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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他会伪装 第260章 番外:林烟6

    27

    陈野又一次没向我打声招呼就消失了。

    不过我习惯了。

    过去六年,他一直如此,来或去都不会特意知会我。

    他走的第五天,我下晚自习回家,林软歆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我冷嘲热讽,或和不同的男人厮混,而是坐在沙发上神色复杂叫我。

    “林烟。”

    我站门口换鞋,她喊了我一声,随后对我说,“你很久没叫我妈妈了。”

    “妈妈。”初升高要考试,重点高中择优录取,我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时间,敷衍地叫了她一声,然后往北面的小房间走。

    从两年前开始,我已经不花林软歆的钱。

    学校有奖学金、助学金;我谎报年龄从工厂领了家庭手工活;农忙的季节,周末我会到乡下帮人耕作赚日结工资;向杂志社的投稿也有收入;河里钓的鱼,山上挖的笋,采的蘑菇,收集的废品,都可以换钱。

    “林烟。”

    我的手搭上门把手,林软歆又叫住我。

    我听出她语气不对,转过身看她。

    “我像你这么大,已经没有了妈妈,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林软歆没头没尾说了句。

    我回她,“我也只能靠自己。”

    我拧开门把手,推门走进自己房间。

    进门的瞬间我就察觉到房间有人。

    我下意识去拉门。

    “林软——”

    我喊林软歆,刚喊出两个字,就被身后蹿上来的男人从门缝拽回去,甩在了床上。

    男人扑上来压住我。

    夏天衣服轻薄,男人一把扯开了我的校服衬衣。

    他一手捂住我的嘴,恶心的唇贴着我的脖子,像饿极的狗一样闻我的脖子。

    我听到他满足的喟叹声,“不愧是头牌林软歆的女儿……”

    我拼了命挣扎,手摸到书包拉链。

    那把捡来的菜刀待在书包六年,第一次见血。

    男人被我划伤手臂。

    我双手举着菜刀朝他大吼:“滚!”

    “林软歆,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男人气红了眼,房间的门拉开就没关,他朝仍坐在客厅沙发,好似眼前一切与她无关的林软歆,愤怒地开口。

    男人捂着淌血的胳膊穿过客厅,离开前对林软歆说了最后一句话,“上头那里,你就和你的好女儿好好承受。”

    上头。

    是谁?

    如此多年,男人隔两年就来,究竟奉了谁的命?

    男人走后,我红着眼对林软歆大喊:“林软歆,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林软歆被我一声吼醒了,从沙发上爬起,跌跌撞撞去追男人。

    我这才发现门口有人看热闹。

    男人没有关门,大门口不知何时站了几个人,有楼下的房东,楼上的酒鬼单身汉,还有隔壁的一家子。

    我走过去甩上门。

    周末过完,我毫不犹豫敲响班主任办公室的门。

    我念的是县里最好的中学,在全市也属于重点中学,不像小学时候一间办公室容纳许多老师办公,地中海班主任拥有独立办公室。

    新班主任秃顶,学生们私下都叫他地中海。

    听完我的诉求,地中海满口应着,“你是年级第一,你的要求老师一定尽力满足,回去等消息吧。”

    然而一周过去,地中海仍说,“学校宿舍紧张,暂时没有空余床位”。

    我每天问。

    每天的答案都一样。

    当我再一次在中午饭点将地中海堵在办公室,地中海讳莫如深叹了口气,“林烟啊,学校最近很多流言,你知道吧。”

    “知道。”我被男人扒掉上衣和裤子,两天后学校突然开始流传我的不雅照,照片上的我只穿了内衣裤,头发松松散散,脸上五道手指印,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我去楼下、楼上和隔壁问,没人承认自己拍过照。

    “既然知道,就该晓得这事儿的难度。”

    地中海坐回椅子上,继续说,“虽然你学习好,但学校也要为其他同学考虑。”

    “那是学校的事。”我仰头直视着地中海,“我也是受害者,我问心无愧。再说他们是从博物馆来的吗,没见过电视上的人穿比基尼、亲嘴?”

    “老师就喜欢你这股劲儿。”地中海看着我,端起玻璃茶杯喝了口浓到发黑的枸杞水,对我说,“要不这样,我努努力,争取给你安排单人宿舍,这样老师过去找你也方便。”

    地中海半张脸藏在茶杯口后面,掀起眼皮上下打量我。

    “你想做什么?”

    同样的眼神我见过太多。

    那一刻,我对地中海仅存的一丁点师生情泯灭殆尽。

    “当然是给你辅导功课。”地中海说。

    地中海那里行不通,我又找了年级主任,最后找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同意了我的请求,但班里的住校女生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集体到校长室联名抗议,许多还把家长也喊到学校一起反对。

    加上林软歆不给我签字,地中海的故意拿乔,折腾了大半个月,最终还是没能住校。

    甚至差点被学生家长逼着退学。

    我想自己出去租房。

    但我这张脸梧桐县的男女老少一大半都认识。

    愿意租的,心思坏透了。

    心不那么坏的,不愿意租。

    梧桐县是我的家乡,但它对我不友善。

    我很想念陈野。

    陈野在,没人敢欺负我。

    我攒了太多的话,想对陈野讲。

    我想对他说,我愿意跟他走,离开梧桐县,离开林软歆。

    我讨厌楼上楼下、街上、学校里,来自同性的指指点点和挖苦嘲讽,讨厌林软歆的冷漠绝情,更讨厌男人下流的窥探,打量货物般将他们肮脏的眼睛黏在我身上。

    只有陈野将我当成正在长大,需要呵护的孩子。

    只有陈野,和其他所有人不同。

    28

    我想念陈野,可是陈野这回消失的时间格外长。

    从夏到冬。

    从冬到春。

    眼看,夏天又快到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

    在家,我要面对林软歆,每天担心男人什么时候又出现,然后林软歆又把我送出去。

    到了学校,神经更要紧绷,地中海和几个遛街子学生总盯着我,有些女生成为那几个坏学生的帮凶,我不能放松,不能相信任何人,厕所和器材室,甚至放学后的教室都变得危险。

    大半年不见陈野送我回家,楼下姓吴的房东也总逮着机会就想对我动手。

    以及林软歆的那些客人们。

    “躲什么躲,早晚让老子睡。”

    “陈野那个混混不要你了,看你硬气到什么时候。”

    听着这些话,我倍感疲惫。

    还好有陈野送我的玻璃球和雪人。

    后来玻璃球也没有了。

    突然有一天它就不见了。

    那天我放学回家,就像往常一样拉出床底的纸箱,纸箱里的书还在,独独少了陈野送我的玻璃球。

    “你丢到哪里去了?”

    我闯进林软歆的房间,愤怒地质问她。

    林软歆眼神迷离笑了声,心情很愉悦的样子,然后说,“碎了……他想抢走你,做梦,你是我的……”

    我夺过林软歆手里的红酒瓶砸地上,“在哪里!”

    我冲林软歆吼。

    见我失控,林软歆似乎更愉快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她疯癫似笑了,胸腔和肩膀不停颤动,她指着门口,疯魔又冰冷地说,“巷子口,去捡吧。”

    巷子口的垃圾桶已经清理过一遍,我一口气跑到郊区的垃圾集中站。

    梅雨季节将至,梧桐县的雨水格外多,我在大雨里找了一夜,满目垃圾堆成山,玻璃球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