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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T恤衫 第140章 谁也弄不懂谁

    人活在这世上,条条蛇都咬人。各有各的难,谁又比谁更轻松一些呢?

    想到了这许多,湘潇依旧哭不出来,眼中挤不出任何一滴可以流淌的泪水。

    悲伤的人流泪,悲恸的人,是流不出眼泪的。

    她只是觉得头痛,心也痛,肝肠欲裂,整个人都像要崩溃了似的,连坐着都艰难万分。

    她没有开口向任何人倾诉,她知道自己的倾诉是无用的,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也难以找回。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长凳子上苦想,独自悲伤。

    她甚至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有多苦,多涩。

    这一路里来,她连连遇上了两个大贼!一个偷去了对于她来说分量不轻的财物,而另外一个,却偷去了她冰清玉洁的玻璃心。

    伤财,可以重新获得。

    伤心,却再也难以缝合。

    这次昆明之行,难道真的如云在两个月以前所说的?“别去,去了才傻。去了回来什么也没有了。”

    除了她自己,除了一个空空的躯壳,她现在果然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果然是,留下了她最贵的衣服,而失去了她最心爱的衣服。那件衣服之所以贵,是因为它是一件纯羊毛衫,它的材料贵。

    但是它是不抵风寒的,风一吹,就会钻到骨头里去。

    而西昌的风,偏偏是一年四季都很大的。而现在,冬天将要到临。

    这件最贵的衣服,就是她自己。

    而那件最心爱的衣服,之所以是她的最心爱,是因为它的样式好,颜色好,它穿起来很暖和。这件最心爱的衣服,就是冼锐。

    而现在,冬天将要到临。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她为什么睡得那么沉?她为什么连续两夜,都不曾合上一眼啊?

    在这第三个夜晚的凌晨3:30,她刚刚小睡了半个小时,就变得一无所有了。

    她这并不是为了爱,她并没有为他做过一些什么,她这仅仅只是在自虐,就像云喝醉了,去理发店剃光了头发一样。

    不说一模一样,也是五十步与一百步。

    在一串红辛辛苦苦打工三个月,正如她对老广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体验生活而已。仅仅只是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与复杂。

    仅此,而已。

    在昆明车站的时候,她因为要去上卫生间,而将行李包托付给了一个铁路工作人员。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铁路制服,戴着威武的大盖帽,他50岁左右的年纪,眼睛笑眯眯的。

    如果父亲还活着,也一定是他这个样子吧?

    他望了望她,笑着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本来她是90%的相信的,他这么一问,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她还是80%的相信的。

    是呀,她本来可以,带着她的行李包上卫生间的。是呀,这是大城市,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小地方。

    难道,就凭那一身铁路制服,她就能够判断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即便是他在这里工作,他也一样可以是坏人。只要他走出候车室,汇入滚滚的人流,车流之中,她就再也找不到他。

    又或者是他躲起来,然后告诉别人说那是旅客遗失了的。

    但是,作为一个有正当职业的人,又有几个会呢?与社会上的人相比,这个概率非常之小。

    如果她连这个都不敢相信,那她将会寸步难行。

    她点了点头,用一分钟时间到旁边去上了卫生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他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下,她才百分之百地相信了他。

    她的人生本黑暗,她的成长有缺陷,因此她总是去努力地寻找那一丝丝的温暖。

    在火车上她愿意倾听广州男孩的讲述,在候车室里她愿意寻求这个叔叔的帮助。

    正因为有了他们,当她以后再回忆起这一连串糟心的事,这一连串伤心的事的时候,她的心里才有了一束光,正是他们,给了她无限的温暖。

    她这是在寻找寄托,但她也仅仅只需要这一点点的寄托。

    她和云是不同的。

    她相信广州男孩和这位叔叔,她相信他们两个人,她也相信冼锐。

    但她和有的女孩子不同,她不会去无限地信任一个人,如果不是日积月累,她的信任,也到此为止。

    要不是去一串红,要不是在一串红的楼梯口,她绝对不会认识冼锐,也绝对不会伤得这样深——她不应该去一串红的。

    冼锐让小王送她到西昌。

    难道,他已经看到了她的恍惚,怕她出意外?难道,他是预言家?

    难道,从相识的那一天起,他的所有的举动,都是对的?

    他已经在江湖上练手了那么多年。而她,却还未出道。

    难道,他所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她道行太浅,明白不了。

    难道,真的完完全全,都正如他所说?“不是我不跟你说话,而是我所说的,你听不懂。”

    她竟然不知道,问他一句:“那我要怎样才能够听懂你说话?”

    她竟然不知道,回他一句:“那我现在就认真地听,你现在教教我:我要怎样才能够听懂你说话?”

    别看她平时聪明伶俐,可是一遇到问题,就成了一个木瓜。

    明明一转弯,就能够去掉那个罩在头顶上的框,可偏偏转不了弯,可偏偏去不了框。

    一个人的成长,一个人的成熟,到底要经历些什么?是不是很难,很难?

    难怪让冼锐看见她这个样子,都开始怀疑,如此有才的他,都没有办法,把她教会。

    那么他的成长,他的成熟,是不是也经历了她所不知道的,剜心的痛?

    其实,他也并不像她所想像的,他也并不像他自己所想像的那样成熟,他也一样走入了死胡同。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有他的局限。

    明明他只是处理不了这个问题,明明他只是放弃了这个问题,他只是不够坚强,不够坚韧。

    但是在别人眼里,他又多交了一个女朋友,他却成了一个公子哥,他却成了一个花心的人。

    人与人之间,根本就是,谁也弄不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