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至怪秘传 > 第42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至怪秘传 第42章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黄员外忽怔,看向眼前女子,似曾相识,却又不识,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道不明。只是一见此女,就觉喜欢,此感因何而发,未可知也。员外端看少许,轻声问曰:“我与你素不相识,缘何唤我父亲,这是何说?”

    一梦拭泪然不语,黄员外知有难言之隐,黄粱从中说和:“小婿向日昏蔽,岳父海涵,此中事宜甚为曲折,不若入内相谈,一陈便知。”黄员外也有此意,一看人多势众,知婿有了名堂,已然今非昔比,也便刮目相看。即请入内,坐屋叙话。黄粱命众先回客栈,不在话下。此时员外看眼黄粱,仍无好颜色,却转对一梦道:“适才父亲相称,敢问是何道理?”一梦就言前事,便道其详,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黄员外一听,不由吃了一惊,却也疑云莫定,喜忧参半。暗忖:“听其一言,似有道理,然亦真假难辨。若真固然是好,倘欺瞒于我,图我家业,却也不可不防。倒不如试她一试。”想到这里,然道:“汝之言虽善,但恐面貌生疏,实教难以信服,我有三问,你若答出,便是我女,答不出时非我子嗣。”一梦道:“说来不妨。”黄员外连发三问:“其一,你母姓甚名谁?其二,生你之时有何异兆?其三,你喜谁之诗?”

    一梦了然于胸,这便答道:“我生身之母姓赵名嫣,此其一也;育我之时满屋异香,蜂飞蝶舞,此其二也;我喜太白之诗,尤其《登金陵凤凰台》一诗,诗云: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员外听罢大惊,如雷灌顶,怔于当处久而未语,良晌才颤声说道:“梦儿,果真是你?”一梦潸然泪下,亦道:“便是女儿。”父女相拥而泣,好生不下。这一番,虽非女儿身,但亦女儿魂,彼时阴阳两隔,今朝再遇,依然父女情深。黄粱在旁不免为之动容。末后,一问才知,如今女婿已然官拜上卿,为一国之将,一司之主,大有可为。也便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两下里,皆大欢喜。黄粱即命属下先回,而留幽州几日,以叙前缘。一住月余,不在话下。

    这日夜下,二更天,黄粱于内打坐,入定之时,于虚中闻音:“尽天下邪氛,收五十阴魔,亦徒劳无功。”黄粱惊问:“此话怎讲?”曰:“人心之魔难除,不信你看。”眼前忽豁然开朗,见到众生,然观众生相中皆有三分怨气,三分煞气,又三分戾气,只正气不足,故五病三灾缠身,八难九厄莫却,是以郁郁而终,如此而已。黄粱见了惊心不已,问:“可有破解之法?”曰:“心魔不除,便人人皆鬼,处处是魔,争持一世又一世,世世难料,造下一业又一业,业业难消。若除心魔,必闻其道,儒释道三家皆妙,都言大道,总归极乐。世人只知烧香拜佛,却不思己过,往往偏执一见,毁经谤道,只未曾见性,故而不信,不信则疑,疑则嗔,嗔而怨,再而害,往往而然。”继曰:“只要一心向道,克己复礼,反求诸己,摒除偏执,必至中和,久而见性。当能和气定心,抱一守中,自然尘埃莫染,超然无我。此道真而不虚,玄而有法,从儒入道可也,道家入道可也,从佛入道亦可也。”

    黄粱忙问:“阁下是谁?可否现身一见。”曰:“我便是你。”黄粱笑道:“你是我,我又是谁?”忽然一震,似然知晓一切,似又不知。如入冥冥之境,若临混沌之初,真然自在,无比清虚。然然犹临九天,悠悠恰入太极,此感甚为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黄粱恍然明悟,便道:“朝闻道,夕死可矣。难怪乎圣言此说,果已见道。”又曰:“此有点金棒一根,可入世证魔。”黄粱忽然醒来,一看身前,果有一根玉棒,两尺来长,黄白相间。心道:“点金棒,莫非可点物成金不成?”当下执棒随便一指,就见茶壶须臾化金,果真玄妙。这时一梦推门而入,黄粱忙将收好,起身迎妻。妻道:“我见夫君整日不出,故来看看。”黄粱一把将妻迎入怀中,笑说:“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我不成。”一梦含羞道:“休要轻浮,为人看见,恐怕不妥。”黄粱却道:“你我夫妻,天经地义,明媒正娶,试问有何不妥。”两下争持,嬉闹一番,好生缱绻。

    夫妻二人温存片刻,黄粱言说欲回京都,一梦想留几日,夫妻暂别时日,却也情理之中。黄粱不日即回,命人将点金棒放入冀州城一处古刹之中,并放出风声,言天降神榜,点物成金。不期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未三日,点金棒就已不见,实落入一人手中。那人姓张名幻,有一兄名象,家中有老父,入古稀之年,母已下世。因是家贫,兄弟二人故未娶妻生子,均孑然一身。自打张幻得了神棒,知有妙用,就点石成金,换了钱财,大为挥霍,终日灯红柳绿,纸醉金迷,以青楼为家,酒楼为宅,挥金如土,真莫此为甚。岂顾老父,轻看兄长,昔日情分荡然无存。其兄张象见弟这般,不觉大怒,一日尾随其后,看是何说。不意撞见此举,见他手执玉棒,只这一点,立地成金。不由大吃一惊,张象心想:“难怪乎此子六亲不认,原是得了这等宝贝,岂能让他独享。”即将父唤至此处,与之理论,张幻执意不献,父戟指骂道:“好你个不孝子嗣,得享富贵,父也不认,天下间岂有这样道理。”举锄头望子便打。张幻已然财迷心窍,哪顾许多,夺过锄头,将父打死在地。张象见父已死,非但不哀,反夺其神棒。兄弟二人好番争执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