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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这白龙,被撩成了恋爱脑 第146章 困缚:老妪第一百四十六

    黎莲机在院前的榕树下发现一座墓碑,经年风吹雨打,无人清扫,周围已杂草丛生,依稀可辨别出碑上题着“爱妻虞栖无之墓”。

    这是……

    黎莲机有所意会地望了望手中混天珠,悲从中来,对着墓碑一跪不起:“母亲,孩儿叨扰了。”

    这时,一位年迈老妪提着木桶,拄着拐杖从院子里走来,步履蹒跚。

    她听见声响,掐着苍老的嗓音问道:“可是小姐、公子回来了?”

    黎莲机细细一看才发现这老妪竟是人族的,人族太过脆弱,上了年纪以后,身体退化,眼神不好也是正常。

    想必此人已是半瞎状态,他稍加思索后答道:“在下一游人,迷路后碰巧路过此地。”

    “啊不是小姐、公子的声音啊……你说什么?”老妪侧耳。

    黎莲机摇首,还是个又聋又瞎的,只得靠近一些,耐心询问道:“老婆婆可是这房子的主人?”

    他心想,许是母亲离世后此处常年无人居住,便给此人讨了便宜。

    老妪摇头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我家小姐的居处。唉……说来话长,老奴我因那不成器的儿回了趟故居,一别半载,再回此处,小姐已不着踪迹,现已物是人非呀……老奴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黎莲机有些后知后觉,猜到实情后一时震住,他先是看看母亲的坟墓,又瞧瞧老妪无神的双目,半晌过去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默默叹道:“想不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忠仆。”

    如今他母亲已逝,入土化骨,孤寡老人同这坟墓碑文伶仃度日多年,却因瞎眼而回回擦身错过,一直蒙在鼓里继续等待。

    黎莲机苦笑,好一个天意弄人。

    老妪年纪大了,又只身居此十余载,由于周遭迷障重重,从不见什么来人,久而久之不免喜欢自说自话:“小姐这是去了哪里?是与公子去了外界吗?何时才能归还?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黎莲机不忍戳破,悠长道:“他们应是去了天涯海角吧……”

    “你说什么?”老妪对自己的耳聋也是苦恼,为听清楚一些,特意拢手在耳畔。

    黎莲机提了提嗓子,话里藏话道:“他们应是去了天涯海角,那里应是太好,俩人便忘了归期。”

    “是这样吗?那老奴便可放下心了。”

    “老婆婆可是要去挑水?”黎莲机搀扶过去。

    “是啊。”

    “让在下代劳吧。”

    “你多大了?”

    “十八有余。”

    “老奴离去时小姐已有身孕,想来孩子也同你一般大了,真好啊。”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交谈着隐进晨雾。

    大鸟抗着罡风徘徊于苍茫一色间,眺目望去不过一线孤影,震跃山林的唳鸣却是不俗,直穿透整个山涧。

    黎莲机愈发沉静,断梗流萍不系,自由身来无托寄……梦寐以求终归是梦寐,最后只落痴人。

    他将满当当的水桶放进屋子,道:“婆婆,我该走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是迷路了么?这里常年晨雾漫漫,不到正午便散不干净,不易识辨东西南北,外加公子为保护我家小姐不受外界打搅,特在此处设下迷障,想找到来路十分不易,你不再等等吗,雾散去了,才可能会好走一些。”挑水初归,老妪不曾想到此人会走得这般急。

    黎莲机面无神色道:“受过高人指点,已被指了明路。”

    老妪有些焦躁不安,不住点着头,拄着拐杖踱来踱去,总觉忘了些事,年纪大了,记性也是差的不行,只心不在焉的应道:“这样啊……那少公子这一路上小心些便是。”

    黎莲机不再多作打搅,召剑跃上。

    老妪总算记起事来,怕是人已远行,对着门扯嗓子道:“少公子不妨留下来歇歇脚,先喝杯茶?”

    “多谢婆婆有心款待,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惜此行路途漫漫,艰难险阻,已不便多待。若有缘再会,我会再来讨茶,到那时候,不知可有幸请得婆婆,好将你家小姐与那位公子的事讲给我听?”

    “我家小姐和公子的事啊……”老妪略作沉吟,“少公子既有如此闲情雅致,自然是可以的。”

    “有缘再会。”

    “一路小心。”

    双双挥别,黎莲机匆忙行了一礼,御剑远去。

    …………

    魔军主帐。

    剑内的魔灵仿佛受召惊起,阴鸷眸神中闪出厉光。

    三尺剑锋,急流劈闪,一人形落地,铺在他脚下的影子都因这一时的亢奋而挟着张牙舞爪的阴风,经处无不黑气飘忽。

    他并没有进入伏在案上睡觉的黎襄体内,而是独自大笑着,披散的乌发随肩头轻颤,“是他……一定是他!他先前竟没有死!”

    侍卫不明就里,但也懂得见机行事,跪问:“魔君大人可有安排?”

    “原来那小子与他有关系吗?吾要寻狐族那个小子!尚明崖是不是连夜赶回青丘了!即刻派人通知他,吾要寻他们狐族的小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那对如墨般黑得通透的眸子,透出无法言喻的偏执,他只恨那些灵体在狐族少年体内受到禁压,气息被掩埋得干干净净,他无法再靠它们寻找少年踪迹。

    “立刻将风伯、雨师一同派去,不论用何种方法!即便掘土三尺!也要将他带到吾面前!”

    …………

    黎家,大早便有侍卫闯入卧房,连滚带爬着栽伏在黎项禾脚下,“家主!大事不好!大公子……他……他不见了。我等正派人搜查,可……”

    温氏正侍奉黎项禾着衣,闻讯后一下体力不支扶上一旁的圆桌,差点撞翻了盥洗的盆皿。

    “你说什么!”急中,黎项禾一下没上气,咳个不止。

    温氏忙扯出襟怀里的帕子给他代为遮口,且一并帮他拍了拍后背顺气,而后一瞧,白色帕子上竟印着扎眼的嫣红血迹。

    “夫君,这……”

    黎项禾摆摆手,“加派人手,找!谨记,封锁消息,暗里进行!”

    他下完命令,坐下来,对温氏道:“夫人莫要担忧,小伤而已,养护几日便会无碍。莲机那一掌相当不留情,是我太大意了。”

    温氏点着头,坐立难安:“待审可是在午时三刻,这可怎么办才好?”

    黎项禾道:“若如我所愿,承认且咬定他不过一时急于进取,便产生投机取巧的心思,贪练旁门左道,走火入魔,虽会在牢中受尽苦头,至少还有希望活命,怕只怕民心所向。”

    温氏摇头叹息:“现下说什么都已晚了,根本不用他们费心捏造什么罪名,一个畏罪潜逃不知要合了多少人心意。”

    黎项禾道:“寻到莲机要紧。走吧。”

    黎予沧合衣而卧,彻夜无眠。听得房外动静甚大,赶忙下榻附耳到门上去听。

    行军声滞。

    “你们几个去东园和湖心亭,你们,去西园,剩下的随大部队换装,便衣搜查整个南城,不可大意暴露身份,不得有误。”

    “是!”

    黎予沧倚着门滑坐到地上,攥紧裙羽,垂眸伤神,并自语道:“黎莲机,逃吧……逃吧!越远越好,离开青丘也好,千万别再回来!”

    她多想可以再见。但她不能徇一己之私。

    再见。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