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扬涤荡 第二章 山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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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修礼走在祖国南方的环境里，喜不自禁。
这里温暖、潮湿，以前生机盎然的样子。
十一月，是个寒冷的月份，大多数年份里已经下了雪。
可这里是湖南，不是山东，即使有些冷，还不至于光秃秃。
潘修礼由同事周文卿引领着，坐公交去工厂，因为那里是他要休息的地方。
长沙的公交，快捷而温馨；长沙话抑扬顿挫，让人听起来也是惬意得很。
潘修礼坐在公交车上不禁在想，难怪那么多人往南方跑，这景色、这气候，不得不让人喜欢。
周文卿一边聊着天，一边介绍着长沙：这是橘子洲头，那是马王堆，还有长沙第一师范和世界之窗……
潘修礼听着，不断地点头。这些地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他也想去看看，可他初来乍到，尚分不清方向，又怎么能这里看看、那里转转呢。
周文卿虽是长沙人，却经常出差，对于长沙的公交也不是很熟悉，因此带错了路。
潘修礼拉着行李箱，背着笔记本电脑，本就够累的，又这么一通折腾，更是冒出汗来。
“老潘，”周文卿拍了拍潘修礼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给你带错了路。”
老潘？这个称谓对于潘修礼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刺耳，虽然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可被人称为“老潘”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没事，”潘修礼笑笑，他在内心中真没有怪眼前的小伙子，“多走几步可以锻炼身体，我挺喜欢跑步的，这点路对我来说，小儿科，别太在意。”
“好兄弟！”周文卿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虽然咱俩才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我们像是认识了很久，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周文卿说完，又在寻找新的路，嘴里嘀咕道：“妈的，上次就是这么来的，怎么路不对了呢！”
潘修礼看着周文卿，笑道：“兄弟，你是不是很少来工厂？”
“啊，是呀，”周文卿挠了挠头，“我这是第二次来，我记得上次就是到了山前下的车，但是上次没有这个立交桥……”
周文卿的手在不断摸索着，突然，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包装袋来，然后从里面夹出一颗黑色的圆圆的东西，看也不看，就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他的动作熟练而敏捷，就像是大脑感知身体传来的信号一般，准确、快速地能找到身体不适处在哪里。
周文卿嚼了几口，回过头来说道：“我估摸着坐过了站，那我们从这里上山吧，应该差不多。”
潘修礼知道山路更不好走，而自己肩上还有电脑，手里还有拉杆箱，看来又是一阵颠簸和疲惫。
“哦，”周文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潘，你吃槟榔不？提神的好东西。”
说着，他便把那一袋红色的塑料袋包装递了过来。
潘修礼看都不看，直接回绝道：“我吃不惯，不吃，谢谢。”
干一件事就只干一件事，不会再三心二意。
这是潘修礼的做事原则，所以他不喜欢在走路的时候吃东西，也不喜欢在学习的时候吃东西，更不喜欢在看电影时吃东西。
槟榔，潘修礼没吃过，可他并不感兴趣，因此他直接拒绝了。
这条路果然是后山的路，全是土路，人走过去都是一脚的干泥。
这就是南北方的不同吧，要是在北方，估计早已尘土飞扬了。
幸亏这是一座小山，不过几百米，周文卿便看到了工厂。
“老潘，”周文卿兴奋地说道，“那里就是工厂，我们爬上去就到了。”
潘修礼想象中的工厂是威武霸气的，可是当他顺着周文卿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壮丽的建筑物，映入眼帘的不过是几排不高的房子，甚至还被院墙挡住了视线。
“也许，”潘修礼想道，“也许是我站的位置太矮了，看不到高处的缘故吧。”
“抓紧一步，”周文卿催促道，“老潘，咱们马上到工厂了。”
潘修礼没有说话，只是紧走了几步，因为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不喜欢衣服沾了汗水的感觉。
在他不喜欢的事物面前，潘修礼不想说话。
前面是一个小山坡，两边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围墙。山路不算崎岖，但也不平整。
潘修礼跟着周文卿走了一整个上坡路，中午抵达了那座工厂门口。
大门口立着蓝色标语：为人类健康而不懈努力。
标语下是一个自动门，自动门旁边则是一个小板房，权做是传达室吧。
传达室里出来一个年长的大爷，说着长沙话，潘修礼听不懂的那种长沙话。
周文卿却说着普通话：“大爷，我是咱公司员工，今天带着新同事过来报到的。”
那大爷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又指了指工厂里。
潘修礼看不懂他的意思，也听不懂他的意思。
好在有周文卿在，也不用他去交涉。
周文卿并没有说长沙话，只是点头说“好好好”，然后就带着潘修礼进了工厂。
工厂并不大，两排板房的办公室，一排板房的宿舍，一个生产车间，再加上一个地面破损的篮球场，这就几乎是全部家当了。
潘修礼望着这环境，有些失望。可他已经从千里之外的山东飞到这里来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山东人的老话：既来之则安之。
潘修礼最听别人的话，也就不再计较这些。
很快，从办公司出来一个满脸堆笑穿着西装的中年人。
“你找谁呀？”中年人问道。
“哦，”周文卿认出了他，“徐总好！我是周文卿，尹经理让我领着新同事过来。”
“哦，”徐总看了眼潘修礼，依然带着微笑，“他也没跟我打招呼呀……”
潘修礼见徐总看他，便也跟着周文卿的样子叫了一声“徐总”。
徐总点点头，说道：“这样吧，你去那边，让老三给你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跺脚声。
徐总便昂起头，喊道：“老三，你过来。”
“怎么了，老大？”
一个身穿浅蓝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浑身上下都被白色的粉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咕噜咕噜转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模样。
“这是新来的同事，”徐总指了指潘修礼，“你给他安排下住宿。”
徐总说完，就又回办公室去了。
周文卿觉得自己任务也达成了，便告辞而去。
潘修礼道了声谢，目送他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白面人一边问，一边用一条看不出颜色的旧毛巾拍打身上的粉尘。
“潘修礼，山东人，应聘渠道经理。”
潘修礼一边回答，一边四处张望。
这个地方的房子不怎么样，门也一般，就是一个临时性的住宅吧。
“你住这个屋。”
白面人指着旁边的一个宿舍说道。
潘修礼便走上前去推门，推不开。
“应该是锁上了。”潘修礼问白面人，“有钥匙吗？”
“没有，”白面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门口来，也推了推门。他见门果然打不开，便使劲推旁边的窗户。
那塑钢窗户明显也是锁住了，只听“咔”地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这窗户的质量……”潘修礼皱了皱眉，“这开门的方式……”。
白面人顺着窗户跳了进去，从里面开了门。
潘修礼很无语，但也没说话。
他遇到不开心的事，向来不愿意多说话。
一进门，潘修礼才发现这是一个集体宿舍，里面有四张双人床，床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空调，便再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潘修礼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该睡哪里。在他看来，哪个床位似乎都有人。
“给你一条褥子。”
白面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褥子丢给潘修礼。
“床单、枕头、被子都不配备，得自己准备。”
潘修礼听了，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可他还是选了一个靠窗的下铺，先把床上的枕头、牙刷、水桶之类的物品挪走，然后铺上褥子，再把电脑和行李箱放下，最后躺下休息会。
“你等我会，我去洗个澡，一会出去吃个饭。”
白面人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
这里温暖、潮湿，以前生机盎然的样子。
十一月，是个寒冷的月份，大多数年份里已经下了雪。
可这里是湖南，不是山东，即使有些冷，还不至于光秃秃。
潘修礼由同事周文卿引领着，坐公交去工厂，因为那里是他要休息的地方。
长沙的公交，快捷而温馨；长沙话抑扬顿挫，让人听起来也是惬意得很。
潘修礼坐在公交车上不禁在想，难怪那么多人往南方跑，这景色、这气候，不得不让人喜欢。
周文卿一边聊着天，一边介绍着长沙：这是橘子洲头，那是马王堆，还有长沙第一师范和世界之窗……
潘修礼听着，不断地点头。这些地名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他也想去看看，可他初来乍到，尚分不清方向，又怎么能这里看看、那里转转呢。
周文卿虽是长沙人，却经常出差，对于长沙的公交也不是很熟悉，因此带错了路。
潘修礼拉着行李箱，背着笔记本电脑，本就够累的，又这么一通折腾，更是冒出汗来。
“老潘，”周文卿拍了拍潘修礼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给你带错了路。”
老潘？这个称谓对于潘修礼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刺耳，虽然自己已经快三十岁了，可被人称为“老潘”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没事，”潘修礼笑笑，他在内心中真没有怪眼前的小伙子，“多走几步可以锻炼身体，我挺喜欢跑步的，这点路对我来说，小儿科，别太在意。”
“好兄弟！”周文卿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虽然咱俩才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我们像是认识了很久，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周文卿说完，又在寻找新的路，嘴里嘀咕道：“妈的，上次就是这么来的，怎么路不对了呢！”
潘修礼看着周文卿，笑道：“兄弟，你是不是很少来工厂？”
“啊，是呀，”周文卿挠了挠头，“我这是第二次来，我记得上次就是到了山前下的车，但是上次没有这个立交桥……”
周文卿的手在不断摸索着，突然，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包装袋来，然后从里面夹出一颗黑色的圆圆的东西，看也不看，就丢到嘴里嚼了起来。
他的动作熟练而敏捷，就像是大脑感知身体传来的信号一般，准确、快速地能找到身体不适处在哪里。
周文卿嚼了几口，回过头来说道：“我估摸着坐过了站，那我们从这里上山吧，应该差不多。”
潘修礼知道山路更不好走，而自己肩上还有电脑，手里还有拉杆箱，看来又是一阵颠簸和疲惫。
“哦，”周文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潘，你吃槟榔不？提神的好东西。”
说着，他便把那一袋红色的塑料袋包装递了过来。
潘修礼看都不看，直接回绝道：“我吃不惯，不吃，谢谢。”
干一件事就只干一件事，不会再三心二意。
这是潘修礼的做事原则，所以他不喜欢在走路的时候吃东西，也不喜欢在学习的时候吃东西，更不喜欢在看电影时吃东西。
槟榔，潘修礼没吃过，可他并不感兴趣，因此他直接拒绝了。
这条路果然是后山的路，全是土路，人走过去都是一脚的干泥。
这就是南北方的不同吧，要是在北方，估计早已尘土飞扬了。
幸亏这是一座小山，不过几百米，周文卿便看到了工厂。
“老潘，”周文卿兴奋地说道，“那里就是工厂，我们爬上去就到了。”
潘修礼想象中的工厂是威武霸气的，可是当他顺着周文卿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壮丽的建筑物，映入眼帘的不过是几排不高的房子，甚至还被院墙挡住了视线。
“也许，”潘修礼想道，“也许是我站的位置太矮了，看不到高处的缘故吧。”
“抓紧一步，”周文卿催促道，“老潘，咱们马上到工厂了。”
潘修礼没有说话，只是紧走了几步，因为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不喜欢衣服沾了汗水的感觉。
在他不喜欢的事物面前，潘修礼不想说话。
前面是一个小山坡，两边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围墙。山路不算崎岖，但也不平整。
潘修礼跟着周文卿走了一整个上坡路，中午抵达了那座工厂门口。
大门口立着蓝色标语：为人类健康而不懈努力。
标语下是一个自动门，自动门旁边则是一个小板房，权做是传达室吧。
传达室里出来一个年长的大爷，说着长沙话，潘修礼听不懂的那种长沙话。
周文卿却说着普通话：“大爷，我是咱公司员工，今天带着新同事过来报到的。”
那大爷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又指了指工厂里。
潘修礼看不懂他的意思，也听不懂他的意思。
好在有周文卿在，也不用他去交涉。
周文卿并没有说长沙话，只是点头说“好好好”，然后就带着潘修礼进了工厂。
工厂并不大，两排板房的办公室，一排板房的宿舍，一个生产车间，再加上一个地面破损的篮球场，这就几乎是全部家当了。
潘修礼望着这环境，有些失望。可他已经从千里之外的山东飞到这里来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
山东人的老话：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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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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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上下都被白色的粉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咕噜咕噜转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模样。
“这是新来的同事，”徐总指了指潘修礼，“你给他安排下住宿。”
徐总说完，就又回办公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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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修礼，山东人，应聘渠道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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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的房子不怎么样，门也一般，就是一个临时性的住宅吧。
“你住这个屋。”
白面人指着旁边的一个宿舍说道。
潘修礼便走上前去推门，推不开。
“应该是锁上了。”潘修礼问白面人，“有钥匙吗？”
“没有，”白面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门口来，也推了推门。他见门果然打不开，便使劲推旁边的窗户。
那塑钢窗户明显也是锁住了，只听“咔”地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这窗户的质量……”潘修礼皱了皱眉，“这开门的方式……”。
白面人顺着窗户跳了进去，从里面开了门。
潘修礼很无语，但也没说话。
他遇到不开心的事，向来不愿意多说话。
一进门，潘修礼才发现这是一个集体宿舍，里面有四张双人床，床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空调，便再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
潘修礼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该睡哪里。在他看来，哪个床位似乎都有人。
“给你一条褥子。”
白面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条褥子丢给潘修礼。
“床单、枕头、被子都不配备，得自己准备。”
潘修礼听了，眉头皱得就更紧了。
可他还是选了一个靠窗的下铺，先把床上的枕头、牙刷、水桶之类的物品挪走，然后铺上褥子，再把电脑和行李箱放下，最后躺下休息会。
“你等我会，我去洗个澡，一会出去吃个饭。”
白面人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