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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吉祥物成精了 第47章 惊雷轰顶

    凄厉笑声回荡在侯府上空,夜雨萧瑟,枝桠丛生的菩提树如群魔乱舞。

    沈晴澜面色惨白虚弱得像缕风,她怨愤双眸却凌厉如刃,直勾勾地刺向赵芸。

    “婆母总算回来了,你都不担心小姑死活吗?还是只要我给侯府生个孙子,宋明荷死了也无所谓?”她坦然地面向众人,那身血衣仿若暗夜里绽放的彼岸花。

    这一幕阴森恐怖,莫说管事仆役们瘆得两股颤颤,赵芸也被震慑得头晕目眩。

    沈晴澜低头看向自己腹部,来回抚摸几下诡笑抬头:“我明白了,婆母想等我生下孩子,再将我丢给大理寺问斩。好一招去母留子,小姑她死得其所啊。”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赵芸唯恐隔墙有耳,隐忍地攥紧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痕。

    “你谋杀亲夫残害小姑,对得起双亲和我这个婆母的教诲吗?就算我们有心袒护你,大理寺也不可能罔顾律法!”

    “沈晴澜,你一错再错,真是太让我痛心了,你让护国公情何以堪啊!”赵芸故作无奈不得已为之,“婆母最后能为你做的,唯有恳求裴大人准许你生下孩子。你将为人母,犯错就得承认,往后在狱中好好反思吧。”

    赵芸使个眼神催促管事将人拿下,沈晴澜料到这种结果,不以为然地摇头苦笑。

    “同为人母,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因恼怒儿子将他毒害,更不会嫌弃庶女做儿媳将她虐待致死!”

    这说的是世子爷和沈菡钰?老天爷,他们都是被侯夫人害死的?

    仆役们惊吓过度愣在原地,赵芸怒火暴涨瞪着沈晴澜,牙根咬得咯吱直响。

    “疯妇胡言乱语,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她押下去关起来,未经我允许不得放她出来!”

    管事回过神踹众人几脚,仆役们脸上不知是被雨水打湿,还是太过惊慌流的冷汗,硬着头皮冲上去抓人。

    “站住!我看谁敢过来!”沈晴澜喝退那些仆役,直呼婆母姓名,“赵芸,你猜我为何敢回侯府?”

    她并非蠢笨之人,怎会不留余地将自己置于绝境?

    “你该不会……”赵芸脱口欲出,眼前恍然闯进来高大伟岸的身影。

    虎背熊腰,浑身肃杀之气,不是她父亲护国公又是谁!还有与护国公同行的官袍男子,正是那狡诈鬼差裴无常!

    沈晴澜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左右护法都请来了,谁还敢当众动她分毫。

    赵芸怒气当头着了道,此刻只能庆幸未曾失言,她将撑伞的丫鬟们推出去,故作殷勤为不速之客挡雨。

    管事仆役们手里拎着昏暗油灯,裴砚舟和护国公远远望见众多模糊身影,却看不清菩提树下的情形。

    护国公自打进府就沉着脸,他收到沈晴澜的血书,请求他今晚来永安侯府一趟,亲口道明沈菡钰当年失踪的真相。

    虽是给沈家蒙羞的庶女,因着亏欠她母亲,他对她再三纵容,豁出老脸送她嫁入侯府。

    原想着她与宋明焱情投意合,让妹妹受点委屈也就算了,谁知道她不识好歹离家出走,连累沈家都沦为全城笑柄。

    碍于对侯爷的承诺,他只得再将沈晴澜嫁过来。

    前波未平,后浪又起,宋家兄妹离奇身亡,嫌犯居然是沈晴澜,这叫他情何以堪!

    听到赵芸那番话,他简直无地自容,要不是裴砚舟声称真相未明,他站在这里都没有底气。

    裴砚舟刚回大理寺就收到血书,也是沈晴澜请求他来侯府。

    他赶来碰到护国公好言安抚,走路上轻声询问:“小祥子,你看到沈晴澜了吗?”

    吉祥跟在裴砚舟身后,一眼瞧见身着血衣的沈晴澜,忍住头晕不敢多看:“她就在菩提树下,看上去很虚弱像是受伤了。”

    裴砚舟想到禅房床榻上那滩血迹:“正如本官所料,好了,你不用再看了。”

    相比沈晴澜的伤势,他更担心小狮子晕过去,大庭广众之下如何吻醒她。

    吉祥自己想看,也想克服见血就晕的毛病:“头晕得没那么厉害啦,大人拉住我的手,我感觉不行了就挠你手心。”

    侯府丫鬟们争相给护国公撑伞,他枪林剑雨都不怕,还怕这点毛毛雨?

    “裴大人,请!”沈贺将伞让给裴砚舟,等不及追问丫鬟,“晴澜呢,她在哪儿?”

    沈贺不怒自威,丫鬟们慌忙指向菩提树。

    裴砚舟等沈贺大步走远,手掌从袖沿伸出来握住她小手,阵阵暖流涌进手心,吉祥仗着胆子又多看几眼。

    “不好,沈晴澜脚下都是血,她到底伤到哪儿了?”

    裴砚舟怕她撑不住,走到赵芸面前开门见山:“侯夫人,据人证供述沈晴澜有谋杀嫌疑,请容本官带她回大理寺审问。”

    沈贺也不想久留被人笑话,附和道:“侯夫人尽可放心,裴大人定当秉公执法,晴澜若有罪绝不姑息。”

    这就是不打算再维护女儿,一切交由大理寺处置。

    当爹的能狠下心肠,赵芸却舍不得她孙子,寸步不离盯着沈晴澜才觉安稳。

    “国公爷,裴大人,老身不知二位今夜造访,连家丑都顾不上遮掩。”赵芸淋点雨抽泣卖惨,攥着袖边擦了擦眼角。

    “可怜晴澜这孩子得了失心疯,瞎猜疑她庶姐死在侯府,怨恨明焱毒杀亲夫,一时冲动害死了明荷……”

    “宋明荷她没死!”沈晴澜厉声打断,“我还没蠢到杀人泄愤,为一个贱丫头双手沾血。”

    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她不再迟疑,脚步摇晃走到菩提树后拽出五花大绑塞住嘴巴的宋明荷。

    “赵芸,看清楚了,你不会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吧?”

    宋明荷从头到脚被雨水打湿,身上沾着血迹和泥浆。她双目惊恐地瞪着众人,嘴里发不出呼救声,只能呜咽摇头。

    “明荷,你还活着?”赵芸惊讶于突如其来的转变,倏尔意识到沈晴澜的阴谋,内心焦躁难安,演都演不出对女儿的关切之情。

    “你现在相信了?”沈晴澜轻蔑地拍两下宋明荷的脸颊,“你活着对你母亲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还有什么不信的?她比不上长姐,也没有未出世的侄儿重要,她在母亲心里一文不值。

    宋明荷万念俱灰低下头,夜雨冰冷刺骨,她身体的寒意抵不过心里万分之一。

    沈晴澜鼓励似的拍了拍她肩膀,目光挑衅直视着赵芸:“来,告诉裴大人,沈菡钰的尸体究竟葬于何处?”

    此言一出,吉祥和裴砚舟心头疑云顷刻散去。

    沈晴澜精心密谋,原是为了找出她庶姐的尸体,指证她怀疑的那个凶手。

    宋明荷也清楚沈菡钰被害,且有可能是冷眼旁观的帮凶。可她当年才多大啊,小小年纪怎会如此歹毒?

    “疯妇,你真是疯得不轻!”赵芸心如火焚,哪里还顾得上体面,“明荷,你休要受她挑唆诬陷母亲!沈菡钰她是自己出走的,与永安侯府毫无干系……”

    沈贺怒目圆瞪:“有无干系岂能凭你一己之言!我把女儿嫁来永安侯府,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见了,失踪后被谣言诋毁多年,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交代!”

    “国公爷何出此言?”赵芸看亲家翻脸又气又急,“我都没好意思明说,沈菡钰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无耻刁妇!你再敢胡说一句,休怪我不顾侯爷情面!”他声如洪钟气势威严,赵芸平日在侯府张狂惯了,却也不敢在战神面前嚣张。

    管事仆役们更是连屁都不敢放,府上老侯爷就是个摆设,闹到皇帝面前也不顶用。

    赵芸硬拼不来,恼恨抹泪装可怜:“侯爷,你何时才能好起来啊,我一个妇人受尽冤枉气,谁都能欺负我们母女……”

    沈贺本就是暴脾气,这些年在朝堂虽已被打磨圆滑,但涉及女儿生死和家族名声,如何还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忍住心痛看向沈晴澜,难怪当初她毫无怨言应下婚事,竟是要为她庶姐讨回公道。

    是非不分枉为人父,沈贺厌烦赵芸哭啼,抱拳拜托裴砚舟:“老夫恳请裴大人彻查清楚,还我沈家一个清白!菡钰若真是死在永安侯府,老夫必让那凶手偿命!”

    “要是找不到呢?”赵芸声嘶力竭质问,“沈菡钰要是没死在我这儿,国公爷敢发誓从此不再过问我侯府家事吗?”

    沈贺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敢!”

    赵芸愤恨抿唇,腿脚趔趄后退两步,眼神涣散仰望着通天菩提树。

    吉祥看她明摆着心虚,提醒裴砚舟:“贼婆娘无话可说了,大人先审下去,沈晴澜失血过多就怕撑不住了。”

    裴砚舟快步越过赵芸走到菩提树下,审问跪在泥地里的宋明荷:“你见过有人将沈菡钰的尸体葬于树下?”

    这是裴砚舟唯一正眼看她的时候,宋明荷却只觉心中悲凉:“我记得沈菡钰小产身亡那晚,管事鬼鬼祟祟在树下埋过什么,我没看清,好像是用被子裹住的尸体。”

    沈晴澜嘴唇颤抖无声哭泣,吉祥拿把伞为她撑着,搀扶她手臂靠在自己身上。

    赵芸跟来看到沈清澜裙底都是血,瞠目咒骂:“毒妇,你杀了我的孙子?我跟你拼了……”

    “你敢!”沈贺一手将她推到地上,心疼地望着女儿,“来人,快去请大夫!”

    “是,小的这就去请。”管事眼珠子提溜转刚要跑路,被沈贺揪住衣领丢到树下。

    他派随从去请大夫,赵芸趴在泥地里哭喊孙子,目光憎恨瞪着沈晴澜。

    裴砚舟沉声问管事:“你埋在哪儿了?”

    管事跪在他面前回头看赵芸,沈贺猛踹他后腰:“快说!”

    “嗷嗷……”管事被踹倒在地痛苦哀嚎,颤巍巍指着树下奇石,“就、就在那里。”

    赵芸绝望地闭上眼,泥水冲刷的脸庞惨白无色,也没察觉前额脸皮开始脱落。

    雨势渐大,漆黑夜幕像撕开个血窟窿,滂沱倾泻漫天血泪。

    大理寺侍卫和护国公府随从,纷纷拿刀剑刨开菩提树下的奇石,掘地三尺挖出巨大深坑。

    沈贺淋着雨老泪纵横,裴砚舟撑伞走到他身边,默默注视着坑底盘绕的根茎。

    “慢点,你们小心啊……”沈晴澜生怕伤到姐姐的尸身,即使她已不可能有任何知觉,仍忍不住哭着叮嘱。

    泥浆汩汩灌进坑里,菩提树根蔓延四周,深入到地下缠夹不清,众人挖起来相当吃力。

    吉祥眼底赤芒微动,她凝神搜遍根茎缝隙,终于发现了早已沤烂的被角。

    “就在那儿!”她指明具体位置,裴砚舟叫人仔细挖掘,将完整的被子从泥坑里抬上来。

    轰隆,天边陡然炸开滚滚飓雷,几道刺眼的闪电撕裂夜空,映出被褥里的森然白骨。

    赵芸像被人掐断脖子垂下头去,管事也像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宋明荷双手捂住嘴惶恐落泪,丫鬟婆子们踮脚看去满脸惊惧。

    “阿姊!”沈晴澜悲怆恸哭,沈贺老眼昏花险些厥过去,他懊悔没有保护好女儿,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裴砚舟及时扶住沈贺,看清那堆白骨神色沉重,蹙眉望着吉祥。

    她顺他视线瞧了眼,立时怔住:“这、这不是人的尸骨!”

    沈晴澜父女俩愕然看去,大理寺侍卫们拼凑出完整的骨架,竟是一副鹿骨。

    “哈、哈哈……”赵芸颤悠悠爬起来,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国公爷,裴大人,世子打猎捕来一头鹿,他吃剩下的骨架叫管事埋起来,到底触犯了哪条律法?”

    躺地上装死的管事也还阳了,连连点头称是。

    宋明荷混乱地摇头:“怎会是这样?我还以为……”

    “明荷,你吓傻了胡言乱语,母亲不怪你,快去歇着吧。”赵芸使唤婆子将她拖走,叫来丫鬟扶住沈晴澜,“国公爷,你发誓不再过问我侯府家事,儿媳就快生了,我带她回去不用你准许吧。”

    沈晴澜挣扎时望着父亲眼里满是哀求,但护国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不违背誓言。沈贺脸色铁青,狠心低下头无视女儿的求救。

    赵芸梳拢脸上乱发,走到裴砚舟面前讥笑道:“断案如神的裴无常妄信谣言,兴师动众着实令人耻笑,原来你查案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算了,老身的菩提树也不找你赔了。”

    “贼婆娘,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吉祥指着赵芸前额翘起的脸皮,想给她揭下来看清她真面目,手腕却被裴砚舟攥住。

    “侯夫人请回,这里交给本官来善后。”裴砚舟拽走想揍人的吉祥,在她耳边轻声交代,“救人要紧……”

    吉祥听他言语松开紧皱的眉头,看到菩提树下挖开的泥坑里露出青灰石板。

    烛光黯淡,沈晴澜平躺在床榻上,泪水漫过脸颊滴落进枕巾。房门打开,赵芸带进来个稳婆,丫鬟们跑前跑后端几盆热水。

    “七活八不活,算算日子也能生下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保住孩子必有重赏。”

    稳婆浑身打哆嗦也不敢多嘴,连忙应下。

    赵芸走到床前看着沈晴澜冷笑,毒蛇一样冰凉的手指抚过她腹部。

    “不自量力的贱人,倘若我孙子有个闪失,你死也要做永安侯府的鬼,为我儿孙陪葬!”

    沈晴澜扯了扯嘴角,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

    宋明焱猝死街头,她将计就计潦草行事赌的是运气。但她等不及了,如果拖到孩子出生那天,赵芸便不会留她性命。

    可惜最终她还是输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稳婆取出弯叶刀在烛火上烘烤,沈晴澜恐慌抗拒:“不,放开我……”

    “你死到临头了!”赵芸一把揭开她被子,正要动手耳边响起咣啷巨响。

    她错愕回头,惊见吉祥来势汹汹踹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