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彷徨 第116章 做英雄做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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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万子圆睡醒，就发现身旁的丈夫不见了踪影。猜到他定是去张继祥家劝侄女读书了。
顿时心里莫名恼火，想着丈夫总是积极的围着堂侄亲戚转，气也不打一处来。
正好碰到二女儿张洁进房间拿毛巾和牙刷。畏手畏脚的样子，看的万子圆更生气了。
她招呼张洁过来，板着脸孔问：“你上次洗碗打破了三个碗？还换了陈师傅家小儿子的鞋子对吗？”
“我不是故意的。天气太冷了，手滑没拿稳锅。”张洁解释道。
“你能不能少在外面装可怜！要我把你供在家里不出门吗？洗个碗也洗不好！碗破了就破了！你还在陈师傅面前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妈我对你很差？”
“碗你不洗！我不洗！谁洗？谁惯的你一身臭毛病？”
“很多人喜欢你吗？是你爸惯的你？他喜欢你？”万子圆不停的碎碎念加羞辱，骂的张洁抬不起头。她只好盯着自己的破球鞋愣神。
“你记住！你就是多余的！”
“因为你，我受了多少罪！看了你爸多少脸色！因为你，我欠余铺姨妈多少情！”万子圆泪眼婆娑的哭诉。一边哭一边用尖锐的指甲点张洁的头，直到张洁的头出现鲜红的指甲印。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洗碗会注意不摔碗的！对不起！”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妈妈。”张洁吓的跪在地上哭喊。
直到看到二女儿的泪水和忏悔，万子圆心里好受很多。一顿发泄让她神清气爽。
她擦干眼泪继续说：“你把整个屋子扫一下拖一下。几个房间的柜子桌子也擦洗一下。过半个月，我们也要回来过寒假了。”
张洁连忙起身去找扫帚和拖把。
扫把拿进三姐弟的小房间时，姐姐张娜在被子里懒散的伸腰蹬腿。
“张洁，你昨天晚上太烦人了！拉了几次被子了！真是烦死人了！我都没睡好！”
“夜里我也冷啊！你每次盖被子都要压住小半张被子，剩下的你才给我盖。我晚上背都露在外面。而且我是问过你，我才拉的被子啊。”张洁受了母亲的辱骂，心情也很低落，这一次她也鼓足勇气回应着。
“你胆子好大啊！敢和我吵！我没被子就是怪你！你不回来就没事了！你就该待在余铺别回家！”张娜翻着白眼责备着。
张洁知道自己说不过姐姐，扫了一撮箕的灰走了出去。
她拎着拖把来到池塘，用力的把上面结的冰破开，在水里晃荡着拖把，一双冻疮手在风里已经满目疮痍。
“张洁，你去菜田给我扯点蒜苗。”陈刘妹的声音从厨屋传来。
张洁又丢开拖把，跑去菜园摘蒜苗。等她推开牛棚的时候，爷爷张仁旺已经摘好了一堆蒜苗给她。
“小憨，我一大早就知道那老婆子要蒜苗的，我都准备好了。你拿过去给她吧。”
张洁泪如雨下。
“别哭啦！拿去给她！快点把事情做完了，来牛棚陪爷爷烤火。我给你烤糍粑！”
张洁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张继祥家，张继国拉着侄女张娟说话。
大侄女张娟已经有13岁了，她遗传了父亲张继祥的高个子，和母亲王红英的自然卷头发。
尤其是白皙的皮肤像极了她的父亲张继祥。
张婉、张倩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唯独小儿子张轩长得差强人意，颇有点像王红英和杨四美的模样，尖嘴猴腮矮小黑瘦。
张娟少女的脸庞在雪景的映衬下，格外清新脱俗。一双大眼睛配着垂顺的长睫毛带着泪水，尤其惹人怜爱。尤其是脸颊上方点缀的雀斑，非但没有破坏美丽，还增添了不少美妙。
“三伯伯，我不读书了，您不用再劝我了，我真的不读书了。”她咬咬牙，几滴眼泪像珍珠一样滴落。
张继国非常不忍心看着侄女放弃学业，他看了看大嫂王红英说：“你这娟儿已经长大成人，有大人的模样了！这个样子出社会，不是摆明奔着赚钱和结婚生子去的吗？”
“嫂子！不要让娟儿守在农村成为生儿育女的机器！要读书，要读出去！”
“我让你来劝，是因为我劝不下来。这丫头死倔！和他爹一个德行！”王红英无奈的摇摇头。
“她三伯伯，我看隔壁村好几个和娟儿差不多大的丫头出去打工，挣不少钱回来呢！很快楼房都起来了，瓦屋都推了……”
“你掉进钱眼了…”张继国无奈的摇摇头。
“你大哥现在还在派出所，我托轩轩舅伯去捞，打点关系都要用钱！”
“你帮着党群把那笔钱唬走了，你大哥现在赌博还欠一屁股账。谁还？”
“大嫂，那个钱本来就是继建的啊！他再怎么用也用不到你们身上。更何况婶子不是把钱给你了吗？”
“那够吗？那钱够赎你大哥出来。也不够还赌博账啊！”
“还是你有本事！联合叔帮着党群把那么一大笔钱唬走了！现在看我们为难，你又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继建到底有什么本事！把他妈，把你拉拢的那么紧！就没有人疼我们继祥吗？可怜寒冬腊月在牢里，不知道有没有一口热的吃。”
说完，王红英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张继国。
张继国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嫂让他来劝大侄女读书不是真心。让他过来见识他们的贫穷潦倒才是真意。让他活着愧疚里才是真心真意！
洁白晶莹的雪花，如若轻盈的柳絮，打着转儿，随着风儿无声落下。
这时，又有更多的雪花打着转儿飘落下来，那么的可爱纯洁。不知何时，枯枝杈上堆积着厚厚的雪，不时“扑扑”落下来，斩断张继国那无尽的懊恼与不解。
他望着不远处大槐树身上重重的白雪，看着屋脊上摇摇欲坠的银帘儿。堂弟的坟墓仿佛向他挥手一样，他的嗓子眼也堵得慌。
他想着妻子昨天夜里说的话。
“做英雄做久了吧？”
哪有什么做英雄做久了的说法，不过是对着儿时一起长大的情分，以及点滴血缘关系。努力维持罢了。
如今堂弟继建死了，堂哥继祥进了局子，堂嫂也把他当仇人看。
一瞬间张继建仿佛被击垮一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袭卷而来。排山倒海般推挤着他。
他看了一眼大侄女茫然若失的脸色，走出了屋子。
“娟儿。你在外多保重，需要三伯伯帮忙你就说。”
“张娟你过完年就跟你小姨妈去广州做衣服！”王红英故意说给张继国听。
张继国走在寒冷的北风里，任凭风霜侵袭进棉袄，他也没有想把衣服裹紧点。他走在这条儿时经常拉着堂哥堂弟玩泥巴的路上，儿时的记忆不断涌现。
“去他妈的长大！去他妈的三伯伯！”张继国大吼一声跑了起来。
顿时心里莫名恼火，想着丈夫总是积极的围着堂侄亲戚转，气也不打一处来。
正好碰到二女儿张洁进房间拿毛巾和牙刷。畏手畏脚的样子，看的万子圆更生气了。
她招呼张洁过来，板着脸孔问：“你上次洗碗打破了三个碗？还换了陈师傅家小儿子的鞋子对吗？”
“我不是故意的。天气太冷了，手滑没拿稳锅。”张洁解释道。
“你能不能少在外面装可怜！要我把你供在家里不出门吗？洗个碗也洗不好！碗破了就破了！你还在陈师傅面前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妈我对你很差？”
“碗你不洗！我不洗！谁洗？谁惯的你一身臭毛病？”
“很多人喜欢你吗？是你爸惯的你？他喜欢你？”万子圆不停的碎碎念加羞辱，骂的张洁抬不起头。她只好盯着自己的破球鞋愣神。
“你记住！你就是多余的！”
“因为你，我受了多少罪！看了你爸多少脸色！因为你，我欠余铺姨妈多少情！”万子圆泪眼婆娑的哭诉。一边哭一边用尖锐的指甲点张洁的头，直到张洁的头出现鲜红的指甲印。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洗碗会注意不摔碗的！对不起！”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妈妈。”张洁吓的跪在地上哭喊。
直到看到二女儿的泪水和忏悔，万子圆心里好受很多。一顿发泄让她神清气爽。
她擦干眼泪继续说：“你把整个屋子扫一下拖一下。几个房间的柜子桌子也擦洗一下。过半个月，我们也要回来过寒假了。”
张洁连忙起身去找扫帚和拖把。
扫把拿进三姐弟的小房间时，姐姐张娜在被子里懒散的伸腰蹬腿。
“张洁，你昨天晚上太烦人了！拉了几次被子了！真是烦死人了！我都没睡好！”
“夜里我也冷啊！你每次盖被子都要压住小半张被子，剩下的你才给我盖。我晚上背都露在外面。而且我是问过你，我才拉的被子啊。”张洁受了母亲的辱骂，心情也很低落，这一次她也鼓足勇气回应着。
“你胆子好大啊！敢和我吵！我没被子就是怪你！你不回来就没事了！你就该待在余铺别回家！”张娜翻着白眼责备着。
张洁知道自己说不过姐姐，扫了一撮箕的灰走了出去。
她拎着拖把来到池塘，用力的把上面结的冰破开，在水里晃荡着拖把，一双冻疮手在风里已经满目疮痍。
“张洁，你去菜田给我扯点蒜苗。”陈刘妹的声音从厨屋传来。
张洁又丢开拖把，跑去菜园摘蒜苗。等她推开牛棚的时候，爷爷张仁旺已经摘好了一堆蒜苗给她。
“小憨，我一大早就知道那老婆子要蒜苗的，我都准备好了。你拿过去给她吧。”
张洁泪如雨下。
“别哭啦！拿去给她！快点把事情做完了，来牛棚陪爷爷烤火。我给你烤糍粑！”
张洁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张继祥家，张继国拉着侄女张娟说话。
大侄女张娟已经有13岁了，她遗传了父亲张继祥的高个子，和母亲王红英的自然卷头发。
尤其是白皙的皮肤像极了她的父亲张继祥。
张婉、张倩也出落得亭亭玉立。
唯独小儿子张轩长得差强人意，颇有点像王红英和杨四美的模样，尖嘴猴腮矮小黑瘦。
张娟少女的脸庞在雪景的映衬下，格外清新脱俗。一双大眼睛配着垂顺的长睫毛带着泪水，尤其惹人怜爱。尤其是脸颊上方点缀的雀斑，非但没有破坏美丽，还增添了不少美妙。
“三伯伯，我不读书了，您不用再劝我了，我真的不读书了。”她咬咬牙，几滴眼泪像珍珠一样滴落。
张继国非常不忍心看着侄女放弃学业，他看了看大嫂王红英说：“你这娟儿已经长大成人，有大人的模样了！这个样子出社会，不是摆明奔着赚钱和结婚生子去的吗？”
“嫂子！不要让娟儿守在农村成为生儿育女的机器！要读书，要读出去！”
“我让你来劝，是因为我劝不下来。这丫头死倔！和他爹一个德行！”王红英无奈的摇摇头。
“她三伯伯，我看隔壁村好几个和娟儿差不多大的丫头出去打工，挣不少钱回来呢！很快楼房都起来了，瓦屋都推了……”
“你掉进钱眼了…”张继国无奈的摇摇头。
“你大哥现在还在派出所，我托轩轩舅伯去捞，打点关系都要用钱！”
“你帮着党群把那笔钱唬走了，你大哥现在赌博还欠一屁股账。谁还？”
“大嫂，那个钱本来就是继建的啊！他再怎么用也用不到你们身上。更何况婶子不是把钱给你了吗？”
“那够吗？那钱够赎你大哥出来。也不够还赌博账啊！”
“还是你有本事！联合叔帮着党群把那么一大笔钱唬走了！现在看我们为难，你又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张继建到底有什么本事！把他妈，把你拉拢的那么紧！就没有人疼我们继祥吗？可怜寒冬腊月在牢里，不知道有没有一口热的吃。”
说完，王红英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张继国。
张继国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嫂让他来劝大侄女读书不是真心。让他过来见识他们的贫穷潦倒才是真意。让他活着愧疚里才是真心真意！
洁白晶莹的雪花，如若轻盈的柳絮，打着转儿，随着风儿无声落下。
这时，又有更多的雪花打着转儿飘落下来，那么的可爱纯洁。不知何时，枯枝杈上堆积着厚厚的雪，不时“扑扑”落下来，斩断张继国那无尽的懊恼与不解。
他望着不远处大槐树身上重重的白雪，看着屋脊上摇摇欲坠的银帘儿。堂弟的坟墓仿佛向他挥手一样，他的嗓子眼也堵得慌。
他想着妻子昨天夜里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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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做英雄做久了的说法，不过是对着儿时一起长大的情分，以及点滴血缘关系。努力维持罢了。
如今堂弟继建死了，堂哥继祥进了局子，堂嫂也把他当仇人看。
一瞬间张继建仿佛被击垮一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袭卷而来。排山倒海般推挤着他。
他看了一眼大侄女茫然若失的脸色，走出了屋子。
“娟儿。你在外多保重，需要三伯伯帮忙你就说。”
“张娟你过完年就跟你小姨妈去广州做衣服！”王红英故意说给张继国听。
张继国走在寒冷的北风里，任凭风霜侵袭进棉袄，他也没有想把衣服裹紧点。他走在这条儿时经常拉着堂哥堂弟玩泥巴的路上，儿时的记忆不断涌现。
“去他妈的长大！去他妈的三伯伯！”张继国大吼一声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