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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老婆你别跑 第36章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番外)

    我妈有个很好很好的闺蜜,叫林月瑶,我明面上喊姨,背地里喊姐。

    她比我还皮,下雨天踩水塘,大冬天吃冰棍,半夜爬屋顶看星星。

    没喊她妹,那叫尊老。

    其实我挺羡慕她的,她是个大人了,大人不会轻易被妈妈打。

    虽然有时候气急了,我妈会把她和我一起拽来,一人揪一下耳朵。

    林姐喜欢嘎嘎笑,我也学她嘎嘎笑,我妈踢我屁股,说:“别学。”

    我就换成嘿嘿嘿傻笑,也是林姐的招牌表情。

    我妈踢我另一半屁股。

    我还是个屁大点儿的小玩意时,林姐就没有男朋友,现在我长到她脖子那儿了,她还是没有男朋友。

    我林姐貌美如花,还是个牛逼的警察。

    咋?男的都瞎啦?

    我偷偷问她:“姐,你不会喜欢女的吧?嗨,不算什么大事……”

    林姐把薯片哗啦啦倒我嘴里:“瞎猜。”

    此路不通。

    我搓着手,向我妈八卦:“哎,妈,我姨怎么还没个对象啊?”

    我妈库嚓一下把胡萝卜劈成两半,凉凉地说:“很闲?”

    “闲出屁了,妈。”我诚恳地回答。

    “喏,扫地。”

    她塞给我一把扫帚,我只好吭哧吭哧扫地。

    我妈还有另外一个很要好的闺蜜,是当初由林姐牵线搭桥认识的。她姓黄,我也喊姨。

    隔段时间,三人都要聚一聚。

    当然,带上我这馋鬼。

    林姐总是最后一个到,风尘仆仆,说:“哎呀,我的虎皮鸡爪!”

    我妈骂她:“我看你像鸡爪,比我丫头还馋!”

    嗯,她的确比我馋。

    林姐伸出指头摇了摇:“咦!陈潇潇,哪有你这样说孩子的?”

    咦!就是就是!

    我妈双手给我呼噜呼噜毛,反驳:“贫嘴——算了,给你们专门点了两盘鸡爪。”

    “我爱你!”我们异口同声地喊。

    林姐吃饭很香,我敢打包票,她要是去做吃播,一炮而红不是梦。

    林姐吃完,心满意足地准备先走。

    黄姨喊住她:“等会儿,你去哪里?”

    “局里。”

    我林姐很会撒谎的,那叫个面不改色,张口就来。

    很遗憾,我妈和黄姨就是能看穿她。

    “年年都去,林月瑶,该……”我妈看看我,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我勃然大怒,当即跳起来,给她们表演抓耳挠腮现场版。

    什么东西是我不能听的!啊!?什么东西瞒着我,是我不能听的!?

    黄姨和我妈一人抬一只脚,精准地踹在我屁股上。

    我扑倒在地,老实了。

    林姐嘎嘎笑:“干嘛呀你们?自家小孩儿,想听就听喽。”

    我妈说:“听屁。”

    林姐耸耸肩,给在场每人一个飞吻,潇洒转身挥手:“拜拜。”

    我还趴在地上,企图告诉她们,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后果很严重,我将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黄姨说:“肘子。”

    我站起来,拍拍衣服,若无其事啃肘子。

    ——

    最近两天我妈出差到外地去,参加什么交流活动,黄姨忙着办案,林姐赶巧休假,把我接到自己家住。

    我九点十分下晚自习,林姐站在车旁边等我。

    她在吸烟。

    夜幕让她的神色模糊不清。

    烟雾从嘴里、手上的香烟里妖娆地飘,风一吹,就散。

    她看到我,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再捡起来丢进垃圾桶。

    “来啦?”

    她扭头对着我笑,我觉得她和平时不太一样。

    ——

    我不是第一次来林姐家。面积不大不小,布置得非常简约。

    其实,光是整洁这一项,就让我大跌眼镜了。林姐看上去不像个会收拾的人。

    她把我带到自己的卧室,指着里头的书桌:“你妈说你正常有作业留到家做,上那边吧。”

    我乖乖坐在书桌前,蔫头耷脑写作业。

    数学题画图时,我画错一条辅助线,在文具盒里翻来覆去找橡皮,没找到,就喊林姐:“姐!你这儿有橡皮吗?”

    林姐在厨房给我做夜宵,声音传过来:“拉开抽屉找一下!”

    我拉开抽屉,找到了橡皮,还找到一盒糖。

    你们知道的,我嘴馋。

    我又喊:“姐!我看见一盒糖,能吃吗?”

    林姐忽然乐不可支:“十几年前的!你吃呗!”

    十几年前的,跟耗子药没区别了,我要吃下去,能看见太奶。

    做完作业,我跑到餐桌吃夜宵。

    林姐的保温工作做得相当不错,我吃进嘴里,还是烫烫的,香死人。

    我宵夜吃到一半,问林姐:“十几年前的糖,怎么还留着呀?”

    她温和地笑:“有人送的。”

    我暗地里倒吸一口冷气,不会是初恋吧?

    什么初恋敢让我林姐惦记十几年?

    “你们……”

    “不是。”林姐摇头,拿出一只勺子,“没拥抱,没接吻,没表白。”

    说完,她一勺子插进我的蛋炒饭里:“香死了,给我也尝尝。”

    我:“嘎!”

    ——

    要我说,吊人胃口就该判刑。

    我惦记林姐那个“没拥抱没接吻没表白”的家伙,比自己恋爱了还魂不守舍。

    林姐嘲笑我:“出息。”

    过了一会儿,又问:“想知道啊?”

    没出息怎么啦?我就没出息。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所以这个周末,她带我出门了。

    学生党的假期超级宝贵,但用在探寻八卦上丝毫不亏。

    单押,耶。

    本来以为她要带我去墓园之类的,但她往市区开,我又变换思路,以为她准备带我睹物思人。

    可她开到一条街就停下来,把我拉下车,来到路灯旁。

    我茫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问:“林姐?你终于打算趁我妈不注意丢掉我啦?”

    林姐嗤笑:“这么大个人,丢哪儿都能自己摸回家了。”

    嗯,倒也没错。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掏到一半,看看我,忍住了,放回去。

    “他的骨灰,被我丢在垃圾桶里,就这儿。第二天,垃圾被倒了。第三年,道路规划,垃圾桶没了。”

    林姐淡淡地说。

    我惊得愣在原地。

    不是……这……啊?你……

    林姐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脑残富二代追她。

    她是什么人啊?她才看不上。不过,他帮她看清了另外一个渣男,哦,那是另外的故事了。

    林姐说,脑残富二代不是一般的脑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围着她谄媚地笑,一张恶人脸,每天都冒粉红泡泡。

    给她贵的,花里胡哨的,都不要。他就研究她的喜好,投喂小零食,外卖还有糖。

    他其实很厉害,别人破不了的案子,他一个人一晚上飞快地找到了线索。

    别人都说没用,被绑架者早死啦,他不信,单枪匹马就把人救出来了。

    他和她去游乐园,她玩得好开心。他受伤了不能玩,用望远镜看她,也好开心。

    林姐说,换做你,你喜不喜欢?

    我思考一下:“呃——挺喜欢的?”

    林姐手指在路灯上一磕,仿佛在抖烟灰:“可是,他杀人呢。”

    不是……杀……什么?啊?

    他一共杀了四个,其中三个都是违法的。

    在逃罪犯、毒贩、绑架者还有一个无良记者。

    林姐说,哈哈,真让我好找,连环杀人犯就在身边。

    林姐说,蠢死了,有精神病不知道早点系统性治疗啊。

    瞒瞒瞒,净会这个。

    一会儿又说,倒霉死了,怎么就他治疗不好呢?你妈和你妈的师父,那么厉害,他也按时吃药了,怎么就治不好呢?

    林姐说,换做你,你能和他在一起吗?

    我摇头:“不行不行不行。”

    “对,喜欢,但是不能够在一起。”

    “然后呢?你抓他了没?”

    她靠在路灯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抓啊。不过没抓到活的,赶到时,他已经自杀了,溺死在水里。”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为什么……骨灰……”

    “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让我这样做的。他爸妈不同意,给我一通闹,我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把骨灰丢进垃圾桶里。”

    “信?”

    “嗯,烧了。”

    “啊?”

    “我不想烧的,可是他说,这封信能让他在地狱十八层受刑时好受点,我就烧给他了。希望他不要觉得,我不想再看第二遍。”

    其实很想很想的。

    思念如同蜘蛛的丝,黏的,绕的,细的,把人裹到密不透风,动弹不得。

    每时每刻,每刻每时。

    我感到心脏缩起来,闷闷的,喘不过气。

    林姐给我擦脸,无奈地笑:“啊呀?哭啦?小丫头片子挺感性。走吧,咱们去吃肯德基。”

    我抱住林姐,大庭广众下打一个哭嗝:“我要全家桶。”

    林姐很豪气:“吃!”

    我爱死她了。

    ——

    我妈出差回来,我也跟林姐告别了。

    我和妈妈讲,陈年往事我已经知道啦。

    妈妈沉默了。

    我说:“妈?你不会担心这对我幼小的心灵产生阴影吧?没事啦,我扛虐得很。”

    “我担心你干嘛?”我妈把眉毛皱起来,“我担心你姨。”

    妈妈说,这才不是陈年往事。

    林月瑶的伤口,还是新鲜的,所以她们从不敢碰。

    妈妈说,林月瑶有时候会小声喊一个名字,侧耳倾听一会儿,然后用更小的声音回应自己。

    偷偷摸摸的,假装他还在。

    妈妈说,这就是你的抗虐?

    我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我错了,我不抗虐……呜呜呜我不抗……”

    我妈嗤笑,说:“小丫头片子,你妈当初那才叫抗虐呢。”

    说着,塞给我一把扫帚。

    “扫地去。”

    我呜呜咽咽地扫地。

    ——

    最近老有个男人在我家附近转悠。

    他看上去年纪不轻也不老,面容不丑也不帅,有点气质。

    终于有一天,他拦住我,问我:“你和陈潇潇什么关系?”

    “母女关系。”

    他的眼里陡然爆发出凶光,吼道:“你爸是谁!?说!你爸是谁!?”

    我暗暗把书包滑到胳膊上,准备时刻扔了跑路:“我是领养的,大傻逼。”

    他忽然舒心了,有心情打量我:“哦……领养的。”

    他看我的胸和腰,看我的腿,透过校服看我的内裤。

    他说:“是个口嗨嘴臭的小萝莉。”

    我比一个手势说:“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嘴巴里喷的都是尿,真是上下两个洞长反了,我要是你爹现在就上吊。傻逼,干你前列腺。”

    他似乎被我激怒了。

    我拔腿就跑:“怎么着?爽了?屁股撅起来了?真骚!早被干过了吧。从来不挑位置,大街上就能发*(消音)。”

    我悄悄告诉你,有人开黄腔,你要学会主客体置换,把他变成那个被臆想的对象,把他变成那个任人宰割的鱼肉,把他的一切理解为欲拒还迎、意犹未尽、搔首弄姿。

    别怕,你会发现,真的好爽。

    我讲得好大声,大家朝我这里看,我不跑了:“你看啊!继续看啊!不是想看我胸衣看我内裤吗!?这么羡慕,老娘的月经血借你用用怎么样?要不你还是切掉吧,不能小小的就装作没有哦!”

    切,德行。

    我还不及我妈十分之一功力,他就已经破了大防。

    ——

    我问我妈,那个男的是谁。

    我妈沧桑地叹气:“我的二缺岁月排泄物。”

    懂。

    谁没有个二缺的时候。

    但是我原谅我妈,却不能原谅那个男的。

    于是我躲在被窝里背小词儿,保准骂得他抱头鼠窜,比酸菜鱼还酸爽。

    我妈敲敲我的房门,我把小词和手电筒藏好,清嗓子:“准奏!”

    她配合我:“喳,来报,问题处理好了。”

    我惊叫:“怎么都处理好了!?我的小词!背了好久呢!”

    “你老娘还是比你多认识那么点人的。”她晃了晃手机,“我打电话给他老婆了。”

    我继续惊叫:“啊?这玩意儿还有老婆!?”

    “他老婆叫沈艺……”我妈顿了顿,决定跳到最关键的地方讲,“那人来头很大,但是沈艺的背景和他半斤八两,是个什么隐世家族的小姐。沈艺占有欲非常强,因为他一出门就沾花惹草的,所以平时甚至不怎么允许他出门,吃穿用度都是自己一手包办,电子产品都没收,只要他待在家里和自己造娃就好了。”

    我鼓掌:“牛。”

    “现在大概…生了六个了,一旦她老公表现出厌烦什么的,就立刻回娘家哭诉。”

    “他反抗吗?”

    “只要他还想当继承人,想当家主,就不能没有沈艺,因为每一任家主的妻子都是沈家的女儿。”

    “……妈,我在听什么小说吗?好离谱。”

    “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俩天造地设。”

    我妈亲亲我的额头,柔声说:“乖乖,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晚安。”

    “好——晚安。”

    妈妈关上门。

    我睁着眼睛。

    妈妈接了林姐的电话,外放的,隐隐约约有些声音,我认真听。

    “你看哦……潇潇,有星星。”

    “喝醉了?”

    “喝了……一点点,今晚真漂亮。”

    我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