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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老婆你别跑 第16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15)

    “是的,这里是警察局,请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小姐姐的声音很甜美。

    “是这样的,有个人假扮我弟弟潜入我家,并对我实施攻击,被我打伤了,麻烦你们来一下。”

    那边保持着专业素养:“请报一下地址,先生。”

    “金华街东亭小区15号2单元。”

    “好的......等等!”

    传来椅子或桌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动静,甜美的声音陡然拔高,嗓子都劈了:“您不要动!被害......入室歹徒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已经有人提前报警了。

    “我不激动,你也冷静一点。歹徒挺好的,面色红润有光泽,我在给她包扎伤口。”

    女忍者终于用舌头抵出断手,血淌了大半张脸,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要听他的鬼话!快来救我!来救我啊!”

    陆行舟把煤气灶关掉,举起了烧红冒烟的锅铲,耸了一下肩膀,语气轻松得甚至像在和熟人开玩笑:“哈哈,你听见了吧?活泼乱跳的,哪像快要死的样子。”

    小姐姐“嘶嘶”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道:“您不要慌,不要破坏现场,我们马上就到。”

    “你们快点。”

    “好的好的,三分钟之内就能到了......”

    吧嗒,嘟嘟——

    他自己就是警局里头的,结果搞到最后还要报警。

    陆行舟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到忍者身旁,把锅铲贴在她的断腿上。

    “啊啊啊——!”

    滚烫的锅铲与生肉碰撞,止住血。

    忍者在地上翻来覆去,几乎恨不得立刻死掉,嘴唇快咬烂了。

    陆行舟观察了一会儿,确保锅铲在断口面上粘得牢牢的,如法炮制止住了右手的血。

    别嫌丑,保命的。

    捡起不远处的断腿和断手抛到水池里,开着热水冲洗,洗得完全失去血色,和油汪汪的残羹剩饭飘在一起。

    大概……接不回来了。

    陆行舟捂住了肩膀,用力捏了一下,把更多的血挤出来,这才翻找出医药箱。

    坐在沙发上拿着药箱一通找,里面没有缝合器。

    黑猫摇摇晃晃地走来,扒在他的后背上,东闻闻西闻闻。

    陆行舟把它扒拉下去,怕黑猫舔一口伤处,自己还要再挨两针疫苗。

    忍者断断续续地叫着。

    屋里的水声和屋外的雨声连成一片,像有一条河从空中坠落,发出临死前的求助无望的惨叫。

    雨太大,雷也太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它们笼罩,不得逃脱。

    这里要特此申明,陆行舟并无任何变态嗜好,也从不以折磨人为乐,在他耳朵里惨叫只是惨叫,从没有听到过所谓“美妙的旋律”。

    客观环境影响,鲜血和死亡变成甩不脱的生活常态,就像社畜不得不去打工一样,你说讨厌吧,都是为了活命,你说不讨厌吧,良心又痛。

    而对于忍者做的断手断脚的行动,不仅在完成计划,也试探世界的底线。

    试探规则,是每个存活在轮回世界里的人刻在dNA里的操作。

    胆大的胆小的都死了,胆大心细的才如鱼得水。

    主角不能死,那他的相关者可以吗?

    先砍条胳膊腿,试试看。

    顺带提一句,小世界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它似乎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不知道怎么让这个单薄的人物作出正确反应。

    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却没有伤她性命,这连伤口都控制在最小范围,他的善意应该很明显了。

    作为一名经过严酷训练的忍者,连这点理智和判断力都没有,斗志和求生欲居然一磨就灭。

    慌张到忘了大出血时不能乱动,忘了自己还是一个通缉犯,忘了自己训练出的种种本能反应,忘了她被控制的师兄,忘了她正身处自己所仇视的国家?

    她还没有完成所谓“主人”的命令,还没有达到把情报带回去的真正目的,就放弃了自己从小根深蒂固植入脑海中的神圣使命?

    仅仅因为惧怕自己早就熟悉乃至于麻木的疼痛与死亡?

    如果是想要降低陆行舟的警觉以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又何以等到现在这般紧迫的时候,而不是挑选刚才每一次几乎称得上“黄金”的时刻?

    从现在起,直到警察到来,陆行舟不会和她再有任何近距离接触了。假如她真的是伪装,以如此头脑,就应该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但她没有。

    她真的只是疼痛恐惧难耐。

    即使这个世界尽力伪装,但细节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陆行舟——它是假的。

    假的啊,假的。

    真正的被魔鬼训练出来的人,无论男女,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简直是一款劣质的游戏,生涩地处理着从未遇到过的问题,结果惨不忍睹。

    甚至还会出现更加离奇的bug,或者说让人难以理解的支撑行为的逻辑。

    比如佣人们。有点像《侠盗飞车》,只要在公众场合打起来,其他人都会以同一种慌张的表情和动作逃离。

    有的甚至还会卡墙。

    陆行舟看了看墙角,没发现半个人卡在那儿,真是欣慰。

    陆行舟翻出一卷纱布,还没来得及拉开,一辆辆警车就呼啸着悍然冲入了精致的庭院,压坏了不少花花草草。

    警察蜂拥而至,面容肃穆,三个人出列,都拿着警盾和枪。

    其中一个人高喊着“三!二!一!”,三人随着节奏整齐划一地高高抬腿,齐齐重踹在门上。

    名贵的门发出极为凄惨的哀鸣,缓缓向后倒去。

    “不许动!里面的人不许动!”

    三个人率先冲入,后面跟着一群,乌压压的。

    陆行舟目瞪口呆,喃喃道:“门很贵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半边身子几乎染透了血,面色苍白,看上去是被袭击的那个。

    ——直到他们在厨房找到忍者。

    人群出现一阵极为惊恐的骚乱,有几个忍不住吐了。

    “吐在垃圾桶里!”陆行舟声嘶力竭趾高气扬,“你们谁打扫啊?”

    “铐起来!”

    某个带头的人,很不耻他有恃无恐的嘴脸,手一挥,大喝道。

    “等等我还流着血呢。”陆行舟老实下来,嘟嘟囔囔地给自己胡乱缠起绷带。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陆行舟摁在沙发上铐起来,丝毫不允许挣扎。

    “……行吧,那你们先查着,谁送我去个医院?”

    几乎没人理他,大家忙着把热水里的腿和手捞起来。

    又有人吐了。

    黑猫喵喵叫着,碧绿如翡翠的眼眸忽闪忽闪。

    ......

    陆行舟和忍者一起坐救护车赶往。

    待遇相差很大,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拷着,一个没拷着。

    “你们是真的觉得我流血流不死吗?”

    陆行舟有气无力地靠在角落,被警员拽了一下,于是端正坐直。

    窗外的楼房和街道飞速后退,各色车辆的车灯极为刺目,在哗啦啦的夜雨中,车窗淌下一帘又一帘水幕,扭曲出朦胧不清的光晕和色彩。

    他清晰地听见外面的车的引擎由远而近的轰鸣,在淅淅沥沥的溅水声中再次拉远,一辆又一辆。

    【小世界传音:重要角色剧情轨迹遭到巨大改变,小世界受损,罚取一枚勋章费用。传讯费用一枚,由宿主承担。提示:重要人物死亡,罚取两枚勋章。】

    他看向车内,护士干脆就没有脸,坐得板板正正,对他这个可怜的伤患无动于衷。

    忍者现在是卡顿状态。

    这个世界完全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了。

    “靠,脸都不要了。”

    陆行舟小声骂着一语双关的话。

    骂完,了然而阴险地咧开嘴。

    也就是说,两枚勋章,能卖一条碍事者的命。

    轮回世界里,互相厮杀是可以得到积分的,这里倒好,要买……不过没关系,只要肯答应,一切好办。

    警员又威胁性地拉了他一把,虽然也没有脸,但肢体动作满满都是对待垃圾的优越感。

    仿佛把纨绔富二代踩在脚底下很爽似的。

    好吧,确实很爽

    杀死普通人物……有没有惩罚呢?杀多了,还会触发“血”系列的成就吧?

    陆行舟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没脸的警员。

    警员捂住了胸口。

    “喵......”

    细弱的猫叫传来,一颗毛茸茸的黑色小脑袋从某个角落探出,怯怯的。

    陆行舟非常惊喜,拍着大腿:“怎么跟来的?真有你的,来,上来。”

    小猫犹犹豫豫挪动着小爪子,警员愤怒地抬腿欲踢。

    陆行舟用没受伤的手拉住了警员的衣摆,警员转头,僵住了。

    “那是我的猫。”

    他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让警员猛然意识到,自己捞起来的那些断肢和碎肉,都是面前这个人丢进去的。

    “来。”他对猫勾了勾手指。

    “喂,这边还有伤患!”警员反应过来,大声喊着,“猫哪能上来?”

    陆行舟丝毫不掩饰自己嫌恶的表情,把手在座位上用力蹭了蹭:“谁他妈告诉你这是伤患?老子还是局长儿子呢,操,马上就把你开了,什么东西。”

    他再次拍拍自己的大腿,朝着被吓到的小猫笑嘻嘻地安抚:“来来来,过来,别怕。”

    警员气得满脸通红,道:“得意什么?不就是有个好爹吗?我告诉你!这次就算你爹是天王老子,你也完了!”

    陆行舟斜睨着他,阴阳怪气地道:“不管我完不完,反正你是完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恐怕还是头一个。”

    说完,陆行舟曲起腿,用力一蹬忍者躺着的担架床,担架床顿时“哐啷哐啷”直响。

    护士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胳膊腿各跳各的舞了几下,又坐下去了。

    忍者一下子给他踹得连网了,断断续续痛叫起来,很有意思。

    “你干什么!?”

    警员跳了起来。

    太烦了,陆行舟想吸烟。

    真的太烦了,换做以前,这种人他看都不看直接扔到车底去碾成一滩。

    他的手指微微抽动,像在拿刀,又像扣动扳机。

    每当烦躁的时候,他都想要卫如云的亲吻。

    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得到亲吻了。不仅没有亲吻,连注视、抚摸、拥抱都是奢侈。

    该怎么让她快快看清楚,这个世界除了他和她都是假的?

    怎么让她快快投入怀抱,笑着哭着叫着闹着,然后死命地吻他,吻得头脑都发昏?

    不行。

    不可以吻。

    陆行舟抚摸自己的嘴唇,把指节放在牙齿中间咬。

    这具身体太肮脏了,不能碰她。

    “喂……你?”

    警员看着一缕鲜血从他嘴里溢出来。

    指节咬破了。

    陆行舟把手拿出来,疯狂摇晃担架床,摇得忍者半个身子都快摔出去。

    “别讲话,我不想听你讲话,我很烦。”

    接下来的全程,那个警员出点声,他就踹一脚担架床以示不满。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虽然不道德,但确实很快乐。

    大约十分钟后,救护车呼啸着到达医院,车后门刚开,一群白大褂呼啦一声冲进来,把担架一抬,又呼啦一声奔走。

    陆行舟也被稀里糊涂地拽上了另一个担架,被抬走前反应过来,对警员发出理直气壮的指责:“看看人家的态度!”

    警员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几个医生抬着担架跑得风驰电掣,一眨眼就没了影。

    医生也没有脸。

    惆怅地转动着脖子,发现他们跑着跑着已经连带着环境一起褪色了。

    陆行舟把手放在自己眼睛底下来来回回地观察,很高兴自己还是有颜色的。

    医生们甚至开始掉线条了。

    陆行舟担忧地抓住其中一个的胳膊,鼓励道:“加油,一定要撑住啊。”

    那个医生反手握住陆行舟,大喊:“你也撑住!”

    “我们一起撑住!”

    医生洒泪当场。

    你知道吗,一个没有五官的东西噼里啪啦掉眼泪真的很怪。

    把陆行舟丢到线条简陋的房间里,几个火柴人哪怕不停地掉色也坚强地给陆行舟缝合伤口,当然也是用黑色线条。

    缝合好了伤口,火柴人们就卡在原地不动了。

    陆行舟慢腾腾地走出房间,靠在不停扭曲变形的墙上,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天花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些代表飞虫的小黑点飘来飘去,连光线也简化成了一条条的。

    陆行舟在想,他能不能对着林月瑶的火柴人脸亲下去。

    答案是完全可以,虽然对方很可能不愿意......

    忽然一声怒吼从拐角处传来,一个有两撇小胡子,还打着领结的火柴人怒气冲冲地朝陆行舟走来。

    陆行舟来不及细想这位究竟是谁,就被甩了个嘴巴。

    “畜生!那可是你亲弟弟!”火柴人喷出了唾沫,“你个¥◢1○?ζ?!”

    火柴人的嗓音被简化成细细的乱码。

    陆行舟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个火柴人提高嗓门又骂了一句,走了。

    陆行舟点了根烟,想,如果和她语言不通该怎么办?

    “医院里吸什么烟?有没有素质?”

    就在这一刹那,天花板和墙不扭了,变得笔挺笔挺的。

    光线抽离了线条,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光。

    黑白在一步步退却,彩色相应地占领了高地。人脸忽然变得充盈红润,衣服又回到了身上。

    “林月瑶?”他叼着烟问。

    “把烟灭了。”

    他拿下烟,直接用手掐灭了烟头,肉与高温发出了“滋”的一声响,吐出最后一缕青烟。

    林月瑶抬起头,表情是轻蔑没来得及褪去而新情绪又迅速涌入的复杂。

    “介不介意给个肩膀给我?”他微微垂下头,提出了堪称无理的要求。

    “不要。”

    “好吧。”

    沉默。

    她把一侧的肩膀稍微送了送。

    他把头放在了林月瑶的肩膀上,就一点点,只碰到了一点点。

    甚至都不能算作是一次接触。

    他闻着她的味道,把手背到背后,互相抓着,害怕自己会做出更加越界的动作。

    没有办法啊,她香得好迷人好生动,像活着一样。

    陆行舟只吸了两小口气就抬起头来,笑嘻嘻的。

    林月瑶摸了摸肩膀:“你哭了?”

    “没有。”

    “我的衣服湿了。”

    陆行舟吐出了自己的舌头:“口水。”

    “……”

    林月瑶挥拳砸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