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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虎记 第189章

    正腹诽着,殿门探进一颗光滑滑的脑袋,那脑袋向左摇摇,又向右摆摆,倏忽定在某处。然后脑袋的主人随着“呼”地一声就不见了,定睛一看,已然出现在卫思易眼前。

    卫思易吓了一跳,怔怔半晌才想起往后退,但他是坐着的,往后的只是上半身。

    那也是可以——

    他往后,那光头便往前,结果——

    那光头压到卫思易身上去了!

    “文隐”,蔡守礼在卫思易之后,这会也已考完,来了这里。蔡守礼待卫思易为友,且为人耿直,更因着家族隐有没落之势,并没有旁人那种花花心思,便问,“你们……在干嘛?”

    圣贤书教人“与人言,应有礼。”

    恰巧花花和尚也已经起身,所以他坐直起来,抿着唇,摇摇头。

    惊变不过瞬息间,但卫思易脑中已闪过万千思绪。

    卫思易问:“大师找在下有事?”

    和尚那双圆碌碌的眼睛大大的转溜两圈,不语。“呼”地一声,又窜出了大门。

    莫名其妙,卫思易摸着头想到。

    再抬头时,蔡守礼已经到了跟前,不待卫思易起身,他自个儿先坐下了,卫思易问他,“守礼,你可知道刚刚那位大师?”

    蔡守礼不像他,倒是半点不奇,说:“他呀,是普渡寺里的和尚,今年……好像十六岁了,哦对了,文隐,你以后离他远点!”

    “为什么?”

    “这个……”蔡守礼面有菜色。

    卫思易善解人意,“不能说?”

    “也不是,就是这个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完的,有空我再和你细说,总之你离他远点,不,应该是让他离你远点,不对,他看上哪个定会纠缠到底,”蔡守礼想了一下,说:“别让他靠近你!”

    卫思易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知道这是忠告,所以他点点头。

    蔡守礼心下稍宽,又想起他刚刚要问的,“考得如何,难吗?”

    卫思易抛开刚才的事答道,“还行,你呢?”

    “唉,我可能……得拾回老本行了。”蔡守礼垂头丧气的,难不成也是那些题?

    几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所有人都考完,才各回各窝。

    “这次终于跟上了。”至明隐在暗处轻声念叨着。

    而回到周府的卫思易却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卫思易仍回了周府,考完无事,夜里遥忆起了先生。

    他离开杏花山、离开先生已有两旬了,不知日沉大海月上枝头时先生有没有想他。

    他倒是有些想念先生,虽是喊不出哥哥这样的称呼,但兄弟俩好歹也是一起在山上住了有三年了,陡然分开,说不想念那是假的。

    思及此,宣纸上映上一行,“先生,日沉大海月上枝头时,想我。”

    卫思易写完时想到,他应该去求个符箓贴身收着,为哥哥祈福。

    今日天色已晚就先歇下了,第二日清晨,天色刚犯鱼肚白,卫思易就出了门。

    到路上时,人群拥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卫思易急急躲闪过迎面跑来的小孩,转身欲走,忽闻惊喊声,回头望去。

    “文隐!”

    是蔡守礼,他正朝自己跑来。

    “文隐,真是你哈!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呢!”

    他们才认识多久,竟靠背影就认出来了。卫思易暗自咂舌,看他手上提着东西,就问了句:“这是……”

    “哦,这个啊?”蔡守礼把手中的纸包提起来,颠了颠,说:“这是给我爷爷新抓的药。”

    国公府竟沦落到要国公独孙自己出来买药了,卫思易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蔡守礼又说:“我得回去给我爷爷煎药了,那啥,明日再聊哈,明日未时红院天字二号房,我请你吃晚饭当赔罪,记得啊!”

    看他刚刚跑得急额间一滴汗落下,卫思易点点头,他便又跑了。

    街道上人头攒动,蔡守礼一跑开就没影了。

    当日卫思易逛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没见到什么寺庙,人生地不熟的就是麻烦。

    直到天都黑了,他求得符箓才心满意足地回周府。

    ***

    南城郊外的别苑,午后曾永忠就带了林知来这里,直到此时。

    繁星点点,野马甩头。

    曾永忠附在林知耳侧,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知疑惑地看着他,问,“还要去哪儿?”

    在南城里就说要带他去个地方,随他来了这里,此刻又说要去个地方。

    这又是想干嘛?

    曾永忠将马牵过来,坏笑道,“好地方。”

    林知沉默地被他带上了马。

    於菟挥翼甩了甩后蹄,撒腿跑了起来。

    森林里暗亮相间,一侧的沟壑有水声潺潺流动,风起处有树叶无声飘落下来。

    一下马曾永忠就将林知推至一棵大树下。

    “唔……将军!”

    林知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吻住了唇瓣。

    茫然四顾,阔叶树在风里翻滚跳动,猎猎作响。

    曾永忠熟练地解开他的衣带,林知犹豫着推他,“……会被看到的……”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不怕。”

    虽是听曾永忠这般说,但林知还是躲进了他的怀里,不敢探头。

    真是越来越拗不过他了。

    晚风柔和地拂面而过,四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曾永忠扶着他的腰一动,林知立马像离水的鱼儿一般,惊慌失措道,“……别……担心掉下去了。”

    曾永忠肯定地说,“不会的。”

    “……怕……”

    林知声音里夹杂着哭腔,胸腔起伏不定,他怕极了这种命悬一线的无力感。

    “不怕,”曾永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我往后坐一些。”

    “好。”

    曾永忠抱着他,往后坐了些,靠到了树上。

    “其实,下面是水塘,掉下去也没事的。”曾永忠含笑安抚着他的背,奈何此时的林知已经听不进去了。

    “……不要……不要掉下去……”

    林知生活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好好好,”曾永忠妥协般摆摆手,“胆子怎么还是这般小呢?等会儿我抱你下去,我们不掉下去。这回让你好好沐身。”

    林知抬头道,“嗯,不能……不能再吓我了。”

    曾永忠笑道,“好,不吓你。”

    漆黑笼罩着水塘,黑夜中两道人影在其中影影绰绰。

    靠近了隐约能看到一道利眉冷眸,一道慵懒散漫。

    “上去了。”

    曾永忠轻轻捏了捏林知的脸,嗓音低沉地说着。

    林知轻轻点头,被他带出了水。

    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曾永忠怕他着凉,上马后用披风将他劈头盖脸地裹住。

    林知浑身没劲儿,这会也懒得挣扎了,他直接靠在背后那宽厚的怀里就闭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