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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吉祥物成精了 第54章 鸿门夜宴

    倘若祁渊是凶手,他有胆量面对裴砚舟吗?

    那也说不准,也许他就是藐视律法草菅人命的无耻狂徒!

    吉祥最近嘴馋没错,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可不能为一顿饭低头。

    “大人,你打算去赴约吗?“她反过来问裴砚舟,“祁渊若以三皇子身份向你施压,不许你查下去怎么办?”

    裴砚舟走向路边的烛台,将那张请帖烧成飞灰:“你为何怀疑三皇子是凶手?”

    吉祥看着夜空下飘散的火红星光,有些猜不透大人了。

    “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呀?我还有他亲手绑的弹弓,这就是最直接的物证。”

    “如果你指的是无穷结的绑法,本官说过那不是独一无二的证据。”

    “可我在石碑附近看见他了,大人在案卷上写过,凶手通常会回到犯案现场观望。有人傲慢狂妄笃定衙门抓不到他,有人做贼心虚打探衙门有何发现。”

    “像三皇子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他不相信大人能抓住他的把柄,甚至有可能来欣赏他精心打造的作案现场。”

    裴砚舟挥手屏退侍卫:“小祥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忽略了三皇子为何要去书院。如果他有正当理由,或是在案发时不在现场,他很容易为自己开脱。”

    “行吧,大人考虑的比我严谨。就算三皇子不是凶手,大理寺这边刚验完尸体,他就送帖子请大人去撷芳轩,怎么看都没安好心啊。”

    裴砚舟被她逗笑了:“你不妨猜猜看,三皇子邀约本官有何图谋?”

    “大人今日在文溯阁现场勘案,你没瞧见书院学子都将你奉若神明,山长他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吗?”吉祥倒背双手在庭院里踱步,摇头晃脑说出她的推论。

    “那位三皇子又不瞎,亲眼见识到大人这般奇才,心里惊叹第一宠臣绝非虚名啊!况且大人又不是阿谀谄媚的肤浅之辈,不像郭巍和罗志远跟在太子屁股后面讨好,妥妥的朝堂清流!”

    她朝裴砚舟竖起大拇指,“大人是高风亮节的国之栋梁,他当然想拉拢你做左膀右臂。说不定哪天太子失德被废了,他也有希望争做储君。”

    裴砚舟颇感意外:“本官倒是低估了你,坊间朝堂的新鲜事无所不知。”

    那是,她还知道皇帝妃嫔的争宠趣事呢,多亏她姐妹柔儿姑娘是包打听。

    吉祥得意劲儿还没过去,留意到裴砚舟眸色深沉,话到嘴边改口道:“这个三皇子没事找事,我觉得大人还是不要去了,以免遭他算计误中圈套。”

    “本官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幕僚。”清冷月光笼上裴砚舟玉润侧颜,眼神深邃像化不开的浓墨。

    吉祥以为他不会赴约,兀自想着心事。

    除了三皇子祁渊,还有谁能布置出绝无仅有的凶案现场?心狠手辣不说,还得有大学问,像她读书少想都想不出来。

    须臾,老王头走出殓房向裴砚舟禀报。

    “方才稳婆查验过尸体,死者非完璧之身,不知是生前受辱还是已为人妇。”

    裴砚舟微颔首,老王头回去找宋主簿记录在案,顺便还得知会魏平一声。

    “我看那死者是个小姑娘,不像嫁过人的。”吉祥恨得磨牙,“该死的凶手畜牲不如。”

    不过这个发现让裴砚舟有了新推测。

    “传说血祭邪神者须是处子,就凭凶手缜密的作案思路,应该不会犯这种失误。”

    “大人的意思是,侮辱死者的人不是凶手?如此说来,这是个极其矛盾的疑点啊!”难道凶手不懂装懂,还是没料到这个意外?

    咕噜噜,饿扁的五脏庙发出强烈抗议。

    吉祥捂住肚子尴尬地笑道:“查案要紧,饿死事大,我得去吏厨找点东西吃了。”

    她正想问大人吃点啥,却见他负手前行:“走,去撷芳轩。”

    哎,裴砚舟还要去见那个三皇子?当心别被忽悠进去了!

    吉祥也算是撷芳轩的常客,见惯纸醉金迷的风流作派,富贾豪绅为博红颜一笑,手里银子像洪水流出去,只求个肆意快活。

    京中有头有脸的权贵讲究怡情,佳人在怀雅曲共赏,吟诗作对胜似逍遥神仙。

    但她从没见过祁渊这样的寻欢客。

    她随裴砚舟乘马车赶赴撷芳轩,三皇子的随从在门外等候多时,打扮成跑堂小厮带他们步入楼上雅间。

    小厮关上门后,吉祥闻到一股怪味,不是花娘身上的胭脂香气,就像新房刚建好的那种气味。

    她皱着鼻子来回张望,屋里也没见到旁人,四周摆设倒是千奇百怪。

    半人高的木猴前臂推拉风车,六根车轴类似船桨那样的木板,转动起来像飞旋的蒲扇。

    “哎呦,风还挺大,夏天摆在屋里乘凉多好。”吉祥嘴上漫不经心,但她发现木猴像活的一样,太诡异了。

    周围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小玩意儿,全都是用木头雕刻而成。譬如翅膀会动的蝴蝶,缓慢爬行的银蛇,水盆里居然还有一对锦鲤。

    吉祥看得入神,但她嗅觉灵敏越发刺鼻:“大人,你闻到屋里这股味儿了吗?”

    裴砚舟隔着通往内室的雕花屏风,平淡开口:“这是养护木器的桐油,以免木质开裂变形。”

    话音刚落,屏风后传来沉稳脚步声。

    吉祥闻声看去,身形高大穿着皂白襕衫的男子,正是送她弹弓的三皇子祁渊,也是她眼里最可疑的命案凶手。

    发现其他嫌犯之前,她保留对他的怀疑。

    “裴公子,里面请。”祁渊神色坦荡面向裴砚舟,他双手还沾着木屑,拿起盆架上的巾帕擦了擦,丝毫不见外像个老熟人。

    他有意模糊身份,裴砚舟也没多言,走到茶桌前坐下来,看着摆在桌上的各种器具。

    祁渊并未掩饰见过吉祥,客气地朝她点下头:“抱歉,通气扇刚做好桐油味较重。原本今日该送去书院,不过文溯阁突生变故,师生恐怕无暇顾及。”

    看他反应平常,就像事先不知有命案。

    “你在撷芳轩雅间里做木工活?”吉祥不信皇宫那么大地方都耍不开他。

    “不瞒姑娘,当初撷芳轩找祁某来营造,特意为我留间房图个便利。”

    吉祥惊到了:“整幢楼都是你造的?挺厉害啊。”

    撷芳轩之所以闻名京城,正因楼宇造得精妙引人向往,花娘貌美佳酿香醇堪比仙境,销金窟就是以此得名。

    裴砚舟心领神会:“都说撷芳轩的幕后东家身份成谜,原来近在眼前。”

    酒肆茶楼向来是消息灵通的地方,但要打听京中权贵秘闻,哪里都比不上勾栏之地。

    三皇子何止是图个便利,他图谋的是江山社稷。

    祁渊眉眼含笑没否认,拎起紫砂壶给他倒杯茶:“裴公子日后若有空闲,常来坐坐。”

    他并不掩饰争夺储君的野心,裴砚舟岂会不知话里行间的拉拢之意。

    真被小祥子说准了,祁渊之前对他的能力存疑,今日亲眼目睹决意收为己用。

    “祁东家若有命案线索,尽可直言。”裴砚舟不动声色与他对视,双方眼底都不见退缩。

    诚然,祁渊欲夺皇位急需谋士辅佐,但他若是凶手,也需要有人替他掩饰罪行。

    祁渊心知很难一蹴而就,唯有拿出几分诚意。

    “祁某不知谁是凶手,但有个常来的客人应与此案有关。正巧今晚他也会来,裴公子何不浅酌几杯,坐等好戏开场?”

    嫌犯变线人?总算有点意思了。

    吉祥没见桌上摆酒菜,饿得头晕:“大晚上的,你好意思就请我们喝茶?”

    哪有这么抠搜的东家,他还赚过裴砚舟不少银子呢。

    祁渊愣了下,失声笑道:“祁某不知二位口味不敢擅作主张,姑娘无需见外,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吉祥才不跟他客气:“呐,本座有言在先,吃归吃,公私不能混为一谈。你要是敢有乱七八糟的念头,趁早给我掐灭。”

    祁渊连声称是,没有半点皇子身架。

    吉祥叫小厮去准备酒菜,再给她姐妹捎句话,待会儿碰个面。

    裴砚舟打量遮掩墙壁的月白帷布,又看向外间那架风车,追问祁渊:“祁东家为书院打造通气扇有何用处?”

    “快过冬了,山长托祁某在学田新建一座地窖,建成发现有处阴角通风不畅,故而想出这个法子补救。”

    吉祥方才都没留意,这就是祁渊出入书院的正当理由?

    “读书这么辛苦,学子们还要下地种田?”

    “孟子有云,士之仕,犹农夫之耕也。”裴砚舟耐心为她解释,“各地书院推崇耕读之道,读为治学立德,耕为修身立命。简而言之,学田收成关系到师生廪禄。”

    “说白了就是种田糊口?”难怪裴砚舟说他不做官就拉她去种地,敢情是在学田练过。

    小厮敲门进来送酒菜,吉祥趁裴砚舟和祁渊不注意,偷偷问道:“你捎话了没,柔儿姑娘约我在哪儿见面?”

    “这个嘛……”小厮面有为难,“柔儿姑娘说她没空见您,请您先回去以后再说。”

    叫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不是吧,你有没有跟她说清楚,我叫吉祥,大理寺的吉祥!”

    “小的说了,她还是那句话,柔儿姑娘正在梳妆打扮,待会儿等着陪贵客吃酒。”

    哪来的客人比她还重要?她们不是说好做彼此最好的姐妹嘛!

    吉祥耷拉嘴角不吭声,小厮上完菜麻溜关门走人。

    裴砚舟看她迟迟没动筷子,纳闷道:“没你爱吃的菜?”

    吉祥盯着眼前那盘鸡腿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柔儿姑娘嫌她无聊不带她玩了?

    唰一声,祁渊扯开对面墙上的月白帷布,吉祥惊讶看到隔壁雅间里的情景。

    酒桌上都是熟面孔,柔儿姑娘,中年孔雀乔睿行,还有那龟孙子司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