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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和谁是女二 番外2-1 教会了爱

    灵家的老头还是躲不过疾病的摧残,在医院里续命续了两个月才真的没了。

    讣告是二十岁的独子亲自发的。

    也是这一天宣告灵家正式由这个年仅二十岁、还在国外上学的半大小子接手了。

    不是没有人不服,最后都被解决了,仅用了一夜,也是老头死的当晚。

    至于怎么解决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最后浑身是血还是来到病床前送了老头子一程。

    为了体面送走人,也为了让接手人风光接班,老头子的丧礼办得相当之大。

    光是送葬的就足有百余人。

    参加追悼会的更是快五百人,来的还都是说得上名叫得上字的。

    近来天气总是不好,阴雨连绵,每日出门总是需要带伞。

    带着带着也就习惯了。

    鲁蔓蔓一身黑裙站在伞下,她侧耳听着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总是不够利落不够干脆。

    “你说,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总是不见晴的。”她说。

    庄羽霏同样一身低调的黑裙,素面朝天,胸前也同样别了一支白色栀子花,她的手里也拿了把伞,从阶梯上走下来说:“也许葬礼过后就停了,走吧。”

    鲁蔓蔓并肩走到庄羽霏身边,一齐徒步往追悼会现场去,她说:“灵家那个小不点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没想到现在成继承人了。”

    庄羽霏脚踩过地上的雨水,继续往前走,她似乎也没想到灵家的小毛孩子真的长大了说:“几年没见过他了吧。”

    鲁蔓蔓说:“可不是,能有五年了吧,出国前见到我们还会叫声姐姐,不知道现在还认不认识我们了。对了,他爸爸死的那晚的事听说了吗。”

    “说他一个人单挑了家族里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进去的时候还是西装笔挺的,出来后浑身都是血,就连身上剩的那件白衬衫都红透了。”

    这件事庄羽霏略有耳闻,不过对于继承人接手家族企业这类戏码她不是没见识过。

    只不过有些人要付出血的代价,有些人仅仅安坐在高位上一天一夜就毫发无伤地手握下整个庄氏。

    “我以为,会是他的叔叔。”庄羽霏说。

    鲁蔓蔓也那么想:“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叔叔,怎么看也是他叔叔,他们家也没几个人了吧,他叔叔比他更成熟也更早进入家族企业,没什么理由不是他叔叔接手。”

    不过到最后被翻盘这种事也不少见。不是每个家都像鲁家,不管鲁蔓蔓愿不愿意,到最后她必然要顶上她哥的位置。

    “灵家的那小子的手段太狠,别说他们家的那些人,连我们这些外人也被震慑到了,一时间人心惶惶的。”

    鲁蔓蔓说:“要不是知道我哥那货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否则他真的会家里的那帮人说成是来跟我抢回位置的。”

    “不过说起来,我哥那货不晓得最近发什么疯,老往牡丹亭楼跑。以往我不知道叫过他多少次,从来不搭理我,现在跑的倒是勤快。而且一来还老是问我你在不在家,在做什么。”

    鲁蔓蔓侧头问庄羽霏:“我记得你们俩从前没那么熟啊,怎么回事,你俩凑一起了?”

    庄羽霏脚下没注意,脚步一滞一脚踩到了水洼里,她停了停。

    鲁蔓蔓帮她拿着伞,说:“你怎么不看着点路,地上都是水,回头湿了还要回去换一身。”

    庄羽霏从手提包里拿出手帕擦了擦,咳了声才说:“没事,没有湿。”

    “没湿就好。”

    鲁蔓蔓看着庄羽霏把鞋面擦干净收起手帕了,才瞥一眼庄羽霏手上的手帕把伞还给她说:“是我哥的手帕吧,我就没见过第二个人用这么娘的手帕。我就说他这个人烦得很,老爱缠着人,还把我们当成小妹妹要黏着我们玩呢。他要是太烦人,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直接把他赶走,省得看着心烦。”

    庄羽霏拿着手帕,看了两眼,说:“上次不小心弄湿了脚,他给我的,我以为是拿来擦鞋的。”

    她把手帕叠了叠放进袋子里:“下次,洗干净了再还给他吧。”

    “还个屁。”

    鲁蔓蔓说:“你还是收着吧,与其看他个大男人用这么娘唧唧的手帕,还不如看你用呢。”

    庄羽霏好笑地合上包包说:“男人用手帕很娘?”

    鲁蔓蔓摇头说:“不是男人用娘,是我亲哥用着娘。”

    她别扭地说:“哎呀你不懂兄妹之间那种见不得对方肉麻的这一面,看了浑身要起鸡皮疙瘩的。哎哟哟,一想到他这种人也会交女朋友还会跟人谈恋爱亲嘴,我就肉麻得很。要是跟别人谈也就算了,要是跟你谈,我非要肉麻得当场从牡丹亭楼上跳下来。”

    庄羽霏笑了两声,笑过后,她沉思了一会问鲁蔓蔓:“真的吗?你真的会从牡丹亭楼上跳下来吗?”

    鲁蔓蔓让她别闹:“咱们俩今天好歹是来参加人家的葬礼,说什么跳不跳多不吉利。对了研霏姐来吗?”

    追悼会就在牡丹亭楼附近的一个小礼堂里举办,徒步过去只需要十五分钟,眼下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礼堂门口往里走。

    前方乌压压的都是黑衣黑伞,根本看不清谁是谁,鲁蔓蔓看着前面汇集的人流说:“听说灵家跟你们家是对立。”

    庄羽霏也看到了前方的人流,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但都井然有序地进入会场里。

    雨伞遮挡住了视线很难让人看清伞下的人是谁,可是在这些人流里组织秩序、还有一排排头戴耳机身穿制服的安保人员都能看得出是谁的人。

    “从前是。”庄羽霏说。

    要不然她也不会跟鲁蔓蔓去参加葬礼。

    鲁蔓蔓了然了,生意场上哪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

    不过有些挚友是一定会到场的。

    “他也会来,我问了。”

    鲁蔓蔓说:“他们一家都会来。”

    走过红绿灯下,庄羽霏看着前方的人流说:“我知道。”

    经过这么多事,早就说不上来是在意还是不在意,鲁蔓蔓是觉得不必在意的,她说:“那个叫小安的助理又回到他公司上班了。”

    “不过不是公司特招进去的,他找了她,她也同意了。”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他和她说了什么吧。”

    庄羽霏眼看前方没有再踩中脚下的小水洼,她们汇进人流里,她才说:“也许吧。”

    鲁蔓蔓关上自己的伞,在略显拥挤的人流和庄羽霏共用一把伞,她在伞下问庄羽霏:“要是他也和你说什么,你会听吗?”

    庄羽霏撑着伞,跟着人流往前走说:“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

    鲁蔓蔓跟在她身边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俩的甜言蜜语什么时候让我听见过了,从始至终我可都是第三者视角。”

    还没到安检处就有一名工作人员走上前接过庄羽霏的伞说:“庄小姐吗?”

    庄羽霏把伞递给他,和鲁蔓蔓绕过安检直接往里走,她笑了笑说:“就算是第三者视角,你不也看了很多。”

    “那倒是。”

    鲁蔓蔓说:“从小到大,你什么我没见过,你的人你的身体我都看过,就差你的心我看不到了。”

    她们由人带领下,坐在了一起,坐在礼堂较前方的位置,庄羽霏笑说:“你又不是挖心狂魔,怎么能看得到别人的心。”

    鲁蔓蔓手指前方,那副庄严肃穆的棺材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说:“要论看心,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她。”

    追悼会办得相当隆重,一个礼堂全坐满了人,人由疏至亲排排堆坐上去,到了礼堂的舞台上就是站在棺材旁最至亲的家属了。

    中午十二点,追悼会正式拉开帷幕,宾客们早已落座完毕。

    追悼会由遗孀致词开始。

    遗孀已年过半百,看起来却颇具风韵,虽腰肢不再纤细,面容不再年轻,一举一动仍风韵犹存,饶是不够纤细的身姿包裹在沉闷的黑纱裙里还是楚楚动人。

    尤其是含泪讲出夫妻两个生平的恩爱事迹,好不惹人怜悯惹人心生恻隐,无人不为他们的爱情动容。

    遗孀讲到一半,礼堂里哭了大半的人。

    连鲁蔓蔓都攥紧了手帕,还没擦泪,简助理和她还有庄羽霏点个头在她们前排坐下了。

    简助理一坐下,鲁蔓蔓那点眼泪就收回去了,不需要身旁的庄羽霏开口,她就能猜出了,灵家小子为什么能一夜继位成功。

    除了灵家小子自己的实力,少不了庄研霏在背后顺水推舟。

    鲁蔓蔓收起手帕,和庄羽霏看向站在遗孀身后的那个冷峻的少年。

    遗孀致词以后,哭得没有人样,梨花带雨的,被扶下去后,就轮到至亲的家属继续表哀思。

    一开始人们还能因为遗孀的真情实意落两滴泪,别的亲属再上台后都是非常官方没有任何漏洞的致词,整个追悼会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所有人都盼着早点结束这个无聊的环节,再瞻仰一下逝者的仪容就可以离开了。

    所以没人在意,直到最后一个致词人上台。

    按理来说,该是唯一子女、刚接手的继承人来做一个完美的结尾。

    当看到致词台上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所有人都醒了。

    刘佳景今天真的没有刻意打扮,也没有浓妆大波浪,穿得已经算是最保守的一次了。

    她连裙子的领口都没拉低,只是奈何身材太好,前凸后翘的。袅袅纤腰,再加上一颦一笑明媚娇艳,天生媚骨而已。

    她一上台没人在想逝者还躺在台上没有入土为安,都在拿她和遗孀在对比,都在回想逝者那点风流韵事。

    现在看来,有些传闻是不假。

    刘佳景站在台上,没有像前几个一样拿出演讲稿,而是拿出了一部手机。

    她勾唇一笑:“很荣幸,和先生共事的这十几年,到了他临终还是我致词。”

    “共事”这个词用得多好,为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找到了最好的修饰词。

    饶是这样严肃的场地,还是少不了人窃窃私语。

    刘佳景当听不见那些闲言碎语,她把手机放在话筒前,点开了:“认识先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这样的雨,那时他还算年轻,正当年。”

    手机凑近麦克风的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纵使外面一道惊雷当头劈下,劈亮整间礼堂,依旧无声无响。

    手机里播放的是一道录音,也是这样的雨声,也是这样的安静,只有肉身碰撞时发出的靡靡之音,绵绵不绝,缠绵悱恻,如胶似漆,如痴如醉,乐意无边。

    刘佳景举着手机对台下的人千娇百媚地笑:“这是我和先生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我才二十,先生、先生也许四十了,或许更大,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捏着我的手问我怕不怕?”

    “也许我怕,也许也没在怕吧,总之先生很喜欢我的反应。”

    耳道里是熟悉的两道声音,她侧过身,看着雕刻着金花镶嵌着玉石的棺材里早已僵硬的人说:“初见的那晚,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刘佳景背对所有人,高跟鞋跟“踏”、“踏”、“踏”地往前移,直到来到那副棺材前。

    沉睡在里面的人僵硬发白的脸围了一圈的栀子花,她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随后她擅作主张地越过遗孀那张愤恨要撕咬人的嘴脸,一把把棺材盖拉下。

    瞻仰遗容的环节被她轻易抹灭了。

    她回过身,走过冷如寒冰的独子面前,再次回到发言台上,她对台下的人微微一笑:“比如,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