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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老婆你别跑 第72章 谈个正常恋爱会死啊?(36)

    要过年了。

    “左边,左边一点,对,摆正。”

    万星中断打扫,指挥着陆盈晴贴对联,眯起眼睛对比,扶住她踩着的椅子,防止摔倒。

    “往上一点点。”

    陆盈晴踮起脚:“这样吗?”

    “不错不错。”

    得到肯定答复,她把对联拍在门上粘牢固,细致地展平边角,跳下椅子。

    “完工!”

    陆行舟恰巧大包小包地到家,肩膀上都落的雪,鼻子通红:“今天真冷。”

    外头噼里啪啦地响起爆竹声,平安吓得到处扑棱棱乱飞。

    它是只聪明小鸟,教了几遍就学会定点上厕所了,大大提高了自己在这个家的自由度。

    万星把手抬高,好让瑟瑟发抖的小鸟有个落脚的地方。

    陆盈晴嘲笑它:“胆小鬼。”

    平安咕叽咕叽地叫了两声,不知是顶嘴还是承认。

    陆行舟把塑料袋里两条肥硕的鱼丢进水池,磨刀霍霍:“搞个红烧。”

    陆盈晴将椅子擦好放回去,好奇地打开另一个塑料袋看,一只大虾直接蹦了出来。

    把虾捡起来放回去,她很馋地问:“这个做成什么?”

    陆行舟:“白灼虾,很好吃的。”

    万星和陆盈晴不打扰陆行舟的年夜饭准备,拿起抹布和扫帚,进行最后的大扫除,力争每块玻璃和瓷砖都纤尘不染。

    “砰!”

    陆行舟用刀板猛拍鱼头,不小心力气使得太大,飙出一道血迹。

    陆盈晴默默收回目光。

    她弟弟偶尔会流露出一种异常娴熟的屠夫气质,自己很难描述准确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之不太好靠近。

    说难听点,他们俩都是长久虐待的幸存者,是暴力狂的遗留物,是间接的杀人犯,能社会化成现在的正常样子,已经是奇迹了。

    她亲爱的姐姐居功至伟。

    万星倒是毫无察觉,信任地沉浸在两人营造的“好宝宝”人设里。

    “去休息吧,剩下我来。”

    陆盈晴抬头,手上被万星塞了包零食。

    万星刚把被子、毯子和枕头抱出去晒,清洗了所有花束,拖干净花店和房间的地板,额头冒出汗珠,暗暗揉着后腰。

    没劝动,她反而被陆盈晴塞回零食,赶到沙发上看小说去了。

    万星举着不知哪个年代的《恶魔少爷爱上我》,看两页就吐槽:“为什么还要搞校园霸凌啊?”

    有点看不进,她又打算下来帮忙,陆盈晴拿着拖把在万星该落脚的地方一拖:“别动,等地上干了。”

    万星只好把腿缩起来:“能不能让我换本书?”

    陆盈晴给她拿了腰部保持器和一大摞书 。

    厨房里,陆行舟把鱼处理洗净,划出几刀,用葱姜盐腌制按摩。

    他记得万星夸过高山赛场那边餐馆的红烧鱼,特地跟厨师学的。

    灶台上,一个锅蒸着黑糯米,待会儿做八宝饭。

    陆行舟不爱吃这个,又黏又甜,吃得牙龈疼,但图个吉利,而且另外两个人爱吃。

    一个锅蒸着南瓜、百合、山药和红糖馒头。

    高压锅里是大筒骨,专门让每段砍长点,不然骨髓容易煮化了。

    他做家庭煮夫是有点天分在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陆行舟梦寐以求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他和她共住一个屋檐下,无波无折,就很美好了。

    下午五六点,房子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万星准备给花店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陆盈晴划拉着手机,露出个惊讶的表情,略为难地看了眼万星。

    万星顿住动作:“怎么啦?”

    “他……”陆盈晴组织着语言,“跟你说的那个男生,他又可以来了……”

    不是可以来,是被赶出去了。

    大过年的被扫地出门听上去惨惨的,但陆盈晴从那一大串热烈难耐的污言秽语里实在无法产生太多怜悯之情。

    “来啊!”万星惊喜,“当然很欢迎啦,多煮点饭的事情嘛。”

    她意识到时间不多,用严苛的眼光再次检验一遍地板,发现无可挑剔后,一把抓住了悠哉的小鸟:“平安太脏了,闻起来臭臭的,要洗澡。”

    平安遭受无妄之灾,翘着尾羽揪万星的头发。

    二十分钟后,洗得香喷喷蓬松松的小鸟准备飞回小窝,却发现鸟窝也被紧急洗刷了,张着翅膀站在陆盈晴身边大叫。

    陆盈晴轻轻捏住鸟嘴,高深莫测:“嘘,马上有人来。”

    小鸟从喉咙里发出咕咕声,那核桃仁大小的脑瓜子理解不了客人和刷掉自己的鸟窝有什么必然联系。

    陆盈晴甚至拿出剪刀在修剪鸟窝上面戳出来的硬杂草,放大嗓音:“陆行舟,米饭煮多点!”

    陆行舟探出脑袋:“嗯?”

    “杨熠泽要来。”

    “嗯??”

    陆行舟多量了杯生米:“以什么身份来的?”

    他甚至没说是不是男朋友。

    陆盈晴愣了愣。

    这么久以来,她从不在乎他怎么想,不在乎他是否痛苦,也不在乎他真正试图得到的是什么。

    当然也不在乎他究竟是她的谁。

    这段关系本来就不公平,一开始是偏向杨熠泽,后来是偏向陆盈晴。

    还是那样,谁先害怕,谁就死了。

    杨熠泽显然比陆盈晴怕得多,怕失去,怕抛弃。

    站在她面前,他从掌控全局的上帝变成心甘情愿的宠物,变成一具任由摆弄的、温顺的、会呼吸和回应的尸体。

    陆盈晴举起手臂。

    骨制的莫比乌斯环相互纠缠,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她莹白的手腕上是如此好看。

    “看表现。”

    陆盈晴太了解杨熠泽的本质是什么。

    她记得少年时他威胁自己的嘴脸,记得前不久他被自己发现囚禁道具后一边下跪讨饶而万分不甘的样子,记得一直以来他痴迷鲜血和残骸的丑态。

    她仍然没有离开他,维持着这段畸形的感情,或许才应该是被称赞勇敢和善良的那个,亦或者是更变态的那个……

    陆行舟没再多问,按了电饭煲上的“开始”键。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万星拿出饮料和酒,让他们自选。

    陆盈晴选了牛奶后,就下楼接人了。

    万星连忙问陆行舟:“我仪表还整洁吗?”

    她刚才化了个淡妆,配上浅紫色的短款羽绒服,清丽又自然,而此刻显得很紧张,比参赛紧张多了。

    陆行舟擦擦手,搂住万星,吻了一口:“无敌漂亮。”

    万星不解风情:“别吃我的口红。”

    “什么牌子?甜的……”

    ——

    “来了。”

    路灯下站着个男人,高且瘦,眉目清朗。

    那男人冲她笑,看到陆盈晴真的戴着手镯,兴奋得不行,浑身颤抖。

    他个子比陆盈晴高不少,这会儿弯下腰来,想要亲近一番。

    陆盈晴没有拒绝他的吻,手指挑起衣领,果不其然勾到一条项圈:“这个暂时摘了。”

    杨逸泽停下动作,白了脸。

    “暂时。”陆盈晴强调一遍,“等你走了再戴回去。”

    他抬头露出脆弱的脖颈,方便陆盈晴操作。

    “到了家里,我姐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好。”

    “不许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好。“

    “还有……”

    又是一阵响亮的爆竹声。

    陆盈晴歪歪头,最终没有说出下半句话,转而道:“跟我上去。”

    他提起昂贵到夸张的年货,跟着陆盈晴回家,嘴巴咧开。

    “好。”

    ————

    万星刚补好口红,陆行舟已经摆盘完毕,看上去心情愉悦,

    “欢迎欢迎!和小晴一样喊我姐就可以了。”

    她热情地邀请杨熠泽坐在椅子上,可又实在不晓得说些什么才好,小声对陆行舟道:“你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聊天活跃点。”

    陆行舟指指自己:“?”

    共同话题?

    亲爱的,真算起来,我恐怕也三十了,而且还跟社会脱节了好多年。

    万星鼓励地眨眼。

    陆行舟硬着头皮上了。

    他能感觉到,杨熠泽也在硬着头皮找话题。

    陆盈晴干脆地给他们一人灌了一杯白酒。

    陆行舟稍好些,面皮红透了。

    杨熠泽只会微笑点头跟附和,回答问题都慢半拍。

    僵硬的气氛和谐不少,餐桌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万星试探着问:“你们……在处对象吗?”

    杨熠泽期待地看向陆盈晴。

    陆盈晴舀了勺筒骨汤,含糊道:“唔……暂时还没有,实习期。”

    有很强的忽悠成分,而且是一次忽悠两个。

    杨熠泽被哄得昏头转向,软成了泥。

    万星再谨慎地问杨熠泽的家庭背景,就轻易扯出一骨碌信息。

    富二代?

    家族产业?

    继承人?

    万星笑容不变,暗暗紧张起来。

    什么东西?认真的?

    虽然她家宝贝聪明善良可爱美丽大方勤奋有能力,但这样的人会好好对她吗?会负责任地与她共同经营感情吗?

    两人的生活环境差异巨大,他们能够交流融洽吗?

    陆盈晴不是说,他家里闹得厉害吗?万一伤害了她怎么办?

    对了!这男孩还是小晴上学时候最讨厌的!

    陆行舟在餐桌底下握住万星的手,她的焦虑得到了一点缓解。

    杨熠泽正在准备讲到自己将如何与家里抗争,陆盈晴面无表情,隐蔽地踢了他一脚。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和光彩的事情,为爱抗争的前提是爱得正确。

    他爱得正确吗?

    陆盈晴夹起一筷子醋溜豆芽菜。

    嗯,好吃。

    杨熠泽识时务地闭嘴,略带着醉眼,陆盈晴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陆行舟则托腮欣赏万星。

    万星被他看得不自在:“看我做什么?”

    陆行舟却餍足地叹息。

    他拉过万星的左手,一寸一寸地抚摸,从指尖,到手腕,感受着温软而富有弹性的皮肤。

    摸了一会儿就放下,放下一会儿又拿起来。

    吃完年夜饭,杨熠泽便要走了,陆盈晴难得关心一句:“你住哪里?”

    杨熠泽转过身,眼睛亮晶晶:“宾馆。”

    “你的行李呢?”

    “没有。”

    他傻呼呼地敞开衣服。

    陆盈晴把碗和盘子丢进水池,拿了车钥匙,跟家里两人打招呼:“我送他一下,马上回来。”

    杨熠泽眼睛更亮了:“小晴,你跟我走吗?”

    “不是跟你走,是怕你半路出事。”

    他去牵她的手,醉醺醺地笑:“好。”

    万星嘱咐一句“路上小心”,来到水池边,跟陆行舟一起洗碗。

    他们安静、困倦、祥和,肩膀靠着肩膀。

    冲刷掉最后一个盘子的泡沫,万星看陆行舟还是满脸发红,让他先洗澡,自己则继续用钢丝球清理水池。

    陆行舟冲澡很快。

    酒精让他脑袋有些昏沉,打开电视,穿着睡衣大咧咧躺在沙发上。

    万星给他抱来一床被子,自己也很快地洗澡出来。

    “万星!”陆行舟喊,“不要进房间,跟我一起看电视!”

    万星把踏进房间的左脚收回,无奈又好笑:“好啊。”

    他掀开被子,邀请万星进来。

    万星还没躺好,陆行舟凑上来抱住她。

    “我爱你。”

    每日告白。

    “我也爱你。”

    他用脸颊使劲贴着万星的脸颊:“你走得太快了,知不知道很容易落下我?”

    “什么?”

    “你想我吗?”

    “想啊,没有一天不想的。”

    “我叫什么?”

    “陆行舟。”

    他嘿嘿地笑:“对,我是陆行舟,你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拉过万星的胳膊,绕在自己头上。

    万星轻柔地吻他耷拉的眼皮。

    “亲爱的,过年可不兴哭啊。”

    陆行舟已经撑着汹涌的困意:“没哭。”

    “好好,没有哭,困了就睡觉吧。”

    “不行,我要和你跨年呢。”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小品,让人提不起看一眼的兴趣。

    万星抚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心里软得发酸。

    “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呢,你眯一会儿,到时候我喊你。”

    话音一落,陆行舟已经睡着了。

    ——

    “你一定要走吗?”

    “不然呢,我陪你跨年啊?”

    陆盈晴看着这间破旧的旅馆房间,眉头蹙起。

    “你不是有钱吗?怎么住在这里?”

    杨熠泽仰倒在床上:“……不要走,求你了。”

    陆盈晴弯下腰去,把他的头发拨开:“我自认是个很记仇的人,很难去原谅。”

    她盯着那双秀美的眼逐渐变红。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

    “我说的,是你曾经想夺走万星和陆行舟的命。杨熠泽,我不能理解你是怎么想的,我被你像厉鬼一样缠着,甩脱不开,才不得不接受你进入生活,但不代表我们就真的相爱了,可以共度余生了。”

    他无措地揪住她的衣袖:“我再也不敢了。”

    “信任你,需要花费我很多很多的时间,很多很多的精力,你有什么理由让我这样累?且不说你是否真的爱我,就算你爱我,又怎样呢?”

    “我错了,你罚我吧,求你了,罚我吧……”

    陆盈晴也学他的样子仰倒在床上,疲惫至极地揉了揉眉心:“杨熠泽,我要说你什么好?”

    杨熠泽翻身起来,啜泣着捧着她的脸:“我爱你。”

    “为什么?”她问,“我究竟哪一点,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他呢喃着说:“那天,体育课下,你把头发撩起来洗脸,阳光洒在脸上,水珠滴落,你像透明的一样,好像要飞走了。”

    “就这个理由?”陆盈晴不知是气笑了,还是感到荒谬,“你为此缠了我这么多年?”

    杨熠泽颤抖起来,吻她:“还有很多……但是……从这里开始……你不要走,我跟你慢慢讲……”

    他的眼泪流淌出来,烫得吓人。

    陆盈晴沉默地撇过头。

    “你不要走,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过了很久,哀求声变为呜咽。

    她捂住他的眼睛,低低地应一声:“嗯,你讲。”

    ——

    第不知道多少次翻看了小晴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万星揉揉眼睛。

    “陆行舟,快十二点了,还有三十秒。”

    见陆行舟睡得太香甜,她私心只喊了一声。

    陆行舟却立刻醒了,迷茫一阵,揪住身上的被子。

    “快十二点啦。”

    她用气音说,气流将在他耳边拂过。

    陆行舟几乎是本能地环住她,深深地吻下去,唇舌缠绕。

    万星溺爱地同意陆行舟把大半身体的重量压上来。

    “你在怕什么?”

    她在接吻的间隙里问。

    “怕你……走掉。”

    “笨蛋。”

    陆行虔诚地祈祷着但愿如此。

    但愿自己是个多想的笨蛋、蠢货。

    ——

    窗外忽然火树银花,五彩斑斓,尖锐的破空声与响亮的爆破声不断。

    ——

    他抬起头,瞥了眼烟花,又泪眼朦胧地望着爱人,救命稻草般攥紧了她的手。

    ——

    “神经病,真是神经病。”

    她揪着他的衣领,突然间揍不下去。

    ——

    爆竹声形成巨大而连绵的一片,隐隐有人们挥舞仙女棒和点燃喷花时尖叫大笑的声音。

    黑夜甚至在某一刻亮如白昼。

    又过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