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彷徨 第85章 离乡
“立秋三场雨，麻布扇子高搁起。”
节令到了处暑，气温进入显着变化阶段。温度逐日下降，不再暑气逼人。
陈刘妹也敢在正午跑去菜园摘辣椒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需要制作水辣酱用于炒菜炖鸡。
张洁跟在奶奶屁股后面，她一阵阵害怕。每年这个时候，只要摘辣椒。眼睛肯定会被辣疼。
可是这种活，她不来谁来呢？
这种红辣椒也叫朝天椒，成熟了就特别辣。吃它的时候，这朝天椒好像是要刻意地把你的舌头钻破，像无数的蚂蚁在大肆撕咬你的口腔。
可是偏偏陈刘妹就喜欢这样的辣椒。一餐没有辣椒，她的日子就会变得极其无味。
张洁来到菜园，看到成片的辣椒也已经由绿变红，各种各样的辣椒挤在一起，有的个头大，肉厚，就像过节时挂的红灯笼。
有的辣椒瘦长嘴尖，一律硬挺挺的。
有的全身红彤彤的，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
而泡椒则没有变红，而是变成了草绿色，挺着一个臃肿的身子，悬挂在枝头上。
硕果累累的场景让陈刘妹心情很好。
“你不要怕！这种特别辣的，红色的我来摘。你就摘绿色的辣椒就行。绿色的不辣。”陈刘妹交代张洁。
“好。”张洁应声，拉起一串辣椒用力一拽，辣椒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惊起，几粒辣椒籽老老实实的蹦进了张洁眼里。
她的眼睛突然像火燎烤一样钻心的疼痛。越疼她就越想揉眼睛。可是越揉辣椒粒就越不出来。
她太痛了，实在没忍住叫出了声音：“奶奶，我眼睛进辣椒粒了。好痛！”
“啊！你说你！才刚刚进菜园，怎么就辣到眼睛呢？”陈刘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洁去河边。
“我…我好疼。”张洁苦喊。
陈刘妹捧起河水开始浇张洁的眼睛，这清凉的感觉总算是缓解了一点红辣。但是水一旦停止就开始剧烈的疼痛。
“你就在河边自己淋眼睛，我要上岸摘了！你真耽误事！”陈刘妹把张洁丢在河边，继续摘辣椒。
过了一会儿，张洁眼睛终于好多了。她慢慢走上岸，两只眼睛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红肿，更像俩个肉灯泡。她感觉脚下的路开始变得像放大镜一样，晃晃悠悠不平稳，于是她扎扎实实的摔到了河坡上。把河坡上的灰尘都惊的飞了一丈高。
“你死回去！不要你摘！你能做好什么事情？！鬼丫头！烦死了！就知道偷懒！”陈刘妹顿时来了一阵火，家里唯一能帮忙她做事的人，就这样被赶走了。
张洁望着奶奶陈刘妹在辣椒田里辛苦的劳作，矮矮的个头被成片的辣椒淹没。只露出一双眼睛，艰难的眯着眼睛摘辣椒的样子。她有点心疼奶奶，但是眼睛实在是太疼了，只好走回家。
她走到堂屋正好看见堂叔张继建和父亲坐在一块。
张继建一脸忧愁地说：“哥，你小学的事情我也做完了，黄校长也很仁义，工钱结了，比之前商定的还要多…还得谢谢哥。”
“继建，你做事情很细致，活干的很好！黄校长一直和我夸你呢！”张继国心疼的看着张继建。
“哥…我…想去东莞打工！我来是和你告别的。”
“去打工吗？可是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有点担心你搞不好。”张继建皱眉头说。
“可是这一个月以来，我在屋里呆着，我感觉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我真的快疯了！哥！我好想她，我太没用了。”张继建哽咽起来。
“哎！你说你啊！那我婶子知道吗？雨雨和松松怎么办？”
“姆妈知道，她也同意我出去打工，下半年我在屋里泥瓦工的活不好找。钱也很少。”张继建点了一根烟说。
“好，买票了嘛？”
“明天去县里买，买了就走。”张继建说。
“好，今天在屋里吃饭吧？继建。”
“不了！哥，我回去陪陪孩子们，明天我就走了，放心不下孩子。”
张继建拖着疲惫的身体远去。
张继国也心烦意乱，他一巴掌把正在桌上偷吃剩菜的老猫拍的老远。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把张洁吓出了一身冷汗，她顶着火辣辣的灯泡眼睛躲进了厨屋。
“姆妈，我回来了。”
“跟你继国哥打过招呼了？他是真的疼你，帮你不少忙。”
“你在那里有事情办不好，记得给他打电话，他读了书比你脑筋要好。”杨四美很舍不得儿子，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知道，我肯定会给继国打电话的，我想孩子了，就给大哥打电话，到时候让孩子们接一下。”
“好！别惦记孩子，孩子有我在呢。妈会帮你带好孩子。”
“辛苦姆妈！你也别记挂我。我…过年一准回家。我今天晚上和孩子们睡，姆妈，你早点洗了睡吧……”张继建实在不忍再多看沧桑的老母亲，他走进了孩子们的房间。
“爸爸，你是不是要出去打工？”张雨问。
“雨雨怎么知道的呀？爸爸要出去给你挣钱，你在家听哥哥的话。”张继建摸着女儿的头心疼的说。
“张松，爸爸要出远门了，你学校有事情就找继国伯伯，家里有事就找大伯打电话给我。”
张松点点头。
“松松，你没有话和爸爸说吗？”张继建见儿子一脸冷漠。
“都怪妈妈！妈妈就是个婊子！”如此成熟又污秽的话竟然从一个六年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
张继建突然暴怒打了儿子一巴掌吼道：“谁让你这样说话的？谁让你这样说你妈妈的！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妈！”
“她不是！她不是！”
“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们了！她跟别人跑了！你们休想骗我！”张松把眼前的书桌掀翻了，满脸泪水的跑了出去。
张继建崩溃的抱着女儿张雨，眼眶一阵阵热泪袭来。他也难受的啜泣。
“雨雨，你真的好像妈妈呀。”张继建看着女儿张雨的脸，流着眼泪说。
“爸爸，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是雨雨不听话吗？”张雨好奇的问。
“不是，你妈妈要你们，你妈妈…她出去打工挣钱了，她很快会回来了。”
第二天张继建天没亮就提着行李箱出门了，他不想让孩子和母亲知道。他轻轻的掩起门打算离开。
却发现母亲杨四美正坐在水井边发呆，一双猩红的双眼，肯定又是一夜没睡。
“姆妈……你怎么这么早？”
“儿行千里母担忧，妈能不担心你吗？继建。”杨四美不停的抹眼泪。
“妈！你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张继建也难过起来。
“你的嘴别瞎说话，什么叫不回来了？赶紧呸呸呸！”
“妈，我走了，要去县里买票，再不走怕赶不上了。”
“好，你去。屋里有我，你别太记挂。”杨四美依依不舍。
张继建感觉母亲好像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驼背了。人也格外瘦小苍老。
实在是不忍多看几眼，他准备走了。
“继建，姆妈想抱一下你，像小时候一样。”母亲杨四美大哭起来。
张继建听话的拥抱了母亲。扭头就消失在茫茫晨雾里。仿佛一个落荒而逃的败兵……
节令到了处暑，气温进入显着变化阶段。温度逐日下降，不再暑气逼人。
陈刘妹也敢在正午跑去菜园摘辣椒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需要制作水辣酱用于炒菜炖鸡。
张洁跟在奶奶屁股后面，她一阵阵害怕。每年这个时候，只要摘辣椒。眼睛肯定会被辣疼。
可是这种活，她不来谁来呢？
这种红辣椒也叫朝天椒，成熟了就特别辣。吃它的时候，这朝天椒好像是要刻意地把你的舌头钻破，像无数的蚂蚁在大肆撕咬你的口腔。
可是偏偏陈刘妹就喜欢这样的辣椒。一餐没有辣椒，她的日子就会变得极其无味。
张洁来到菜园，看到成片的辣椒也已经由绿变红，各种各样的辣椒挤在一起，有的个头大，肉厚，就像过节时挂的红灯笼。
有的辣椒瘦长嘴尖，一律硬挺挺的。
有的全身红彤彤的，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
而泡椒则没有变红，而是变成了草绿色，挺着一个臃肿的身子，悬挂在枝头上。
硕果累累的场景让陈刘妹心情很好。
“你不要怕！这种特别辣的，红色的我来摘。你就摘绿色的辣椒就行。绿色的不辣。”陈刘妹交代张洁。
“好。”张洁应声，拉起一串辣椒用力一拽，辣椒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惊起，几粒辣椒籽老老实实的蹦进了张洁眼里。
她的眼睛突然像火燎烤一样钻心的疼痛。越疼她就越想揉眼睛。可是越揉辣椒粒就越不出来。
她太痛了，实在没忍住叫出了声音：“奶奶，我眼睛进辣椒粒了。好痛！”
“啊！你说你！才刚刚进菜园，怎么就辣到眼睛呢？”陈刘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张洁去河边。
“我…我好疼。”张洁苦喊。
陈刘妹捧起河水开始浇张洁的眼睛，这清凉的感觉总算是缓解了一点红辣。但是水一旦停止就开始剧烈的疼痛。
“你就在河边自己淋眼睛，我要上岸摘了！你真耽误事！”陈刘妹把张洁丢在河边，继续摘辣椒。
过了一会儿，张洁眼睛终于好多了。她慢慢走上岸，两只眼睛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红肿，更像俩个肉灯泡。她感觉脚下的路开始变得像放大镜一样，晃晃悠悠不平稳，于是她扎扎实实的摔到了河坡上。把河坡上的灰尘都惊的飞了一丈高。
“你死回去！不要你摘！你能做好什么事情？！鬼丫头！烦死了！就知道偷懒！”陈刘妹顿时来了一阵火，家里唯一能帮忙她做事的人，就这样被赶走了。
张洁望着奶奶陈刘妹在辣椒田里辛苦的劳作，矮矮的个头被成片的辣椒淹没。只露出一双眼睛，艰难的眯着眼睛摘辣椒的样子。她有点心疼奶奶，但是眼睛实在是太疼了，只好走回家。
她走到堂屋正好看见堂叔张继建和父亲坐在一块。
张继建一脸忧愁地说：“哥，你小学的事情我也做完了，黄校长也很仁义，工钱结了，比之前商定的还要多…还得谢谢哥。”
“继建，你做事情很细致，活干的很好！黄校长一直和我夸你呢！”张继国心疼的看着张继建。
“哥…我…想去东莞打工！我来是和你告别的。”
“去打工吗？可是你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有点担心你搞不好。”张继建皱眉头说。
“可是这一个月以来，我在屋里呆着，我感觉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我真的快疯了！哥！我好想她，我太没用了。”张继建哽咽起来。
“哎！你说你啊！那我婶子知道吗？雨雨和松松怎么办？”
“姆妈知道，她也同意我出去打工，下半年我在屋里泥瓦工的活不好找。钱也很少。”张继建点了一根烟说。
“好，买票了嘛？”
“明天去县里买，买了就走。”张继建说。
“好，今天在屋里吃饭吧？继建。”
“不了！哥，我回去陪陪孩子们，明天我就走了，放心不下孩子。”
张继建拖着疲惫的身体远去。
张继国也心烦意乱，他一巴掌把正在桌上偷吃剩菜的老猫拍的老远。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把张洁吓出了一身冷汗，她顶着火辣辣的灯泡眼睛躲进了厨屋。
“姆妈，我回来了。”
“跟你继国哥打过招呼了？他是真的疼你，帮你不少忙。”
“你在那里有事情办不好，记得给他打电话，他读了书比你脑筋要好。”杨四美很舍不得儿子，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知道，我肯定会给继国打电话的，我想孩子了，就给大哥打电话，到时候让孩子们接一下。”
“好！别惦记孩子，孩子有我在呢。妈会帮你带好孩子。”
“辛苦姆妈！你也别记挂我。我…过年一准回家。我今天晚上和孩子们睡，姆妈，你早点洗了睡吧……”张继建实在不忍再多看沧桑的老母亲，他走进了孩子们的房间。
“爸爸，你是不是要出去打工？”张雨问。
“雨雨怎么知道的呀？爸爸要出去给你挣钱，你在家听哥哥的话。”张继建摸着女儿的头心疼的说。
“张松，爸爸要出远门了，你学校有事情就找继国伯伯，家里有事就找大伯打电话给我。”
张松点点头。
“松松，你没有话和爸爸说吗？”张继建见儿子一脸冷漠。
“都怪妈妈！妈妈就是个婊子！”如此成熟又污秽的话竟然从一个六年级的孩子嘴里说出来。
张继建突然暴怒打了儿子一巴掌吼道：“谁让你这样说话的？谁让你这样说你妈妈的！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妈！”
“她不是！她不是！”
“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们了！她跟别人跑了！你们休想骗我！”张松把眼前的书桌掀翻了，满脸泪水的跑了出去。
张继建崩溃的抱着女儿张雨，眼眶一阵阵热泪袭来。他也难受的啜泣。
“雨雨，你真的好像妈妈呀。”张继建看着女儿张雨的脸，流着眼泪说。
“爸爸，哥哥说的是真的吗？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是雨雨不听话吗？”张雨好奇的问。
“不是，你妈妈要你们，你妈妈…她出去打工挣钱了，她很快会回来了。”
第二天张继建天没亮就提着行李箱出门了，他不想让孩子和母亲知道。他轻轻的掩起门打算离开。
却发现母亲杨四美正坐在水井边发呆，一双猩红的双眼，肯定又是一夜没睡。
“姆妈……你怎么这么早？”
“儿行千里母担忧，妈能不担心你吗？继建。”杨四美不停的抹眼泪。
“妈！你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张继建也难过起来。
“你的嘴别瞎说话，什么叫不回来了？赶紧呸呸呸！”
“妈，我走了，要去县里买票，再不走怕赶不上了。”
“好，你去。屋里有我，你别太记挂。”杨四美依依不舍。
张继建感觉母亲好像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驼背了。人也格外瘦小苍老。
实在是不忍多看几眼，他准备走了。
“继建，姆妈想抱一下你，像小时候一样。”母亲杨四美大哭起来。
张继建听话的拥抱了母亲。扭头就消失在茫茫晨雾里。仿佛一个落荒而逃的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