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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明月 第13章 绝地突围

    铁山矿场,人员构成十分复杂。

    有流放的囚犯,囚犯也分为两种,一种的正常流放,另一类是买卖的死囚。

    有被买卖到这里的苦力。

    有活不下去主动来讨口饭吃的穷苦人家。

    也有围绕铁山而活的人,这类人,很多发展成了地头蛇。

    铁山地处北齐和南齐边境,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这里的人,分为三六九等,等级森严,惩治人的手段也十分了得。

    这次,江都河上行凶的,就是趁乱逃跑的囚徒。

    没人知道矿难是人为还是自然灾难,总之,矿山上的囚犯除了出事的,基本跑了个精光,这可是亡命之徒,加上这些年在矿山被压抑着,出去必然就是穷凶极恶。

    而这样的灰色地带,矿主闫铁山自然要选择性的向朝廷上报,一来实际人数和朝廷流放的对不上;二来事故重大,朝廷一旦派人来查,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比比皆是。

    屋漏偏逢连夜雨,闫铁山唯一的儿子闫金柱此时也犯疯病了,此次犯病,比任何一次都严重,动不动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醒来就咬人,根本不认人,连亲爹都拳打脚踢的,说白了,和狗没两样。

    闫金柱,听名字,就知道是闫铁山的金疙瘩,奈何这个金疙瘩是个疯癫的。

    矿难加上儿子疯癫,闫铁山一夜白了头。

    司马明月,就是这个时候被人带到铁山矿场的。

    她和夏荷抱着浮木被冲刷到河岸,还没来得及观察地形,就被几个地头蛇看见,强行带到了铁山矿场。

    开玩笑,铁山矿场现在正缺人,别说两个大活人,就是大活狗都要,毕竟能看门不是。

    而此时,铁山矿场的人口买卖已达到顶峰,就司马明月和夏荷这样看起来单薄的人,一个人也能给十两银子。

    按理说,矿场底层的人,是见不到闫铁山的,奈何盐铁山心疼他的好大儿,往日,闫金柱在矿场,那可是太子一样的存在,想干什么干什么。

    谁若哄的闫金柱高兴,立马就能翻身成为闫公子身边伺候的,在大少爷身边,就是吃少爷剩下的,也比在矿场吃“猪食”的好。

    奈何闫金柱是个傻的,随时都能发疯,能哄其高兴的,寥寥无几。

    没办法,为了让儿子高兴,整个矿场,除了矿洞不能去,闫金柱想上哪里上哪里,无人能管,也不敢管。

    现在,出了事故,闫铁山不得已,把闫金柱关进院子。

    闫金柱本就是个傻的,根本关不住,这不,又跑出来。

    司马明月和夏荷被人领到人员分配处,分配处的头头是个刀疤脸,30岁左右,一脸凶相,听人喊他“疤哥”

    “疤哥”正在照人下菜碟,给不同的人分配活计。

    疤哥分配活计的方式很简单,看谁孝敬的东西好,谁就会分到轻松一点的活儿。

    司马明月前面,还有三个人等着疤哥分配活儿。

    司马明月心里盘算着,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这个刀疤男,换一个轻松的活计,再看看如何逃出去。

    还没排到她,就听见有人喊:“少爷,少爷,您怎么了......\"

    一听“少爷”刀疤哥也不管排队的人了,赶紧站起来,冲着面前的队伍大喝一声,“让开,都去那边等着。”

    排队等活的人呆如傻狗,尽管没明白什么情况,但也知道,这个地方,能叫“少爷”的,必然是金尊玉贵的人,赶紧顺着刀疤哥指的地方乖乖走过去,悄悄的等着。

    刀疤哥则快速走到那个被叫做少爷的人跟前面,一脸担忧和殷勤的关心。

    此刻,被叫做少爷的人躺在地上,正在四肢抽搐,双眼上翻,口吐白沫的同时牙关紧闭,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快,快去通知矿主。”刀疤男焦急万分,说着便把脖子上的汗巾塞到少爷嘴里。

    这是闫铁山的金疙瘩,今日若在自己的地方出了事,闫铁山还不废了他。

    可刀疤哥也仅限于给少爷嘴里塞了东西而已,这是矿主说的,防止咬舌头,接下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闫金柱的情况,糟糕透了,眼看着嘴唇开始青紫,身子底下,尿也流出来,在本就脏乱差的矿场,倒不刺鼻,只是矿主的宝贝倒在这里,难免人心惶惶。

    司马明月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走上前,指着闫金柱对刀疤哥说,“快,把他的头偏向一侧。”

    刀疤一看是个新来的,顿时两眼冒火,“妈的,你一个新来的,捣什么乱?”

    司马明月不管他如何看自己,只说:“如果不想地上的人出事,按照我的方法做,我保证,万无一失。”

    司马明月看出来了,刀疤男特别在乎地上躺着的人,并且,这种地方能叫少爷的人,必然是主人的儿子。

    虽然,她会点医术,从来没把自己手上的医术当回事,可现在,环境所迫。

    哪怕自己是二把刀,也要必须要赌。不然,在这全是男人的矿场,她和夏荷两个姑娘,下场恐怕不比船上好到哪里!

    刀疤男只是犹豫了片刻,他便照做了。如果眼前灰头土脸的瘦弱少年能稳住少爷病情,自己可以抢功,毕竟,这是自己的管辖范围。

    如果稳不住,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一个新来的杂碎而已,谁让他贪功冒进的,要知道,地上躺的可是矿场的太子爷,谁不巴结?

    司马明月可不知道刀疤男的想法,她见刀疤男按照她说的做了,便没有丝毫犹豫,赶紧走到少爷跟前,半跪在地上,快速用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在少爷的穴位上,同时刺破手指放血。

    放完血,又接着拿出少爷嘴里的汗巾,把他嘴里的白沫和异物清理掉。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地上躺着的人果然好多了,不仅停止了抽搐,睁开了眼睛,还对着司马明月叫了一声“爹”。

    司马明月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地上的少爷,心想,果然是个糊涂的,管自己叫爹,她刚要张嘴,就听见身后有一个人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哎,哎,我,我的儿子,你们听见了吗,他叫我爹,叫我爹……”

    闫铁山激动的看着儿子,又对着周围的人说,好似刚刚儿子喊的一声“爹”是他的幻觉,他在向大家求证。

    也难怪闫铁山激动,以前,他儿子虽说也犯病,但好歹是个好的,识人认物,也能识文断字,唯一不足就是一激动就抽搐犯病。

    闫铁山请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出什么,索性,问题不大,就认命了。

    可这几年,金柱的病情恶化了,不仅犯病次数多了,人也糊涂了,几乎和傻子无异。

    汤药吃了无数,天下名医求了无数,都摇头。

    他是认命了,就这样吧,没想到今天,他儿子还能认出他,这一声“爹”就像久旱之后的甘霖,滋润了一个父亲绝望的裂缝。

    闫铁山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能再次向儿子求证,“金柱,你叫我什么?”

    “爹,我好难受。”闫金柱看着苍老的闫铁山也是一愣,但他顾不上,毕竟糊涂了好些天了,头疼的厉害,难受的很。

    再加上裤子的尿液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十分尴尬。

    闫铁山这下确认了,确实是他的儿子在叫爹。

    他顾不上矿主的身份,蹲下来和司马明月视线齐平,盯着司马明月,“你会医?”

    司马明月知道,这才是土皇帝,“以前,跟着别人学过一段时间。”

    闫铁山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小明”

    闫铁山看看周围,毕竟在外面,说话不方便,“看我儿情况,可见你是有些本事的,你今后就跟着我儿,倘若他能好转,必有你的荣华富贵。”

    这个时候,跟着皇帝的儿子,才是最好的出路,司马明月说:“我还有一个弟弟,小夏,要......”

    “一起,”闫铁山大手一挥,这个时候,只要他儿子能好起来,别说一个弟弟,就是你一家人,闫铁山都能给你请来像祖宗一样供着。

    司马明月想起教她医术的怪老头说过的话:什么金山银山,都不是自己的,总归是假山,人家给你,拿,你得付出代价。

    不给,你啥都没有。

    但本事是自己的,丫头,自己的本事,谁都偷不走,关键时刻能救命。

    上辈子,她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装在杨旭世子妃的容器中,这个本事,到死也没派上用场。

    好在,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也好在,她出门时,随身携带着银针,不然,这种情况,她真不知道要怎么突围才好!?

    刀疤男想上前邀功,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司马明月还未分配具体的工作,原则上来说,不算他的人。

    再一个,在铁山,闫铁山是土皇帝,谁又敢在土皇帝儿子身体情况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贪功?

    倘若,这个叫小明的把少爷给治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