结束了。
森茗让风箫把艾利尔带了出去，自己准备将奥斯重新关回锁妖录之中。
“森茗，你似乎很知道大秦。”
奥斯看向森茗，眼中有些浑浊的色彩。
森茗展开了金黄的锁妖录，但没有后续，他说：
“嗯，待过一段时间。”
“那你有没有听过布劳尔家族？”
“听过，三大吸血鬼家族之一，不过是最弱小的一支。”
奥斯无言地哂笑了一下，说：
“那我在大言不惭自称子爵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森茗打量了一下奥斯，心想他干嘛明知故问，不过森茗也是口直心快，说：
“觉得好笑，不过就算是其他两个家族的吸血鬼，在夸耀自己爵位的时候我也会笑。”
“哈哈哈……确实很可笑……你有见过那些吸血鬼猎人是怎么杀害吸血鬼的吗？”
奥斯紧紧地握着拳，他的爪子刺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流出了些许血。
“没见过过程，只有结果，他们会将吸血鬼钉在银质的十字架上，然后任由太阳灼烧，若是不能烧死，就用火烧。”
森茗坐在奥斯的对面，和他隔着一层玻璃。
“很可怕。”
“对凡人来说，吸血鬼也很可怕。”
“可我父亲……不是坏人。”
森茗的眼神不在奥斯身上，而是在他后边的墙壁上，又或者更远。
“坏人不是由一人之词评判出来的，而好人也不是由一群人拥护出来的。”
奥斯觉得森茗似乎不想要听自己倒苦水，于是转换了话题：
“其实我姑姑是我听吞天蟒的命令故意叫来的。”
森茗的眼神终于是收了回来，他盯着奥斯，而奥斯却不敢盯着森茗。
“为了什么？”
森茗问道。
“我把藏在卡布特中的信息故意写得严重一些，能够让我姑姑发怒，这样有助于重伤你们，不过看样子你好像摆平了。”
这一切是在将奥斯重新抓回来之前做的，因此森茗也没太责备他。
森茗知道奥斯这个家伙只是笨了一点，加上他没有控制好鲜血狂乱才酿成大错，森茗叹了口气，说：
“因为你姑姑过得不好，魔力紊乱，变质，枯竭。虽说吸血鬼猎人是没了，但我不知道魔女猎人是否还存在。”
奥斯脸色很不好，比吸血鬼平日的苍白更加苍白，白蜡都比这张脸有生气。
“森茗，能救救我姑姑吗？我不希望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嗯。”
简单的承诺就够了，森茗将奥斯收了回去。
不过好在她筷子用得熟练，总没有落个夹不起菜干吃白米饭的下场。
森茗家的白米饭是冀州那边产的，品质自然不必多说，若是单吃也未尝不可，稍稍花心思打理一下还可以作为一份小甜品。
“抱歉我攻击了你们，你们还好心留我吃饭……”
艾利尔怯生生地说着。
森茗用尾巴拍拍坐在他旁边的艾利尔的脑袋，说：
“无妨，人多吃饭热闹。”
风箫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很热切地说：
“是啊，是啊，而且是我有错在先，还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呢。”
“啥事吃完再说也，你们这一句抱歉，那一句抱歉也，气氛好差也。”
霞玉不满这种氛围，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硬的菜，应当开开心心地吃。
“谢，谢谢。”
艾利尔夹了一块带着油津津的皮的鸭肉，森茗切得大小适中，可以一口吃掉，艾利尔扶了扶眼镜，将这吸满啤酒醇香的鸭肉放入了口中。
这鸭肉经历了冰水浸泡，大火快炒以及长时间的炖煮，肉质完全没有平常鸭肉那一丝丝分裂的感觉。同时，各种调料的滋味早就浸透了肉块，而加入的啤酒更是激发出了就连鸭肉自己都不知道的鲜美。
对于艾利尔的口腔来说，这块鸭肉就是一位重磅的嘉宾，她需要疯狂的分泌津液才能够好好迎接这位贵客。
艾利尔迫不及待地扒了一口饭。
艾利尔好不容易舍得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风箫和森茗在看自己。
似乎她脸皮很薄，所以很容易上脸，几乎是一瞬间地，艾利尔的脸颊就红得可爱。
“怎，怎么了……”
艾利尔弱弱地问道。
森茗心情很好，有人肯定自己的厨艺的感觉着实不错，于是他说：
“看你吃得香，我这个主厨看得也很香。”
艾利尔慌慌张张地扶了扶滑下来的眼镜，不敢说话。
桌子上有三道菜，这道啤酒鸭她知道是什么，毕竟鸭头好好地摆在那里，旁边那道也很明显，是盘绿叶蔬菜，但是剩下的一盘菜她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见其他人都有在吃，她默默地夹了一小撮白色的和萝卜丝一样的东西放进了口中。
那白色的东西很脆，有一丝的辣，有一丝的甜，还有一丝油脂的香气。
“这，这是曼德拉草？”
咀嚼了一会儿，艾利尔显得有些震惊。
风箫不知道曼德拉草是个什么东西，但森茗却笑着说：
“你吃出来了？因为你是大秦人嘛，我觉得用用曼德拉草这样的大秦特产会很好。”
“可，可它是名贵的素材啊，怎么就拿来做菜了……”
艾利尔没想到自己一口吃下去的居然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她有些想要将它们吐出来。
“珍贵也不见得，不过挺好吃的对吧。”
森茗说得很无所谓，艾利尔望着森茗，眼睛睁得老大。
风箫默默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味道很对，森茗就是会把天材地宝说是无用之物，艾利尔的脸就是曾经自己的脸，不过现在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真可怕。
“这只是两年生的曼德拉草，不打紧，吃得开心最好。”
“可是现在哪里还能够种得出来啊……”
艾利尔小声嘀咕着，因为世界缺少灵气的缘故，曼德拉草已经是很难种植了。
森茗却能够很好的种出来，不过现在他的果园没有种曼德拉草，即使酆都灵气足够，也还是有必要轮作的，就比如现在就有一块田地种的是滋养土地的玲珑五叶草。
与其看其他人夹走这曼德拉草做成的菜，不如自己多吃一些，于是艾利尔一口气吃了很多。曼德拉草究竟不是白萝卜，因此吃多了没有胀气一类的烦恼，可喜可贺。
艾利尔意外的发现自己挺喜欢吃那盘和曼德拉草一起炒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碎，这些肉碎似乎是从不同地方取下来的，口感很多样，有脆脆的、嫩嫩的、韧韧的还有滑滑的，并且十分下饭。
“那些是鸭子的内脏一类的，心啊肝啊肠子什么的。”
森茗见艾利尔每次吃的时候都要观察夹中的肉的形状，所以很容易看出来她在疑惑什么。
大秦那边并不是很会吃内脏，腥味太重，虽说森茗喜欢腥味，但是也只限于一点点，他今天炒制的内脏就只是故意带了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血味。
“内脏啊……挺好吃的……”
艾利尔隐隐有些担心，不是担心内脏会吃坏肚子，而是担心自己居然觉得里面的腥味很好，她有些下意识地握紧了筷子。
四个人都是能吃的，一顿饭过后，餐桌上就只剩下一堆鸭骨头了，就连啤酒鸭里的汤汁也被四个人分着浇在饭中拌了吃。
风箫去冰箱里拿出了一大壶甘草汁，能够消食解腻，自然也是森茗用一些“不甚名贵”的药材做的。
虽然是从冰箱中拿出来，但其实这甘草汁是热的，是外边纹了倒反天地法阵的杯子的功劳，对于这杯子来说，冰箱其实是一个保温箱。
寒冷的深秋喝点甜甜的热茶很能够抚慰身心，艾利尔的表情一下子就瘫软下来，再没有了之前的忧思与局促。
“能否听听你找奥斯的原因吗？”
森茗终于是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上。
“奥斯？之前的那只吸血鬼吗？”
风箫没想到能再一次听到那吸血鬼的名字。
艾利尔双手抱着散发出温暖热量的玻璃杯，说道：
“我之前失态并非是因为卡布特坏了，而是因为我读了里面奥斯写下的消息。”
“方便透露吗？”
艾利尔点点头，说：
“奥斯在里面说他消失这么久是因为被九州的人关押，若不是大阵破损，至今也不见天日。”
艾利尔抬头看向森茗，继续说：
“他不是出来了吗？可为什么还在靖妖司里面？”
没必要对艾利尔隐瞒什么，森茗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
“越狱、吸食一整栋单元楼凡人的血、袭击靖妖司官员三罪并罚，所以又得关上不少时日。”
艾利尔盯着森茗的眼睛看了一会，突然又觉得害臊，又急忙把眼神别开，她又问：
“他不是九州的，应当遣送回大秦才是，他最初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创立邪教，害人无数，因此被捕，若是你想要将他带回去必须要等整件越狱案件完结才行，他现在算是一个污点证人。”
见艾利尔不再说话，森茗问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他是吸血鬼子爵，而你不过是一个凡人。”
“艾利尔不是魔法少女吗？”
风箫有些惊讶，因为艾利尔似乎和奥斯很熟识的样子，而这吸血鬼关在青眼山大阵中的时日非常的长久，在此期间凡人都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了。
“魔法少女？真有那种东西也？”
霞玉刚刚还在耍手机，立马就被风箫的疑问吸引了注意。
“我，我是魔女，不是魔法少女。”
艾利尔现在才发现无论怎么澄清，这群人都把自己当做了魔法少女，可哪有活了这么久的魔法少女呢？叫魔法祖宗都够了。
艾利尔于是不再管这些，还是继续解答：
“奥斯是我的外甥，我的妹妹和他父亲相爱生下的他。”
“所以他是半吸血鬼？”
艾利尔点点头后继续说：
“而我确实和森茗说得一样是凡人，不过是和司掌最小之血肉的精灵签订了契约享有不尽的寿命而已。”
“最小之血肉是什么也？”
“就是细胞，白细胞红细胞什么的。”
霞玉听了森茗的解释还是什么也不懂。
艾利尔看了森茗一眼又说：
“有一段时间大秦狩猎吸血鬼的风潮大盛，人类之中出了很多杰出的吸血鬼猎人，为了让奥斯活下去我们就将他送出了大秦。”
“因此来了九州？”
艾利尔点点头，说：
“我们一家其实都对坐拥广袤大地的九州感兴趣，因此就将他送到这边来……不曾想他居然如此能够惹祸。”
艾利尔微微鞠躬，对着众人道歉。
“无妨，事情都解决了，不过你若是要见见奥斯，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去。”
艾利尔拜谢了森茗。
|
没有休息多久，森茗就带着风箫和艾利尔来了靖妖司。
大家似乎都出去办案了，只有一些后勤人员在处理文书工作。
森茗先进了审讯室将奥斯从锁妖录之中放出来，随后才让艾利尔进入。
奥斯见艾利尔不免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说：
“姑姑，救救我啊，关在里面好难受。”
艾利尔见奥斯瘦削的脸，一看就是受了苦的，但转念一想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于是说：
“谁让你要干坏事的？你妈如果现在还在定要狠狠地修理你。”
艾利尔对奥斯不会那么胆怯，森茗发现她的褐色头发似乎有几道粉色的发丝夹杂在其中。
“我没有啊，冤枉的！”
“你传邪教还说没有？从哪里学来的？”
“不是邪教啊，我只是想要把大秦的教义分享给他们，有一部分九州人接受我们的教义，于是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组织，我还挺自豪的，可是后面居然和道教的那群人起了争执，我完全没有想到最终会演变成一场大战，我完全是被胁迫的啊！”
奥斯见了家中长辈故意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森茗觉得两个大秦来的用不地道的九州话交流很有意思，而大秦的教义和九州的教义相互碰撞也很有意思。
他们必须要用九州话来交流，否则就会视为正在密谋，就算森茗懂大秦话也一样。
“那你这一次呢？居然吸了一整栋楼的凡人的血，你都多大了，鲜血狂乱还不能够抑制吗？”
这下奥斯不说话了，他的确没有抑制住自己的鲜血狂乱，他虽然想以自己很久很久没有吸过血，不适应才没有控制住为由推脱，但见了自己姑姑那变多的粉色短发就没想再开口了，只是心中嘀咕着姑姑和自己半斤八两。
森茗也看出了艾利尔的不对劲，于是安抚道：
“艾利尔你也不用太担心奥斯，只要我们的越狱案子结束，就可以放你外甥回去的。”
“真的可以回大秦了？不用躲吸血鬼猎人了？”
奥斯有些欣喜，不禁将腰挺直了一些。
经由森茗的一阵安抚，艾利尔的头发变回了原来的褐色，她叹了一口气，说：
“确实不用躲吸血鬼猎人了，因为吸血鬼都被杀得差不多了，没有生意吸血鬼猎人也就都不干了。”
奥斯吃惊得张开了嘴巴，呆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说：
“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他也没有躲过。”
一阵沉默，气氛变得很沉重，就和艾利尔再次将云雾唤出来一样。
“你也不要去想着复仇什么的，毕竟很久了，那些吸血鬼猎人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了几代了。”
“可我怎么能接受啊。”
“这也没有办法，只能怪你爸不够厉害，保护不了自己，不过他至少保护了你。”
又是一阵沉默，风箫咬着自己的嘴唇，森茗大概能猜到这姑娘在想着什么。
之后两人又聊了聊一些琐事，这探监的时间就结束了。
森茗让风箫把艾利尔带了出去，自己准备将奥斯重新关回锁妖录之中。
“森茗，你似乎很知道大秦。”
奥斯看向森茗，眼中有些浑浊的色彩。
森茗展开了金黄的锁妖录，但没有后续，他说：
“嗯，待过一段时间。”
“那你有没有听过布劳尔家族？”
“听过，三大吸血鬼家族之一，不过是最弱小的一支。”
奥斯无言地哂笑了一下，说：
“那我在大言不惭自称子爵的时候你怎么想的？”
森茗打量了一下奥斯，心想他干嘛明知故问，不过森茗也是口直心快，说：
“觉得好笑，不过就算是其他两个家族的吸血鬼，在夸耀自己爵位的时候我也会笑。”
“哈哈哈……确实很可笑……你有见过那些吸血鬼猎人是怎么杀害吸血鬼的吗？”
奥斯紧紧地握着拳，他的爪子刺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流出了些许血。
“没见过过程，只有结果，他们会将吸血鬼钉在银质的十字架上，然后任由太阳灼烧，若是不能烧死，就用火烧。”
森茗坐在奥斯的对面，和他隔着一层玻璃。
“很可怕。”
“对凡人来说，吸血鬼也很可怕。”
“可我父亲……不是坏人。”
森茗的眼神不在奥斯身上，而是在他后边的墙壁上，又或者更远。
“坏人不是由一人之词评判出来的，而好人也不是由一群人拥护出来的。”
奥斯觉得森茗似乎不想要听自己倒苦水，于是转换了话题：
“其实我姑姑是我听吞天蟒的命令故意叫来的。”
森茗的眼神终于是收了回来，他盯着奥斯，而奥斯却不敢盯着森茗。
“为了什么？”
森茗问道。
“我把藏在卡布特中的信息故意写得严重一些，能够让我姑姑发怒，这样有助于重伤你们，不过看样子你好像摆平了。”
这一切是在将奥斯重新抓回来之前做的，因此森茗也没太责备他。
森茗知道奥斯这个家伙只是笨了一点，加上他没有控制好鲜血狂乱才酿成大错，森茗叹了口气，说：
“因为你姑姑过得不好，魔力紊乱，变质，枯竭。虽说吸血鬼猎人是没了，但我不知道魔女猎人是否还存在。”
奥斯脸色很不好，比吸血鬼平日的苍白更加苍白，白蜡都比这张脸有生气。
“森茗，能救救我姑姑吗？我不希望再失去一个亲人了。”
“嗯。”
简单的承诺就够了，森茗将奥斯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