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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锦鲤小郎君 第17章 等着开眼界

    唧唧复唧唧。

    “道可道,非常道……”

    唧唧复唧唧。

    “道可道……阿娘!织布的声音打断我读书啦!”张京墨抱怨。

    吴秀手脚协同操作织布机,不紧不慢地说:“贤者在闹市都能读书。我听你读了几天都会背了,你还在道可道,割水稻。”

    张京墨:“……非常道。”

    谁割水稻啊!

    阿娘明明不会,还嘲笑我!

    “喔喔喔”

    “汪汪汪”

    农家篱笆外鸡飞狗跳,黄犬和公鸡花花趾高气昂地走过,似乎也在唱“割水稻”。

    “欺人太甚。”张京墨气恼得想辣手摧鸡。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小矮瓜由远而近地跑来……

    “阿娘!阿娘!我们家要有好肥料啦!”

    “阿耶拉回熟石膏,阿兄还要送回牛粪猪粪!”

    阿耶推着独轮车在后面,张川柏抢先一步跑回家,嘴巴“嘚不嘚不”宣布好消息。

    张京墨如蒙大赦,放下手中的书卷冲出去,把小矮瓜一把捞住。

    “你吃石膏了?哦,不,你吃牛粪了?”他高兴得语无伦次。

    “你才吃牛粪!”张川柏站稳,得意地说:“第一天,大兄带我吃了鸡肉鸡蛋面,第二天带我吃胡饼、蒸饼、炸大丸子……”

    张京墨听得呆住,片刻后告状:“阿娘!我就说大兄有私房钱!”

    “有就有。”吴秀淡定,“大郎出门在外,身上该有几个钱。”

    张京墨悟了。

    阿娘偏心。

    人家说“大心肝小宝贝,中间夹着个打死胚”,他一定就是打死胚。

    他眼珠一转,“阿娘,过些日子你生日,我给你做一碗鸡汤面吧?

    “花花要打鸣,母鸡要下蛋,小鸡没长大……你要吃哪个?”吴秀无情拒绝,“有了熟石膏,你老老实实搅粪沤肥,别只想着吃。”

    ……乡下有句话“挑屎都不偷吃”,形容一个人老实。

    张川柏见二兄耳朵耷拉,比阿黄还颓丧,不好意思再炫耀吃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织布机上,转移话题:“阿娘,我怎么觉得……咱们家天天都在唧唧复唧唧?”

    男耕女织。

    阿耶耕地,阿娘种桑养蚕织布,没有闲置劳动力。

    “不唧唧不行啊!”

    吴秀叹息,“像我们家,我和你阿耶要交税赋。一个成丁,每年纳稻三石,是为‘租’;服徭役二十日,是为‘庸’,可以用绢抵徭役,一日三尺绢;还有‘调’,交绫或着绢二丈,若选择交布,则加二成……”

    合起来,就是“租庸调”,大唐的税赋制。

    绫罗布匹是货币。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布匹也要用来交税、抵徭役。

    张川柏掰着手指头计算,阿娘每年要交多少布……

    他的目光又落在阿娘朴素的布衣上。

    “阿娘,你辛苦了,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张川柏诚挚地说。

    吴秀笑道:“知道就好!所以让你们爱惜衣裳,一经一纬,一针一线,都是阿娘的汗水!”

    “我记住了!阿娘,等你生日,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张川柏的目光盯在纺织机上。

    “好!”吴秀爽快答应。

    ……

    “二郎出来,干活了!”张衍回到门口,大声喊。

    “来了!”张京墨连忙答应。

    天大地方,吃饭最大。

    肥料关系到吃饭,就是头等大事!

    张川柏也放下心事跑出去,和阿兄一起搬出存了好久的尿,再去挑水……

    “你挑着粪,我牵着牛~~迎来日出,送走晚霞~~啦啦啦啦~~”

    张川柏高兴得哼歌,就是搅拌肥料的气味冲鼻~~

    ……

    左邻右舍听到大动静,都跑过来围观。

    “三郎回来了?带回什么?”

    “那么多熟石膏,要点豆腐吗……啊!尿液豆腐?!”

    哪家正经人家用石膏点尿液,能吃吗?

    “做肥呢!”张衍大声回答。

    乡亲们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新鲜,有人觉得张衍纵容孩子胡闹。

    “宠孩子不是这么宠的,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买熟石膏也要钱,用来干点什么不好!”

    “就是……还浪费尿。”

    质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张衍并不解释,只带着孩子们忙活。

    半职业木匠张春生走出来,笑道:“阿衍比你们聪明!他什么时候胡闹过!”

    他撸起袖子,接过小三郎手中的木棍,帮着搅拌。

    见到张春生,邻里问:“木匠兄,阿衍一有空就去你家,哧啦哧啦刨木花,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新犁,还有代耕架。”张春生回答。

    “什么架?”

    “你们看到就知道了。”张衍抬起头,微笑道:“正好,有些事想跟乡亲们商量。”

    ……

    张衍家的小三郎搅屎搅尿!

    张衍家的小三郎又做了新农具!

    张家的肥料堆成小山!

    在一年如一日安静无聊的乡村,新鲜事总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田间地头的各个角落。

    有时候,消息传着传着,会失去原来的面目。

    第二天,嫁到陆家庄的姑母天蒙蒙亮就匆匆忙忙赶过来。

    “三郎,三郎呢?”张清浅走到张家门口,着急地说:“小三郎掉粪堆了?”

    正准备带着新农具下地的张家众人:……

    什么跟什么?

    “阿姊听谁胡说八道?三郎好好的!我家堆了一堆肥,发酵十日能用……阿姊一早过来,吃过了吗?”张衍关心地问。

    ……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不可能的,没有猪羊可杀。

    但吃一顿干饭,问题不大。

    “没掉粪堆?那我就放心了。”张清浅松了口气,“我吃过了……你们要下地吧?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当初,他们父亲走的时候,张衍还年少。

    母亲带着他们姊弟,在乱世中艰难求存。

    张清浅和张衍感情很深。

    “那就一起!正好有新农具,也请阿姊看看。”张衍开心笑着,眼角眉梢带着骄傲。

    瞬间像回到少年时,跟阿姊炫耀新玩具。

    张清浅熟门熟路地往张家的永业田走去,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

    同路的人那么多?

    都在说阿弟和小侄子的名字?

    其中,木匠张春生的声音最大:“等着开眼界吧!阿衍和小三郎从不让人失望!”

    都说内行看门道,张春生已经是张衍父子头号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