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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扬涤荡 第四章 唯一的学生

    无聊的酒局最是漫长。

    潘修礼在这个酒局上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三鞭酒也对他没有什么诱惑力。

    虽然这个酒局无聊,却结束起来不拖沓。

    这一点潘修礼还是很喜欢的。

    众人一哄而散,潘修礼跟徐建明就要回山上去。

    行走了没多久,潘修礼又想起要去买被子、床单和枕头,于是便去了步行街。

    步行街上有各种小店,以餐饮店居多。潘修礼一路略过,只找自己想要的小百货商店。

    果不其然,有一家小百货商店,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潘修礼选了最便宜的枕头、被子和床单,又被老板推荐了一个红色的水桶。

    这个水桶潘修礼本不想要,可这里没有脸盆之类的物品,也就只得用水桶来代替了。

    潘修礼买完东西,继续上路。可这一次,上山的路却又不是下山时的那条路,这条路根本称不上一条路。沿着山下的平地而行,前面垂直立着一个梯形的地,里面种着时令蔬菜。跳上这块地的田埂,沿着田埂往上走,就会有一条用木板用来连接被水沟隔断的两块地。从木板上踩过,有些颤巍巍地感觉。

    过了木板,就是一户人家。他家门口拴着一条狗,汪汪直叫。潘修礼对于狗,还是有些害怕的。但三哥告诉他,狗是被拴着的,跑不了,他也就放下心来。

    过了这户人家,就是一段上山的路。

    其实,这也算不得一条路,而是从一家废弃的房屋中穿过去的野路。

    废弃的房屋正跨在上山之路中间,或者说上山之路纵贯了废弃的房屋。

    潘修礼对于探险很感兴趣,虽然他从未探过险。

    眼前破旧的房屋足以激起他的兴趣,可初来乍到的他却不好意思说去探险。

    其实,直到潘修礼离开长沙,他也从来没有到这里探过险。

    天黑、路况不明,终于让潘修礼放弃了探险的想法。

    两人继续往上走,走了大概二百米,就到了一条柏油路上。

    潘修礼认得出来,这里就是下山时走石头路的那条路。

    潘修礼方向感很强,只要来过一次的地方,他能记个大概,下次再来就驾轻就熟了。

    上了柏油路,路途就变得平坦起来。

    “三哥,”潘修礼还是聊起了天,“那个美玲姐是什么人?”

    “嘎嘎,”三哥笑着说,“她是商务部经理,以前负责招商的,是从集团直接下来的,属于老板的心腹。”

    “老板?”潘修礼重复了一遍,“以三哥的能力,你也一定是老板的心腹吧?要不然也不可能与美玲姐一起吃饭。”

    “嘎嘎,”三哥依然笑着说,“我可不是什么心腹。这个尹老板是刚来公司的,应该是今年6月份才来的,我怎么可能是他心腹。”

    “老板是新来的?”潘修礼一脸不解地问道,“那原来的老板是谁?难道我们有两个老板?”

    “嘎嘎,”徐建明的笑容收了收,却还有笑意,“你刚来公司,还不清楚状况,以后就明白了。看,到工厂门口了,我要打会羽毛球,你去不去?我请你。”

    潘修礼这才意识到确实到了工厂门口,这在这旁边的确有一家羽毛球馆。也许是没把注意力放到这里,潘修礼在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它。

    “我不去了,”潘修礼想了想,说道,“我不怎么会打羽毛球,而且从早上到现在,不是飞机、公交车,就是爬山的,我有些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哦,”徐建明撩起了衬衣,抚摸了下他的大肚子,说道,“那我去了,也正好消消食。”

    说罢,徐建明就闪进了羽毛球馆。

    潘修礼独自到了工厂门口,跟看门大爷说“自己是厂里的”,看门大爷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潘修礼爷没听懂,但好在大爷放行了。

    回到住处,潘修礼就发现屋子里早已坐着一个人,他穿得很干净,头发也很有型,正用一个红色的塑料桶泡着脚。

    潘修礼看这架势,就知道对方是住在这里的,连忙打招呼介绍自己。

    对方也很客气,与潘修礼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潘修礼得知对方姓李,岳阳人,是硅藻泥师傅,准确地说是公司的师傅。

    李师傅告诉潘修礼,这个宿舍没有固定位置,谁来了谁就自己找位置,有时候即使有人住的铺位,也会被别人占了。

    潘修礼听了,皱了皱眉,再联想起三哥这破门的方式,他就明白了大半。

    潘修礼最讨厌抢。

    抢是最野蛮的,没有规则可言,往往谁的拳头硬、谁赖皮,谁就能抢到好东西、好位置。

    可在这样的环境中,潘修礼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学着适应。

    潘修礼小睡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身上比较脏,想去冲个澡。他去了卫生间才知道,这个卫生间经常堵,不是小便池下不去水,就是蹲坑的污物漂上来。淋浴间更是奇葩,仅有的一个热水器得手动上水,烧开了水很快就会被用光,且三个淋浴头,能够通热水的只有一个,还不怎么好用。

    潘修礼一阵无语,没想到这个工厂从住宿到如厕都是这么奇葩。后来,潘修礼才找到窍门,小便来这个卫生间,大便去远处的旱厕,洗澡尽量不在工厂洗。

    他简单洗刷完,又冲了热水澡,再用毛巾擦干了身体,接着穿上秋衣秋裤,光着脚丫,趿拉着拖鞋出了卫生间,回到了宿舍。

    长沙的初冬虽然温度不是很低,却也是逼近零度,在这样的温度下被风一吹,简直透心凉。

    回到宿舍那一刻,潘修礼才明白为什么李师傅不在卫生间洗脚而提着一桶热水来宿舍泡脚的原因:冷。

    潘修礼确实累了,他顾不得计较太多,躺在床上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潘修礼认识了硅藻泥培训学校的校长刘赏。

    所谓的培训学校,也就是在工厂里用过期或者残次品的硅藻泥来练习施工的学校。虽然冠着学校的名头,却没有几个学生。

    潘修礼是唯一的一个学生。

    “也许,这学校只有我一个学生,甚至,是最后一个学生吧。”

    潘修礼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丝悲凉感。

    “你好,我们是产品研发部的。来找刘校长。”

    潘修礼循声望去,只见三个年轻人拖着行李箱来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