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唐联合帝国的史前往事 第88章 古老的传说，逆天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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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当天中午，刚服役未满两年的太平公主号风帆战列舰在倭国近江大津附近的沿海，与天策公主号、永宁公主号、永乐公主号、平阳公主号、长乐公主号、同安公主号这六艘舰排成一路纵队的战列线。七艘同型号战舰仿佛有七剑合璧的气势，对着海岸上的一段段城墙发起猛烈炮击。
一轮齐射，224枚18厘米口径的尖头炮弹呼啸而出，把大约两吨烈性炸药倾泻到豆腐渣般的城墙上。炮弹爆炸造成的冲击波与高温烈焰，数以百米计地拆迁着。
海军上将任雅相站在太平公主号的指挥台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岸边的火光四射、硝烟升腾的壮观场面。任雅相乐呵呵地轻抚胡须，他对炮击效果很满意。
这些30公斤级的炮弹都是新型弹药，具有更可靠的碰炸引信，而且外形减阻效果更优了一些。而且这些重型前膛炮也是新型号，炮身整体重量大约三吨半。
任雅相回头瞧瞧天智王，被这雷霆万钧的阵仗吓得陷入呆滞。
天智王当然不是俘虏，他是受邀而来观摩帝国舰队实弹演习的嘉宾。那些原本用于防御唐军的沿岸长城，此刻已经沦为军事演习的道具。
邀请倭国国君登上新型主力舰，是李安乐授意的，所以任雅相收到飞鹰传书后就照令做了。在他看来，李安乐的意思就是等同于圣文皇帝的意思。
任雅相骄傲地大声畅言：“这便是第二代公主级风帆战列舰的一号舰，唯有大唐才能建造这种三千吨级的巨舰。”
他所说的三千吨级只是空载排水量三千吨出头罢了。如果满载货物，太平公主号的最大排水量可以达到五千吨！
话音刚落，隆隆炮声再度响彻云霄。
在嘈杂的噪音背景下，天智王大开嗓门，赞叹道：“任将军，这艘战舰太强大了，不愧是天朝的造物，简直是高天原大神下凡般的大决战兵器！”
“想买吗？”
“呃，不不不，此乃上国的绝世兵器，臣不敢奢求。”天智王赶紧摇头摆手否认道。
“呵呵，倭王殿下，既然你和我是同僚，那么你应当在圣人面前自称臣。”
这会儿，七艘公主级战列舰的火炮阵列又爆发出新一轮的怒吼。一时之间，这场面仿佛地动山摇那般。
任雅相再度从天智王的脸上看出了恐惧之色，便趁势说道：“倭王，现在是不是该谈一谈汝等与我朝合作的事宜了？”
天智王清楚，这必然是武力胁迫下的不平等合作。但他莫得办法。
过了一刻钟，56艘明显小了一大圈的护卫舰也加入了炮击的线列。这些满载排水量700吨级的护卫舰装备的射速更快的13厘米口径轻型前膛炮开始发威。
同样是使用滑轮组复位机构，18厘米口径重型炮好歹有大约3.5吨，而13厘米口径轻型炮仅有1.2吨左右；而且它的炮弹重量只有重炮炮弹的三分之一，只有10公斤，装填起来轻便多了。一个正常熟练的炮兵小组能让轻炮每分钟发两枚炮弹，而18厘米重炮射速只有前者的一半。
一时之间，场面蔚为壮观。这几轮齐射每一轮都有超过一千枚爆破弹呼啸而去，几轮齐射把整个山头都被覆盖得一丁点空隙都不剩。
但唐军官兵们都不得不承认，还是“真理7式”重型舰炮威慑力大。那大约2700米的最大射程，1600米的有瞄准意义的有效射程，加上大约9公斤烈性装药，远攻能力当然是仅有1500米最大射程和1000米有效射程的“真理6式”轻炮所无法比拟的！
当然了，对于天智王而言，这点差别就像是一条利兹鱼究竟是被借用望远镜观察了超脱他认知的恐怖景象。他心中暗恐，到底怎样的军队才能抵抗唐军的炮击？
自己的那一堆缺甲率过半的乌合之众，面对一万名唐军重装甲士进攻就已经是噩梦般的考验了！更何况，帝国大军必然炮火覆盖。
这时候，认清实力差距的天智王，更为不解地疑问道，“既然有能力以绝对优势轻易灭亡我国，为何天朝还要逼迫我们签定完全不平等的合作协议？天朝皇帝何必多此一举？”
任雅相也不知道理由，但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呵呵，这个问题，你可以去神都问问二位圣人。”
看来天智王是没法从任雅相这里得到解答了。
其实这个可怜的国王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李安乐暂时不想调遣部队来杀他全家，仅仅是因为她想玩一次稍微温柔点儿的征服游戏。而李康宁同意这种选择的唯一理由也仅仅是李安乐想要这么做。
这个将近三百万人口的刚进入封建时代的国家，在安乐的眼里仅仅只是个玩具。
而南洋诸弱，甚至可能连当玩具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该月十八日这一天，仿佛有着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大唐海军的南方舰队也搞大动作。其第一、第二、第三战斗群，共四百余艘舰船，在刘伯英的率领下于当地凌晨的是就再次占领了林邑国都狮子城附近的全部港口，对林邑国进行“极为友好”的问候。
面对帝国海军陆战队的精锐甲士的凌晨突袭，以及狮子城中的锦衣卫的配合下，林邑国在狮子城内的守军陷入大乱之中，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帝国军人用长槊、横刀、火枪和火炮，还有爆炸声，给予林邑国一个最真诚的问候，也是最后的问候。
此时狮子城这里已经是下午三时了。狮子城王宫已经沦陷在绝望与恐惧之中。三万名海军陆战队已经接管了狮子城的防务，另外有一万余名官兵在狮子城附近的必经之路上正在设立大量哨站。可以说林邑的政治经济中心已经落入大唐的掌控中。
刘伯英率领几名随行将校步入了狮子城的王宫中，很快就见到了一位熟面孔。这个人就是已经沦为俘虏的林邑国主，范镇龙。
“哟呵，一年不见，你这兔崽子胆子大了不少啊！不吸取上次的教训，竟敢私通真腊，对爱州不利。”刘伯英对这位可怜的国主怒目而视。
此时驩州已经合入了爱州。爱州是帝国的南方大陆上的边陲州，位置十分重要，人口超过20万人。
范镇龙悲呼道：“你说我企图进犯爱州？我冤枉啊，我没有这么做！刘将军你没有证据！”
“有没有证据，等我们把林邑每个角落搜查干净了就知道了！带走！”刘伯英也懒得继续废话了，让几名甲士把已经五花大绑好的范镇龙押运到旗舰“平阳公主号”的船舱里。
等待范镇龙的，将是为他的人生画上句号的洛阳之行。与他同行的，还有上百位范氏王族成员。到了这一步，可以宣告林邑国的灭亡了。在后来的半个多月里，林邑各个城邑纷纷望风而降唐。
而刘伯英率军突袭并控制了林邑国都狮子城的当天的下午，狮子城上空的三只盘旋的雄鵟俯视了这座城的一切景象。
此时，远在洛阳第二孤幼院的李安乐正在树荫下，一个给孤幼院的一群小朋友讲故事，顺便隔着数千里距离借助三只大鵟欣赏到了这一幕。
“亲爱的，我在跟几只小可爱连线呐，看不懂那6个刺客是什么鬼情况。”安乐在心灵频道里对康宁念道。
距离孤幼院外墙四周150米到300米的范围内有6个刺客正在接近的事实，李康宁老早就察觉到了。这个时候李安乐虽然可以凭借心灵探测能力感知到他们的方位，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探这些可怜虫的来历。
李康宁立刻在心灵频道里答道：“嗯，仔细确认过了，那6个都是新罗人，是倭国人雇佣来的。锦衣卫的好手们已经盯着他们了，一个都逃不了。”
“切，亏我还故意让锦衣卫把咱们的行踪告诉那些倭国间谍，可惜倭人只雇了这么点人手。另外，而且我还以为那些对咱俩恨之入骨的旧世家们会试一试呢，但是都没勇气来面对地狱。现在我们身边可是一个名禁卫都没有哦。”安乐略感失望地说。
“狗急跳墙的倭国当然会拐弯抹角地下此阴手，但至于范阳卢宗那种旧世家哪来的勇气干这种事？你想太多了。”康宁在线吐槽，“他们的底蕴已经大为衰弱。没有核心技术与权力的他们若还想喝汤吃肉就得仰仗朝廷的鼻息。”
所谓世家底蕴，并非是指藏了多少本书，而是私人拥有的土地和佃农人口。如果这些基础被大幅度削弱，那就谈不上多么傲人的底蕴了。
此时的大世家地主们若想在帝国的神州本土经营庄园，就得跟政府签署承包庄园的协议，才可以重新获取土地使用权。并且，随着新的土地制度的全面推广，大量佃农往往流入国营农庄、集体农庄和其他行业领域。没有那么多土地和佃农供他们剥削，他们哪有那么多闲钱培养杀手队伍呢？
其实，按原本的发展轨迹，天皇和天后光是凭借清理腐败官员的余波，就将主流几大老世家的势力砍成了软脚虾。事实上，颓废的帝国中央对各地的掌控力剧烈下降，才会导致地主世家的重新崛起。但这些名门望族并没有安史之乱这场大灾难的契机，没有可供他们重新崛起的政治经济环境。
更何况，安乐与康宁的釜底抽薪之术，已经迫使几十个超大型地主世家往日常生活用品制造业和商贸领域转型了！
当然，实在是想不开的，受不了窝囊气的，基本上就像前几个月范阳卢宗和博陵崔宗做的那样，陆陆续续往南洋、东瀛、百济搬迁。那些地方还处于开拓期，帝国政府暂时没有严格和完善的管理。
基于这些情况，李康宁信心十足地说道：“亲爱的，这个时候的老地主世家充其量就是动动笔墨纸砚，以及抱大腿。这才是关东、江南的地主世家们擅长的。要他们培养杀手来跟咱们玩阴的，就没足够的胆子和能力。”
安乐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才赞同道：“一方面是没胆子没能耐。有锦衣卫这头庞然大物存在，至少在国内我们是有单向透明的优势的。另一方面是犯不着这么冒险，还有其他的发展路径可以走，还有利益渠道可以发掘。而倭国、新罗之所以铤而走险，当然是它们不想被帝国消灭掉。”
“擒贼先擒王嘛，很正常的选择。毕竟实权君主的大环境下，皇者是帝国的灵魂人物。一旦这种角色遭遇不测，帝国必然陷入混乱，然后周边宵小就很有可能续命一段时间。”
两人在心灵频道里聊了一会儿，这才经过了不到四秒。
在孩子们的路人视角里，这对大哥哥和大姐姐只是眨了几下眼睛，没有什么异常。
这一会儿，李安乐坐在树荫下继续给孩子们讲述着关于大禹的神话故事。李康宁坐在她身旁，靠在树干上，犹如贤者般地闭目养神。
......
过了一会儿，这时候，孤幼院的一名女教师叶孜走过来汇报说，是太平长公主来了。
康宁瞧了一眼这名信仰景教的修女，又闭上眼睛，“嗯，你先忙去吧。”
叶孜离开草坪，进入走廊。当她走到走廊一头的路口处时候，李令月从走廊的另一头的路口处现身，欢快地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老大你们俩果然在这！”说完，令月就伸出一双玉手，果断扑到李安乐的身上，不顾形象地跟小喵咪似的在自家老姐的怀里蹭了蹭。随后又扑到自家老哥怀里撒娇卖萌。
“呃......”李安乐有些无语。内心感慨着，老四都及笄了还是这么黏人。
李康宁略为慵懒地睁开双眼，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老四，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行呀，正好我也要听老大讲故事。”令月回头扫视一圈，二十个小孩儿，都是比自己小起码五岁的样子，“嘿，各位认得我吗？”
这些小男孩和小女孩都点了点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安乐往斜上方斜了一眼，“你冷场了哦。对他们做了啥坏事了吧？”
令月不解道：“不可能，我对他们很好。”
随后，一名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女孩儿面露愁色地说道：“圣人姐姐，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
“镜儿别急，我当然会继续讲述。”
然后安乐温柔地摸了摸自家老四的头顶，让她在身旁乖巧地坐着，继续讲述遥远的传说。
“刚才说到大洪水时代的来临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数千年历史的国度都有着自己的古老传说。而这些古老传说当中，都一段超级大灾变的降临，而且差不多都是在相近的某一段历史时期发生的灭世之灾。
这一系列大灾变往往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大洪水。这些洪灾被各种古老的神话描述为天神惩罚人类，或者净化掉人间的罪恶。幸存者在这些神话故事里，就是侥幸被各路神仙饶恕的。”
此时镜儿吐出了心里的不愉快：“那些神凭什么惩罚人类？人类有什么罪过？”
安乐含笑道：“那些都是神话传说而已，都是想象的产物。蒙昧的人类对于自己所不能理解的自然现象当然是无力解释的，然后人类就创作出了自己想象的内容。”
听到这里，令月也吐露了自己的不快，“哎，这些故事里面的人类都太凄惨了，自己的生存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施舍的那样。”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有一个古老国度，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古老神话里面的人类并没这么惨的。在这一群人的关于大洪水的神话传说，讲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怎样惩罚着人类。它讲述的，是千千万万的凡人在杰出的人类领袖的带领下，人类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治理了洪水灾害，这个独特的古老神话当中，是人类战胜了天灾，甚至战胜了那些为祸人间的凶神。”
“大禹治水！”李令月面露自豪道。
“对，他们就是华夏的祖先们。他们的神话很古怪，人类不仅能战胜洪水，甚至连火种也是人类自己发明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们恩赐的。”
“燧人氏钻木取火！”镜儿抢先说道。
“没错！”安乐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
“华夏先民们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在灵魂的最深处铭刻了我们中华民族的最根本的性格。以后你们如果有机会详细了解其他文明古国的神话，就会发现，只有我们的祖先敢于向太阳神叫板！十个太阳祸害世间，他们的选择是干掉九个。太阳再遥远又如何，也有挑战者想要追上它的步伐！海神的力量何等强大，也有挑战者向海神复仇，还想填海造陆！有山脉阻挡去路，那就子子孙孙世代挖山，开辟新的道路！”
听李安乐说到这里，孩子们纷纷回想起自己多多少少听过的古老传说，幼小的心灵仿佛触碰到了灵魂最深处的某些东西，内心也变得逐渐炽热起来。尤其是令月，她受教育的程度更高得多，于是她的体会更加深刻。
“以前我都没注意过这些，现在想想还真是......”令月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进了风沙，眼神有些动容，“那些亘古的歌谣，记录着我们华夏的骨气！这些古老的传说，蕴含着何等的气魄与毅力！”
安乐瞧见了令月的湿润的双眼，温和地说道：“这种骨气，就是敢于逆天改命，是敢叫日月换新天，是敢于反抗暴虐与不公。可以输一次，但决不服输，决不屈服于命运和敌人。这就是我们的文化的真正内核。”
“巍巍华夏数千载屹立不倒而且不断壮大，一个极其关键的原因正是如此。”李安乐自信满怀地说道。
“姐姐，为何你们要对孩子们说这些？太学府的讲师们......没有讲过这些。”李令月此时站在传统皇室的立场想了想，便有些犹疑。因为读过许多史书，所以她明白一般的帝王通常希望看到自己的臣民是顺从的、安分守己的。不然，此前的历代君主也不会引入景教、佛教来帮助自己巩固统治了。
见令月摆出这份疑问，安乐与康宁就对视了一眼。两人再度看向这个亲妹子，确认了她的眼神——果然是从未受到“思想种子”这种心灵干涉技能影响到的人。
对于自家的几个妹妹和弟弟，无论是安乐还是康宁都从未使用心灵操纵能力来对待他们。无论是令月还是文月，她们内心的想法以及她们作出的选择，都是她们自己的。
尽管没有用读心技能，可是两人依然看穿了令月的犹疑。安乐宠溺地摸了摸这个妹妹的柔软秀发，温煦地说道：“因为我们都不想当所谓的受命于天的天子。”
“啊？”令月傻愣愣地看了看安乐，又瞅了瞅康宁。
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自家老大的意思。同时其他孩子们也面露困惑。
“呵呵，天子有什么趣味么？”谈笑间，李安乐的目光迅速变得坚毅了起来，“受命于虚构的天神，然后心安理得地统治人间，进而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感觉？如果皇帝是这样的工作，那么这也太无聊了，而且趣味太低级了！既然要做君主，那么我们干脆就做人皇好了！作为与人民站在一起的人类帝皇，站在普罗大众的前方，作为指引者，举起火炬照亮未来的路，带领全人类向光明与希望前进，显然是更加有趣的。”
闻此言，令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憧憬。虽然她知道自家大姐和大哥之间的关系挺脏，但她很认同他们俩的理念与追求。
“原来如此。你和哥哥想要告诉他们，你们二位不是高深莫测的宇宙四方之神，而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伙伴。而且你还想告诉他们，人人都有权利追求幸福与美好的生活，不必介怀于自己的现状，都应该坚强地生活下去。”令月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崇敬地说道。
“令月你其实都懂嘛。”李安乐含笑着抬起头，看着孩子们的懵懂的眼神，“虽然失去了双亲，失去了过去拥有的家庭，但是你们依然有容身之处，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在这里，你们有新的家人。不仅有我和圣人哥哥关心你们，还有这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很关心你们，经常送伙食呀、衣物呀。”
的确，这所孤幼院的建设就有洛阳民众捐款捐物的功劳。
好奇心活跃的李令月又抛问：“老大你刚才说的要做全人类的领袖，真是把令月吓了一跳。不得不说啊，即便是唐尧那样的远古的贤王领袖也未必有‘统合全世界’这般远大的目标。”
“嗯，大目标肯定得有。”李康宁突然睁开双眼，和善地看着令月，面露微笑道，“不然，哪有奋斗的动力呢？”
一轮齐射，224枚18厘米口径的尖头炮弹呼啸而出，把大约两吨烈性炸药倾泻到豆腐渣般的城墙上。炮弹爆炸造成的冲击波与高温烈焰，数以百米计地拆迁着。
海军上将任雅相站在太平公主号的指挥台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岸边的火光四射、硝烟升腾的壮观场面。任雅相乐呵呵地轻抚胡须，他对炮击效果很满意。
这些30公斤级的炮弹都是新型弹药，具有更可靠的碰炸引信，而且外形减阻效果更优了一些。而且这些重型前膛炮也是新型号，炮身整体重量大约三吨半。
任雅相回头瞧瞧天智王，被这雷霆万钧的阵仗吓得陷入呆滞。
天智王当然不是俘虏，他是受邀而来观摩帝国舰队实弹演习的嘉宾。那些原本用于防御唐军的沿岸长城，此刻已经沦为军事演习的道具。
邀请倭国国君登上新型主力舰，是李安乐授意的，所以任雅相收到飞鹰传书后就照令做了。在他看来，李安乐的意思就是等同于圣文皇帝的意思。
任雅相骄傲地大声畅言：“这便是第二代公主级风帆战列舰的一号舰，唯有大唐才能建造这种三千吨级的巨舰。”
他所说的三千吨级只是空载排水量三千吨出头罢了。如果满载货物，太平公主号的最大排水量可以达到五千吨！
话音刚落，隆隆炮声再度响彻云霄。
在嘈杂的噪音背景下，天智王大开嗓门，赞叹道：“任将军，这艘战舰太强大了，不愧是天朝的造物，简直是高天原大神下凡般的大决战兵器！”
“想买吗？”
“呃，不不不，此乃上国的绝世兵器，臣不敢奢求。”天智王赶紧摇头摆手否认道。
“呵呵，倭王殿下，既然你和我是同僚，那么你应当在圣人面前自称臣。”
这会儿，七艘公主级战列舰的火炮阵列又爆发出新一轮的怒吼。一时之间，这场面仿佛地动山摇那般。
任雅相再度从天智王的脸上看出了恐惧之色，便趁势说道：“倭王，现在是不是该谈一谈汝等与我朝合作的事宜了？”
天智王清楚，这必然是武力胁迫下的不平等合作。但他莫得办法。
过了一刻钟，56艘明显小了一大圈的护卫舰也加入了炮击的线列。这些满载排水量700吨级的护卫舰装备的射速更快的13厘米口径轻型前膛炮开始发威。
同样是使用滑轮组复位机构，18厘米口径重型炮好歹有大约3.5吨，而13厘米口径轻型炮仅有1.2吨左右；而且它的炮弹重量只有重炮炮弹的三分之一，只有10公斤，装填起来轻便多了。一个正常熟练的炮兵小组能让轻炮每分钟发两枚炮弹，而18厘米重炮射速只有前者的一半。
一时之间，场面蔚为壮观。这几轮齐射每一轮都有超过一千枚爆破弹呼啸而去，几轮齐射把整个山头都被覆盖得一丁点空隙都不剩。
但唐军官兵们都不得不承认，还是“真理7式”重型舰炮威慑力大。那大约2700米的最大射程，1600米的有瞄准意义的有效射程，加上大约9公斤烈性装药，远攻能力当然是仅有1500米最大射程和1000米有效射程的“真理6式”轻炮所无法比拟的！
当然了，对于天智王而言，这点差别就像是一条利兹鱼究竟是被借用望远镜观察了超脱他认知的恐怖景象。他心中暗恐，到底怎样的军队才能抵抗唐军的炮击？
自己的那一堆缺甲率过半的乌合之众，面对一万名唐军重装甲士进攻就已经是噩梦般的考验了！更何况，帝国大军必然炮火覆盖。
这时候，认清实力差距的天智王，更为不解地疑问道，“既然有能力以绝对优势轻易灭亡我国，为何天朝还要逼迫我们签定完全不平等的合作协议？天朝皇帝何必多此一举？”
任雅相也不知道理由，但还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呵呵，这个问题，你可以去神都问问二位圣人。”
看来天智王是没法从任雅相这里得到解答了。
其实这个可怜的国王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李安乐暂时不想调遣部队来杀他全家，仅仅是因为她想玩一次稍微温柔点儿的征服游戏。而李康宁同意这种选择的唯一理由也仅仅是李安乐想要这么做。
这个将近三百万人口的刚进入封建时代的国家，在安乐的眼里仅仅只是个玩具。
而南洋诸弱，甚至可能连当玩具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该月十八日这一天，仿佛有着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大唐海军的南方舰队也搞大动作。其第一、第二、第三战斗群，共四百余艘舰船，在刘伯英的率领下于当地凌晨的是就再次占领了林邑国都狮子城附近的全部港口，对林邑国进行“极为友好”的问候。
面对帝国海军陆战队的精锐甲士的凌晨突袭，以及狮子城中的锦衣卫的配合下，林邑国在狮子城内的守军陷入大乱之中，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帝国军人用长槊、横刀、火枪和火炮，还有爆炸声，给予林邑国一个最真诚的问候，也是最后的问候。
此时狮子城这里已经是下午三时了。狮子城王宫已经沦陷在绝望与恐惧之中。三万名海军陆战队已经接管了狮子城的防务，另外有一万余名官兵在狮子城附近的必经之路上正在设立大量哨站。可以说林邑的政治经济中心已经落入大唐的掌控中。
刘伯英率领几名随行将校步入了狮子城的王宫中，很快就见到了一位熟面孔。这个人就是已经沦为俘虏的林邑国主，范镇龙。
“哟呵，一年不见，你这兔崽子胆子大了不少啊！不吸取上次的教训，竟敢私通真腊，对爱州不利。”刘伯英对这位可怜的国主怒目而视。
此时驩州已经合入了爱州。爱州是帝国的南方大陆上的边陲州，位置十分重要，人口超过20万人。
范镇龙悲呼道：“你说我企图进犯爱州？我冤枉啊，我没有这么做！刘将军你没有证据！”
“有没有证据，等我们把林邑每个角落搜查干净了就知道了！带走！”刘伯英也懒得继续废话了，让几名甲士把已经五花大绑好的范镇龙押运到旗舰“平阳公主号”的船舱里。
等待范镇龙的，将是为他的人生画上句号的洛阳之行。与他同行的，还有上百位范氏王族成员。到了这一步，可以宣告林邑国的灭亡了。在后来的半个多月里，林邑各个城邑纷纷望风而降唐。
而刘伯英率军突袭并控制了林邑国都狮子城的当天的下午，狮子城上空的三只盘旋的雄鵟俯视了这座城的一切景象。
此时，远在洛阳第二孤幼院的李安乐正在树荫下，一个给孤幼院的一群小朋友讲故事，顺便隔着数千里距离借助三只大鵟欣赏到了这一幕。
“亲爱的，我在跟几只小可爱连线呐，看不懂那6个刺客是什么鬼情况。”安乐在心灵频道里对康宁念道。
距离孤幼院外墙四周150米到300米的范围内有6个刺客正在接近的事实，李康宁老早就察觉到了。这个时候李安乐虽然可以凭借心灵探测能力感知到他们的方位，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探这些可怜虫的来历。
李康宁立刻在心灵频道里答道：“嗯，仔细确认过了，那6个都是新罗人，是倭国人雇佣来的。锦衣卫的好手们已经盯着他们了，一个都逃不了。”
“切，亏我还故意让锦衣卫把咱们的行踪告诉那些倭国间谍，可惜倭人只雇了这么点人手。另外，而且我还以为那些对咱俩恨之入骨的旧世家们会试一试呢，但是都没勇气来面对地狱。现在我们身边可是一个名禁卫都没有哦。”安乐略感失望地说。
“狗急跳墙的倭国当然会拐弯抹角地下此阴手，但至于范阳卢宗那种旧世家哪来的勇气干这种事？你想太多了。”康宁在线吐槽，“他们的底蕴已经大为衰弱。没有核心技术与权力的他们若还想喝汤吃肉就得仰仗朝廷的鼻息。”
所谓世家底蕴，并非是指藏了多少本书，而是私人拥有的土地和佃农人口。如果这些基础被大幅度削弱，那就谈不上多么傲人的底蕴了。
此时的大世家地主们若想在帝国的神州本土经营庄园，就得跟政府签署承包庄园的协议，才可以重新获取土地使用权。并且，随着新的土地制度的全面推广，大量佃农往往流入国营农庄、集体农庄和其他行业领域。没有那么多土地和佃农供他们剥削，他们哪有那么多闲钱培养杀手队伍呢？
其实，按原本的发展轨迹，天皇和天后光是凭借清理腐败官员的余波，就将主流几大老世家的势力砍成了软脚虾。事实上，颓废的帝国中央对各地的掌控力剧烈下降，才会导致地主世家的重新崛起。但这些名门望族并没有安史之乱这场大灾难的契机，没有可供他们重新崛起的政治经济环境。
更何况，安乐与康宁的釜底抽薪之术，已经迫使几十个超大型地主世家往日常生活用品制造业和商贸领域转型了！
当然，实在是想不开的，受不了窝囊气的，基本上就像前几个月范阳卢宗和博陵崔宗做的那样，陆陆续续往南洋、东瀛、百济搬迁。那些地方还处于开拓期，帝国政府暂时没有严格和完善的管理。
基于这些情况，李康宁信心十足地说道：“亲爱的，这个时候的老地主世家充其量就是动动笔墨纸砚，以及抱大腿。这才是关东、江南的地主世家们擅长的。要他们培养杀手来跟咱们玩阴的，就没足够的胆子和能力。”
安乐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才赞同道：“一方面是没胆子没能耐。有锦衣卫这头庞然大物存在，至少在国内我们是有单向透明的优势的。另一方面是犯不着这么冒险，还有其他的发展路径可以走，还有利益渠道可以发掘。而倭国、新罗之所以铤而走险，当然是它们不想被帝国消灭掉。”
“擒贼先擒王嘛，很正常的选择。毕竟实权君主的大环境下，皇者是帝国的灵魂人物。一旦这种角色遭遇不测，帝国必然陷入混乱，然后周边宵小就很有可能续命一段时间。”
两人在心灵频道里聊了一会儿，这才经过了不到四秒。
在孩子们的路人视角里，这对大哥哥和大姐姐只是眨了几下眼睛，没有什么异常。
这一会儿，李安乐坐在树荫下继续给孩子们讲述着关于大禹的神话故事。李康宁坐在她身旁，靠在树干上，犹如贤者般地闭目养神。
......
过了一会儿，这时候，孤幼院的一名女教师叶孜走过来汇报说，是太平长公主来了。
康宁瞧了一眼这名信仰景教的修女，又闭上眼睛，“嗯，你先忙去吧。”
叶孜离开草坪，进入走廊。当她走到走廊一头的路口处时候，李令月从走廊的另一头的路口处现身，欢快地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老大你们俩果然在这！”说完，令月就伸出一双玉手，果断扑到李安乐的身上，不顾形象地跟小喵咪似的在自家老姐的怀里蹭了蹭。随后又扑到自家老哥怀里撒娇卖萌。
“呃......”李安乐有些无语。内心感慨着，老四都及笄了还是这么黏人。
李康宁略为慵懒地睁开双眼，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老四，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行呀，正好我也要听老大讲故事。”令月回头扫视一圈，二十个小孩儿，都是比自己小起码五岁的样子，“嘿，各位认得我吗？”
这些小男孩和小女孩都点了点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安乐往斜上方斜了一眼，“你冷场了哦。对他们做了啥坏事了吧？”
令月不解道：“不可能，我对他们很好。”
随后，一名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女孩儿面露愁色地说道：“圣人姐姐，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
“镜儿别急，我当然会继续讲述。”
然后安乐温柔地摸了摸自家老四的头顶，让她在身旁乖巧地坐着，继续讲述遥远的传说。
“刚才说到大洪水时代的来临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有几个数千年历史的国度都有着自己的古老传说。而这些古老传说当中，都一段超级大灾变的降临，而且差不多都是在相近的某一段历史时期发生的灭世之灾。
这一系列大灾变往往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大洪水。这些洪灾被各种古老的神话描述为天神惩罚人类，或者净化掉人间的罪恶。幸存者在这些神话故事里，就是侥幸被各路神仙饶恕的。”
此时镜儿吐出了心里的不愉快：“那些神凭什么惩罚人类？人类有什么罪过？”
安乐含笑道：“那些都是神话传说而已，都是想象的产物。蒙昧的人类对于自己所不能理解的自然现象当然是无力解释的，然后人类就创作出了自己想象的内容。”
听到这里，令月也吐露了自己的不快，“哎，这些故事里面的人类都太凄惨了，自己的生存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施舍的那样。”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有一个古老国度，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古老神话里面的人类并没这么惨的。在这一群人的关于大洪水的神话传说，讲述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怎样惩罚着人类。它讲述的，是千千万万的凡人在杰出的人类领袖的带领下，人类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治理了洪水灾害，这个独特的古老神话当中，是人类战胜了天灾，甚至战胜了那些为祸人间的凶神。”
“大禹治水！”李令月面露自豪道。
“对，他们就是华夏的祖先们。他们的神话很古怪，人类不仅能战胜洪水，甚至连火种也是人类自己发明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只们恩赐的。”
“燧人氏钻木取火！”镜儿抢先说道。
“没错！”安乐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
“华夏先民们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在灵魂的最深处铭刻了我们中华民族的最根本的性格。以后你们如果有机会详细了解其他文明古国的神话，就会发现，只有我们的祖先敢于向太阳神叫板！十个太阳祸害世间，他们的选择是干掉九个。太阳再遥远又如何，也有挑战者想要追上它的步伐！海神的力量何等强大，也有挑战者向海神复仇，还想填海造陆！有山脉阻挡去路，那就子子孙孙世代挖山，开辟新的道路！”
听李安乐说到这里，孩子们纷纷回想起自己多多少少听过的古老传说，幼小的心灵仿佛触碰到了灵魂最深处的某些东西，内心也变得逐渐炽热起来。尤其是令月，她受教育的程度更高得多，于是她的体会更加深刻。
“以前我都没注意过这些，现在想想还真是......”令月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进了风沙，眼神有些动容，“那些亘古的歌谣，记录着我们华夏的骨气！这些古老的传说，蕴含着何等的气魄与毅力！”
安乐瞧见了令月的湿润的双眼，温和地说道：“这种骨气，就是敢于逆天改命，是敢叫日月换新天，是敢于反抗暴虐与不公。可以输一次，但决不服输，决不屈服于命运和敌人。这就是我们的文化的真正内核。”
“巍巍华夏数千载屹立不倒而且不断壮大，一个极其关键的原因正是如此。”李安乐自信满怀地说道。
“姐姐，为何你们要对孩子们说这些？太学府的讲师们......没有讲过这些。”李令月此时站在传统皇室的立场想了想，便有些犹疑。因为读过许多史书，所以她明白一般的帝王通常希望看到自己的臣民是顺从的、安分守己的。不然，此前的历代君主也不会引入景教、佛教来帮助自己巩固统治了。
见令月摆出这份疑问，安乐与康宁就对视了一眼。两人再度看向这个亲妹子，确认了她的眼神——果然是从未受到“思想种子”这种心灵干涉技能影响到的人。
对于自家的几个妹妹和弟弟，无论是安乐还是康宁都从未使用心灵操纵能力来对待他们。无论是令月还是文月，她们内心的想法以及她们作出的选择，都是她们自己的。
尽管没有用读心技能，可是两人依然看穿了令月的犹疑。安乐宠溺地摸了摸这个妹妹的柔软秀发，温煦地说道：“因为我们都不想当所谓的受命于天的天子。”
“啊？”令月傻愣愣地看了看安乐，又瞅了瞅康宁。
她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自家老大的意思。同时其他孩子们也面露困惑。
“呵呵，天子有什么趣味么？”谈笑间，李安乐的目光迅速变得坚毅了起来，“受命于虚构的天神，然后心安理得地统治人间，进而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感觉？如果皇帝是这样的工作，那么这也太无聊了，而且趣味太低级了！既然要做君主，那么我们干脆就做人皇好了！作为与人民站在一起的人类帝皇，站在普罗大众的前方，作为指引者，举起火炬照亮未来的路，带领全人类向光明与希望前进，显然是更加有趣的。”
闻此言，令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憧憬。虽然她知道自家大姐和大哥之间的关系挺脏，但她很认同他们俩的理念与追求。
“原来如此。你和哥哥想要告诉他们，你们二位不是高深莫测的宇宙四方之神，而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伙伴。而且你还想告诉他们，人人都有权利追求幸福与美好的生活，不必介怀于自己的现状，都应该坚强地生活下去。”令月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崇敬地说道。
“令月你其实都懂嘛。”李安乐含笑着抬起头，看着孩子们的懵懂的眼神，“虽然失去了双亲，失去了过去拥有的家庭，但是你们依然有容身之处，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在这里，你们有新的家人。不仅有我和圣人哥哥关心你们，还有这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很关心你们，经常送伙食呀、衣物呀。”
的确，这所孤幼院的建设就有洛阳民众捐款捐物的功劳。
好奇心活跃的李令月又抛问：“老大你刚才说的要做全人类的领袖，真是把令月吓了一跳。不得不说啊，即便是唐尧那样的远古的贤王领袖也未必有‘统合全世界’这般远大的目标。”
“嗯，大目标肯定得有。”李康宁突然睁开双眼，和善地看着令月，面露微笑道，“不然，哪有奋斗的动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