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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丧尽天良,夫郎疯癫入场 第170章 生路与末路

    “公子,咱们何日启程?”

    方逵面色颓唐,却眼冒凶光,他左手拎了把砍柴的大刀,手臂青筋暴起。

    “……若日子还早,我现在便是宰了那欺辱我阿姆的奸人!”

    “如今城内戒严,宋秋实的人挨家挨户找人,你现在出去,与送死何异?”李朔月面色疲倦,语气也带上了淡淡的烦躁。

    卫堇朝说接他,可一年之期昨日已满,怎么不见他半分踪影?

    难道他撒谎耍他不成?

    李朔月眉头紧皱,心乱如麻,男人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东西,卫堇朝更是个中翘楚。

    若今日他还不来,明日他便自己想法子出城。

    卫堇朝先毁约,日后可别想着再来寻他。

    方逵垂下头,砰地将砍刀扔到地上,忽然的响声吓得李朔月一激灵,他掀开眼瞪方逵,小声骂:“你吓死我了。”

    魁梧的汉子才丧母,又被困于此地不能报仇,心中郁郁,心上人却又对他冷脸,叫他如何能不烦躁?

    “好了逵郎,现在逃出去才是正事。”李朔月两步走到方逵跟前,边轻声哄边亲他的侧脸,“你阿姆的仇我记在心里,他们叫你这样痛不欲生,往后我必千倍百倍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方逵将李朔月抱进怀中,这话好似一剂良药,叫他心中烦躁稍缓。

    李朔月又哄了半晌,方逵擦了擦眼角的泪,从怀里拿出一个贴身放着的手帕,将金镯子套进李朔月的右手。

    他哑声道:“从前别人给公子送金镯,我便想着日后也给公子带上我打下的。”

    “这是我阿姆为我未过门的媳妇打的,公子,你瞧瞧喜不喜欢?”

    听了这话,李朔月弯起唇角,踮脚亲方逵的下巴,他轻声道:“多谢逵郎,我欢喜呢。”

    “不过我最欢喜你送我的木簪子,只可惜,叫陆榆折坏了。”

    “往后我再给打。”

    “嘟嘟——”雨生站至门外,呼唤道:“公子,来人了。”

    李朔月心下一紧,急忙方逵小步跑过去,打开门,迫切问:“谁?”

    “怎么,不记得我了?”卫堇朝掀开门,俯身逼近李朔月。

    方逵瞥见来人瞳孔一缩,心中警惕,急忙站到李朔月身后,紧盯前方陌生人。

    李朔月后退两步,“我以为你不来了。”

    “那儿的话,人都杀了,哪有白干活的道理。”

    “行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跟我走吧。”

    “逵郎,你先去收拾行囊,咱们这边就走。”

    方逵极不放心,低声道:“公子,这是何人?”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

    “我可未说要带他人。”卫堇朝弯起唇角,打断两人的话,笑道:“我只要你。”

    李朔月话堵在喉咙,他怔了下,辩解道:“可他们都是我亲近之人,我答应过他们——”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要如何?”

    卫堇朝淡淡看了眼方逵,李朔月便知晓他的意思,转身便道:“逵郎,你先出去吧。”

    “公子?”

    “去吧。”李朔月将方逵推至门外,走到卫堇朝面前,摆出求人的姿态,示弱道:“卫大哥,你要如何?”

    卫堇朝一把掐住李朔月的下巴,笑道:“李朔月,带这么多人,你想做什么?”

    李朔月一怔,卫堇朝果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李朔月垂下眼睫,“我这样如卑贱的蝼蚁,没人心甘情愿为我做事。”

    “我若不许诺带他们出去,他们如何会帮我?”

    “这是你的事。”卫堇朝淡声道,“你让我帮你,总得付出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李朔月踮起脚,双臂环住男人的脖子,眼神潮湿:“那我伺候你,成吗?”

    “你只会这个?”

    “我没有东西可换呀!”

    —

    “审出来了?”

    “……公子,他许是真不知晓。”绣裳神情忐忑,“墨韵向来天真,看不出那人的计谋也在情理之中,不如——”

    “继续审!”宋秋实气急,“小贱人私逃这样的大事他都察觉不到,我留他还有何用?”

    “我送他过去,便是叫他替我看管,他倒好,叫人被耍的团团转!”

    “去,审,审不出来便杀了,我手下不留这样的废物。”

    绣裳急忙止住话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审。”

    一把火将添香阁毁了大半,姑娘哥儿尽数携款逃脱,吕老嬷、叶嘉失踪,派出去的暗卫有去无回,楚嫣病死在塌……

    谁敢在这时候去触宋秋实的霉头?绣裳不好多话,只急步往烧了半截的柴房走,浑身是血的哥儿躺在地上,好似仅剩下一口气。

    凌波见了绣裳,急切问:“如何,公子可松口了?”

    “不曾。”

    血糊糊的哥儿听了这话,立马一骨碌爬起来,抱住绣裳的腿,哭天喊地道:“绣裳姐姐,我真的什么也不知晓,醒来就在柴房,还被人捆住手脚……”

    “你还说!若不是你什么都没发现,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我哪里晓得他要逃跑?”墨韵瘪了瘪嘴,擦掉眼泪,道:“事到如今,我要如何?”

    “凌波,这次只怕我也救不了墨韵了。”

    凌波狠狠闭了闭眼,决绝道:“那我便带他走,我只这一个亲人。”

    —

    山阳城外,年迈的车夫赶着两匹老马慢慢悠悠前行,卫堇朝骑了匹高大的白马,一人一马散漫至极,行在最后方。

    雨生掀开布帘,看着越来越远的高城,心中难掩激动,他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观棋紧紧盯着雨生怀里的小婴儿,好几次都想将孩子抱过来,最后又作罢。

    半晌后,雨生怀里的孩子忽然哭闹起来,观棋作势要抱,李朔月淡淡看了他一眼,自己接过孩子。

    雨生从竹筒里倒出买来的羊奶,一点点给小孩子喂。

    观棋触碰不得,只得没话找话,问:“公子,他们能找来吗?”

    “若找不来,我要他何用?”

    李朔月淡声道,当日卫堇朝松了口,只许他带两人,雨生要随身侍奉,观棋留下恐成会叫方逵知晓吕氏之死的真相,他便留下方逵、赵猛,让他二人来京城寻他。

    他相信方逵,他会寻来的。

    小孩子喝到了羊乳,便止了哭,大眼睛扑闪扑闪,小手拽住李朔月的发梢玩。

    李朔月并未在意同他嬉闹的孩子,风忽而掀开半截车帘,李朔月同卫堇朝视线相触,一个茫然,一个嘲弄。

    随后车帘落下,隔绝两人的视线。

    李朔月垂下眼睫,忽而想到,卫堇朝虽然救了他,可他仍身陷囹圄,这辆马车,不过是将他从一个末路带向另一个末路。

    可那又如何呢?

    他已经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即便是他的躯体,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