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第1章 苍隼岭，绣川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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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隼岭高数百丈，奇峰绝壁，层峦叠嶂，绵延数十里。
嶙峋的峭壁之上，一个黑影正在快速攀爬移动，他身姿矫健，远远望去，仿佛一只敏捷的山猿。
那黑影对攀爬路径显然十分熟悉，不多时，便已接近那处峰顶。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黑影身形猛地一晃，似乎是脚下踏空，眼见便要从山壁上坠落。
“喝！”
只听一声长吟，黑影轻舒双臂，扣住山壁上一片向外凸起的岩石，生生止住下落之势。
他双臂吊住身子，调整几秒，再次探身而上。这次，他顺利登上峰顶。
这人身材并不健硕，但四肢修长、英气勃发，剑眉星目、面洁无须，看样貌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才不过几个月没从这儿上来，竟还差点掉下去。”
少年面色泛红，胸前起伏不定，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双臂，口中喃喃自语。
很快，少年钻入密林，走下一段山坡，绕过山梁，来到一片山坳之中。
山坳里仍是树木繁茂，遮云蔽日。
少年在林中快步穿行，不多时，眼前竟出现一座木屋。
木屋四周，用竹木围成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墙，将一小片空地围在其中，形成一座小院。
“老头子！我回来啦。”少年高声叫着，往前走了好几步，屋内也无人应声。
“老头子，你死了么？小爷回来，你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少年的话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少年并未直接去推那竹木院门，而是站在篱笆旁，朝院内看了两眼后，才翻身而入。
少年从院中房檐下的水缸里，打水洗去脸上的汗渍，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迈步走进屋内。
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呈现明显病态的男人，身形瘦削，满头银发，面容苍老，肤色惨白。
见榻上男人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少年一下子扑到榻边，用力摇晃了几下男人身体。
“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少年立刻面露惊惶悲戚之色，张口嚎啕大哭，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头子啊……你怎么这就去了啊……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怎么活啊……”
“你还说要把女儿嫁给我的啊……你死了，我上哪儿找你女儿去啊……”
少年神情凄切，哭得呼天抢地，却是不见一滴眼泪，他甚至还擤了把鼻涕，顺手抹在男人衣服上。
少年哭了一阵，见男人还是没动静，便止住哭声，解下缚在背上的行囊，从中摸出一个鼓囊囊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只尚带着余温的烧鹅。
“老头子，你看，我给你带了最爱吃的烧鹅，可惜你就这么翘了，东西不能浪费，我就替你吃了吧。”
少年将烧鹅在男人的鼻子前晃了两圈，便即收回，说道：“给你闻闻，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唉……你就安心上路吧！”
少年抱着烧鹅，回身走到桌边，将那烧鹅放在桌上，扯下一只鹅腿，慢慢递到嘴边。
床榻上的男人，如诈尸一般，身子猛地一弹，从床上翻起，直挺挺扑向桌前的少年。
少年大惊，拧身往后一仰，在地上一个翻滚，旋即挺身站起。
“哈哈，老头，十年了，还用这套诓我？门都没有！”
少年一手扬起鹅腿，一手抓着那只烧鹅，带着一脸戏谑笑容，朝着男人挤眉弄眼。
男人手指箕张，再度欺身上前，抓向少年手里的烧鹅，少年则立即旋身避开。
两人在屋内闪转腾挪，围绕着那只烧鹅，缠斗不休，过得片刻，男人斜出一掌劈在少年肩头，将他拍了个踉跄。
少年站立不稳，只得将怀里抱着的烧鹅，抛向空中。
男人闪身接住烧鹅，也不去管那少年，径直回到桌前坐下。
“也罢，就让给你吃吧。”少年耸肩揉动几下，无奈笑道。
男人撕下另一条鹅腿，咬下一大口，在嘴里一阵大嚼，而后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记得记得，你已经说过十次，别再说了。”少年回到桌旁，有些不耐烦地答道。
男人对少年的抱怨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十五年前，我遭人暗算追杀，逃至农户家中躲藏……”
不待他说完，少年便接过他的话头，如背书一般，将余下的内容一口气背出。
“强敌随后而至，你力战得脱，但那对农户夫妇却因此丧命，你良心难安，再次回到农户家中，想敛葬二人，却发现还有个尚不足周岁的婴孩活着，那孩子正是我，日期便是今天。”
“还记得就好，算来你今年应是十六岁，也是个大人了。”男人神色平静，眼神却有些空洞。
停顿片刻，男人又淡淡说道：“只可惜，我也不知道那强敌的身份来历，但那对夫妇终归是因我而亡。”
“所以呢？”少年翘起嘴角，一脸的不屑。
“你今日便可杀了我，也算是替他们报仇。”
“嘁！”少年嗤笑一声，转身回到自己屋内。
男人面皮抽动几下，欲言又止。
却听少年在屋内说道：“你也早已查过，那对夫妇并不是我的生身父母，收养我也不足半年，这十几年来，是你将我养育长大，我凭什么杀你？”
少年顿了顿，又道：“你若真觉得良心不安，不如去他们墓前，自我了结罢。”
“咳咳！”男人突然一阵猛烈咳嗽，也不知他是胸臆难平，还是被少年的话语给呛着。
“看看你那风烛残年的样子，还用得着我动手么？说不定哪天，你一口气背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老子今年才四十岁！”男人止住咳嗽大声喝道。
“我……”男人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随即猛喘几口粗气，听着真像是快要断气的样子。
“我知道，你叫绣川琅，是绣川王的下任继承人。”
少年重新出现在房间门口，神情平静地看着满头白发的男人，又替他将后面想说的话说完。
绣川琅静默无声，调息好一阵才平复气息，对少年说道：“杨不易，你过来，坐下。”
待少年在他面前坐下，绣川琅正色道：“我绣川琅，以绣川王第十二代继任者的身份，赐你绣川之姓氏，从此以后，你就叫绣川易。”
“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跟你姓？！”杨不易是他自己取的名字，算是自嘲养育他很不易。
绣川琅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和一个绿玉牌，轻轻放在桌上。
“你带上玉牌和这封信，前往天罗城，替我去见现任绣川王。”
杨不易不问缘由，从桌上拿起信便打开来看。
绣川琅也不阻止，继续说道：“到了天罗城，你可以先去修能学院，找院长富川开圻，将这封信拿给他看，他是我的恩师，一定会帮你见到绣川王。”
“我已经离开绣川家十六年，如今家族内部是什么状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见到我恩师或是绣川王之前，不可拿出玉牌，更不可透露你绣川的姓氏。”
杨不易一边看信，一边问道：“你呢？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现身，也是一种威慑，何况我还要暂时留在此处，解我身上之毒，若能解毒成功，自然会回去找你。”
杨不易看到信上内容，突然高声叫道：“什么？！你还真要把女儿嫁给我？她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我只有映儿这一个孩子，映儿虽然亦可继任绣川之主，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将来总要成亲嫁人。”
“明年就是三川之间的‘联姻之期’，织川和纫川两家，必然会向映儿提亲，但不论谁家娶了映儿，绣川也都必落入其手。”
“若是你娶了映儿，将来你们的儿子，就是绣川家第十三代继承人，我也就安心了。”
嶙峋的峭壁之上，一个黑影正在快速攀爬移动，他身姿矫健，远远望去，仿佛一只敏捷的山猿。
那黑影对攀爬路径显然十分熟悉，不多时，便已接近那处峰顶。
正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黑影身形猛地一晃，似乎是脚下踏空，眼见便要从山壁上坠落。
“喝！”
只听一声长吟，黑影轻舒双臂，扣住山壁上一片向外凸起的岩石，生生止住下落之势。
他双臂吊住身子，调整几秒，再次探身而上。这次，他顺利登上峰顶。
这人身材并不健硕，但四肢修长、英气勃发，剑眉星目、面洁无须，看样貌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才不过几个月没从这儿上来，竟还差点掉下去。”
少年面色泛红，胸前起伏不定，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双臂，口中喃喃自语。
很快，少年钻入密林，走下一段山坡，绕过山梁，来到一片山坳之中。
山坳里仍是树木繁茂，遮云蔽日。
少年在林中快步穿行，不多时，眼前竟出现一座木屋。
木屋四周，用竹木围成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墙，将一小片空地围在其中，形成一座小院。
“老头子！我回来啦。”少年高声叫着，往前走了好几步，屋内也无人应声。
“老头子，你死了么？小爷回来，你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少年的话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少年并未直接去推那竹木院门，而是站在篱笆旁，朝院内看了两眼后，才翻身而入。
少年从院中房檐下的水缸里，打水洗去脸上的汗渍，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迈步走进屋内。
屋内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呈现明显病态的男人，身形瘦削，满头银发，面容苍老，肤色惨白。
见榻上男人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少年一下子扑到榻边，用力摇晃了几下男人身体。
“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了？！”
说着，又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少年立刻面露惊惶悲戚之色，张口嚎啕大哭，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头子啊……你怎么这就去了啊……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可怎么活啊……”
“你还说要把女儿嫁给我的啊……你死了，我上哪儿找你女儿去啊……”
少年神情凄切，哭得呼天抢地，却是不见一滴眼泪，他甚至还擤了把鼻涕，顺手抹在男人衣服上。
少年哭了一阵，见男人还是没动静，便止住哭声，解下缚在背上的行囊，从中摸出一个鼓囊囊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只尚带着余温的烧鹅。
“老头子，你看，我给你带了最爱吃的烧鹅，可惜你就这么翘了，东西不能浪费，我就替你吃了吧。”
少年将烧鹅在男人的鼻子前晃了两圈，便即收回，说道：“给你闻闻，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唉……你就安心上路吧！”
少年抱着烧鹅，回身走到桌边，将那烧鹅放在桌上，扯下一只鹅腿，慢慢递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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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屋内闪转腾挪，围绕着那只烧鹅，缠斗不休，过得片刻，男人斜出一掌劈在少年肩头，将他拍了个踉跄。
少年站立不稳，只得将怀里抱着的烧鹅，抛向空中。
男人闪身接住烧鹅，也不去管那少年，径直回到桌前坐下。
“也罢，就让给你吃吧。”少年耸肩揉动几下，无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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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少年翘起嘴角，一脸的不屑。
“你今日便可杀了我，也算是替他们报仇。”
“嘁！”少年嗤笑一声，转身回到自己屋内。
男人面皮抽动几下，欲言又止。
却听少年在屋内说道：“你也早已查过，那对夫妇并不是我的生身父母，收养我也不足半年，这十几年来，是你将我养育长大，我凭什么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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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那风烛残年的样子，还用得着我动手么？说不定哪天，你一口气背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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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跟你姓？！”杨不易是他自己取的名字，算是自嘲养育他很不易。
绣川琅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和一个绿玉牌，轻轻放在桌上。
“你带上玉牌和这封信，前往天罗城，替我去见现任绣川王。”
杨不易不问缘由，从桌上拿起信便打开来看。
绣川琅也不阻止，继续说道：“到了天罗城，你可以先去修能学院，找院长富川开圻，将这封信拿给他看，他是我的恩师，一定会帮你见到绣川王。”
“我已经离开绣川家十六年，如今家族内部是什么状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见到我恩师或是绣川王之前，不可拿出玉牌，更不可透露你绣川的姓氏。”
杨不易一边看信，一边问道：“你呢？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现身，也是一种威慑，何况我还要暂时留在此处，解我身上之毒，若能解毒成功，自然会回去找你。”
杨不易看到信上内容，突然高声叫道：“什么？！你还真要把女儿嫁给我？她不会是个丑八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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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就是三川之间的‘联姻之期’，织川和纫川两家，必然会向映儿提亲，但不论谁家娶了映儿，绣川也都必落入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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