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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倚 第28章 她哭了?

    楼道的电灯忽闪两下,明暗切换之间,两个人的脸被光影切得支离破碎,没有一块完整皮肉幸存。

    莫爱上了楼。

    已是深夜,程景行点燃一支烟,他徘徊的脚步像被设了什么禁制,根本走不出这栋楼。

    冷静下来,有些后悔。

    他知道莫爱是只顺毛捋就会乖的猫,但现在她就是不让他靠近,他是真有点急了。

    今天是气昏了头,为了一时的报复心,就仗着对她的了解,用最痛的话伤她,挺不像个男人的。

    她是可恨又可气的女人,但奈何自己就爱她这样的。

    他丢了烟,沉沉骂自己一句“该死”,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三楼,在左边第二间门边停下,把诗集放在门口窗台上。

    他敲了敲门,转身离去。

    莫爱哭着骂了程景行一万遍,又特没出息地把他的晚安语音听了一百遍。

    程景行完美男友的滤镜碎了一地,她拼凑半天,脑子里还是想着他说她不如别的女人。

    她卯起来,不拼了。

    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莫爱从冰箱摸了瓶低度数的果酒出来,是严苓上次来留下的。

    她感觉今晚不靠酒精,应该是睡不了了。

    半瓶下肚,人有点晕,自说自话,胡言乱语。

    “明明你也去接梁沐沐呀,我不跟你生气,你凭什么跟我发脾气!”

    “孟育之比你好一万倍,你看我哪天答应他,气死你!”

    “啊……不行,孟育之那么好,我怎么能利用他!”

    莫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猫走过来舔她的手,她五指罩住猫小小头,揉了揉,绒毛的柔软触感让她的委屈破防。

    “程景行,你真有本事,五年,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我过得有多累,你知道吗?呜呜呜呜呜……”

    “你还说我不如别的女人,说我不配,呜呜呜呜……”

    耳机里严苓的声音高了八度:“这么难受,你就跟他和好嘛!”

    莫爱醉得有点快,都忘了跟严苓在连线,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擦擦眼泪说:“不和好,他是大傻子。”

    “那倒也没错,”严苓附和,“但你不就喜欢这大傻子吗,为什么一定要拒绝他,搞得自己那么难受。”

    莫爱不能再说下去,她是赵泽私生女的事,即使是严苓,她也要瞒一辈子。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我其实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吧。”

    “小爱……”

    “不说了,我好不容易困了,睡了哈,晚安。”

    耳机取下,睡意全无,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现在睡不着,有种无奈的负罪感,把头埋进被子里,睡不着也强闭着眼,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清晨雾气浓重,莫爱打开门,窗台上的书页被微风轻轻吹开,风走了,又轻轻合上,再吹开,再合上,像是在可怜巴巴地向她招手求饶。

    它替它主人在门外等了一夜。

    莫爱眼底腾起一团雾气,把它从窗台接下来,用围巾擦掉晨露,抱在胸口,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笑了。

    程景行真是个大傻子。

    ——————

    严苓的回程不太顺利,巴黎的秀走完,主办方又邀请她去了米兰观看三场男装秀。

    杰森在机场接到她时,她时差还没倒过来,晕晕乎乎地回公寓睡了一觉,起来还是白天。

    吃饱睡足,决定去报仇。

    她没戴墨镜,没戴口罩,没做任何掩饰地走进了本立大厦。

    迎宾台的两个小妹妹,笑容僵住了,立即打内线电话,通过办公室接秘书处,连线给何岳。

    “严苓来了?”何岳微惊,绯闻才刚澄清,这时候大摇大摆来本立。

    该说她坦然,还是缺根筋……算了,也不关他这个打工人的事。

    他挂了电话,进办公室找程景行,说:“程董,严小姐来找你。”

    程景行正在看设计院的图纸,桌上叠满一卷卷设计图和项目方案,他抬眼,后背躺到椅背上,烦躁地说:“放她上来。”

    何岳立马去办。

    严苓走在办公区,走出了秀场的气势。

    bodysuit连身衣包裹住她修长苗条的身材,外套一件廓形较大的雪白极地羊毛大衣,黑直的长发一丝不乱,细高跟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音响亮,浑身透着坦然与自信。

    程景行的办公室外,坐的是负责华中地区业务的设计和项目部门,严苓穿行而过,目不斜视。

    旁边设计师的画稿掉了一地,业务经理伸着脖子看她要进哪位高管的办公室。

    严苓推开程景行的门,大声说:“程景行,你诈我!”

    何岳马上关上办公室的门,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下午四点,正是疲累困乏的工作点,程景行揉揉眉心,看到怒气冲冲的严苓,头马上就疼了。

    “骗我王雨青要报复小爱,套我话,我把地址给你,你可倒好,跑去跟她吵架。”

    严苓有仇必报,哪怕事情已经过了两天,在她这儿,跟气头上似的。

    程景行准确发现她话里的华点,问:“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吵架,她跟你说什么了?”

    严苓双手交叉放在腰间,盛气凌人,“你休想再从我这儿得到任何她的消息,我站她那边的。”

    程景行不屑地瞥她一眼,铅笔在他指尖转了两圈,语气轻描淡写地问:“她哭了?”

    “哼,那可不……程景行,你别套我的话,你属狐狸的吗?”

    程景行没了兴趣,重新把视线拉回图纸上,说:“那我知道了,慢走不送。”

    “你家猫都快丢了,还赶我走,”严苓一屁股坐在深灰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腿部线条流畅优雅,“我看那个孟什么的挺好的,人家默默守护了三年,比你这个腹黑心机的前任强多了。”

    程景行的铅笔断了芯,他从笔筒里再抽一支,漠然道:“既然挺好的,怎么三年了,还在考虑,我看他比我还没戏。”

    “你可真是盲目自信。”

    严苓冷笑,这人半句都不让人占了便宜 。

    何岳敲门,进来在程景行耳边说了几句。

    程景行看了眼严苓,点了点头。

    何岳出去,门再打开时,梁沐沐着一身丝缎面料的藕粉色职业套装走进来,把整个办公室的灰黑色调都提亮了。