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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锦鲤小郎君 第4章 书里啥都有

    张川柏左脑曲辕犁,右脑红烧肉,越想越饿,中午回到家时饥肠辘辘。

    一进门,就闻到韭菜炒鸡蛋浓郁的香味。

    他想起阿耶曾掉书袋:“北朝贾思勰《齐民要术》说‘鸡子打破,着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擘葱白,下盐米,浑豉。麻油炒之。甚香美。’。”

    因为这是书中记载的菜,颇有文气,张衍很喜欢……张家兄弟也喜欢,纯粹喜欢吃鸡蛋。

    张家没有张川柏梦中见过的那种,宋代才盛行的炒锅,但有烹煮食物的镬,也有平底的铛,平底锅做韭菜炒鸡蛋没问题。

    吴秀见儿子站在厨房门口抽鼻子,笑道:“你阿兄闹着要吃的韭菜炒鸡蛋,也有你的份,快些吃完去送饭。”

    “阿娘也吃!大兄不是说,鸡蛋最养身吗?”张川柏夹起一筷子鸡蛋,先送进阿娘口中。

    吴秀忙不迭接着,笑眯眯地说:“医术的事,你大兄说的都对!今日鸡蛋多,我们都吃!有蛋吃是母鸡的功劳,你要勤喂它们。”

    “知道!”张川柏恰好看到从厨房门口跑过的半大公鸡。

    母鸡留着下蛋,公鸡的话,是不是留一只就可以了?

    张川柏吃着香美的韭菜炒鸡蛋,想着更香美的蘑菇炖鸡,心里磨刀霍霍、刀光剑影。

    猛然间,他想起什么……

    韭菜炒鸡蛋,阿耶,《齐民要术》,犁……

    阿耶看过《齐民要术》!

    “阿娘,我们家有《齐民要术》吗?”张川柏问。

    “不知道……或许有吧?你问问你阿耶。”吴秀说。

    她也识得一些字,但没有太多时间看书,真不确定张家藏书里有没有《齐民要术》,更不知道张川柏问这书做什么。

    他们又不是齐地之民~~

    张川柏觉得心中脑中闪过一道亮光,顾不上细细品味好吃的炒鸡蛋,飞快地扒完饭,提着食盒出门。

    “我去找阿耶啦!”

    风将他的话带出好远,田边地头听到的人都不由得勾起嘴角。

    谁家小顽童,谁家耶耶宝。

    ……

    地里干活的人早就饿了,听到各家小儿喊吃饭的声音,都松了一口气到田边小沟渠洗手。

    试用过秧马的人说:“阿衍兄,这秧马很好,我可以把做法告诉亲戚吗?”

    虽然秧马的做法难以保密,但毕竟是从张衍这里学的,问一问较好。

    张衍大方笑道:“告诉吧!助人就是助己。”

    一个老汉竖起大拇指:“阿衍是这个!其他乡里得了我们的好处,还好意思跟我们抢水吗?阿衍有见识又厚道,到换里正的时候,我第一个支持你!”

    乡亲们纷纷赞同。

    张衍谦虚地说:“乡亲们过奖了,里正该德高望重的人担任,我哪里担当得起。”

    《唐典》规定“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五家为保。每里置正一人,掌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

    里正从百姓里面选廉洁公正者担任。

    张衍不仅是谦虚,也认为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需要慎重考虑。

    张家兄弟一边干饭,一边听阿耶说话,他们觉得阿耶说话很好听。

    小三郎也觉得,阿耶说话让人舒服……周围的叔伯们都夸!

    等阿耶说完话,张川柏凑过去,小声问:“阿耶,我们家有《齐民要术》吗?”

    “有。在书箱里藏着,我有空帮你找出来。”张衍肯定地回答。

    这套书寻常读书人都没有,但他家有些特殊,跟他祖父有关。他也不问小三郎寻这书做什么,小儿郎关心学问是好事。

    张川柏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大好事,只告诉识货的人,晚上告诉耶耶。”

    “嗯,耶耶等你的好消息。”张衍语气郑重。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小儿,而是一个平等的大人。

    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在张川柏的心头升起……一定要把曲辕犁图纸画清楚,才对得起阿耶的信任!

    “川柏!别缠着你耶耶说话,快来捉泥鳅!”小伙伴们招呼。

    都不知道张川柏哪有那么多话跟大人说,捉泥鳅不是更有意思吗?

    “来了!”张川柏欢快地答应,跑了过去。

    有秘密的小儿郎,还是小儿郎,没什么比摸鱼摸虾的诱惑更大。

    小儿郎们一起摸鱼,又叽叽喳喳说新鲜事……

    “阿明他们昨日去掏蜂窝,谁知那不是那蜜蜂窝而是马蜂的,没吃到蜂蜜,反被蛰得哭耶喊娘!”

    “马蜂能要人命,没出大事就算运气。”

    “原来他们去掏蜂窝了,难怪没跟我们摸鱼。”

    “问他们去哪里不肯说,神神秘秘的,瞒着我们挨蛰呢!”

    “哈哈哈……”

    一群幸灾乐祸的小泼猴儿。

    长辈们听到孩子的笑声,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又觉得干活都更有劲了。

    苍天保佑!神仙保佑!佛祖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种下的秧苗结出累累稻穗,全家都能敞开肚皮吃干饭!

    ……

    夜里,张川柏走进耶娘的屋子,挤在耶娘中间,讲自己灵光一闪想到的曲辕犁,也讲自己的顾虑。

    张衍怔了一会儿,呢喃:“以前听寺庙大和尚说,罗汉果位中的‘须陀洹’,六尘已断,生死未了,还得再入轮回。须陀洹需还清宿缘,因而能觉醒宿慧,想起前世的记忆,展现超出自身的智慧。”

    “我不是和尚!”张川柏连忙否认,“我不要没头发!”

    张衍摸着张川柏的脑袋:“我儿当然不做和尚……就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好让你知道,觉醒宿慧的人不是妖孽,不要害怕。你说曲辕犁?我仿佛记得《齐民要术》提到一种轻便的犁,我明日找找,和你说的曲辕犁相互印证,若真的可行,就去你春生叔家订做一副。”

    这种复杂的农具,最好找专业人士做。

    吴秀也搂着张川柏安慰:“三郎不是和尚,你不出家!”

    他们都一语带过宿慧,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耶娘轻易接受了张川柏的突发奇想,还帮他找好缘由,张川柏整个心暖暖的,像泡在温泉里一样。

    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又说:“那外人问起,就说是阿耶想到的,别提我。”

    张衍笑道:“谁想到的都无妨。千百年来,农具一直在改进。咱们就说从书里得的启发……此事于众人有益,不用瞻前顾后。再说本朝重神童,你将来若走出张家湾,有聪慧的名声不是坏事。小小人儿,莫操心太多,会长不高的。”

    更先进的农具对众人有益,也对自家有益。

    且在乡间生活,好名声和好人际关系,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不要长不高!”张川柏注意力顿时转移。

    男子汉大丈夫,身高很重要!

    放下担忧,他又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之前我生病,阿耶不是念过道经吗?阿耶是信道的吧?怎么知道大和尚家的事?”

    张衍说:“道也好,佛也好,有用的都用。你祖父缠绵病榻那些年,你祖母带着我,道也求,佛也求。”

    张川柏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的格局又被阿耶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