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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老婆你别跑 第45章 谈个正常恋爱会死啊?(9)

    双方相互做介绍。

    短发女生和长发女生是一对双胞胎,成音和成曲。

    黑皮肤男生叫熊北,还有个身材高挑、看上去很文静的男生,叫汪清潭。

    陆盈晴也不自觉拉住了万星,细声细气道:“我叫陆盈晴,旁边是我弟弟陆行舟。”

    “你们和万妈怎么认识的?”

    她迎上众人好奇的目光,顿了顿,把他们和万星相识的经历讲了一遍。

    被打,被驱赶,被厌弃。

    在无路可走时得到了温柔的收留。

    陆盈晴并不将过去看作无法提及的禁忌。

    避而不谈是对加害者的褒奖。

    她昨晚做梦,还梦到了爸爸的尸体,滚落的眼珠怨毒地盯着她。

    她用力踩碎了那枚眼珠,告诉爸爸:“红血丝真的很难看。”

    难看至极。

    纵使她轻描淡写,将很多令人不适的细节简略,众人还是能从叙述中感受到姐弟俩短暂人生中的坎坷。

    陆盈晴看气氛沉重,便笑起来。她有两颗尖尖的虎牙,嘴边浮现若有若无的梨涡。

    “反正都过去啦,我们现在很好。”

    万星把陆盈晴揽在怀里:“嗯,都过去了,咱们向前看。”

    大家这才重新活络,转移话题,聊起曾经的趣事。

    陆行舟和陆盈晴津津有味地听。

    成音:“我还记得第一次集队,万妈迟到了!我想,完了完了,队长下马威呢。结果她在路边满头大汗,牵了一串小朋友,都是走丢的……”

    成曲:“是幼儿园春游好像,把队列的尾巴给搞丢了。”

    熊北:“结果那次集训推迟了,我们找到了队长,又找幼儿园园长。”

    汪清潭:“尤其还有孩子抱着万妈的腿不愿意回去,万妈要是拐小孩,一拐一个准。”

    万星每次训练都来得最早,冬天提前开暖气,夏天提前开冷气。走得也最晚,打扫场内。

    第一次英国交流回来,他们在俱乐部食堂里吃得痛哭流涕,让打饭阿姨目瞪口呆。

    从此万星出国都自带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队员们就指着万星做顿饭来活命。

    有的队员刚成年,还是练摩托的,头发颜色五花八门,挺叛逆不服管教,偏偏在万星面前没有脾气,一个个小绵羊似的,见到她就乖顺地咩咩叫。

    万星那么好,有很多人追,男的女的,大的小的,桃花滚滚。

    最搞笑的是另一个车队的队长,告白时,万星满脸讶然:“所以你不是真喜欢我做的包子?”

    “不是,我只是喜欢你。”

    “可你还是个小宝宝啊。”

    “我比你大三岁!!”

    “大三岁也是小宝宝,我给你们队带了牛奶呢,人人有份。”

    追求者们发现,原来万星的温柔是播撒母爱光辉,通通铩羽而归,陷入了自我怀疑。

    成曲吐槽:“换做我,我就这辈子不碰牛奶了。”

    万星有空会慢悠悠骑着小电驴去四处瞎晃。骑好几个小时,然后开导航回去,把拍下的美丽照片洗出来,贴到日记本上。

    当然,偶尔捡到小朋友。她真的很吸孩子。

    熊北:“有一次全队休假,出去逛街,走着走着就有小孩贴上来了……像磁石一样。”

    他们大受震撼。

    万星很珍爱她的战车,喊它“小翅膀”,每天擦三遍都不够。

    万星爱折腾自己的发型,一回冲动剃了光头。

    摩托车赛不分男女组,比赛里,很多人以为万星是男人。

    她常常有机会看到陌生观众在确认她性别后惊掉下巴的样子。这是她为数不多喜爱的恶作剧。

    后来,万星花了两年留头发,扎起粗粗的麻花辫,甩在背上,还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以绝佳成绩到达终点后,她会拿下头盔,散开头发,把蝴蝶结扔向沸腾欢呼的人群。

    她囤了好多,就暗戳戳等着比赛之后扔呢。

    自发的粉丝组织就叫“蝴蝶结”。

    万星是国内晋级赛cSbK上蝉联冠军,带领他们在世界锦标赛赛SbK上夺得最高积分,大断层压得第二名动弹不得。

    他们曾去阿根廷参加被誉为“勇敢者的游戏”的达喀尔拉力赛,跑下近8000公里,穿过沙尘、暴晒、崎岖的岩石与危机四伏的泥沼,全队包揽奖牌。

    他们曾驰骋在戈壁荒滩,飞跃在山地丛林,压弯压得快和地面平行。

    他们比风要快,比闪电要敏捷,车轮的痕迹遍布全球角落。

    陆行舟越听越酸涩。

    万星曾经的欢乐、遗憾、辉煌与低谷,他一次也没有参与过。

    现在的万星,穿着柔软的家居服,笑意盈盈,仿佛队员在谈论别人。

    陆行舟把万星叠在大腿上的手拿下来,放到自己头上。

    万星就慢慢抚摸他的头。

    行吧。

    队员们说着说着,有点感伤:“万妈,你真不回来了吗?就这样退役了吗?”

    “退役了又不是不要你们了,随时欢迎光临。”

    万星向他们眨眨眼睛。

    成曲最先绷不住,跳起来熊抱万星。

    万星抽出手回抱。

    陆行舟:……

    ——

    队员们停留了半个上午,便告别离开。

    万星依靠在门框上,注视一队摩托车开远,随即转身,微笑着侍弄自己的花草。

    陆行舟跟在后面学习,哪盆花喜干,哪盆花喜湿。

    他偷偷观察万星的侧脸。

    阳光下,青年女性面部线条流畅,睫毛低垂。

    小小的绒毛,泛着暖暖的金色。

    想亲。

    “嗯?怎么啦?”

    万星看着突然凑上来的毛茸茸的脑袋。

    陆行舟再次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

    万星叹息,心想孩子真缺爱。

    叮铃铃,风铃声响。

    万星条件反射,笑容满面道:“欢迎光临!”

    女人拿下墨镜,放进口袋,道:“您好,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我想和您谈谈。”

    ——

    她们在楼上相对而坐。

    陆盈晴想听而不敢听,给妈妈倒了杯水,跑进万星的卧室。

    陆行舟贴着万星坐,万星表情严肃起来,把陆行舟赶回客房。

    “孩子的父亲死了,从法律的角度来讲,我有抚养义务。”女人淡淡地喝了口水,“我每个月给他们打钱,但不会把他们接走和我一起住。”

    她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我看您对他们是感情比我要深多了,您愿意养,可以拿走银行卡,里面是抚养费。不愿意养,把他们放回去拉倒。”

    万星没动银行卡,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您在哪里生活?”

    “外省,做生意。”

    “这些年过得不太容易吧?真是辛苦了。”

    “还好,总归是为自己,辛苦点应该的。”

    “我不是为了图钱,是确实愿意把孩子们带在身边照顾,这点您可以放心。不过您作为母亲,我想还是要和孩子保持联系……”

    “我没有资格当他们的母亲,他们也没有资格做我的孩子。”女人打断道,语气依旧平缓,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恨,“他们是无辜的,我承认。但我也是无辜的。我对他们的父亲没有爱,对他们就有了么?难道要逼着自己去爱护强奸犯的孩子?抚养他们都是强加的义务,我根本没有选择。”

    她停住了,因为万星的眼神里,没有她所熟悉的尖锐和挑剔,而是完全的理解。

    是包容,海一样的包容。

    女人慢慢减弱了自己的攻击性:“逃出去的那天我就发誓,往后余生,我是第一位,其他靠边站。”

    她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很善良,但我觉得你善良得过分了。养孩子不是只要钱就可以了,尤其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你会消耗很多心力。我个人希望你别多管,如果放不下,偶尔看看就可以了。”

    “他们很乖的,不用我费神。”

    万星拿出自己上次捡到的全家福,小声问:“还要吗?”

    女人接过,把自己的那部分撕碎,还给万星。

    “我不要。”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和犹豫。

    她重复道:“永远都不要。”

    最需要为此局面负责的人轻轻松松地死了,留下受害者仍然饱受折磨。

    女人戴上墨镜,准备离开。

    万星道:“那……走之前,能不能让他们最后抱你一次?”

    她回过头,思考了很久,红唇微张:“行。”

    话音刚落,陆盈晴跑出卧室,一把抱住女人的腰。

    她哭不出声,憋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哽咽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女人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朝站在客房边的陆行舟招了招。

    陆行舟走上前去,被抱了一下。

    女人把陆盈晴的眼泪擦干,藏在墨镜下的左眼,稍微湿润几秒,很快恢复正常。

    “好好学习。”

    她把他们推远,干净利索地离开了。

    女人走出店,三个人去送她,风铃叮铃铃响。

    她走了很远,没有回头。

    这条街上人很少,每个生物能分摊到的阳光很多。

    她走得微微出汗,脱下外套,冷空气立刻紧随其后。

    轻轻捂上自己的右眼。

    已经瞎了很多年了,今天又在疼。

    真烦。

    ——

    陆盈晴憋着声,默默地抓住陆行舟的胳膊。

    陆行舟被她抓得血液不畅。

    她问:“妈……她是不是过得很开心?。”

    “嗯。”

    “那就好。”

    妈妈曾经抱着他们入睡,挡在爸爸的拳头面前。

    妈妈曾经给他们做好吃的,希望他们快快长高。

    妈妈曾经亲吻他们的额头,哪怕是自己躺在病床上。

    妈妈没有他们更自由,更快乐。

    他们是……

    万星把他们抱住:“才不是累赘。”

    在太残酷的世界里,还有一个温馨的小窝,为他们敞开。

    她有她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