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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变成亲哥的白月光抢皇位 第130章 世间遗憾事万千

    姚冬易率先察觉出异样。

    彼时夜色正浓,四下里一片死寂,万籁俱寂。

    她见慕无铮的卧房中空空荡荡,心中陡然间涌起不祥之感。

    刹那间,心急如焚,脚步匆匆,赶忙唤醒了晋琏。

    二人动静颇大,竟将梦中的薛太后也扰醒,刹那间,众人神色惊惶,慌不择路,朝着城墙方向一路小跑。

    军中诸多将士亦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纷纷面露犹豫之色,不知该不该追上前去。

    待众人好不容易赶到城墙下,抬眸望去,只见那慕无铮身着一袭刺目红衣,身形摇摇欲坠地立在城墙最高处,瞧那模样,似一阵微风拂过,便会即刻从城墙上坠落。

    欧阳绥心急如焚,高声呼喊:“陛下,万万不可!”

    薛太后满脸不可置信,声音颤抖:“铮儿,你这是何苦呢!”

    姚冬易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陛下,夏霖已去了,您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叫臣该如何活下去!”

    晋琏更是眉头紧锁,焦急劝道:“陛下,切莫冲动!”

    众人声声呼唤,试图将慕无铮那破碎的心神唤回。

    “母后……他不来寻我……”

    慕无铮声音带着哭腔,悲戚道,“他不来寻我,我便只能去寻他了。”

    欧阳绥与晋琏对视一眼,目光中皆透着几分迷茫。

    薛太后被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急切道:“铮儿,快过来,听母后的话。静殊拼死将你生下,你的父皇更是为国战死,他们绝不愿看到你这般轻生!铮儿!快下来!”

    “不!!”

    慕无铮双手抱头,情绪几近崩溃,嘶声大喊:“该做之事朕皆已做尽!朕无愧于他们!”

    泪水汹涌而出 ,他悲恸道:“朕如此竭尽全力,苦心孤诣争取一切,可为何他还是离朕而去!是不是朕自始至终都错了?就连夏霖也因朕而死……”

    姚冬易亦是泪洒当场,高声呼喊:“陛下,夏霖之死绝非您的过错。她定是盼着陛下能好好活下去,您千万别想不开!”

    晋琏和欧阳绥再次对视,而后缓缓挪动身形,悄然移到城墙边缘,似是在暗自准备,一旦慕无铮有可能失足坠下城墙,便即刻飞身而上,将他稳稳拽住。

    “不要过来!”慕无铮厉声尖叫,这一声喊,惊得晋琏和欧阳绥瞬间顿住脚步,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姚冬易仍试图用言语打动慕无铮,劝他回心转意:“陛下…… 如今您已一统天下,大业初成,一切才刚刚起步……难道您忍心让夏霖白白牺牲?还有林修撰…… 他还在京中盼着您回去呢。”

    慕无铮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捂住头,口中喃喃:“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会懂……”

    恰在此时,慕无双与赵及月匆匆赶到。二人瞧见眼前这番景象,眼中皆是震惊之色。

    这究竟是何缘故?

    才刚平定没疆,为何好好的小皇帝竟起了轻生之念?

    二人因不明内情,不敢贸然上前相劝,只能在一旁默默等候,伺机而动。

    晋琏心中似有万千感慨,声音沙哑着开口:“陛下,阿珩与殿下一同去了…… 起初,臣…… 臣不敢说能与陛下感同身受,可自阿珩离去后,臣再无半点欢愉,满心满眼唯有复仇,倒与陛下有些同病相怜。”

    慕无铮依旧痛苦地紧捂着头,不知有没有听进晋琏的话。

    他肩头微微颤抖,身形纤薄羸弱,几乎风过欲折。

    晋琏接着道:“但臣知道,若臣为追随阿珩而抛下北境军与晋氏,即便到了九泉之下,阿珩也定会将臣骂得狗血淋头…… 阿珩与宸王殿下为收复二十六城……历经多少艰难险阻,臣作为亲历者,再清楚不过。哪怕只剩臣一人,臣也会替他们守好这万里山河。”

    说到此处,他唇边泛起一抹怀念的笑意,“陛下,臣与宸王殿下相识十余年,殿下一心辅佐陛下登上皇位,重振山河。出征之时,殿下更是日日将陛下所赠玉饰贴身佩戴,宸王殿下若知晓陛下轻易放弃了这一切……定会悲痛万分。”

    说到此处,慕无铮带着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眸,怔怔然抬起头。

    薛太后忆起去世的长子,心中一阵揪痛,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声音带着哭腔:“陛下.......离儿将北境虎符交予哀家时曾说,战场变数繁多,若有朝一日他遭遇不测,陛下生出轻生之念,还望陛下想一想那年在岱县,陛下曾为他放天灯贺生,当时陛下曾言欠他一件事,无论离儿要求何事,陛下定会履约.......离儿盼着陛下能践行此诺,他唯盼陛下好好活下去,无论他身在何处……是生是死。”

    闻言,慕无铮情绪轰然崩塌,痛苦再度决堤。

    他猛地仰起头,嘶声大喊:“慕无离!!!”

    这声呼喊,三分是不甘命运极尽捉弄,五分满含对爱人决然离去的怨念。

    薛太后不知不觉间,泪水已布满脸颊,喃喃道:“陛下,离儿为你,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慕无铮神色怆然,喃喃自语:“是啊,他连活下去的理由都为朕准备好了。”

    “陛下,这世间遗憾事万千…… 又怎能事事圆满?”

    薛情泪如雨下,声声悲戚。

    慕无双在一旁静听众人言语,心中逐渐琢磨出一些端倪,不禁暗自感慨。

    哥哥究竟是从何时起对小皇帝情根深种,还把一切都算计得如此周全的?

    如今想来,怕是远比自己察觉到的还要早更多。

    赵及月则在一旁沉默良久,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似是心中藏着万千思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慕无双款步上前,凝望一身红衣的小皇帝,朱唇轻启:“陛下,哥哥他......定是早已预见与陛下终有分别之时,故而才未雨绸缪,做下诸多安排。他借母后之手,将北境虎符呈予陛下;又有意将我留在京都,促成陛下与赵氏和议,助陛下登上皇位。陛下,兄长为您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来,无双从未见他对何人如此用心……陛下,您已得到了兄长的心,何不带着他的期许与牵挂,好好活下去?”

    慕无铮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他抱起脚边的黑木匣,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地面 。

    薛太后见他安然无恙落地,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来,长舒一口气,眼中泪光闪烁。

    她几步上前,将他紧紧抱住,动作急切又满含疼惜:“傻孩子……”

    慕无铮埋头在薛太后怀中,痛苦低语:“母后,朕太想他了,快撑不下去了.......他明知没了他朕不会好过,可他为何如此狠心……”

    薛太后轻抚他的发丝,轻声安慰:“陛下若在,便有人记着他的好,可若陛下不在了呢?”

    慕无铮一怔,抬眸看向薛太后,似有所触动。

    欧阳绥在一旁静静目睹这一切,漆黑的眼眸幽深如渊,冷不丁地,他开口插话道:“陛下年纪尚轻,这偌大天下…… 什么样的女子与好男儿没有?日后必定会有旁人对陛下好上百倍、千倍。况且宸王殿下也曾娶妻,可心里依旧钟情于陛下。”

    慕无铮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动作既像是在回应薛太后,又像是在向在场所有人表明心迹:“我与他…… 从一开始,心里便只有彼此。还请母后恕罪…… 我们其实…… 早已成亲。早在很久之前,我们便已三拜九叩,共饮合卺。当日太子府迎娶太子妃薛氏…… 走下花轿与他拜堂成亲之人,自始至终都是我,再无旁人。”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一片惊诧之色。

    惊的是皇帝在身为端王的时候便敢如此大胆,奇的是,慕无铮与慕无离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便已互相倾心。要知道那时,二人在朝中党争何等激烈!

    但他们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暗自相合!

    薛太后嗔怪地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后来离儿与哀家说起你们相恋之事,哀家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你们胆子可真是大,当时废帝还在位呢!”

    慕无铮唇角微微勾起,心情似是好了些许。

    他怀中依旧紧紧抱着那黑木匣,恢复了几分身为帝王的沉冷与威严,道:“都回去吧,朕让诸位担忧了。朕不会再轻生,为了守住对他的承诺……朕会活下去。”

    众人闻言,终于安心散去。

    姚冬易心中忧虑难消,一路小心翼翼,护送慕无铮返回卧房。

    待行至卧房门前,慕无铮见周遭无旁人,这才紧紧抱着黑匣子,轻声对姚冬易道:“冬易,朕……心忧难安,实在害怕。”

    姚冬易轻声问询:“陛下怕什么?这普天之下,还能有何事何人,能让陛下害怕?”

    慕无铮仍面染郁色,叹道:“朕的神智……恐是出了问题。近来朕常觉大片记忆莫名其妙烟消云散,有时甚至连从前在太子府的桩桩件件……都模糊难忆。冬易,朕害怕,害怕有朝一日……朕会彻底忘了他。这偌大天下,若是连朕都忘了他,又有谁能凭手段,为他青史留名?”

    姚冬易和声宽慰:“陛下许是近来操劳过度。陛下旧伤未愈,又因宸王之事心中忧思郁结,且大半年来征战不断,就是神仙也难免身心俱疲。”

    慕无铮神色怅惘,喃喃道:“从前只要在他身侧,朕便觉无忧无虑,轻松惬意……”

    语罢,微微一叹,“但愿朕只是太过劳累……若忘了他,那朕便不再是朕了。”

    姚冬易继续柔声劝道:“陛下若不嫌弃,可多与臣讲讲您与宸王殿下的过往。臣定会为陛下铭记于心。倘若真有一日,陛下不慎忘了,臣便提醒陛下,如此可好?”

    慕无铮闻言,长舒一口气,面上终露笑意,问道:“如此,那朕往后每日都与你说上几件,冬易姐可会厌烦朕?”

    他似是稍感安心。

    姚冬易依旧温柔浅笑,轻轻摇头:“不会的,臣一路追随陛下,无论何时……都不会厌烦陛下,只要陛下好好活着,不论发生了什么,臣都会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