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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后 第37章 曹小姐,刘妈水火不容.小哥仨兄弟情深

    明天就种地了,曹家的长工已经上齐了,短工也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院子里收拾自己得心应手的农具。

    门口来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孙大的媳妇儿,另外一个是大海的媳妇儿小疤了。

    她们来的不巧,孙大套着车拉着大海,还有几个长工下地看地去了,看哪一块翻得好干湿度也好就先种哪块儿。

    小疤了并不拿自己当外人,进到当院一溜烟就跑到小姐的屋去了。

    王招艺把孙大媳妇往孙大的屋里领,他想搀扶她,但是不好意思,但不搀扶她又怕她绊倒,因为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农具,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感觉马上就要爆炸似的。

    王招艺说,弟妹,这身子骨你还来干啥呀?有啥事你就捎个话呗。

    孙大媳妇儿说,没啥,能走,老孙都有一个月没回家了,我也想来看看,另外也确实有点事儿。

    王招艺说,是这段时间翻地呢,他最忙,种地他也忙,还得忙一个月呢。

    孙大媳妇儿说,是,王哥,我知道,他忙我也轻易不敢来找他,去年东家给多开了两块钱,这管牲口的长工活不好找,可没办法呀!家里人口多,去年的工钱没到年底就支出去不少,到年底开工钱也没有几个。

    这不才到这个时候,家里的粮倒是有钱就打不开点儿了。

    我寻思叫老孙再支点钱,我这也快生了,家里还得置办点东西。

    正好今天大海媳妇儿到我家也想到这儿支点工钱我就一起来了。

    王招艺给她倒了杯水说,行你坐会儿,一会儿他就回去了。

    王招艺知道曹家的短工是一天一开工钱,长工是一个月一开工钱,而住家长工是一年一开工钱。

    干得好是要加钱的,干不好是要扣钱的。但这一年一开工钱一般人家也受不了,半道支工钱也是正常的。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孙大他们就回来了,孙大看见媳妇儿站在门口张嘴就骂,谁他妈让你来的,你是不是欠打呀,举起马鞭就要打。

    王招艺上前阻拦,被大海一把拽了回去说,看这个孙子怎么演。

    孙大媳妇儿没有躲,孙大的鞭子也没有落下来,举在空中好像定住了。

    满院子的人都在笑,孙大媳妇儿也在笑,孙大将手中的鞭子放下,笑着说,这女人是麻烦,有了孩子可打不得,说着搀扶媳妇儿进了屋。

    大海和孙大每人在东家那提前支了两块银元的工钱,送走了他们喜笑颜开的媳妇儿,他们就变成了愁容满面,每个人都会为钱而发愁。

    在这个院儿里,唯独不为钱而发愁的工人就是刘妈和王招艺。

    一年之计在于春,对于种地的人来说,春天的春耕最重要。

    地主家的春耕好像就更重要,因为他们是花钱雇人种地。种地的人早出晚归忙得很,离家近的地块儿,中午人们会回来吃饭,离家远的地块,中午孙大会赶车回来取饭,人们就在地里吃。

    留在家里做饭的人也非常的忙,刘妈早晨和晚上要准备十几个人的饭,而中午要准备几十个人的饭。

    王招艺没来的时候,东家会临时雇一个做饭的, 但王招艺来了之后就不用了。

    每年曹小姐和小红也会出来帮忙,但是今年没有。

    曹小姐看着王招艺跟刘妈在一起忙前忙后,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有一天还是忍不住了,也可以说是看不下去了。

    吃完饭干完上午的活,马上就要准备中午饭了。

    曹小姐就出来微笑着对刘妈说,今天中午艺哥就不跟你一起做饭了,我要出去骑马,让他陪我出去玩儿。

    刘妈第一次听到曹小姐称呼王招艺为艺哥,她并不奇怪。

    这要是在前些年她会以半个母亲的身份训斥她一顿,一点笑脸都不会给的。

    可现在她的脸上挂满了僵硬的微笑。说,不行啊,小姐,中午还有几十个人等着吃饭呢,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王招艺说,是呀,骑马的事儿过两天来吧,现在种地忙。在他的眼里什么事儿都不如把手里的活干好,最重要。

    曹小姐说,没事儿,今天告诉小红,什么都不干,就来帮忙做饭。艺哥你别干了,去牵马。

    王招艺并不想去,他知道小红不会干这活,一定会误了中午饭,看着刘妈说,这能行吗?

    刘妈用鬼魅的微笑告诉王招艺不行,但嘴里却说,怎么就不行?

    东家不在家也下地了,小姐就是东家,你别看我,姐说的也不算。

    曹小姐骑着白马走在乡间的旷野上,王招艺在他旁边慢慢的走。

    今天她的脸上没有像往天出来一样充满了快乐和洒脱,也没有像在家一样的忧郁,而是充满了愤怒和对刘妈的不屑,嘴里也充满了对刘妈的咒骂。

    王招艺听着非常的不好受,说,别骂了,刘妈不也是好心吗?不然的话中午回来的工人吃不上饭怎么办?

    曹小姐看着王招艺愤怒的说,叫姐,你叫姐呀,没人的时候她不让你管她叫姐吗?你咋不叫姐呢?她他妈还成精了,什么事儿都想管。

    这是曹家,不是她刘家,当年要不是我父亲收留她,她男人不要她,她有地方去吗?

    如今曹家的大事小情,还有她管不了的地方吗?还要上天呢。

    王招艺无法想象这个吃着刘妈奶长大的曹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还是那个读过很多书教自己认字的曹小姐吗?

    刘妈所管的事情都是为曹家着想的,这些她是知道的。感觉现在的曹小姐有点失去理智,他不再说什么,因为无论说什么,曹小姐都是听不进去的。

    等他们骑马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饭时候有一会了。

    孙大赶着马车回来取饭,还没有走。

    王招艺刚想跟孙大说话,孙大冲他使了个眼神儿。

    他顺孙大的眼神儿,看了一眼是东家站在正房门前,脸色特别阴沉。孙大赶着车出门了。

    他想接过曹小姐手里的马缰绳去拴马。曹小姐没有松手,而是自己去拴马。

    东家说,你不知道闲忙吗?王招艺刚想吱声东家冲他挥手说,我没说你。

    曹小姐没有吱声,东家继续说,家里有多少地你知道吗?家里现在长工短工一共雇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这些人中午都需要吃饭,你总该知道吧。

    地主之所以成为地主,最重要的不是地。而是有多少人租你的地,有多少人肯为你种地?

    人永远排在第一位,否则咱的地都是荒地,全是体力活,中午吃不上饭,你让他们怎么干活?

    从明天开始,中午你也到厨房帮忙一直到春耕结束。

    让曹小姐到厨房去帮忙,是东家对自己女儿的一种惩罚,这种惩罚不单单是惩罚了曹小姐一个人,而是厨房的所有人。

    首先是刘妈有王招艺在她身边,她并不希望曹小姐来厨房帮忙,但是现在必须来。她就需要报以微笑。她白天的微笑在王招艺的眼里是那么的虚假和冷酷无情。

    而曹小姐在面对刘妈和王招艺的时候,没有忧郁的表情,也是微笑。但她的微笑跟嘲笑一般不二。

    现在回想起来,刚来的时候刘妈的面无表情和曹小姐的忧郁,其实是那么的和谐。

    而现在王招艺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实在是难受,刘妈在他面前自称为姐,把他当做弟弟,而曹小姐管他叫艺哥,把自己摆在了妹妹的位置上。

    这关系令王招艺在说话的时候很是小心。

    小红的处境也不好,由于前一天切菜的时候碰到手指。现在还拿布包上,不能干活。

    曹小姐表扬了她,是个大废物,不过不让她走。什么也不能干,也得在旁边站着看,那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刘妈对王招艺说,去给姐拔几颗葱包了,他转身刚要走,曹小姐就会在后面说,艺哥,我跟你一起去。

    刘妈又说,你去把小白菜挑一挑,然后洗了,洗完直接给姐端过来。

    曹小姐马上就会说,艺哥,咱俩一起挑一起洗。

    仿佛刘妈说话就是想证明自己是王招艺的姐,而曹小姐处了不说话,说话就要证明自己是王招艺的妹妹。

    刘妈对正在洗小白菜的曹小姐说,让他自己洗,小姐春天的水凉,你可别冷伤了手,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可担待不起。

    曹小姐立刻站起说,行,咱家的事儿都是你说了算,你让我咋干我咋干。

    凡此种种,现在只要她们一说话都是阴阳怪气儿的。

    王招艺感觉到了,来到曹家之后前所未有的压抑。

    新民府的春天一闪而过,但王招艺的春天无比漫长。白天他要面对刘马和曹小姐,阴阳怪气儿冷嘲热讽。

    没有人的时候还要面对曹小姐对刘妈的谩骂与诅咒。

    到了晚上虽然没有诅咒,但每天都会隔着木板石灰墙听着刘妈对曹小姐的谩骂而入睡。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感觉比过一年都费劲。身心疲惫之下,他不想干了,想走想离开这个地方,决定春耕结束就跟东家说。

    这一段时间唯一让他心情好的事情就是孙大媳妇儿生了。双胞胎,一男一女,孙大只请了一天假,回来给大家带了喜糖,说等过两天种完了地,请大家过去喝喜酒。

    从孙大的脸上一丝的喜悦都看不出来,反而看到的是愁眉苦脸,嘴里还不断的说,这么多的崽子都他妈喝西北风去吧。

    王招艺知道自己之所以挣钱随便花,是因为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而孙大家是,挣钱的人少,花钱的人多。

    孙大越是愁眉苦脸,大海越是在旁边说风凉话,没事儿,生,使劲生,这才哪到哪呀,再过二年你看看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说的是谁,就是你。

    孙大说,你少放点屁,过两天我请喝喜酒,你准备点钱不,上点礼钱。

    春耕终于结束了,离铲地还有几天,孙大请了个人给自己打替班儿。在家摆了几桌酒席,东家曹殿公也上了礼钱,但是没有去,是大海带去的。

    王招艺和大海每人请了一天的假,一起到了孙家。

    孙家的房子很破,东西两屋,每屋有两铺炕,炕上地上一共摆了6桌。孙大的父母有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孙大的媳妇儿还在坐月子,由于他家4个孩子,有两个孩子已经会跑会走。还有两个刚生的, 在王招艺的眼里,满炕都是孩子。

    吃饭之前有一个桌上摆着一个本有两个人在上面写的字,这是来人上的礼都需要记上。

    王招艺认识字在上面看了一眼,无非也就是三十个鸡蛋,一块花布什么的。

    只有实在亲亲才会花钱,孙家是外来户,所以花钱的基本上都是他岳父那边的亲戚,而且花的也不多。

    王招艺拿出钱放在桌子上说,一块银元。

    一时间桌子一圈的人都静了下来,有位老人喊,孙志,孙志。孙大过来问,啥事儿?

    老人手指着钱说,你看这,然后用眼睛看着王招艺。

    孙大看了一眼说,大哥你要买孩子呀。

    王招艺笑着说,放你家屁,孩子这么便宜吗?

    孙大也笑着说,那你也不能上这些礼呀。

    王招艺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儿说,写上就这些吧。

    孙大说,那行写上,那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办啥事情的时候回礼我可上不了这些钱。

    王招艺正在低头嗑瓜子,突然就定住了,然后缓慢的抬头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孙大,说,我能办啥事情啊?

    孙大也感觉自己说话不太恰当,伸手狠狠的给自己打了一个大嘴巴说,我说错了哥。

    孙大媳妇掀开布帘露出头说,王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叫孙大傻子,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王招艺说,弟妹你说的对,我能跟傻子较劲吗?

    他知道一块钱对于一个土里刨食的农户人家意味着什么,尤其是佃农,一年到头都是年吃年用,没有几户人家能剩下个一块两块的,一块银元对于孙家来说能解决很多问题。

    回来的路上大海对王招艺说,你可真给老孙长脸了。

    礼账簿子上,加吧加吧也没有三块钱,你自己就占了一块钱。

    王招艺说,老孙也够意思,去年小姐打白马,他替我挨了一鞭子也没把我卖了。

    大海说,那我也替你挨一鞭子,你也得给我一块钱。

    王招艺说,那你不得有事儿吗?啥事儿没有我就给你一块钱呢。

    大海说,我也生孩子呀。

    王招艺说,你会吗?小疤了要是生孩子了,我就给你上一块银元的礼。

    2023年8月10日

    辽宁省新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