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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凰歌 第75章 科考

    第六日,科考如期进行。

    大批学子从容自信踏入考场,用自己毕生所学为自己谋个锦绣前程。

    绪岚疏从清晨就提心吊胆的,就怕考场上出什么意外。

    其实他怕的不是意外,是努力付出得不到对等的回报,是炽热滚烫的心被所厌恶之事一点点凌迟至死。

    科考共有两日,第一日平静无波澜,绪岚疏却还是辗转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他是被侍从的惊呼吵醒的。

    “公子,公子!出事了!”侍从急匆匆大叫着冲进寝屋。

    绪岚疏从梦中惊醒,朦胧间还未完全清醒问侍从发生何事时,巡城司和刑部一批人马已踏入屋内。

    绪岚疏顿时清明,见天色已大亮,巡城司和刑部来他府中绝无好事,科考终究是出事了吗。

    “绪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人面色严肃,语气更是没了往常一般的和气。

    他穿好里衣下床:“不知是所为何事啊?”

    绪岚疏知事态严重紧急,但还是不紧不慢的挪步到旁边的架子上,仔细的穿衣服,总得先试探下是什么事。

    “我平常是风流了些,爱去酒楼喝酒听曲儿,可这也没犯着巡城司和刑部什么事吧。”

    刑部带头的是尚书钱福正,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绪大人,你还是别磨磨蹭蹭,耽误大家的时间。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绪岚疏还真不清楚他做了什么。

    “我绪岚疏遵守家训,为官时间虽不长却一直是克己奉公,还真不知道犯着什么事了,不如钱大人透露透露?”

    绪岚疏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极为随意的笑看带头的两人。

    刑部尚书瞥他一眼,对旁边巡城司的人说道:“大人还是先去将军府,这边交给我就好,莫要让陛下和太子殿下等久了。”

    此话一出,绪岚疏握着玉佩的手陡然一紧,眼神暗下来。

    怎么会牵扯到将军府?

    巡城司的人转身而走,钱尚书也不着再着急,甚至坐在一旁等绪岚疏穿戴好。

    钱尚书勾唇邪魅一笑:“绪大人,本官等你!”

    绪岚疏倒不再磨蹭,快速收拾妥当,他的快点知道发生了何事。

    “绪某怎敢让大人久等,走吧钱尚书。”

    钱尚书冷嗤一声,大手一挥,立马有几人拿着手链脚铐上前:“绪大人,得罪了刑部办案的规矩。”

    绪岚疏回以淡笑,沉默送上双手。

    在被押往宫中路上站满了围观的人,有人疑惑他为何会被刑部羁押;有人愤慨说他是被污蔑;有人讥笑说绪氏以往声明的皆为算计。

    绪岚疏更是看见多日前来拜访他的诸生,他们齐跪前面拦住钱尚书的路。

    “大人,公子和先生绝不会做那种事,望大人明鉴。”

    “大人,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他们一个两个皆为绪岚疏求情。

    钱尚书俯视着他们,没好气道:“诸位,莫要妨碍本官公务。事情真像如何陛下自会审判。”

    “大人,绪先生和绪氏众人已退出朝堂,公子也只是一个正八品的监察御史,他们何由在科考上作文章。”

    钱尚书冷冷一瞥:“那可说不定,人心谁能说的准。”

    钱尚书示意他们让路,几人跪地岿然不动。

    周围人越聚越多,很多人都在替绪岚疏打抱不平。钱尚书脸色渐沉:“诸位,可知妨碍刑部办案本官有权逮捕你们。”

    从周围人的议论和他们几人口中他似乎知道了些眉目,目光扫过跪着的几人,眼色一转。

    “绪某谢过诸位仗义执言,让路吧,莫要让钱尚书难办。”

    几人看着绪岚疏,依言起身。

    钱尚书挥手,押人的队伍继续往皇宫去。

    几人冲着绪岚疏的背影拱手行礼:“公子,我们信您,也信先生和绪氏。”

    勤政殿大堂中跪着许多人,永辉帝,太子以及朝中大员也都在场。

    “陛下,绪岚疏已带到。”

    绪岚疏顿首行礼,与他同跪的还有他面熟的几日前来拜访过他的考生和工部侍郎之子顾书承亦是他母族表亲,与他和父亲也算是亲厚。

    “钱福正,由你来审案。”永辉帝发话。

    钱福正遵旨,置座于皇帝尊驾之下,脸色一板开始审案。

    “胡勉,顾书承你二人可知夹带有关考试内容的东西入考场是大罪。”

    两人衣衫凌乱,显然已被搜过身。在他们面前的托盘中是几张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满是折痕的纸。

    那纸张绪岚疏有些熟悉。

    “小人只是一时被人蛊惑,鬼迷心窍。请陛下和大人明鉴。”胡勉颤颤巍巍回话。

    “好,你便说说是谁蛊惑了你!”

    胡勉微微抬头看一下永辉帝,有快速低下头,眼神直往绪岚疏的瞟,却一直支支吾吾不说话。

    钱福正怒了:“大胆,在陛下面前也敢隐瞒。”

    “小人不敢!”

    “那还不快说!”钱福正怒吼。

    那人极为恶毒的看向绪岚疏,吞吞吐吐道:“是……绪大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一副震惊之相,不可置信的将目光投向绪岚疏。

    在众人的打量中绪岚疏神色未变,背依然直立,只转头注视着胡勉。

    “详细说来!”

    胡勉一对上绪岚疏的视线,立马低下头。怯生生的开口:“几日前,我们来京都参加科考,绪大人是先生的唯一的子嗣,在书院先生待我们极好,有人便提出去拜访探望绪大人。”

    胡勉胡乱的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继续说道:“便是那日绪大人将这份写有科考答案的纸塞于我手中。”

    钱福正目光转向绪岚疏,语气不善:“绪大人是否如他所说。”

    绪岚疏淡淡一笑,淡定答道:“那日他们连我府门都未曾踏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蛊惑他,又如个将纸条塞给他。”

    胡勉连忙补充道:“我不小心崴了下脚,绪大人过来扶我时在我耳边说他有方法助我科考一举夺魁,把纸条塞进我袖中。”

    “那么多人为何我偏偏选了你,不选别人。”

    钱福正瞪眼怒喝:“无命不得随意插话。”

    “我哪里知道公子为何选择我,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子。”

    “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为真?”

    胡勉的目光落在案上的纸张上:“这纸是绪氏书坊所出,专为绪氏族人所用,上面有绪氏的族徽。”

    绪岚疏心中诽谤,在他们眼中难道他就那般蠢笨,给人派纸条用印着他家族徽的纸,是生怕发现不了是他吗。

    中书令上前一步,拿过案上的纸张。将左下角微微在烛火上一考,一个图案便显现出来。

    他有仔细查阅过纸条,目光掠过绪岚疏,面色无比凝重的将纸张呈给永辉帝。

    “陛下,这上面确实是绪氏族徽。”

    永辉帝扫过一眼后,示意他拿给太子。

    慕煜拿过纸张,绪氏族徽跃然纸上。

    在考场上同为监考的中书令发现二人作弊,捉拿到刑部后未用刑,两人皆说是绪岚疏所为。

    他从绪岚疏进来时就一直观察他,他并未表现出有任何的异常,况且他也觉得绪岚疏帮助作弊实在不可能。

    这时去将军府的巡城司的人也到了,只有慕烨一人,他也并未如绪岚疏一般被手铐脚链铐着,绪岚疏见此心宽不少。

    看来比起他,将军府的罪责要轻上许多。

    慕烨看见绪岚疏被铐着跪在顾书承旁,眼神却是冷了下来。

    行过礼,永辉帝示意先将人带到一旁,让钱福正继续审案。

    “顾书承你呢,纸张如何来的?”

    “是考试前一天,表哥侍从送来的笔中寻出,大人可以查验纸上笔迹是否为表哥所书。”

    顾书承挪动身子朝永辉帝叩首:“罪民自知所犯之罪无可绕恕,罪民据实交代,恳求陛下宽待处理。”

    “家中书房中还有表哥所写信函一封。”

    和胡勉紧张个害怕不同,顾书承表现的极为淡然,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绪岚疏一眼。

    “信上说,表哥不满绪氏如今在朝中与几人为官,往日荣耀不在,故想借此科考想发展自己同党。”

    慕烨绪岚疏面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真是荒谬啊。

    人群中的穆远候,工部尚书国子监祭酒等好几人无声哂笑。

    污蔑的真是张口就来,如果绪氏不满朝中职位,几年前为何全族皆辞官隐退。

    再说他们若想争权,朝中一半都是绪氏学子,何须用如此蠢笨的方法。

    中书令肖峰上前说道:“你可知在陛下面前随意诬陷是要抄家的。绪氏为百年大族,历朝历代都在朝中为官,家风严谨,怎可做出此等事。”

    中书令也是绪氏学子。

    绪岚疏目光落在中书令肖峰身上,有些不解,身为太子党羽的人又一向会趋利避害的一个人为何向着他说话。

    “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表姨夫和绪家众人品行端正,难道表哥就一定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吗,京都城中又不是没有他的流言。”

    顾书承如此一说,中书令便闭嘴不言退至一旁。

    “绪岚疏,此二人所说你可认?”钱福正发话。

    “不认!”绪岚疏坦然正色,“不是我所为为何要认。”

    钱福正嘲弄道:“证据确凿,岂容你说不认就不认。”

    “就凭他二人之言,和两张字条一封信就说证据确凿?”绪岚疏哂笑,“那钱大人这案子审的也随便了些,不知过去有多少案被这般草草了之,冤屈之人想必不是绪某一人。”

    钱福正怒了,这无异于在皇帝面前说他玩忽职守,执法办公不严。

    他将他今早从绪岚疏府上带的一本抄本扔到绪岚疏面前:“自己看,这是本官今晨从你屋中带来的,上面的字迹和他俩身上的一模一样,你还如何狡辩。”

    “呵,钱大人在刑部任职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字迹是可以模仿的吗?”

    一旁的慕烨蓦然出声,锐利的目光直逼钱福正。

    钱福正身形一颤,躲过慕烨骇人的视线。

    “慕小将军,你亦是涉案之人莫要多言。”

    穆远侯,工部尚书方琦,国子监祭酒谢相如,弘文馆直学士七八人都站出来为绪岚疏说话,当下证据不足无法判定是否真的为绪岚疏所为。

    大理寺卿秦明也站出来说此案还需再审,本该同样具有审理之权的大理寺,此次竟只能旁观。

    尚书令张避也出面,直言不可草率定案。

    太子一直沉默不言,此事无关乎他,他不必搅进这趟浑水中,而且在他看来此事涉及颇深,静观其变为好。

    这么多人出面为绪岚疏说话,钱福正不知如何处理,看向永辉帝。

    “绪岚疏革职收押刑部,案件交由刑部主审,大理寺协助审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臣遵旨。”钱福正嘴角浮现一丝奸邪的笑,在刑部还没有不招供之人。

    大理寺卿却

    钱福正欲将人押下去,永辉帝却摆手说先不必。目光投向慕烨,语气和顺说道:“先将烨儿的事查问清楚,再带他下去也不迟。”

    慕烨心中冷笑,这时候了还叫他烨儿,自己不觉得讽刺吗。

    “来人,将人带上来!”

    钱福正一声令下,刑部士兵从偏殿带出一人。

    他一见着慕烨便大喊:“为何抓我,我写的有何不对,慕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为了大邺鞠躬尽瘁,为何不能封王。”

    “没有他何来的今日的大邺,”他越说越激动,“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家人慕小将军为大邺付出如此之多,本就应该得到对等的回报。民间爱戴他,崇敬他视他为大邺的守护神。怎好让将士,百姓寒了心。”

    慕烨目光扫过这人,他并不认识。而这人所说的话,表面看似为将军府鸣不平实则将所有功都算在他们头上,无疑下皇帝的脸面,说他打江山守江山靠的都是将军府。也是在皇帝面前明晃晃的携功求报。

    在场的官员都面色一变,这人怎如此大胆。

    可这人丝毫不畏惧,继续大声说道:“没有将军府何来大邺的今天,没有将军府陛下又怎么……”

    “住口!”

    慕烨高声一吼,打断了此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是何人?我将军府所做一切皆为大邺为陛下,从未以此央求什么赏赐,一切恩赏皆是陛下仁义,嘉赏将军府。”

    慕烨将那人的话都堵了回去,将他们所得一切皆说做是皇帝仁义的嘉赏。

    “况且,无论为民为臣还是为将本就应该为了君主为国家鞠躬尽瘁。这是我们的本分,何来劳苦功高请求封侯拜相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