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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夫君贴贴有小钱钱哦 第85章 离间

    月色沉沦,旭日初升。

    屋外凉意凝集,黑炭在炭盆内徐徐灼烧,驱走一室的寒冷。

    鼓成小山包的被褥像虫子似的慢慢蠕动,沈绵绵艰难地钻出头来,依依不舍告别暖烘烘的被窝。身旁一侧已空,显然已经出去练武。

    洗漱完,他将未烧尽的黑炭放好。

    冬季快落幕,温度依旧冷。程氏掌控府内事宜,连膳食都罢免更别提其他,为此绵绵特地另外到外头买了黑炭,价格昂贵,得省些用。

    “你晓得不,方才世子一回来就被老爷喊到祠堂去了。”

    “诶,喊过去干嘛?”

    “你这问的。昨日世子和夫人因二公子的事闹那么大,府内上下人尽皆知,还能过去干嘛?当然受罚啊。”

    “真惨,世子以前过得就不怎么样,死里逃生回到侯府,老爷不闻不问罢了,还和以前一样对世子非打即骂。”

    侯府占地大,光景雅致秀丽,沈绵绵突然心血来潮转悠一圈,热热身子,却在拐角处听到两名丫鬟经过时的对话。

    沈绵绵停下,侧过身子仔细听会儿,等她们走远这才出月洞门。

    果然但凡有继母之后,生父便成后爹。昨日若非顾昭护着,顾元铁定扑上来发疯,这镇北侯问都没问开口闭口惩戒,要是在以前,指不定如何欺辱陷害他。

    不容多想,沈绵绵转身快速往反方向走。她对此处地形不完全熟悉,得喊人来带路。

    “逆子,给我跪下!”

    供桌上祖宗牌位排列整齐,地面置放圆形蒲团,两边灯芯常燃不灭,微薄浅淡的光芒忽明忽暗,威严而庄重。

    顾容神情沉冷,身子挺拔负手站在中间,眼里没有一丁点感情,冰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刚返侯府,墨发和肩膀两侧沾上不少晨露,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点,他浑然不觉亦或无心理会。

    对方气势汹汹,他反而泰然自若,黑如浓墨的瞳眸幽幽与之对视。经历一段时日锤炼,清冷淡然的气质暗藏锋芒,隐约显露锐利,气场强大完全不逊色对方。

    “父亲让我到祠堂所为何事?”

    顾昭声色淡漠,不冷不热的余光瞥过眼站在他身旁的程氏,后者眯了一下,凌厉的眼神毫不掩饰憎恨与鄙夷之意。

    程氏恨恨暗忖,想到他一会儿受四十鞭后的样子,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报复快感。

    敢伤元儿,等下你就要付出代价!

    “少在这装傻充愣。”顾容声音比他还冷,犹似裹一层寒冷的冰霜。

    “你作为兄长未能护好手足,昨日反而向元儿动手相向,甚至以下犯上,对长辈出言不逊。此等恶劣行径为父不给些教训你,难以有脸面面对顾家的列祖列宗!”

    同样的地方和同样的话术,他即将面临和幼时承受的同样惩戒,可这次没那么容易伤到他。

    顾昭心态尤为平和,噙着薄凉的笑容平静地道:“看来父亲尚未完全了解清楚。”

    “昨日之事大家有目共睹,二弟疯疯癫癫跑到清云院妄图对景煜妻子下手,他毕竟是名成年男子,我做为男人,护住妻子理所应当,又何错之有?”

    “至于对长辈出言不逊,景瑜实在想不出有何冒犯之处,恳请母亲指出过错。”

    洋洋洒洒一堆话,在程氏耳中就是诡辩,一张脸直接拉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妄你为顾家后代,敢做不敢认?”

    顾容声量不由拔高,表情愠怒就差没拍案指着对方的鼻子骂。

    顾昭:“景煜方才承认动手,但不认为做错。”

    话落,顾容气急败坏抽出一条事先备好的倒刺长鞭,二话不说直接甩过来。

    “阿煜!”

    沈绵绵恰好赶来撞到这一幕,小脸刷地下惨白,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

    顾昭本就没打算承顾容的这一鞭,微微侧身正要躲去,不曾想沈绵绵突然出现,猛地冲上来替他挡伤。

    顾昭几乎出自本能反应,在鞭子重重挥落之际,长臂倏地一伸勾住她的腰,用后背挡住这一下。

    “唔!”

    他闷哼一声,眉宇紧皱。

    顾容下手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一鞭子甩来,带尖锐倒刺的长鞭瞬间划破厚重的衣物,扎入他结实的后背。

    沈绵绵被他死死护在怀里,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心脏似乎在某刻骤然停止跳动。

    手颤巍巍抬起,可担忧触碰会令他更疼,抬到一半退缩了。

    “镇北侯。”

    沈绵绵在他没受伤的位置轻轻拍了拍,顾昭明了松开,她面向前方的两个人。

    一个脸色阴沉犹如对待仇人,眼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一个挂着几分畅快笑容,像是大仇得报显得分外得意。

    沈绵绵洒脱不受拘束,一旦涉及到身边的朋友和爱人,她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坚定站在对方这边。

    “镇北侯,我不管你是否厌恶顾昭,但他无论如何是你的亲生儿子。”

    起初沈绵绵顾及府内规矩,才学着一同称呼他,如今看来父亲一词,他根本配不上。

    “枉你身为父亲,他分明无过错,却把罪责怪之他头上,下如此狠手对的起你身后的列祖列宗?”

    “还是你们因对他有偏见,故意为之发泄心中的不满,也不怕祖宗看到,死后到阴间地府找你算账!”

    “大胆!你个不知天高地的臭丫头,竟敢用大逆不道的语气跟本侯讲话?信不信本侯命人将你乱棍打死,丢入乱葬岗?”

    顾容赫然而怒,手持长鞭高高抬起,作势朝她挥来。

    顾昭目色一凛,如刀锋冷冷扫来,忽略后背剧痛,稳步大步迈到他跟前将沈绵绵挡住,语气透着威胁:“你敢动她半分试试。”

    程氏瞥见那道伤,尤觉不过瘾,在旁煽风点火,阴狠道:“老爷,你这下听见他忤逆长辈的话了吧?如果不惩戒一番,指不定下次如何待我们长辈。”

    未等他回应,顾昭稍稍侧目,有些意味不明:“那还请母亲一并将听雨居的长辈喊来,说起来,她也算景煜半个长辈。”

    听到“听雨居”三个字,顾容神色骤变,眼底慌张失措暴露,手里的长鞭险些握不住。他……他怎么知道!

    “什么意思?”

    程氏茫然自失,顾昭心底却畅快至极。疯狂阴鸷占据所有思绪,他内心扭曲地想,他们从未让他好过,他怎会让他们好过。

    他忍辱负重,步步为营,最终目的为的是一点点瓦解他们,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看来母亲还蒙在鼓里。景煜回府曾听过京城的流言蜚语,为一堵谣言,竟无意间发现父亲的秘密。”

    顾昭清浅提了提唇角,语气轻缓恶劣,“母亲与其揪着景煜不放,倒不如去问问父亲,这几日跟他的外室干了什么。”

    “孽障,闭嘴!”

    顾容厉喝,企图打断。但为时已晚,他像是被踩中尾巴恼羞成怒起来。

    “外……外室?”程氏愣住,头僵硬地转向身侧的男人,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的不自在。

    “顾容!你真在外面养了一个狐狸精?什么时候的事?啊?”

    程氏理智瞬间崩溃,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赤红双眼逼问。

    事发突然,顾容连说辞未想好,结结巴巴半天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本以为藏得天衣无缝,怎么就给顾昭发现了。

    “我,我,夫人,你冷静点儿……”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程氏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的妒火登时冲上脑子,揪起顾容的衣襟如同泼妇咄咄质问。

    “你忘了当年答应我什么了?你说过此生只有我一个,不会有别的女人!如今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和狐狸精偷偷厮混?你对得起我吗?”

    “夫人,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一时糊涂,是她勾引我,我做为男人哪里能把持得住……”

    “你还在这找借口!没有我,你今日能坐到镇北侯的位置?要不是柳氏发现……”

    说到一半,顾容的脸倏地阴沉下来,抬起手狠狠耍她一巴掌,把未完的话打断。

    “程氏,别给脸不要脸!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连个女人都容不下,肚量怎如此之小!”

    程氏捂住高肿的脸,停顿几秒,神情似癫狂似嘲弄。枉她以为他会和别人不同,没想到天底间的男人一个样,说的承诺全是骗人的。

    “顾容,你最好记得今天这一巴掌,我是不会白白挨打的!”

    “打就打了,那又如何?”顾容索性不装,昔日的温情不复存在,凑到她耳边阴冷威胁道。

    “你未能为顾家多添香火,我没休你就已经很不错了。程氏,你我皆在同一条绳的蚂蚱,你的嘴巴最好捂结实一点,否则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趁着二人爆发激烈的争吵期间,沈绵绵小心扶着顾昭离开。

    踏出门槛的一刹那,顾昭无意听到二人之间某一句对话,眸子骤缩,按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和绵绵回院子。

    一进门,沈绵绵迫不及待解去他的衣衫,渗着鲜血的皮肉翻出来,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想到他幼时曾受这种折磨对待,沈绵绵鼻子不禁发酸,唇瓣咬得有些泛白,她抬了抬头,极力忍住哭泣。

    沈绵绵抿唇一言不发,到柜子翻出止血的药粉,掏出手帕轻轻擦拭边缘快凝成一团的血块。

    “镇北侯的心好狠。”

    目光所及之处,新旧伤疤交映,刺得她心里直抽疼。

    “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你父亲!”沈绵绵强忍哭泣,愤恨怒骂,突然间产生带他一起走的想法。

    “阿煜,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你继续留在侯府受委屈。”

    顾昭习以为常,在她为自己心疼那一刻,内心空缺的地方得以慰籍,伤口好像有一股清洌的春雨滋润,浇熄那火辣辣的阵阵刺疼。

    顾昭摸索到她的手,力道不大不小,拉到胸口处摁着。

    沈绵绵担心碰到他的伤,微微弓身,歪着脑袋轻轻抵靠在他的头,内心疼痛难忍倍受煎熬。

    “绵绵,我也不想。只是还要等一段时日,我们方能离开这儿。”

    他清楚她心疼自己遭遇,事情未了,他无法离开。

    沈绵绵微顿:“你一开始没想过一直待在这里?”

    “是。”顾昭坦言道,“我之所以回来为的报复他们,让他们离心。至于侯府,我未想过一直留在此处。”

    “绵绵,再耐心等等,只是又得委屈你一阵子。”

    她声音闷闷的,“哪里的话,委屈的人是你,明明不是你该受的苦。”

    “我为男子,苦不苦无所谓,可我不能苦我的妻子。”

    顾昭忆起方才一幕仍心有余悸,后怕摁住她的手,力气大得仿佛嵌入胸口内。

    “倒是你,怎不为自己着想?居然敢冲上来?”他不悦斥责道。

    “我是怕你受伤。”

    “傻,今非昔比,我怎会轻易让他打到?”

    沈绵绵嘴一撇:“我这不是担心则乱么。就你不能苦我,我就能苦你啊。”

    他内心温暖满满,抓起轻吻一下她的手背。

    那一鞭落得重,可还不至于无法行动,待上完药,顾昭穿戴整齐出门。

    沈绵绵将所剩无几的药放回柜子,命人到药铺买些新的疗伤止血的药粉,随即更加努力去习字。

    顾昭言语素来少,但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待目的达成才会告知。她明白他透露的意思,他已经筹谋怎么脱离侯府了。

    为迎接那天到来,沈绵绵必须要学会这里的文字,以及管理的能力。

    ……

    他受伤后的五天里,沈绵绵不许顾昭沾水,亲力亲为学着拆绷带包扎换药,他后背的伤渐渐结痂。

    至于那天祠堂内的事,自镇北侯袒露,翌日便带回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程氏为此大闹一场,动静闹得府内人心惶惶。

    后来引得程家的人过来,私下不知跟她说了什么,程氏便消停几日。

    许是心中怨气难以消除,一大早沈绵绵忽然便被人喊到膳厅去用膳,想来是气不过准备对她下手。

    沈绵绵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拿捏,一口爽快应下。

    待顾昭回来,让他盘好发,鬓发间她特地插入一支木簪。左右照照铜镜,妆容简朴不失清雅,这才心满意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