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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嫌疑人 第10章 不需要理由

    5月10日凌晨三点,第三名被害者的尸体被发现。

    凶手的下落至今却没有消息,刑警们坐在办公室里连轴转了两天,就像一群深陷迷宫的蚂蚁,晕头转向,找不到出口。

    老太太的态度很坚决,对于这件事闭口不言。蒲吏派了一堆人盯住她,随后把全部的心思投入到了火.药的找寻中。

    叶博延的死,无异于给警方敲了一个响钟,犯人手里揣着一堆炸.药却不用,不惜麻烦地亲自动手。

    犯人应该对这些炸.药用在哪,用多少剂量,早已做了规划。

    不难猜出犯人真正要做的事要靠炸.药来完成。

    等等。

    钟用眼神一凝。

    既然心思都花在了炸.药里,那为什么又要多费心思亲手杀害叶博?直接用炸.药不是更省事吗,三十公斤的炸.药不是小数目,一旦分心导致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说,凶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是必须以这种形式杀了他?

    钟用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名凶手和其他的杀人犯不同,他很特别,但杀人也要有理由的。

    所有杀人犯杀人的理由无非只有几种情况:仇杀、情杀、买.凶杀人、过失杀人。

    没有找到动机,案件就会一直停滞不前,这也是他们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毫无进展的原因。

    首先排除掉过失杀人。

    买.凶杀人的话,除了胡霜的家人,以第三名死者叶博延的品性,很可能存在其他的仇家,在此范围;但第二名死者姜安平却在人前是个活菩萨,没有仇人,但也保不齐他跟火.药方面的人起了冲突;而第一名死者是个宅男,长久不出门,网上也没有财产之类的纠纷,根本没人想杀他。

    由此看来几乎可以排除掉买.凶杀人。

    情杀?

    叶博延和姜安平有可能,可宅男又把这个假设排除了,他母亲正愁给他儿子找个媳妇,连对象都没,哪里会存在情杀。

    那么只剩下仇杀。

    想到这,钟用叹了口气,转来转去又转回来了。

    仅宅男死者一人就把所有猜测全盘否定了。

    没仇人、没情人,根本不符合所有情况。

    钟用也想过凶手是激情杀人,但法医传来消息,三名死者的尸体跟个艺术品一样,除了心脏的致命和被割掉的鼻子外,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难道这个凶手是为了炫耀?

    历史上有名的变态杀人犯,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看到警察为了抓捕自己日夜劳累,陷入死局,以及世人对自己的畏惧,极大程度上满足了犯罪者的心理。

    这种杀人犯,往往会在尸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被称为犯罪标记。

    例如十九世纪,一个美国的连续杀人犯,喜欢把尸体的脸涂黑,十七世纪有个连续杀人犯,喜欢收集被害人脑中的蝴蝶骨,还有的杀人犯则喜欢在尸体上留下一些自己的专属文字。

    这也是为什么尸体被割鼻,人们一下就能想到阿狼的原因。

    但这次事件让钟用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可如果犯人是会做犯罪标记这类凶手的话,那他又为什么模仿阿狼的手法犯案?这无疑是给阿狼脸上“贴金”。

    这种连续杀人狂魔,自诩甚高,看不起任何人,也不会模仿任何人,他就是他,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

    凶手难道和阿狼有过节?亦或者,真凶真的是阿狼?

    排除了一切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有多不可思议,那就是真相。

    钟用陷入了自我怀疑。

    起初否定阿狼犯的这三起案的也只有他一人,其他人包括蒲吏在内,始终没怀疑过阿狼的身份。

    难道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这时,法医室传来消息。

    法医郭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钟用父亲是多年老友,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每次看着钟用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祥,像在看自己孩子一样。

    本来钟用调到雾陵支队后想叙叙旧,没想到立马就碰上了大案子。

    “第三名被害者的尸体,和前两名被害者有细微的差别。”郭览开门见山道。

    “前两名被害者鼻部的创面平整,无内缩,是凶手在杀害死者后割下的鼻,但第三名被害者的鼻部创面发生了内缩,身体的自愈系统还在运转,说明凶手是先割了鼻再动手杀的人。”

    蒲吏扶额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线索,他这几天忙到脚不沾地了。

    “那十年前那起凶杀案的被害者呢?”钟用在众目睽睽下问出了声,“鼻部创面有内缩么?”

    凶手如此在意割鼻案的手法,却突然调换了先后顺序,必定是心理是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这点先暂时不提,若十年前那起案子的被害人鼻部创面发生了内缩,要么凶手不是阿狼,要么十年前的被害人和第三名被害人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以至于阿狼内心激动到重现当年的手法,让第三名被害人和院长同样的手法死去。

    若是十年前的被害人鼻部创面发生内缩,那么为什么在杀害第三名被害人时发生了心理上的变化?

    无论哪种情况,第三名被害人叶博延都是一个突破口。

    郭览看了过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那起案子不是我负责,你要看的话可以向上面审批。”

    钟用在心里暗叹口气,上面已经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管这事。

    事情又回到了叶博延身上。

    他到底干了什么,让凶手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先割鼻再杀害和先杀害再割鼻,这两者之间的差异又是什么?

    钟用两手交握抵在下巴,紧蹙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

    根据调查,叶博延在他没改名以叶伯的名字生活时,是个欺软怕硬而且极其好色之人。

    他手下稍微有点姿色的女职员,基本上都被他骚扰过,并且叶伯很会甜言蜜语,有不少女人真情实意地爱上了他,甚至还有一个已经给他生了个孩子。

    这个女人在得知叶伯死后,拉着孩子要跟叶远打官司讨要遗产。

    除了女人方面,生意上倒没有很大的冲突,说得上顺风顺水。

    闹得最大的是胡霜那次,死了人,叶伯本应坐牢,却不知为何又被放出来继续潇洒,得知情况的被害人家属该是何心情,他能想象得出来。

    问题出就出在这里,胡霜父亲死了,母亲是个残疾,又没有其他的亲戚朋友,谁给她出头?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处处碰壁,凭钟用的耐性,都忍不住烦躁起来。

    他右手握拳抵在下巴,重新思考起来。

    肯定存在线索,这三人里肯定存在线索,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姜安平除了地下仓库的火.药外,没什么其他的可查,叶博延的情况都从他儿子叶远口中了解了,只有胡某说从一定程度上没有完全了解。

    他和家人接触少,了解得肯定不全面,胡某说是个宅男,日常都在网络上,了解他最多的是网友。

    技术队的不久前破解了他的电脑,发现他和几名作家私底下有密切的交流。

    警方取得了和他交流最频繁的一位作家的联系。

    *

    “你是作家胡某说的朋友?”钟用开门见山。

    这位作家年纪大约30岁上下,身材瘦弱,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钟用。

    眼前的警察背挺得笔直,板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副正气凛然的威严模样,作家缩了缩脖子,张口声音便哑了,他低低地清了下嗓子,低声道:“是。”

    钟用抬眼瞥了他一下,看出了他的紧张,停下手中的笔:“问几个问题,不要这么紧张,难道我长得很恐怖?”

    钟用看着他环顾四周,发现有旁的警察在场,然后居然轻轻点了下头。

    “噗。”旁边的警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钟用顿时黑了一张脸,他知道大部分作家性格内向,被警察叫来谈话心情肯定说不上平稳,刚才看他那么紧张,钟用本想幽默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刚才警察的一声笑,让这位作家轻松不少,眼里的惶恐随之淡了几分,“在他没出名之前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当时我们都是小白,一起码字,一起投稿,他比我有天分,写两年就成名了,我虽然有些成就,但跟他比不知道差了多少。”

    “这么说来你应该很了解他。”

    他想了想,“算不上了解,他也不是所有事都跟我说。”

    “那就是还算了解。”钟用重新措辞。

    作家点了下头。

    “据你所知,他这个人怎么样?”

    作家偏头思考片刻,才道:“他是个勤奋的人,成名之前每天更新都稳定在八千。”

    钟用不知道每天更新稳定在八千是什么概念,应该是证明他很勤奋的意思吧。

    “性格上呢?”

    作家这次思考了比较久的时间,“应该很内向吧。”

    “怎么说应该?”

    “有些人现实生活中性格内向,在网上放飞自我,但他在网上都表现得很内向,现实生活中应该也差不多。”

    钟用点点头,有理有据。

    “他平时的爱好是什么?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吗?”他继续问。

    这次他脱口而出:“二次元,他是个二次元迷。”

    “二次元?”钟用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很显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动漫,他本命桔梗,老婆蕾姆,宝贝三笠。”作家像打开了话匣,越说越兴奋:“他家里一大堆手办,全部托人从日本给他寄过来,绝版的他有满满一面墙,我老婆艾斯德斯都有……”

    他自顾自地说着,钟用却突然皱了眉,片刻后,他扭头对一旁的同事说:“去查一下蕾姆这个人。”

    胡某说有老婆他居然不知道?那他母亲还帮他张罗什么婚事?有病?

    同事愣了愣,看着他眨眨眼,对视几秒后爆笑出声,就连他对面的作家听到钟用这句话后都生生止住了嘴。

    “你笑什么?”钟用不爽地看着他。

    连轴转了两三天,脑子浑浑噩噩的,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这位同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见钟用越来越黑的脸,才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钟用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堪比川剧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