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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情珏 第90章 渐好

    查干“呸!”的吐出一口“傲云,查干认栽,你运气比我好!论年纪,我比你不过小半岁,论资历我也不差哪里,就是因为你母亲会勾人,才迷得我伯父,将首领位子传给了你,凭什么?查干死了变成鬼也不会让你好过!”

    傲云一脚将查干踹倒在地。

    “我让你死个明白,伯父为何不将首领位子传给你?伯父本来就是要你来做这个首领的,可你都干了什么?”傲云气的又踢他一脚。

    “那森布赫是跟你一起去河里耍才死的,别看他才十岁,可他水性好的很,那么多次他去河里都没事,偏偏跟你在河里耍便溺死了!他是伯父唯一的儿子!”

    “你胡说,是他自己死的!他贪玩不肯上岸,被水草缠住了脚才死的!”

    “好,那森布赫的死怪他自己,阿银呢?伯父不过说过几句欣赏他的话,又是跟你一起,你和乌迪阿银三人狩猎,为何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先不说他的马为何惊?你不说赶快救人,却带着乌迪跑回来叫人,半夜找到阿银的时候,他摔下马被狼啃得只剩下头颅!”

    “他的马惊了,我和乌迪害怕才跑回来的,关我们什么事!”

    “不关你事?你若真心想救他,只管跟着马,你和乌迪二人也能将他带回!”

    “我们不是害怕吗?”

    “害怕?我看你是害怕露馅吧!”傲云指着查干,“阿银那匹惊了的马,马屁股上的伤,就是你的匕首所为!”

    “伯父去找那马了?”

    “自从那森布赫,伯父就已对你有疑心,他没有拆穿你,就是怕你父亲伤心,你父亲是伯父唯一的兄弟,那森死后你又是你们家唯一的独苗,伯父可以不杀你,但他绝不会将整个部族交到你这种阴暗人的手里!”

    “不要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不是你母亲,伯父怎么会将首领位子传给你?”

    “呃!”

    傲云又狠狠踢了查干一脚。

    “别用你那肮脏的思想去揣度别人,我母亲跟伯父二人青梅竹马,阴差阳错才错过了彼此,他们一辈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傲云顿了顿又说“知道流言怎么起的吗?都是你们这种下三滥胡说八道来的!巴根,将查干嘴塞起来,装进麻袋,等我晚上拿了斯润,一起处置!”

    “嗻!”

    萨纳都大本营。

    “大汗!”西吉尔兴冲冲跑进来,宝音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斯润遭报应了!大汗!斯润死了!”西吉尔激动的说。

    “怎么死的?”自己还没腾出手去找他,他竟然死了,宝音惊道。

    “斯润袭击索布德两次,傲云一怒使了计策,将斯润骗了去杀的!”

    “使得什么计?”

    “信上没说!”

    “傲云一向耿直,这回居然还会用计了?”宝音笑道。

    “会不会遇上高人了?”

    “也或许傲云开窍了!一定是前些日子,斯润袭击本汗,傲云坏了他的事,斯润趁机报复,他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反丢了性命!”。

    “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传本汗命,乌日格部从此归索布德部所有,乌日格部所有马匹牲畜、族人粮食任凭索布德处置,包括前段时间乌日格拿走的陶如格,都一并赏给索布德!”

    “嗻!”

    “大汗。。。余小姐出大营去了,除了乌兰,谁都不让跟着!”毛伊罕慌慌张张跑进来说道。

    “为什么不拦着?天都要黑了!”宝音起身急急跑出大帐。

    才出大本营,远远看见余音跟小乌兰往泾水河方向去,宝音跑几步,追上她,余音只瞥他一眼,也不理他!

    “音儿,太阳都要落山了,你还去河边做什么?”宝音小心陪笑。

    余音只管往前走,仍然不搭理他,走了一段,快到河边,一阵凉风过来,余音抱了抱手臂。

    “乌兰,回去给你主子拿件披风过来!”

    “哎!”乌兰答应一声回身走了。

    余音看了看走远的乌兰,还是没出声,到了河边,在姑娘们洗衣的地方坐了下来,宝音坐在余音身边,余音往旁边挪了挪,宝音讪讪笑着也挪了挪,余音不看他,更懒得理他,顾自看着天边火红的落日!

    今日的太阳像着了火的红,河水映着红日,红日随水波晃动,宝音心下了然,怪不得音儿会到这里来,这火红的落日真是美的让人心痒痒!

    宝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往水里那落日扔去,石头落水,那红日随着水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不一会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音儿,我小时候,也常常在这里看落日,你知道为什么吗?”

    余音不看他。

    “因为,别的孩子回去都有母亲,而我回去只有乳母,她越是对我恭敬,我越觉得孤独,我羡慕别的孩子,一边被母亲斥责:为什么衣服弄的这么脏?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又到哪里去野了?一边嬉皮笑脸的跟母亲闹着鬼脸。

    他们的母亲看似很生气的打在他们的孩子身上,可他们的孩子却笑的那么开心!

    每次看见他们,我都会想一遍我母亲的样子,她会不会也像别的母亲那样对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孤独,所以我就留在这里看夕阳,一直看到艾吉玛来找我,艾吉玛是我乳母,我学着别的孩子故意跟她嬉皮笑脸,故意将衣服弄的特别脏,我希望她能抱怨我几句,甚至打我一巴掌,那样我会觉得跟别的孩子一样了,可是乳母她不敢,她总陪着小心对我笑,无论我多过分,她永远只会笑!就连父汗都很少打我!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是个被冷落了的可怜孩子!”

    余音终于转头看他,“或许别的孩子羡慕你呢?”

    宝音笑笑:“是,哲布就曾说过羡慕我,他羡慕我没人管,可他从来不知道,我更羡慕他,人只有失去,才知道珍贵是何意!到现在,只有他一人打过我,我一点都不生他的气,我讨好他,想尽千方百计讨好他,我觉得有个哥哥管着我也很好,可他从小讨厌我,总说我心怀叵测!

    他可能到死都不会相信,我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大汗,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可是他杀了最疼爱我们的父汗!他母亲害死了我的母亲!是他母亲让我孤苦无依,从小像个孤儿,我不能原谅他们!更不能替我父汗、母妃原谅他们!”

    “你也是苦命人,若你不是石勒布人多好!”

    “音儿,我不做大汗了,我们离开石勒布、离开萨纳都、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静静过完这一生好不好?”

    宝音动情,余音又岂是木头,虽有这万般阻碍,可心底里对宝音的爱恋,从未消失减弱过一分,忆起昔日种种,真意不觉流露情不自禁吐出一个“好!”字。

    “我的音儿!”宝音紧紧将余音抱在怀里,一遍一遍亲吻着怀中姑娘的额头!

    “主子!”乌兰怯怯站在身后,余音红着脸从宝音怀中直起身,“乌兰,你别听他的,叫姐姐就好!”

    “好吧,听你的!”宝音宠溺的看着余音“太阳落下去了,我们回去吧!”

    “我想留下看星星!”余音满满的恋恋不舍!

    “大本营也可以看啊!”

    “大本营看星星好像被关起来了!”余音有些委屈。

    “草原的星星是不能随便看的!”宝音笑着起身拉她。

    “为何?”余音赖着不想起来。

    “没关起来的星星是属于狼和野兽的!”

    “啊!这里有狼吗?”余音吓得赶紧起来。

    “一般情况下,狼只要不饿,就不会来有人的地方!但如果它饿了,我们的羊看不好就会被它吃掉!”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余音紧紧拉着宝音衣角,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心的看着四周。

    “姐姐,这个时间,狼是不会出来的!”乌兰赶紧安慰她。

    “它是晚上出来吗?”

    “这个可不好说!”宝音抬手搂住余音,“它们饿了,白天也出来。”

    “大汗不对,白日活动的狼大多是孤狼,群狼只在夜里出来!”

    “为什么会有孤狼自己找东西吃!”余音第一次听人说起狼,虽然很害怕,但也耐不住好奇。

    “狼一般不会,但某些时候会!”

    “某些时候?”余音好奇心依然很高!

    “什么孤狼、群狼?。。。不说狼了,说多了你晚上做噩梦!”

    余音还真的不敢再追问了!

    泾水河并不远,不过一个山坡的距离!自从余音知道了泾水河,一日都不肯待在大本营,日日都要来,看孩子们摔跤、看草原的姑娘坐在河边洗衣,听她们说着脸红的闲话,再看放牧的羊群,和奔驰的马儿,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来萨纳都已经快两个月!

    余音不是铁石心肠,自从那钦见他那日起,宝音每日换着花样逗她开心,怎会没有触动,余音伤渐渐好,心中阴霾也在宝音努力中日益减少!

    今日河边宝音敞开心扉讲说他的心事,那一句承诺,彻底将余音心中仅存的冰点冲开,不管宝音能不能做到,余音相信宝音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她愿意信任他!相信他的诸般无奈,草原这么大,部族这么多,他如何能做到,让所有石勒布族民都能如他那般善良!

    余音相信他是善良的,相信他也不愿看见生灵涂炭,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只是为了他的部族,余音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感化他,让宝音永远善良下去,草原这么美丽,这里的人心怎么会天生阴暗呢?

    就算是中原,不也是地方割据,各有短长吗?不也有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吗?比如襄王,不是他, 父亲怎么会有那无妄之灾?比如宫成序父子,心比豺狼还黑,不正因为他们,她才遭受那么多苦,被卖到遥远的边关吗?而只有他不远千里,来找她,救了他!无论自己态度多么恶劣,他依然迁就她,宠着她!她怎么能因为偏偏一隅便全盘否定这个人呢?她应该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

    “宝音!”

    “嗯!”

    “我想家了!想父亲和母亲,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他们一定很担心我!”

    “我已经让那日松将找到你的消息告诉你母亲了!”

    “他们肯定很着急!”

    “音儿!”

    “嗯!”

    “你一定要相信,有些事情,我选择瞒着你,是为你着想,我不想你痛苦、不想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余音以为他说的是隐瞒他是石勒布人的事情,并没将他这话放在心上!

    “音儿,等你伤都好了,我陪你回郦都,然后接上你母亲,我们一起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一辈子。。。”

    “乌兰也去,乌兰要跟着姐姐,姐姐去哪里,乌兰就去哪里?”

    “好,乌兰也跟着!”余音笑着摸了摸乌兰的头发!

    “还有我父亲!你为什么都不提我父亲!他们身体还好吗?”余音追着问了句?

    “还有余伯父,宝音没忘!”宝音眼神闪烁,余音没看到,她只顾着脚下,小心踩着软软的草!

    回到大本营,宝音和余音一起用了晚饭,又陪她坐了许久,看她弹了会玉妃,才回大帐去休息。

    自从乌兰来,余音帐子便是她们两个睡,宝音怕余音挤,另外给乌兰铺了块毯子,乌兰睡觉不老实,晚上睡着睡着,就会跑到毯子下面来,余音为了方便给她盖被,便将乌兰放在她右手边,晚上睡着会闭着眼睛去摸摸她,可今晚余音习惯的去摸乌兰时候,却发现乌兰没在,她睁开眼睛,乌兰也不在帐子里,余音只当她出去方便,没在意,闭上眼睛再次睡着,乌兰好久才回,趴在她耳边轻声唤她:“姐姐。。。姐姐!”

    “嗯,怎么了?”余音迷迷糊糊问她!

    “姐姐,外面有人偷窥!”

    “谁偷窥?”余音激灵一下醒了!

    “穿着一身黑衣,在大帐跟前,我没敢出声,要不要去告诉大汗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